《倾世乱魂书》 这就是本文的第一长评 BY 秋海珊瑚 写下标题自己先笑了一阵,也不知这是跟谁抢呢。胡乱写几个字当目前第一长的评吧,希望同学们的评论争先恐后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一篇仍然是玄幻,开篇可爱女主的出场,与木木之前两本书的玄诡气氛不同,却是很古典很美丽的生活气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背景下,一个小女孩正勇敢奔向美好未来。第一站,冷清戈壁上孤独的旅店。于是,相逢、接触、碰撞……好了,一个大气磅礴又儿女情长的故事,正在欲展未展,让我惴惴期待。 有朋友说,文字是会出卖自己的。那么,用心写的文字,是必然要把自己出卖的了。好吧,干脆坦白了说。 不管是怎样的故事怎样的人物,打动读者的原因都是认同与共鸣。我们在看故事,却常常看见了自己。 我是成年后出的县城,体会到安静与喧嚣,劳作与休憩,爱与生活……几年过去,打磨掉我新鲜学生气的沙漠和戈壁早已在万里之外,此生再难相亲。然而平静生活里的想往,却让戈壁的荒茫时常现于眼前,口鼻里似乎仍存有炙热风沙的味道,心底感受到当初的信心与勇气。曾经的我,或者我们,就如这文里的女孩夏七月一样吧,孤单上路,憧憬而不安,大千世界是青春活力的我们的华丽背景。一直相信前面的人生,会有可爱的人和美好的事。 前面所说,便是读者的代入感与认同感。这文只用两章,便做到了。我为此而出卖自己,实在是……情不自禁。(未完待续) 小长评排队计划诞生始末 BY 风雨一身泥 木头新文小长评排队计划诞生始末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在某个木头刚刚发了新文之时,某泥秉承“有坑危险”的看书原则,本来坐等新书养肥之际,突然擎天一霹雳,某珊瑚在新文刚刚一章之时,居然写出一长评。不要小看这一长评,它如同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一样,看似无形,却打破江湖的寂静,换取池塘蛙声一片。。呃,不是,换得木粉惊呼一片。 于是乎,某个木头开始以榜样的力量说服教育某些似乎在好几书后面曾经大发厥词。。。呃,还不是,是大发议论的众多老鸟们,坚决不允许再坐壁上观,有的没有的,能写的不能写的,呃,继续不是,不能写的就不能写啦,看过的没看过的(某四大喊,没看过咋写?某水和某泥镇压,没看过的写期待和盼望!抗议无效,某四摸摸鼻子找电脑去了。。),要写字,要灌溉,要用和风细雨般的温柔,要用最大马力,让某木木彻底晕菜,呃,不是,是幸福,是开心,是如同打了鸡血般的兴奋。 话说在《倾世乱魂书》终于写到第三章的时候(呃,作为一个小苗,没有水、没有太阳、没有肥料、没有营养,再没人关注,会多么凄惨啊。生长起来是很不容易滴),某泥写了史上第二长评。半个小时后,史上第三长评在某水笔下一气呵成。在看见论坛上第一、第二、第三字样的评论,坐整齐,排排队,吃果果,一片大好形势下,某水(话说应该是某泥出的主意吧,不过某水是执行者,话句话说是ceo,所以还是某水)要求:木头新文《倾世乱魂书》小长评排队中。。于是史上一个最最华丽丽的计划诞生了。。 必须飘扬下某水,就是水印mm坚守岗位,制定精细化管理细则,规范工作章程,保证高效有序运转。在2010年1月28日中午12:38一个新出炉的完美计划,于12:40正式开始运行。 木粉们轰轰烈烈的序号排队运动正式拉开序幕。。。 欲知下情如何,静待下文揭晓。。(未完待续) 据说应该是第二长评 BY 风雨一身泥 今天上午领导终于不在家,我也暂时忙完手边的事情,可以稍稍偷点懒。那好吧,应某位领导的要求,开始这个“据说应该是第二个长~~~~~评”吧。。 话说,这文实在是有点瘦弱,让我一直都不忍下手。所以尽管被某位水妞称为“养殖专业户”,也有些无米下炊的烦恼。不如还是说说这个开头吧~~~ 夏七月,名字其实大雅大俗,很好听。夏天的七月,本应是很美的景色,入眼的树枝已渲染成浓绿,到处都是绚烂的有些耀眼的花朵,花团锦簇,一片蓬勃。 可惜,这个叫做夏七月的孩子,因为生母在她出生之时就已故去,因为在她身边总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甚至是可以成为灾难。当唯一把她当做宝贝的爷爷终于故去的时候,夏七月这个不过稚龄的小女孩被撵了出来,作为了灾星驱逐出家门。而她的父亲也不过“慷慨”的给了她一点点钱,任她自生自灭。于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只剩下一点点爷爷留给的鼓励和期待的夏七月开始了自己灾星的生活,许是能遇见一个强大而深情的男人,呵护她、爱惜她,不在意因她而出现的种种麻烦。许是能有一个偶然而又必然的机遇,让这个连店家小二都欺负的惨兮兮的女孩绽放属于她的璀璨和美丽。许是遇见一个霸道却有可爱的妖兽,听她的招呼,用自己的灵异为她遮风挡雨。。。 谁知道呢,谁知道她能遇见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谁知道她会有怎样的境遇,书写倾世的乱魂?更有谁知道这个故事又会和迷心记、驭灵主有怎么的瓜葛,让我这样的看客抓耳挠腮,猜不透啊猜不透(不用看别人了,就是你~~~就是你这个作者大大,留下这么多谜团,然后慢慢的给我们瞧,人家很着急的说呢)。 驭灵,应该是木木非常喜爱的题材吧。天马行空中,形形**的驭灵人、妖兽、灵物,你方唱罢我登场,看的我们是目眩神迷,叹为观止。在一个玄幻的世界里,看见或者快乐或者悲伤或者幸福或者叛逆。虽然题为玄幻,总觉得木木笔下的核心却还是人心。纷纷扰扰,世人的烦恼,也无非为了自己的yu望,为了生存,为了享乐,为了更好更好的生活,每个人都会给自己结下一个界,不论是孤独也罢,艰险也好,就好像七月。她的界就是能活下去,健康的活下去。不让自己真的成了灾星。守着自己的界,坚持自己的路。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可以进入她的世界,与她一起努力,只怕这个小小的几乎没有什么快乐和幸福的女孩,会战战兢兢不肯置信吧?不论是以爱情的名义、友情的名义,还是驭灵的名义,对她而言,是新的希望,新的开始,更是一个新的传奇~~~~(未完待续) 谁也别抢的第三长评 BY 水印mm oh!my_god!一眨眼都两个长评了,再不赶紧第三个都没了!! 说起《倾世乱魂书》,我对它很有感情~~因为光封面就做了三次。第一次做的气氛太沉,第二次做的又自我不满。纠缠了很久,最后选择了一幅仙侠风格的楼台,添加墨染效果。有一种恍若书中别样飘渺世界的气质。字体也特别给了红色重影来体现“乱魂”。才算是勉强觉得过关了。可惜技术不精,等下次,等会用什么笔刷啊,什么添加效果啊,能做出更大气的封面来。 再说七月这个可怜兮兮的小丫头,很让人心疼。一出生就克死了娘、再就祸害了爹、然后弄伤弟弟......走到哪里哪里就倒霉,跟谁在一起就把灾星贴给谁。除了爷爷,没有人爱她。甚至——别说是爱,恨不得躲得远远,避如蛇蝎。她的心中,会是多么寂寞,多么无辜?唯有爷爷疼她、爱她,护着她,把她养大——可是连唯一爱着她的爷爷,也不在了! 没有人愿意理她。没有人待见她。甚至连她亲生的父亲,都草草塞了个碎银子,就打发她去自寻生路了!一个毫无见识的小女孩,连和小厮讨价还价的勇气都没有,却需要鼓起勇气迈开大步,一个人穿过荒芜戈壁来到贫穷小镇。 书上说,这路上胡狼出没、鹫鸟成群。书上说,这一路大漠荒烟,连胡杨树,都死光了!稍有不慎,她就不知会不会丧身兽腹。别提野兽,看到第二章,她仅有的碎银子就被骗取了一半还多!这样的孩子,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吗?家人如弃犬一样抛弃了她,全村如瘟疫一样赶走了她。世间只有一人爱她,却又离开了她。胸口还挂着爷爷留给她的唯一的黄玉。那一定是最后的温暖吧。她伤心害怕时候,就紧紧握着它。那是爷爷的爱,对吗? 因为这份爱,她并没有阴霾,并没有绝望,并没有埋怨,而是握紧了拳,勇敢地走下去。她的心未泯,依然那么柔软。她不想害任何人,也不想连累任何人,只有选择离开。七月,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对吗? 可这世界,如爷爷一样的爱,却再难寻见!被人欺负了,只能躲在床上痛哭流涕,却没有吼叫的勇气;身体发冷了,只能缩成一团,却没有理辩的勇气。只有爷爷的声音响在耳边:“七月是一个可以给人带来幸福的好孩子!” 真的吗?幸福,是什么? 忽然出现的肌肤如蜜糖一样色泽的贵人,显然是她小小命运偏离的开始。被奔向贵人簇拥一团的伙计们挤得转了两圈,用小木棍捅了捅墙,就把贵人捅得流血不止!再一回神,整个客栈就塌了一半!要怎样强悍的“灾星”才能灾到这种效果?好奇、搞笑、怜惜。种种情绪混杂一起,焦急等待这后文。 七月,你是不是会给人带来幸福的好孩子? 遇见你,或许是此生最大的霉运;可遇见你,或许也是世间难料的福音。(未完待续) 爬来写长评 BY 落日花 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什么样的机遇,拜读了木木的驭灵主,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在怀孕生子的过程里都一样放不开丢不下,往生驭灵花弦迷心到现在的倾世。其实最爱木木的驭灵,所以当木木决定再写她熟悉的玄幻文时,我心情的激动啊泪流满面……本来决定养肥再看,可听说啊木要长评,最懒不过的我也得爬来捧场的说 7月貌似是个八字硬得不能再硬的主,克上所有他亲近的人,母亲难产父亲短腿弟弟烧伤爷爷长眠貌似世界抛弃了他忘记了他也是人 还好还有爷爷儿时的温暖让7月不至于冷对世人,至少他心底有块地方是永远温暖的所在,那怕他这一生凄清无比 抓头……就三章,让我去遐想7月的以后我自认没那水准所以只能浅浅的谈谈这三章的感受 7月给我感觉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很类似的感觉,但我估计7月要比小女孩要坚强很多,呵呵,我貌似说的废话,不坚强木木后面的文就么啦 7月……额……卡文哒,嘎嘎 木木的文,主角一般都是命运多擀的女孩,独自一人在世间游荡,每每看见,都让我心生怜悯,不由自主的祈祷她们能遇见好人良人,改变她们凄苦生活,而木木一般都会让女主遇见她们一生相伴的男人,也的的确确是好人良人,不过也虐得厉害,哎……不虐就么彩虹的说 不过结局的幸福感让人温馨,让人期待 魂在我的理解是心的最终所在,一人人没了魂就丢了心,倾世乱魂书……好厚重的书名,驭灵乱魂果然有联系,灵魂啊谁又能真正的驾御呢可别自己丢了心乱了魂……(未完待续) 非评的胡言乱语 BY 穿PRADA的猫 据说是第五个的非评的胡言乱语 这是我首次,一字未看,要写点啥。。。。。。这都是被你们逼出来的。。。。。。(水印mm,超女豆妈,你俩太bh)那么瘦,就算看了也无法满足我啊。。。。。。不过,我知道,大家的目的,就是要木打滚。为了共同的目的,偶拼了! 木最最擅长玄幻,天马行空,行云流水,勾勒出精彩纷呈的一个个故事和栩栩如生的人物。《倾世乱魂书》,听上去就大气磅礴,气场十足啊~~~光听名字,就让人很想看~~~(关于书名,木的每一本书,书名都颇有深意。不晓得这一本,是不是也有东西可以挖掘呢~?拭目以待~~~) 看了书友的评论,多多少少被剧透了一点。目前知道主角是一个叫夏七月的倒霉孩子~(我咋想到了小寒涅?)独自一人闯乱世的故事~本着木一贯的亲妈个性,倒霉孩子七月就算被虐,也不会虐得太狠,结局肯定是我们喜闻乐见的happyending~~~从女主教会男主爱,到男主和女主共同认识爱,不知木的这一本,又会是怎样的爱涅~~~加之早就得知这个故事与我最爱的《驭灵主》相同背景,又与大爱的《迷心计》有关联,偶真是期待啊~~~ 但是!这是“一个瑰丽美妙的——却不敢踏入的世界”(水印mm形容我的原话,我ctrlv的),在繁忙的年报审计阶段,我很怕追文之后,外勤到没有网的客户那里,我会掀桌。。。。。。于是在没看之前,先说说我对新文的期待~ 偶希望木在让人叹为观止的想象力和文笔之下,多写点言情情节~在《迷》让我们见识到了木在言情界发展的潜力之后,木你重回玄幻界,千万不能再像《花》一样,憋个h要老命。经过了《迷》的洗礼,希望你能把玄幻和言情融合的更好~既有乱世妖孽横行,又有男主女主你侬我侬~~~这是偶滴期待~~~相信也是大家滴期待~~~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另说说偶滴胡思乱想……在得知女主叫七月的时候,偶第一反应是:木你千万别在文中出现“安生”,不然我会被雷焦。。。(唔,木,不然你也小小恶搞一下?)得知女主出场年龄很小的时候,偶心中一阵哀叹……这说明,要看到福利章节,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恭喜木木开挖新坑 BY 秋风扫靓仔 木木开新书啦,话说,追迷心记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写过评,一般都是问问题居多,从这点也可以开出,俺是一个没啥大脑,不擅思考滴。 但我现在决定思考一回,抱着科考研究的态度来看待木木的这篇新作,就怕应了那句——靓仔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吼吼! 首先,女主的名字很特别——夏七月!是因为她是在七月出生的吗?农历七月是鬼月,木的书又是走玄幻的路子,总觉得女主的身世非常的不一般,还是不祥的那种,再加上,七月长得又瘦小,就更让人觉得她似乎有某种通灵的能力,反正我是没见过哪个神婆是个大胖子,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有灵力的,身材似乎都挺瘦小的,那啥鬼明显歧视胖子。再接着往下看,就觉得女主角夏七月挺可怜的,活脱就一扫把星在世,周边的人,但凡能和她沾上一点关系,基本没啥好下场,被村里人排挤和赶出来,也就不太奇怪了,要我身边有这么一位不祥的,我也赶!夏七月就揣着那么点钱,自己一个人摸出来闯荡江湖了,然后就有了这篇故事——虽然俺不知道木要写什么,但这样的开篇,还是把我这个只看言情基本对玄幻无感的深深吸引住了。 七月这孩子好像有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看着挺可怜,但行为举止又不太让人可怜的起来,总觉得骨子里的落寞里透着点小小的喜感,这样性格的女主,这样的人闯荡江湖,肯定会给我们不一样的惊喜。 木木的这本书,我还存着没看呢,就翻了第一章,就感觉有点把持不住,怕自己再往下翻第二章,就会被推到坑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已经被第一章吸引住的时候,就很果断的关掉了ie,避免再受第二章的勾引。所以我也搞不懂木后面写了啥,还有男主是谁?是那个脸上写着‘钱’字的移动金库吗?(哎哟,我又问问题了!) 哎哟,这个其实根本就不能算评,只能算《看木新篇感言》,我挤了这么些字,实在是拉不出来了。看来我还是适合做个安安静静的读者,反正,木木,你不管写啥,俺都支持你!吼吼!好了,表白完毕!(未完待续) 新坑第七评 BY 风雨一身泥 今天人品大爆发。在写完新书第二评,也是豆妈的第一评后,又写了计划活动纪实,加之版聊,嗯嗯,豆妈十分确定,今天的确是太闲了~~~也的确是太兴奋了~~~记得在《红楼梦》里面曾经有一段是描写对诗的,史湘云对到最后,几乎是笑倒在李纨(还是薛宝钗?)的怀里。每个人都要抢着去对诗,应该是黛玉和宝琴对抗湘云吧,大家闹得不亦乐乎。不论红楼梦最后解决怎样悲情,那一幕却始终历历在目。一群花一样的女孩围坐在一起,才气横溢的诗社活动里,让人动容的是他们的快乐、开心,那才是真正的笑靥如花。今天我也享受到了这种“抢评论”的快乐。 虽说自夸是史上最华丽丽的完美计划。和水印俩个,就好像小时候做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心里是极快乐和疯狂的。珊瑚在看完几个长评之后,说是一群疯丫头。哈哈,其实最疯的就是她。第一个长评导致木粉炸了窝。于是看过的没看过的,全部赶鸭子上架。很欢乐。但是内心深处,却明白,因为木粉喜欢木头,爱木头,希望给她惊喜,给她快乐,让她在繁忙的写作中享受到木粉给她的支持。 排到这里,应该是第七评。我依旧只看了一章。其实不论看了多少章并不重要。因为我们知道作为女主亲妈的木木是一定会给这个叫做夏七月的女孩幸福和快乐。一路看下来,木木似乎很愿意给女主一个比较危险的境地。不论是小白过着木头人一样的生活,就为了让别人觉得她有用;还是花洛奇女扮男装不惜上战场,就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或是绯心弹尽粮绝在太后和皇帝的夹缝中求生存,依旧不肯轻言失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烦恼,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困难,但是木木女主最大的本领就是坚持,就是勇敢。不论他们的生命是否有人爱惜,也不论他们的责任是否厚重,更不论他们面临的是逆境,还是比逆境更恶劣的境遇,他们这些可爱的女主们都被木木做了最大的潜能开发,峰回路转后终能绽放出属于他们的风采。这样的女孩谁能不爱呢。 俺看小说不算挑剔,基本上只要不算太雷的,我都能看完。不过,只有真正打动我的,我才可能一读再读,不忍掩卷。其实能打动我的原因并不复杂:有一个温暖的爱情,在一个烦乱的世间,可以相依相偎。忘记在哪里看过,85度的爱情最好。木木的感情戏写的就是这种感觉。不会太激昂,激昂灼热的爱情容易伤人,更易冷却。不至于灼人,但是温情脉脉余音绕梁,令人一再回味。所以不论是在复杂的后宫,还是在天马行空的玄幻,我依恋的始终是木木笔下的人物,为爱坚守的男女主角。。 倾世乱魂书,够大气,够雄伟。所以,让我们静静期待木木带给我们的另一个玄幻、美丽、动人的世界吧。(未完待续) 这就是本文的第八长评 BY 老鼠姐姐 我哭…你们这帮杀千刀的,没事干点嘛不好,非要一起写评,靠了我就…害我被抓…这刚哪儿到哪儿才就被抓来写评…八字还没一撇的说… 算了不管了,反正现在写没有字数要求,再等就得5000了,我先写点出来再说。 话说当乱魂新发的那天,我可是很兴奋很兴奋的。之前木就说过要写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倒霉催的的故事。我就一直很期待。要说木并没有很nb的幽默感(我倒觉得靓仔更有喜感)或者应该说,木的幽默是不一样的,正因为她平时的文风是很讲究很华丽的感觉,所以偶尔的一些小幽默会很出乎预料的感觉,从而觉得非常有意思。 哎,临时抱佛脚写的评是不行,我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点条理都没有,不管了,我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吧。反对无效。 首先是本文的女猪,七月。看了大家的评,似乎都很同情她。为什么我就觉得这个人物本身就是非常nb的大boss呢?想想看啊,自己的破坏能力超强,而且本身不会受牵连,都是周遭的被祸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破坏能力呀!别管什么终极boss,遇到我们七月就一定是个死!简直就是开了超强防护盾的无敌状态啊!而且还没有时间限制,不用补蓝…咳咳,最近看网游小说有点多… 而且貌似七月的脾气非常好的说。要是换成我去戳小洞取暖结果被人跟捏小鸡子一样捏,我肯定会怒的!别说道歉了,不再一直戳,戳,戳死他就算他走运了。当然,七月的经历也造成了她这种有些自哀自怨的性格。也没法说她什么,本着木只虐男猪的一贯宗旨,我相信七月的未来还是一片光明的。 其实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就是考试,面试,或者一些重要的场合,我是绝对不会穿新衣服去的。以前小时候不懂,当时去参加手风琴比赛,结果穿了一身新衣服,很臭美的去了,可是结果就是一会儿担心衣服皱了,一会儿担心扣子开了,而且因为是新衣服以前没穿过,其实袖子的长短并不适合,结果整个一场比赛,我都在不停地纠正我的衣服,而影响了比赛的发挥。 说这个的意思,就是我觉得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越在意,就越容易出岔子。看七月的这些经历,我就觉得,其实可能她并不是这样背的,只不过是几次意外之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缩手缩脚的有了思想包袱,结果就造成了恶性循环。这样过了这么多年,哪怕不是她的原因,不是她的过错,她也会自己潜意识里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就像每天早上对着镜子大声喊“我是最棒的”然后一天都很有干劲一个道理,如果你每天不停地告诉自己我就是一个倒霉催的,哪怕你不倒霉也会变成一个倒霉催的。英文就叫“negativeenergy”。中文叫什么不知道… 七月需要的就是自信和别人的肯定,然而那么小的地方,大家相互间谁都认识谁,她需要的自信和肯定是不可能得到的。所以她走了。由此可见,七月也是非常勇敢而且向上的。她是希望自己可以收到别人的肯定,她是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过着跟别人一样的生活的。而且她也有着这样要去努力地思想准备和行动的。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就这样独自走上了未知的路,觉得那路的尽头会有亮光一样,虽然肚子饿,虽然没有钱,但是每一步,她都是走的精神抖擞的。看着那一段描写七月走出村子,我都能够感受到她那种对未来的渴望那种心跳那种兴奋。 本文的男猪目前似乎还是不明状态,是被七月戳了一棍子的还是那个死要钱的无仰目前还是看不出来,也没法说啥,所以就先这样吧,下次再说。 ps,你们这些家伙如果没事就在家该抱老公的抱老公,该相亲的出去相亲,别没事组织这种活动让老娘被逮gt;_lt;…恨你们!!(未完待续) 支持当木新文 BY 妖姬ふ╱乱舞 认识当木是通过迷心记,以前在起点向来都是看女频的(哦,现在改叫女生网了),而且非言情不看,看了迷心记之后欲罢不能,于是看了当木的其他作品。看了之后大爱,第一次发现原来玄幻可以这么有意思的。花了三天时间把当木的其他两本书看完了,意犹未尽。好在当木现在又可以写玄幻了。 再群里听其他同志们说当木擅长写玄幻,但是我觉得其实当木也很有驾驭宫斗文的能力,迷心记里那个绯心真是我的最爱啊,看了那么多古代言情,感觉绯心真的很真实,不同于别的女主矫揉造作,只知道争宠。绯心想当好她的贤妃,让她的家族能够在她的光芒之下摆脱商贾的低下地位。还有云曦,不同于其他帝王,不喜欢空有一副皮囊的女人,他喜欢像绯心这样可以驾驭整个后宫,能够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女人。 呵呵,扯远了,恭喜当木开新书,听说当木腰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腰间盘突出之类的,我今年24,两年前也是被查出腰间盘突出,像这类病比较难根治,当木平时码字比较辛苦,坐的比较久,但一定还是不要久坐久站,还不能受凉,还要睡硬板床,并不知道当木瘦不瘦,想当初不怎么瘦的我刚开始睡还是硌的慌,但睡睡就习惯了。我那个时候,牵引推拿了一个多月才好,还有尽量少挂那个什么活血化瘀的药水,那药水里面含有激素,使人发胖,我减了两年了也没减到当年的身材。告诉当木一个小窍门,平时坐久了,平躺在床上,双腿弯曲,然后腰用力向上顶,用脚和肩膀支撑身体,维持个20秒的样子,每次做20个。做完之后觉得腰热热的,很舒服,这是医生教我的,挺有用的。 又扯远了,最近老爱念,对不住大家了。当木要注意身体,在身体情况允许,保证新文的情况下能够多更迷心记的番外,每天等的我流口水。。。当木新文加油!!!!(未完待续) 潜水份子前来冒头了 BY 疯狂的豆芽 说真是那句,本人可是万年潜水份子来着,看着过来凑凑热闹,先自个儿擦汗…… 喜欢看小说,看到喜欢的也很少去留言的,最多就打上两名加油啊,作者大人请更新之类的话,不是不尊重作者来着,如果想看网上还是很多盗版的文,以前都是看的盗文,后来喜欢花弦月后,喜欢得不得了,于是去冲了钱,看起了正版。 之所以不留言,第一是觉得自己文采欠缺不好出来献丑,第二我用的是手提电脑用过的人都知道键盘很小打字太麻烦了。所以,花弦月是我所有看过的书中我写的评论里最多的书了,这次知道木木再次写玄幻时心中非常激动,看来我这条潜水鱼还是要冒冒头了…… 木木手下的女主多是小白,在驭灵主中女主就叫小白,很多作者都喜欢给配角起小白,但都没有木木手中的小白吸引人,看到女主的名字就是跟小狗而起的名字时心很酸,记得早在很久我就看过这本书,书很有人气,于是点进去看的,就是看的开头女主太惨,于是放弃了,心还想这么虐的书还那么受欢迎太不正常了,后来又从花弦月那里回去看驭灵,于是忍着虐,接着看下去,才知道我以前放弃了是很愚蠢的事。 在某次的pk上翻到花弦月后,第一章就把我吸引进去了……花洛奇看似是很精明的人,但其实本质还是一小白,看她把月那么冷静的人都能气着的,就可以得知花洛奇是一小白,木木的文很严谨,大纲应该写了很久吧,想起以前一遍又一遍白看花弦月时,越看就越喜欢,觉得每一个句都是费心写的,于是书荒时就重复看花弦月,于是某天某人发现自己随手的的疯狂的豆芽是很正确的,自己确很疯狂…… 现在木木新开的倾世乱魂书虽然只有区区的四章,自己也觉得瘦得不可思议的,很不好下手的样子啊,迷心记因为题材方面并不喜欢,所以等养肥了才去杀的,杀完后很爽,果然是木木出品,连这样被人写透了的题材都能写出的不一样的,所以这次面对自己喜欢的题材下,自己也鄙视自己一把,在区区两章的时候就把它给杀了……于是重复以前看花弦月的动作,刷新啊刷新看看更新没更新……写了那么多,木木你还明白俺来的目的没……因为不好意思喊催更,于是来这写写,希望木木看了后会开心,说不定某人一开心就会人品大爆发来一次双更。 对于目前只有四章,男主未明,出现的都是恶男的倾世来说,实在很不好下评论来着,但对于木木你的搞笑来说,我还真的佩服啊,一个铜板也不放过……看到那里还真的把我笑的肚子都痛了,虽然很久之前就知道木木的搞笑功夫了得……但还是先赞一个…… 最后,先祝木木、所有看倾世的书友新年快乐,身体健康,然后,才能为倾世助助威…呵呵,虽然现在说新年快乐是太快了点,但是我是等不及了,我可不想我的祝福被掩埋在众多洪流之中…呵(未完待续) 七月的“魔盒”BY waterflask 《倾世乱魂书》,看着书名就会想起倾绝啊,啊啊,先让我小小陶醉一下。 …… 七月这瘦弱的小姑娘,出门前,除了爷爷给她的那一份呵护、希望,看到的只有别人对她的害怕、嫌弃、愤怒;而当爷爷去世后,金井滩对她,更是只剩种种恶劣的眼光。 离开金井滩,七月只是想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不再被人叫“扫把星”的人生。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世事本无常。 七月本以为跳脱出“扫把星”这个身份,她就可以过上与常人一般的生活,也会有朋友、正常的交际,也会嫁人,然后生子、操持、老去,或许,心里还抱了一丝丝“衣锦还乡”的希冀。 嗯,是说七月总是在倒霉,还是说她总有奇遇呢? 虽不是好奇所致,但还是如众神创造的潘多拉一样,自七月离开金井滩,可以说是开始了新的人生,也可以说是打开了独属于七月的“潘多拉魔盒”。 正如潘多拉的那只魔盒,先出来的是些丑陋的东西。 现在,七月的盒子里出来的也都是令她感到陌生、无助、恐惧的东西,甚至连逃离也不是她自己可以作主的。 不过,即使是6:1,潘多拉的那只盒子里,最后的,是“希望”。 相信七月的人生也会如此,无论经历多少的苦难(也许只有惊吓而已,这得看木妈的铺陈了),最后一定会有美好的人生,活得更好的希望。 …… 嗯,再罗嗦一句,感觉上,只是感觉啊,这本书不会虐得太厉害,仅对女主而言。怎么说呢?毕竟小白已经是女主被虐史上的一个里程碑一样的存在了啊,哈哈,至少我是这么认为滴。(未完待续) 纠结已久的评 BY 耒殿 虽然只看了没几章,虽然长评大神甚多,虽然我从未写过评... 但素,我还是鼓起勇气写了..哈.. 木木的文最吸引我的地方: 其一,就是女主的设定... 我看文很注重女主... 从小白到七月,可以说都是我喜欢的类型... 没有自以为是,没有自作聪明.. 小白的单纯,洛奇的乐观,绯心的牺牲... 七月,虽然我只看了几章,但是我确信木木不会让我失望... ps:我是母的.. 其二,文都大团圆结局... 虽然我也看悲剧.. 但总觉得心里闹得慌.. 我有个同学她从不看悲剧.. 我问他为什么.. 她说,社会太残酷,悲剧太多了,如果连小说都是悲剧,那真是太悲剧了.. 哈.. 后来她推荐她看木的文,现在她把木木封为偶像.. 我只看了乱世的一个开头... 不得不说木的文字真的很容易让人沉迷... 然后不经意间就会一直‘下一页’‘下一页’的按... 还好我收手早...不然后面几天就没东西看了... 很喜欢文档里的那句‘不想在力量的世界里荒芜了灵魂,就在浮世涛的彼岸等待.....’ 木说自己是简介废柴... 其实我一直都比较喜欢这种简洁的语言... 会让人有种一探究竟的感觉... 总之,我的长评肯定是不能和几位大神比的... 用此篇文笔很是不佳的评聊表对木的支持...(未完待续) 写给木木的杂文 BY 大野虎 不是长评,只希望我的文字能给很久不联系的老友带去我心中从未间断过的挂念和问候 人们总喜欢用人如其文,言为心声来形容文字是会透露出作者的内心,也许还有外貌的。当初看驭灵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在幻想能写出如此故事的作者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的笔名叫做当木当泽,有个木字,人是不是也是有点木木的,呆呆的呢?她一定是个超级宅女,每天坐的电脑前码字,脸色嘛,一定会因为出门太少和没有运动而苍白且没有血色。而后在群里得知她竟然喜欢旅游,真是有点让人意外。慢慢的,发现被我们称作木木的她竟是如此专著于写作的一个小小偏执狂,甚至拒绝以各种形式向读者要各种票票,跟起点女频里其他的作者完全不同,在这个名利大于一切的年代,也算是个稀有物种了。她的读者永远都比她着急的为她拉票,如此看来,她也该算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吧(^-^)。这样一个人是不是看上去也会有点傻傻的呢?(笑,木木你可不要打我哦~)。慢慢又觉得木木应该是一个标准文科生的样子,带着流行的黑框眼镜,典型的小资女人。可这样一个本该柔柔若若的小女人却有明显的暴力倾向,写起打斗场面就热血沸腾,笔下的文字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后来知道她居然喜欢吃辣,还是个无辣不欢的人,既然如此,木木在我心里的形象就变成一个性格豪爽,坚强,能吃苦的的家伙,因为辣这种味觉是由疼痛神经引起的,所以只有不怕疼的坚强的人才会享受。再加上快1米7的身高,她就该是个强攻类型,在街头跟人火拼的大姐头吧?就这样,一边看书,一边胡思乱想,在心里对木木的形象不停的修改啊修改,直到某天,终于在群里看到了她的照片,真是彻底颠覆了我心中木木的印象。圆圆的苹果脸,稍稍超过耳朵的卷发,笑眯眯的眼睛就像她小说里的女主一样亮晶晶的,笑容很阳光,一看就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如果非要比喻下嘛,我觉得圆圆的脸加上一头短卷发的木木很像一棵生机勃勃的向日葵,阳光且积极向上,能带给身边的人希望和力量。(悄悄的说一句,我现在还是觉得木木很像向日葵,哈哈哈) 现在还清楚的记得2年前开始看驭灵主时候的细节。因为被编辑推荐的原因,找到了这本被冷落在角落的布满蜘蛛网的书。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开始读,没想到却一发不可收势,越来越深的陷入了故事中。其实那时候看的时候还是一直提心吊胆的,因为冷清的不到一页的书评区里,基本上是一个叫做老鼠姐姐的人撑场子的爪印。在奇怪这么好看的故事居然没人发觉的同时,也在暗暗担心,真怕作者哪天坚持不下去,变成个坑,那么不慎落入坑中的我,即使不摔个半死,也要把小腿儿摔断个一两根儿吧。忍不住开始给作者留言,鼓励她,心中也期望她能坚持把这么精彩的故事写完。哈,没想到这个作者居然回复了我的留言,从此开始了我和木木跨越大洋的友谊(我吐啊吐)。白云过隙,一晃已经两年多了。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像我和木木这样素未谋面且一年说不上几句话的交情,怎么说也该属于淡如水的君子之交的范畴吧。可为什么如果让这段友谊立即消失,我又会觉得很不甘心呢?故事之所以会感动人,不仅仅是因为催人泪下的情节和感人至深的文字,更多的是因为引起读故事的人情感上的共鸣,认同感和带入感。我想木木的每一本书都这么让人感动,一定是因为她的故事总能碰触到我们心灵里最柔软的地带,而那一定是因为我们和木木在认同着相似的情感和人生观吧。继血和驭灵只是表面的联系,灵魂的纠缠和情感的交融才是驭主和灵物间永恒不变的绊牵。同样的,虽然是木木的书把读者和作者联系到了一起,然而,故事中表现的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和永远心怀希望的人生观,才是作者和读者情感上真正的绊牵吧。你可以说它很脆弱,但它同样也可以变得很牢固,很持久。 最后来说说我的愿望吧!希望这本倾世乱魂书比驭灵主更好看,希望以后木木写的每一本书都能出版,希望以后能有机会给木木的书做个漂亮的封面,希望以后回国的时候能见到木木,一起跟她吃烧鸡公,然后拿着那时她出版的所有实体书一本本的让她签名,累到她手抽筋,嗯,嗯,暂时就先这么多了,人果然年纪越大就越贪心啊,哈哈哈 以下是超级短的评,我实在不怎么会写评,将就着凑凑数好了。 终于还是游荡回了很久没来的起点,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没想到一眼就在女频的主页上看到了木木的迷心计要出实体书的好消息,真是从心里替她高兴。更让我惊喜的是,木木的新书—倾世乱魂书,居然又回到驭灵的仙侠故事,这真是让我萎靡很久的神经又再次兴奋了起来。 也许因为我是个念旧的人(咳,咳,人上了年纪后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些怀旧情结),也许因为当初驭灵主带给了我太多的震撼和感动,也许因为这个描写驭主和灵物间的故事陪伴我经历了漫长的转变为妈妈的过程,虽然花弦月和迷心计也秉承了木木一贯细腻华丽的写作风格和男主相貌控的不变原则,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像是缺了一点点木木写作独有的味道,也许在我心里,木木已经和驭主,灵物这些词拾取绑定了吧。因此,当我再次看到驭主,灵物这些熟悉的关键字时,心情真是激动啊。 真想像不出当初是怀着怎样一种被暴虐的心态坚持把驭灵主看下去的,没想到痛苦到极致的开篇过后,竟然让我看到了大团圆的结局。倾世乱魂书应该算是驭灵主的前篇吧,因为这里还有火岩珑(虽然也没剩一只半只了),我记得这种灵物在驭灵主里已经灭绝了。 如果说驭灵主故事的开始像严冬一样压抑沉闷,暴虐的情节看得我心里就像腊月里的寒风吹在脸上,辣辣的疼,那么倾世乱魂书的开始则像主人公的名字-夏天的七月一样,虽然烈日的暴晒和偶尔的闷热也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明媚的阳光总让我们感到无尽的活力和希望。 木木笔下的女主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相似:开始的时候总是瘦瘦的,但大大的眼睛很亮,喜欢驼背,不自信,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紧张的时候会变成小结巴,人生的境遇总不太好。但女主一直会在逆境中独立又坚强,从不放弃希望。七月也会是这样吧,虽然目前还是女主在慢慢养成的练级阶段,但木木笔下七月这只小小的毛毛虫一定会慢慢成长,直到破茧化蝶的一天。故事的开篇,还在逐步介绍着会在故事中出场的俊男美女,乱世的背景,还有人物间的关系。节奏不紧不慢刚刚好,不会像花弦月,一次就出场了七君和他们的血河,害得我过了很久还分不太清楚哪个是哪个,谁是谁的血河。虽然可能看着感觉有些零碎,但文字间却一直流露出淡淡的温柔,流火对七月的,无仰对七月的,让读故事人的心总是感受着暖暖的柔情。驭者驾驭着灵物彼此间相互战斗的大场面还没真正出现,虽然木木是女生,不过写起打斗的时候,气魄和场面一点都不输给男性作者。在这个倾世乱魂的世界里,木木一定会再次呈现给我们华丽的战斗,细腻的感情还有融化在故事里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无限期待中!(未完待续) 感恩,一路的支撑 BY 天使琴缘 夏七月,这个名字一开始就让我想起驭灵主里的小白,同是阴历七月的生日,同样悲惨的命运:小白是因为驭者血脉还有聚灵咒,让她一直活在别人的苛求中;七月则是让身边亲近的人噩运不断。相似的经历,没有泯灭她们的人性,也没有扭曲她们的性格,反面让她们对所有美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感激。 小白,乞讨时小哥哥的一块饼,让她一直记着,甚至不惜生命去救倾绝;七月,无仰带她见了世面,带她来到了她想讨生活的京城,便认定了他们是好人。蓬荫两次救她,但问到无仰,她避而不谈,无论他们之间有何过节,也不能卖了恩公。 她们同样处在弱势的地位,但有着一颗执着的心!七月认定了自己的目标,只拿自己应得的部分,对多出的部分总有受之有愧的感觉:流火给了十两的工钱,但在七月的印象中,东家不知道多付了,她自己还是要说出来,只拿一两她觉得心安。她有着所有小人物的坎坷,但没有在这坎坷的路上磨掉自己的本性:善良,老实,正义。在看到那个衣服上打着补丁的妈妈被骗,不顾自己的能力能否扳倒骗子,也要说出网里有个洞的事实。她的心思一直很简单,但是也很重:她为了能平等的和无仰做朋友,坚持要还无仰一路随行照顾她所花的银两,不因为无仰不要而不去考虑;生活的苦难,让她早早的知道银子的来之不易;金井滩人对她的嫌弃,还有她爹娘让她出门讨生活时,她都没有觉得不公平,她都理解,这种理解让人看着心疼!“她若是再赖在家里不走,估计以后弟弟也说不着媳妇。”,她没有怪家里人对她的放逐,还想着以后赚钱了,能把爹娘接到城里来,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 写在评后。 木木写得很多,带给我一次次意外,一次次的惊喜。价值几何,全在于心;这一句也道出了木自己的心,她对书评区每一个意见都很重视,很很关注每一个读者的看法,没有多余的语言,只用每天按时的更新和不断更来回报给更多的书友。没有例行的求票,只有例行的求评!评是书友跟她交流的地方,是她看重的地方。从《往生店》到《倾世乱魂书》,一直跟着,跟木头一起成长,**着她的文被更多的人看到,被更多的人喜欢。今天看到《迷心记》出实体了,很开心,一直在心头的石头落下了,一直的期盼有了结果!(未完待续) 惊心动魄的驭灵世界 惊心动魄的驭灵世界by风雨一身泥 曾经为了一口吃个胖子,不是,是为了充分享受木木文字带给我的快乐,所以始终在养肥中,直到入v。感觉那么长长的一片子啊,应该过瘾了吧?不成想,看完了公众版,还是觉得不解渴。好像看啊~~vip版还那么一点点,不够塞牙缝的啊~~怨念中。 但是我觉得我要收回以前的一段评价。就是七月和小白的相似。看到现在,他们有类似的地方,就是内心力量的强大,是无意间对男主产生的强大能力。但是不相似的地方更多。七月强悍到有些变态的脑容量。我只能说幸亏这是一个驭灵的故事。否则七月就是一现成的女状元啊。学习能力太强大了,简直就是bt嘛。让我们这些辛辛苦苦考试出来的考试达人情何以堪~~ 我觉得七月的倒霉,是从出生到现在,外人给她的无法负重的压力。不论是她的父亲,她的继母,还是她的邻居。但是难得是爷爷一直呵护她、爱护她,竭尽全力给她一片砖瓦,让她栖身。甚至做了潜力开发,让她在学习上有了特殊的悟性和能力。 就如同木木说的,七月在无仰身上学到了平等,在优优身上学到了开朗,在蛇精上(忘记名字了。汗)学到了宽容。她的逻辑能力很强、记忆力很强。她在流火的淡漠的关照下,找到了自己的快乐。先从照顾花草开始,然后她对书籍的归纳整理能力,慢慢的,她发现自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帮助了优优,帮助了流火。虽然看上去她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就这个普通人。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奔着自己的前程,辛辛苦苦攒下一点点钱给父亲和弟弟,努力的帮助自己的朋友,哪怕是哪个蛇精。她明明知道一切的。却始终记着这个伤害了她的女孩曾经温暖过自己,曾经给过自己银子、衣服。其他七月的骨子里是非常阳光的。我喜欢这样的女孩。无仰、流火同样贪婪她身上的温暖。 无仰是七月的哥们、朋友。 流火是七月的东家,是她初情萌动的对象。 流火曾经是妖龙,他曾经无法无天,狂傲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化身为帝,建功立业。他曾经为一个女人,动了柔肠,再度轮回以续前缘。短短的几句话,看的人惊心动魄,神往不已。何等的爱情和痴迷啊~~~ 至于他爱上的那个女人,独享宠爱,轮回必有多磨。听听这话,就好像为七月打造的一样。七月身材玲珑,命运多舛。为的不过是今生的再次相逢、相爱~~~真浪漫啊。 我最喜欢,木木瑰丽神迷的玄幻世界中,自始至终不肯舍弃的美好的爱情、温情,让人怦然心动。(未完待续) 任是无情也动人 BY 淡定的阿拉蕾 任是无情也动人--夏七月by淡定的阿拉蕾 在这借用红楼梦里形容宝钗的一句话来表达我对七月的喜爱之情。 对于红楼梦,我一直喜欢宝钗,尽管大家众口一致说她世俗,圆滑。可这些都是现代人加于她身上的,带了封建社会的印记,所以才会一直批判符合那个时代道德观审美观的宝钗jj而夸奖那个离经叛道,更对现代人胃口的黛玉罢了。真对于那个时代而言,曹雪芹真的有那么大的思想觉悟吗?不见得,要不怎么说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全都是读者自行脑补罢了。 抱歉,提到红楼梦写了这么多。把这句用在七月身上呢,不是说她无情,世俗,而是说她坦坦荡荡,磊落大方,不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因为别人对她好就一味索取。虽然没有一点少女的娇羞,矫情和欲拒还迎,却是最对我心的女主角。 说起来,我现在在起点女频一直追的书也只有两本,倾世就是其中一本。尽管看多了言情小白文的我对这本书里的有些设定很迷茫,但不可否认木木构架的功力,可以说这是我看过的小说里设定最**之一。基本上,我追文的动力就是夏七月。(咳,当然还有两位疑似男猪) 我喜欢夏七月,也许是这个角色具备了那些我认为在大多数女孩身上难以见到的光辉。她纯朴,善良,待人以诚,虽然因为自身的灾星体制有些自卑,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这些怨天尤人,相反,她更加小心翼翼,注意不给人添麻烦,真正让人心酸让人心生佩服。 我印象最深的场景还是,七月坚持只拿一两工钱,流火逗她而答应了她,她有些耷拉的同时松了一口气。不贪求不自私,只求无愧于心,即使这些钱对流火而言什么都不算,七月都有她自己的坚持。我喜欢这种坚持自己道德底线的人,他们清醒自律,淡定平和,令人仰慕不已。 七月坚持不欠人东西,即使知道流火无仰对她特别,她也一样不能接受他的无故赠与。七月的这种自尊自爱尤其难得,尤其是我看多了女生仗着男生的喜欢就暧mei地接受所有的好还美其名曰“是他自愿”。 写了这么多还远远不能表达我对此文女主的喜爱之情,但是天生不爱夸人的我牙根已经快被自己酸掉了。(笑) 另再夸下流火筒子。有的作者大段大段描写男猪外貌还自行给他填入形容词曰邪魅,腹黑,妖娆啊等等等等。木木笔下的流火外貌描写不多,写到对话的时候也不可以强调什么冷淡啊,似笑非笑啊(再笑,真俗),可是我就是从平实的一言一行字里行间看出了流火是多么清雅得让人心向往之,配我们可爱的七月正好正好。 七月现在还无法完全摆脱自卑,做事有时缩手缩脚自信不足,可是她确实在慢慢长大。 我相信,真正摆脱了自卑的七月会成为竖立在尘世中的一株木棉,不娇柔不依附。现在我真正想看的是,她成长为这样一株木棉的过程,以及,无仰和流火谁才能成长为她身边的那棵橡树,与她风雨同路,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哈哈,语无伦次了,盖因好久没写过这么长的评了,见谅见谅(未完待续) 代入与感动 BY 秋海珊瑚 在我看完这书的第一章的时候,我就说木木已经让读者产生了代入感,认同人物并产生共鸣了。穿越之所以铺天盖地,第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解决代入感。而木木向来不走这种俗套的捷径,只靠简练的文字就生动地表达出来。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书,怎么还会让作者为少少的点击而反省呢?其实从点击和推荐上可以看出来,看到这书的人,都有多喜欢它。 书到现在发了三分之一还多,七月、流火、无仰、优优……主角和已出场的配角各个鲜活。与一个书友的感觉相同,作者并没有对角色的外貌表情性格有任何主观或定性的文字表述,却让读者从他们的一言一行里,准确感受到各人不同的气质和情感。一本书,不管故事是否曲折,总得让人物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起来,这才算写好了。而这本玄幻,每天读完一章,或是激烈的争斗或是宁静的家常,经常不自觉地想到老三国的那首歌: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木木的书构思和文字向来让人赞叹,一路看来多是惊喜,笔拙如我,没法去挑出来一一细说,太多。就只能单单说人物了。鉴于我的八百字能力极限,只说七月和代入感。 七月从家里走出来,灰头土脸的傻丫头经历各色人情世故,慢慢成长起来,绽放出一直被掩埋的美丽。这是多数女孩的成长历程吧,刚刚面对社会,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能力如何,能够做好什么,该怎样去体现自己的价值……记得我找工作前,我妈一直担心我力小个矮挣不出饭吃。而一直读死书的自己又何尝不忐忑。工作了,局促不安地去见老板和同事,攥着扣掉保险剩下的八百块工资却很高兴,仔细盘算着花销,更想着多学些东西多做些事,以后就能多拿点钱了。 正如七月的“奔前程”一般,想荣归故里却觉得每天养花打扫院子不值十两,一两就好,真心感激帮助过自己的人。七月把花钱的事儿记得清楚,并不只是记忆力好,还因为她心思在这上面,估计每次花钱都把之前的帐理一遍,强化多了就清清楚楚了。而她能过目不忘并挑拣出碎句拼凑出紫卷,都说是她大脑的变态记忆力和强大的处理能力,我倒认为,脑子好使只是基础,她能做到这些还因为人命关天,因此她专注到沉迷,把潜力超常发挥了。 我这样理解,其实是不希望七月因为好记性就被读者仰望了,失却了认同感。人在专注的时候,本就可以作出超常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过类似经历,某些时候会把一些事记得极其清楚。就说我,二十岁左右的时候痴迷看书,几乎隔天就去图书馆文艺库借,借书之前没目标,总要细细挑选,不小的一个书库几个月逛下来,找书基本不用眼睛看,伸手就能摸出来。进了新书同学要去找,我只要问清是什么书就知道会被归入哪个书架的哪个位置,走过去直接就拿。看起来好像也很强,可平时记性真不咋样,丢三落四,饭卡一年丢过三回…… 七月,到现在的身份仍然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虽然血液里有妖力,这点妖力会引出后文不少故事,包括前面留下的几个伏笔也都会由此解释。但我不认为她会成为力量强大的人物。她的形象虽然没有全部完成,但早已鲜活无比。她的魅力在于性格、头脑、情感,并不是战斗力。一个如此质朴聪慧的女孩子,我还真想象不出如果她华丽变身成强妖会不会雷到我……(未完待续) 偶爱吃番茄的书评 当木大大的文都是写的很细腻,每每都是从人物的一举一动和对话中,感受到他们的深情厚意,没有什么我爱你的字句,但是句句都是让人感到男主女主的感情已经超越了言语的表达,非常让读者感动,催人泪下,从心底也升起对真挚爱情的渴望。 看了当木的《迷心记》、《驭灵主》、《花弦月》,一路看下来,也感动了一路,我从没有写过长评,今天也想动动笔试试。 当木大大的每个女主,都不是长得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是,每个女主,性格都是那么的鲜明,最开始可能并不讨喜,但是,随着剧情的发展,女主的一举一动和简单的对话,慢慢的,变成了闪着光的精灵,一点一点,深深地进驻了读者的心,感动着读者,最后,受到读者的热爱。每个人,都能从女主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因而,觉得,女主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不是万能的主,而是因为她们的简单、单纯、不倔、善良,以及对人生乐观的态度,而令读者跟着男主一起深深地爱上了她们,爱上的是她们的人,不是她们的长相,这样的爱才能至死不渝,才能让他们生死相随,一生不负。在看到男主女主们如此真挚的爱情,常常让我生出渴望,也渴望能得到这样的真情,尤其是在现代社会,金钱至上、真情难寻,就更渴望这样的感情。 而且当木大大的男主们都是超帅的帅哥,让我们读者有yy的动力,现实,已经很让人失望了,就在当木大大的书中寻找慰籍吧。 头一次写长评,咱的水平也有限,只是写了一些个人的感想,其实,根本不能完全表达出我对当木大大的书喜爱的十分之一。 各位,别拍转啊,我怕怕。(未完待续) 写给云宁扬 BY橙子CZ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女朋友呢。 我看书看动漫有个原则,一般有主的我是不会觊觎的,而且多半还是官配的拥趸。所以对于倾绝同学,我是一点儿非分之想也没有的。不过彼时,对于云宁扬,我也仅仅是喜欢,带着欣赏那种很普通的喜欢,至少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 为什么喜欢他?大概是,很有趣?有情有义?貌美如花温文尔雅?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之就是很喜欢。有段时间,我把各种网络昵称改成“云宁扬”——披着喜欢的人的皮到处跑,想想都很开心。某次帮了木头大人的一个书迷的小忙,对方回说“谢谢你啊,大蛇。”一刹那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偷偷乐了很久。 然后啊,《倾世乱魂书》开始连载了。 我那会儿,每天追文,颇用心的猜七月跟绯心嘛关系,难道流火是云曦吗之类的(虽然有些偏差,但是后文证明我真是聪明啊哈哈哈)。等到优优和宁扬相遇的时候,大家又八卦的说云宁扬要有女朋友了吗?哎呀以后生了孩子不就是冬虫夏草了吗?我也颇为他高兴,他为别人忙了那么久,终于要有自己的幸福啦。为此,还特意写了日记祝他幸福: “云宁扬云宁扬 2010-05-1223:42:55 云宁扬,你一定要幸福啊,优优挺好的。 我那么喜欢你,放心不下你,18年后你也终于要有自己的幸福了吗? 所以,如果是的话,你就可劲儿的幸福吧,我会祝福你的,嗯嗯。” 可是,在我看到云宁扬真的去吻优优的时候,在我看到他回忆双修的时候,在我看的他死死纠缠不肯放手的时候,我,看不下去了。 我是在他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才意识到,我喜欢他啊。 所以,我再也没有去看《倾世乱魂书》了。 我能怎么办呢,只有这样我才能当他仍然单身,只有这样我才能理直气壮地喜欢他啊。虽然我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可我就是这样的。 在我反反复复的把木头大人其他书看过好几遍,终于还是决定攻克《倾世乱魂书》,而且,我也打算去面对一些事情: 云宁扬给优优买点心了,云宁扬为了优优慌手慌脚不知所措了,云宁扬放出话来要天涯海角的跟随不撒手了,云宁扬吃醋了,云宁扬说你和伦一样重要……每看一个字,我都那么难过,几乎是跳着扫过去,可是我又逼着自己重新去看,一个字一个字看清楚。他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为了优优,沾染了烟尘火气,却美得惊心动魄。 我能怎么办呢……我失恋了啊…… 可是他那么开心,那么幸福,真好啊。 但是我没法儿为他高兴,没法儿祝他幸福。 要是没来看《倾世乱魂书》就好了。 不过,你还是可劲儿地幸福吧,云宁扬。(未完待续) 《迷心记》上市公告 [[[cp|w:810|h:500|a:l|u:lt;img src=quot;file1..com/chapters/20103/15/1478166634042678959435000866848.jpgquot; border=quot;0quot; class=imagecontentgt; 迷心上市百感交集 BY 老鼠姐姐 得了消息,迷心计正式上市了。看着跟木的对话框一闪一闪的,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书要出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的,一直都是盼啊盼,从去年10月左右就开始盼着驭灵主的出版,结果拖啊拖的,直到现在也没有个准信儿。以至于听到消息说要出迷心计,心里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在真正看到实体书之前,一切还都只是未知数。 结果今天真的看到了迷心的上市。虽然名字被改成了《宫》有点囧,不过内容还是没有改的。 木一说当当上边有售,我立刻打开当当开始搜索。也不知道自己急什么呢,封皮我早就知道什么样子了,连价钱都早就知道了,且自己又买不到。可是我就是想看,就是想看看。 直到亲眼看到了,还是有种恍如做梦的感觉。我不停的问木木,你娘有没有很兴奋啊,你有没有很兴奋啊,似乎想借此来确定,不是我的错觉,是真的上市了。 开心是毋庸质疑的。同时还有很多很多说不出来的滋味。很心酸,很激动,又有些苦涩...我跟木说,我心里的感觉太复杂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点头,说她也是一样。 作者简介那一栏里简短的几句话是对木的评价“当木当泽神思乱想无数,最爱天马行空。08年左右开始在网络发文,主要作品《往生店》《驭灵主》《花弦月》《宫》。《驭灵主?不死灵咒》由新世界出版社出版。作品《花弦月》获得流光纪征文比赛一等奖,即将上市。” 很短,很精炼,除了时间不是08年左右才开始在网络发文之外,每一个字都是对的。但是无论怎么看,我都觉得不够。这是别人对她的评价,对她的总结。只看到了她写了很多的书,又是一等奖又是出版的,可是没有人看到她是怎样一步步的熬到今天。 用“熬”这个字,可以说我一点没有夸张。只怕还不够描述一路的艰辛。 真的是百感交集,心里很多很多的感触,我很想都写出来,心里很激愤,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们所看到的这些成就,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够回报她的一半努力...又很想大声的欢呼,终于,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同时又想大哭一场.......... 相信木跟我是差不多的感觉吧,只是区别在于她可以写出她的感受,而我没有这个能力... 当然,我们心里都明白,即使出版了,也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靠着单纯的摇笔杆子挣钱养活自己这样的成绩还差得太远太远了,但这根本无法压抑我内心的兴奋。也许将来有一天,我可以自豪的对别人说,知道当木当泽么,那是我铁磁儿啊,当年我可是看着她一步步走出来的。也许我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说这句话,不过这都没什么区别,我依然很替她开心,很替她自豪,这是一条她所爱的路,她有这个机会可以走这条路,我有这个机会可以陪她走这条路,我们可以欣赏路上的美景,一起忍受路上的艰辛! 也许永远也走不到劲头,也许永远也看不到路尽头那传说中的最美,butwhocares,我们有一路的记忆作陪,有满心的欣喜为伴,已经很满足了,而且我们依然年轻,依然可以继续走下去,明天的一切,谁又会知道呢。只要还有力气走,就还有机会去看更多的美丽,去感受更多的欣喜,就是值得感恩的,不是么? xxxxxxxxxxxx 这篇并非是长评,只是一些感叹罢了。耗子所说的,正是木所想表达的感慨,以念这两年的朝夕!(未完待续) 《驭灵主》上市公告及《倾世》五月更新计划 《驭灵主》上卷,不死灵咒。由新世界出版社出版,已经全面上市。各大书店以及当当,卓越网上均有销售。当当上好像是最便宜的,请大家多多支持购买。 有读者反应说当当上不能留言,对此的解释说是书可能刚入库,更新信息还没做完,大家耐心等几天吧? 《驭灵主》是我来起点以后完成的第一本玄幻小说,完结近两年以后上部终于面市了。虽然等待的过程很是煎熬,但心情亦是十分激动与忐忑,更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喜欢! xxxxxxxxxx 《倾世乱魂书》pk结束,本月正式上架,现将五月更新计划公布如下: 1.每日一更,更新时间会在每晚八点,字数在两千至三千之间不等。起点是按千字计费,不足一千不计费。因此我不会每章卡在千字挂零,会尽量多更字数。高v两分,初v三分,点滴积累是对作者劳动的认可,如果喜欢本文,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正版,木头无限感激。 2.粉红票每增加五十加更一章。 3.全文计划在八十万以内,当木坑品尚可,保证不烂尾,不tj,不注水,请放心跳坑。(未完待续) 访谈感言 6月29日接到编辑大人的通知,7月9号接受访谈。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赖仗于编辑的悉心帮助指导以及读者的鼎力支持,为此心中是有些愧汗的。当然非常激动,激动之余也会有些忐忑。我一向不太擅长与人交流,总是游走在自己的世界里懒洋洋的闭塞,真的有些害怕会冷场。 不过到了9号晚上七点半,当进入页面看到下方不断跳跃刷新的文字,我心里真的就全是激动了。刷新的太快,以至于好多话都看不清楚。后来甚至有短时的网页爆屏,以至原本八点半结束的访谈延到九点。 读者朋友们一直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怀,长期以来的不断支持是我坚实的后盾,有些朋友甚至为此放弃很重要的事情,而有些因怕堵车来不及而索性留在公司直到访谈结束。 除了许多读者以外,还有很多优秀作者。我看到之后激动之中又加了紧张,真是很紧张,手心都在一直的冒汗!我是个沉闷到家的人,可以与这些优秀作者一起交流一直是我不敢奢望的,像很多读者朋友们说的一样,真是激动啊激动!她们所提出的问题与我在写作之中所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诸如情节构架,诸如题材,诸如在写作过程之中的细微枝节。果然交流才能使人进步,此次获益良多,真心向各位表示感谢! 当时刷新太快,导致有时答非所问。在此觉得十分抱歉,并将一些未尽的问题整理一下,算在这里做个总结吧。 关于《驭灵主》后续,基本上如果再写也是会与目前进行的《倾世乱魂书》一样,只取大背景而不再就《驭灵主》里的诸多人物做延续,保留一些想像空间或者比一再的续写更好些。 至于《花弦月》,可能会取当中某条支线来写一些故事,不过只是初设还没最后决定。东方背景的玄幻故事一直是我所喜欢的,主要是受了当年的武侠风的影响以及太喜欢看一些鬼神传说,不过以后我也很想做多方面的尝试和努力。 关于宏大背景之下的情节偏移,长篇小说在写作过程中会有许多新的想法。为了避免前后的偏差太大,我会打一个主要的情节纲架,如果有了新的想法,会先在纲要里添减,看对整个故事是否有益。 关于现代文,现代文于我而言其实是高难度的挑战,在体现时代背景的同时又要把握节奏,并且能从生活中的细小事件中展现矛盾并达到良好的故事性,我想以后等我积累的丰富一些,再尝试着写一写。 至于我的第一本玄幻小说《往生店》,因为续篇在构架上有比较大的漏洞,而我又因搁置太久又导致感觉不对套路,所以一直没有动笔修改。不过此书不会坑掉,我会整理一下并尽快修改完成,早日与大家见面! 码字这条路很艰苦,有幸能在大家的陪伴下蹒跚摸索,能有机会与大家一起分享这几年来的点滴,十分的开怀并且感激。 前进的方式有很多种,而努力则是不可缺少的必要条件,坚持着不放弃就会看到希望,失败往往因为半途而废!所以当木愿意与大家一起努力,也请每一位爱文的朋友,都不要放弃!(未完待续) 请假条 2010.8.9 今天临时需要加班,晚上不能及时回去更新了,明天争取补上。(未完待续) 好友烟烟的《江山为聘》上市公告 好友烟烟的力作,请大家多多支持:《江山为聘》(即《吾皇万岁万万岁》)现已正式上市,当当网有售,各大书店及其它销售渠道会陆续铺货。欢迎喜欢此书的读者姑娘前往购买、打分、留评。 ^_^ 附当当网购买地址:-0-a(未完待续) 新书《添香》 新书《添香》,是一个关于寻心的故事,一个成长的历程,以及一幅妖国的画卷。欢迎大家进入《添香》的世界。请大家多多支持! 下面为大家介绍一些故事相关背景,看不看都无碍阅读: 上古时期,有四大妖国称霸当世,妖国混战引发世间混乱,最终令天地真神摧毁万物,重建三界并令万物复再生衍以得平衡。 三界之后,幽冥鬼狱冰海之中,生出一个魂魄自名夜魔罗。他逃往人间创建魔宗,借人间乱世横行之际争权夺势。夜魔罗集聚强力,最后化身创建全新虚空,在三界之外另立第四界为冥罗。由此世间罢战,昊天,冥罗,人间,鬼域自此并立共存,同享天地福泽。四界各有其主,彼此互制互倚生生不息。 人间有妖族,人族,神裔遗族共存。神裔为天地造物之初为掌控万物平衡而生的一族,汇集天地之力以统人间。神族代天地行责,传播慧力恩罚,教导众生。后与各族通婚而产生各异后代。当最初的神族渐渐回归天地,而他们的后裔则留在人间与各族共存。而后因人间混乱,神裔一族隐居八荒不涉尘烟。人与妖族亦相离分,自此人间之地化为三域,九方五海为妖称雄,十境婆罗为人作主,八荒泽地为上古神彝后代隐居,各有辖界互不相扰。 冥罗,昊天各为虚空之界,自有衍生。同时亦向人间招揽诸灵,以固本界之力。鬼域三千为各界轮回之所,大限一至魂魄相离。任你神魔仙鬼亦不可抗之,若想破限,唯得勤修增力以保绵延。 九山五海之境称之为妖域,无数妖族在此繁衍生息。妖域划分两国,一为云顶,一为舞阳。 云顶居于东,皇族为景鹞一族。景鹞追溯上古,为上古神兽青鸟族的一个分支。他们称霸东土,占千峰之境创建云顶。下控妖族百千,为妖域之中东方最强之国。云顶国民主修自然之法,云顶国更得到昊天界的支撑扶倚,最终一统东方,成为所有主修仙体之术的妖族膜拜之地。 舞阳居于西,皇族为雷厉一族。雷厉一族为上古神兽雷瞳火马的后裔,历经百妖之力而衍生全新一族。他们称霸西大渡之地,占渡云泽而创建舞阳。一统西地至沼海之境,舞阳国民主修沥血化精,与冥罗界关系良好,因此而成为所有主修魔体之术的妖族向往圣地。 舞阳与云顶,因五海之境所有权相持不下。双方大战多年难分胜负,最后为此而制契约,每隔五十年设泛海大会。以比试招法而论高低,胜利一方可据五海之境于囊中。五十载后,再凭此而分高下。(未完待续) 第001章 七月向往的前程 七月背着小包袱,沿着一排已经枯死的胡杨树往东走。她穿了件全新的青花小袄,厚衣让她瘦削的身躯显得不那么单薄,她竭力昂着头,让那有些微黑的肌肤在夕阳的照耀下带出那么点绚丽的金。一双大眼盯着前方,抿着唇很是行色匆匆,刚过完正月,天气还很是寒冷。这里一到了晚上,便是夏季也是很冷的,更别说是大冬天。她走的很快,不想在这荒道上耽搁太长的时间,落日前就算是赶不到井东镇,至少也要找一处歇息的地方。 金井滩是茫茫戈壁滩里的一处绿洲,四面都是荒沙。村里人种过胡杨树,沿东一直种到最近的一处镇外,这样人们便不会迷路。但这些耐旱的胡杨也没能活下来,一株株的都枯死,却也成了路标为人们指引方向。金井滩往西就是大沙漠,往东几十里外有井东镇,到了那里,便有往都城辉阳的官道了。月耀这个国家有最大的沙漠广漠,也有草原和戈壁。金井滩就处在沙漠和戈壁的交界边缘,近年无战,生活也算是安逸。这里离京城虽远,但因附近有镇,集市开的时候也可见各地的物资。 七月并不是去赶集,这一带因气候的原因三月之前都不会有大的集市开。她是去奔自己的前程!这话是爹爹说的,今天一大早,爹给了她一两银子,让她自己去奔前程!倒不是她家太穷实在养活不起,其实她家里境况还算不错,只是她命不好,她是灾星降世,扫把星托生的讨债鬼。金井滩两个村的人无不嫌惧,夏家宗族的长辈已经不止一次要求她这个灾星快快离开金井滩!去年底爷爷过世了,也再没人替她挡住那些愤怒的声音。所以她要去奔自己的前程了! 听说她出生的那天下了红雨,整个金井滩像是让老天爷个兜头浇下一头狗血,到处都是狰狞的血污。连雨的味道,似乎都带了鲜血的腥甜。而她出生的时候也正是她娘死亡的时候。像天上的红雨一样,娘流尽了身体里的鲜血。她生而克母,继而克父,爹爹如今拄着拐行动不便。以往他壮的像头牛,一个人开出好几亩荒。她四岁的时候,爹爹往镇上去的时候遇了胡狼,险些丧了命。她不但克母克父,连带她的异母弟弟也一并克了。如今弟弟后腰上有块大疤,就是因为她而得的。她背着弟弟出门,结果跌跤把弟弟摔到火炉边,后腰烫烂了一大片! 总之是谁跟她在一起都不会有好事,村里没人愿意跟她玩,家人避她如鬼,除了爷爷之外。所以,离开这里也好。她已经长大了,明年过了礼也算是成人了。她再留在家里也没什么好果子,她自己是嫁不出去的,金井滩两个村几百户人,便是穷死再讨不起媳妇也不会要她这个扫把星。若她再赖在这里,以后连弟弟也说不到媳妇了。她在这里吃了十四年的饭已经赚到了! 便是爹爹不让她走,她自己也不想再厚着脸皮留在这里了。十四岁是个大人了。换一个新的地方也好,至少没人再知道她是扫把星。所以她早晨便给爹和后娘磕了头,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村子。她把腰带扎的紧紧,肚子有些饿,但她舍不得动包里的干粮。她赶了一天的路,太阳从头顶落到她的身后,大片的戈壁极为的壮阔,但荒无一人的空旷又让她的心跳得失了频律。尽管又累又饿,她也不想歇一刻。这里胡狼出没,鹫鸟成群。她不想刚出来奔前程就让这些野兽拖到莫明的洞窟里。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沉向地平线,七月的眼前终于不再是无尽的苍茫空旷。她看到房舍的轮廓,虽然只是孤零零的一座,但高高的杆子上悬着幡,她曾跟着爷爷赶集过。这里是往东井镇的路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破败的夯土围墙,三幢连在一起的夯土楼,有些地方都斑驳出里面的桩,东侧的楼都摇摇欲坠。若是赶集之时,这里生意可好的很,院里会停满骆驼和牛马。但此时因冬又是正月里,院子里都没点灯,更没伙计出来招呼。七月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去,土墙上还糊着红纸,门口吊着几个红灯笼。鲜亮的红一看就是过年才贴上的,与这破楼格外的不衬。她两手都拢在袖子里,低着头拿肩膀拱开栅门,柜台比前年她来时更旧了。裂着大口子,像是随时都要散架一样。台上放着酒坛子,一个伙计靠着柜台打盹。大厅里空无一人,破桌椅黑乎乎的,但七月长松了一口气,屋里暖哄哄的,缓和了她崩紧的神经和冻僵的手。 伙计听得门响,搭拉着眼瞄了瞄她。七月装作一副很老到的样子,大步到了柜台前,高柜几乎快及她的头顶,她得踮着脚尖才勉强看到柜面:“我住店!”她嗡声嗡气的,从袖袋里摸出几个铜板放上去。这些个铜板是她自己存的,爹给的那一两她是打算到了镇上再换的。 “二百。”伙计一身灰袄,袖子口蹭的都油黑油黑的。头发乱抓一把拿个小木棍别着,三角眼一吊,越发显得无精打彩。 二百?这数把七月吓了一跳。前年她跟爷爷来过,明明是十五个钱一间房。那会子还是赶集的日子,往来的人很多,最旺的时候才十五个钱。这会大冬月里,空店房都没客人。怎么着也不该贵过十个钱才对。 “二百!茶水饭食另算。要住就住,不住快滚!”伙计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柜台上的几个铜子。 七月被他那一声弄得缩了缩脖,回眼看着栅门外,天已经见黑了。走夜路太危险不说,主要是外面太冷了。但她这回没跟着爷爷出门,她更没那跟人辨的胆,她出门次数不多,也不知该怎么跟人划价。但二百。。。。。也太贵了! “便宜一点怎么样?”她吞吐了半天,憋出一句来,“这会店里也没人住么。” “小妹,大正月我们本来不做生意的。你一来不得给你添火烧炕,送茶做饭?折腾起一大帮来,二百已经很便宜了。”伙计此时托了腮,一脸好笑的看着她,“掌柜的说了,正月里不论生客熟客,一律二百。” 七月的脸抽搐了半天,眨巴着眼说:“我不要灯火,也不吃饭。不烧炕也行!” “那也二百。少一个子不行。”伙计直了腰,把算盘拍得哗哗响,“就是住马棚去,也得二百!” 正说着,忽然听门又是一响,外头又有人进来了。七月不待回头,只觉小风一卷,一个人已经站到她的身边。七月睨了一眼,正看到胸前衣襟,华丽的狐毛边,滚着一圈黑绒,黑色的衣袍不知拿什么织的,竟带点点银光的闪。随之听得一声响,七月一瞅吓了一跳,一个银元宝正在她眼前的柜面上歪滚了两下。霎时晃得对面的伙计一下脸变成笑弥勒。搓着手讪笑的快流口水的奴才相:“哎哟,瞧这位客官风尘仆仆的。快歇歇!”一边说着,一边打柜台后直窜了下来,扬着嗓子喊:“佟头儿,来贵客了。快点灯送手巾!”他一下来,顺手一扒拉,就把七月拨到一边去,她踮着脚连退了好几步,还不待站稳,只听身后风动,呼啦啦大变活人,死气沉沉的客店霎时热闹起来。一边好几个涌过来,左右两边挤得七月原地转了好几圈。 七月跳着脚在一帮人身后,声音却是低细的:“我,我也住店!”但没人理她,高高矮矮的一堆伙计簇拥着那个贵客,嘘寒问暖体贴周到。她挣扎着想挤过去,柜台上还放着她的钱呢。但她拱了半天也没拱过去,耳边一连声的问候,银元宝的号召力她算是见识到了!七月垂头顿足,正拼命往人堆里挤,不防前面的阻碍突然消失,七月一时刹不住脚,连踉了几步竟是一头撞了过去!她脑顶发麻,双眼却看到一双靴,连靴上都带着雕花,果然是有钱人呐!她还没来及抬头说话,已经好几只手过来将她连推带搡,她跌跌撞撞扶着柜台边才站稳。回眼再看时,那个舍得花银元宝住店的已经让一堆伙计簇拥着往楼上走。只看到他的发辫,黑里透出点点碎芒,倒像是把金线都掺进去一样!七月揉了揉眼睛,突然对那人的脸开始有点好奇起来,好奇他的额头上是不是写了一个大大的“钱”字!在这荒滩野地的,从头到脚要多精致有多精致,要多富贵有多富贵,根本就像是求着别人来打劫他一样。虽说七月出门不多,也知道富不外露的道理。但这个人真是。。。。。七月暗自嘴里啧啧了两下。还是更关心自己的落脚问题,还有柜面上的铜板。 大贵客上了楼,守在柜台的伙计变脸结束。又吊丧着三角眼一付无精打彩的样儿。七月小心的从胸襟内袋里摸出那块银子,都捂得热呼呼的,她依依不舍的看了银子半晌,复踮着脚尖说:“二百就二。。。。。。。”话没说完,突然她的眼瞪大了。没了,她刚才放在柜面上的铜板没了! 伙计眼尖的见她手里的碎银,脸上马上挂了笑:“既是有钱的,何苦还磨蹭?”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手快的一下将她手里举的银子拿了过来。这动作可谓一气呵成,七月张着嘴瞪着眼看他。他放在手里掂了掂:“至少也就八九钱的样儿,得了得了,我好讲话,就算你九钱。加上茶饭一百,再找你四百!” “四,四百?”七月瞪着眼,突然像小兽一样咆哮起来,“我这是一两,一两!刚才还放在柜上六个子儿,一两加六个子儿!怎么就找四百?” 伙计白了她一眼,劈啪打一阵算盘:“小妹,你这是碎银子,不是一两的整锭!至多折八钱算,我算你九钱已经便宜你了。” 钱已经摞到他手上,攥的死紧,七月眼珠子快瞪出来也知道打不过他。这会子她青筋也暴出来,汗也下来了,就差眼泪鼻涕全流。耳朵里听着他那一通编排。但脑子里乱轰轰的六神无主,她是扫把星但不是白痴。爷爷教过她识字,她也会算账。就算是九钱,也不能只找四百,月耀国银例兑条上写的清清楚楚的,一两兑一千二百钱!住店二百,吃饭一百,再怎么算也不能只找四百啊!!!。。。。。。。。七月的账是算的很清楚,但最后的结局就是她坐在二楼黑洞洞的小土屋里抱着四百钱痛哭流涕,她被狠狠的宰了一刀! 伙计说的什么话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最后他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小妹,你就偷笑吧。瞧着你出门在外不容易,若是佟头儿在这,最后倒是你欠他的呢! 好几百钱的店,放到镇上可以住大客栈了。七月跟着爷爷住过井东镇的福安客栈,好的不得了才统共一百钱。吃麻油鸡大白馒头才一百钱!她盘腿坐在炕上,哪有热炕?铁坨子一样的冷冰冰。墙上抠个洞就当窗户,破窗纸呼扇扇的挡不得风。烂桌子上倒是给了盏灯,但薄薄一层油两下就灭了。所谓的茶饭就是几个硬得能砸死人的糙面馒头,冻得她把床上的破棉絮子全绕到身上,哆嗦着手反反复复数她那些子儿。 七月抖着手,把钱拢到一起全塞进内襟口袋里。这里只这么一家,她只得在这住。不然走出去会让胡狼吃掉的,就算不被吃掉也要冻死的。她塞钱的时候摸到颈上挂的坠子,紧紧的捏住,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那是爷爷送给她的护身符,一块薄薄的黄玉,单面阴纹雕的骆驼。骆驼是月耀的象征,爷爷希望她象骆驼一样,可以坚持着走过漫漫黄沙,抵挡风暴和寒冷。只有爷爷不相信她是扫把星,在家里只有爷爷愿意带着她到镇上去,教她写字也教她许多道理,更告诉她,她并不是克父克母的灾星。他说,如果七月有一天要离开家,就一定要象骆驼一样坚持到底。再苦再累,只要坚持都能熬过。到全新的地方,那时七月就不再是灾星了,是可以给人带来幸福的好孩子。 村里人全都害怕她,怕她的灾气沾染了他们。开始她也很气的,站在村口像狼一样对着落日或者月亮吼叫,对着那帮远远的喊她是扫把星的小孩扔石头。大声叫嚣:“我以后挣大钱,坐轿子回来气死你们!你们不跟我玩,我还不希罕跟你们玩呢!”但后来,连爹爹也说她是扫把星的时候,她就没有吼叫的勇气了。当她摔了弟弟,后娘哭着让她以后不要再祸害家人的时候,她连反驳的气力也没有了。当爷爷开始疾病缠身,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她已经在想,是不是因为她离的太近,害得爷爷沾染了她的丧气。 她紧紧的握着那玉片,每当她很慌张无措的时候总会紧紧的握着它。它仍在,暖暖的,就像爷爷还在她的身边一样。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告诉她,七月是一个可以给人带来幸福的好孩子!(未完待续) 第002章 灾星啊灾星! 夜越是深,风起的越大。卷起沙砾从破窗洞里倒灌进来,刮得屋里的桌不断的吱吱喳喳的挪地方。七月蜷在硬炕上象只垂死挣的小白鼠,所有的铺盖全堆在身上也不暖半分。 她实在是忍不下去,围着一堆破棉絮哆哆嗦嗦的下炕。往炕下角落里一缩,这里还背点风。 经一事长一智,如今她长记性了,要是张口管他们要热水火盆,肯定还是要加钱的。她还指着这几百钱奔前程呢,绝对不能在这个地方就全断送了去。忍着凑合一宿,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了。其实她该庆幸的,这里不是那杀人劫货的黑店。 爷爷以前说过,有黑店会拿人肉当包子卖。挣光钱就把人剁了当馅!不过她当下倒不怕这些,这店里还有个从头到脚都写着“钱”字的男人。要剁肯定剁他更实惠,况且他个头大,当馅也多些。七月一边很恶毒的想着,一边脸贴着破土墙打盹,脸刚贴过去,便觉得一股温暖袭来。好暖啊!忍不住把双手都贴上去,隔壁住的是那个有钱男吧?连墙都是暖呼呼的,屋里肯定是温暖如春吧? 一边很是羡慕又嫉妒的想着,一边尽力往那块土墙上贴。她面冲着墙,像只壁虎一样想把整个人都贴上去。 刚一站就发现,只有炕头下头那一块是暖的。别的地方都是冷冰冰的像冻铁。 这房子就是打桩子砸夯土砌的,加上年久,不时都掉土碴子。七月贴了一会就灰头土脸了,但她实在舍不得那块暖暖的地方。 而且越来越暖了,她的手和脸越发的用力挤,突然左手食指无意捅到一处软软的地方,像是新糊的泥还没干似的,竟是轻易就进去一半。 好像这里曾让人捅漏过,随便补了些泥进去,但竟这般就容易又捅开,实在有些让人诧异。但七月太冷了,若是捅个洞,还能借点光和热。反正这里也让人捅过,到时再糊上也没人瞧的出。她一这样想,对温暖的渴求让她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手指捅到头也不行,最好有个什么工具还好些。她跪趴在地上乱摸一阵,一直到门边找到一根小木棍。估计是用来别门的,她一把捡了,快速的返回。 摸到那处温暖的地方,掌心一触,那股暖意源源不绝。此时这块墙壁已经像个小火盆了,直接用手摸都有点烫,凑近了就感觉有热气过来。 这感知让她越发激动起来,屋里黑的很,她小心的摸了半天才找到那个刚才让她捅了一半的小洞。拿着小木棍凑过去,就用力一捅。。。。。。。。一股红光伴着热气登时冒顶了过来,烫得七月手一抖,但随着这股热气,七月听到了一声闷呼,接着便听得对面一阵砰砰乱响的声音! 七月一听吓得马上把棍一扔,连滚带爬的就想往炕底下钻。但下一刻,她房间的破门一下洞开,一个黑影呼的窜进来,七月只觉脖子一紧,竟让来人一把给提了起来! 七月双手乱挥,拼命挣扎,吓得眼泪汪汪的,声音都变了腔调:“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借点火星罢了!” 话音未落,她身体已经一下失控,一股力一甩,将她整个人都扔在炕上,她整个人滚了两滚,那黑影已经一步迈过来,抬起腿膝一顶,正压在她的小腹上。她双腿乱踹也动弹不得半手,一手便扼住她的脖子。 七月头皮都快炸了,挣扎着去掰那只手,但也正是因这样,借着敞着门的微光,她看到了他的脸。更确切的说,是眼睛!他半弯着腰,垂头盯着她,脸一半在微光下,一半在黑暗里,明明灭灭之间,那双眼睛亮如鬼魅。是漆黑的眼珠,瞳心却跳簇火焰。是一点红亮,跳耀如星芒。 他的额头上没写上一个“钱”字,但七月此时觉得,他额头上写了一个“死”字!他的手像铁钳子,而掌心翻涌了一股烫,像是随时要窜出火来一般让她的心都扭成一团。她拼命的掰却难移分毫,窒息感在加重让她的眼前开始晃光圈。她大张着嘴,挣扎着憋挤声音:“放,放.......” “轩辕凌的走狗!”他微微眯了眼,薄唇微动,挤出几个字来。糊上满脸的泥土,一付村姑相,站在大厅里因为几个钱跟小二哭哭啼啼,装的真像啊。(未完待续) 第003章 轻轻一捅,后患无穷 七月头晕脑胀,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爷爷说的对,有钱人都是得罪不起的。她不过想借点温暖罢了,哪里知道他也会贴墙呆着?而且她只不过拿小木棍轻轻捅了他一下,他就勃然大怒要她的小命!太憋屈了,太不甘心了! 七月被他掐得快背过气去,一个劲的翻白眼,双腿无意识的乱踹,手掰不开他的指节,只得胡乱向上挥抓,但怎么也够不到他。 一时楼下的人听得动静,呼拉拉都冲上来问发生什么事。七月越发挣扎的剧烈,拼尽全力扭动身体,声音半点发不出,喉头都在咯咯乱响。救命啊,他在这里杀人也不管吗? “客,客…….” “滚”他只轻哼了一声,然后七月眼睨间觉得门前空了。她霎时绝望了!没人管,当看不见!她被他掐得有出气没进气,眼泪不停的淌,不是吓得想哭,根本就像是被挤出来的一样。嗓子里发出变腔变调的声音,腿已经从乱踹变成抽搐般的抖动了。 “说,轩辕凌藏在哪里?”他的手微微松了,但膝头开始用力。七月刚因新鲜空气的灌入开始暴咳,马上肚子又开始像绞肠一样的疼起来。她哆嗦着想蜷起身,眼前一片迷蒙看不清楚,嘴里一阵嘟囔说的是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别装死。”他毫不怜悯,腿弯一碾,七月整个人一抖哭着叫起来:“爷爷,爷爷救命呀!” 他愣了一下,黑夜也无法阻挡他的视线,看她满脸是泪脸上的土灰开始活泥汤子,皱着微扁的小鼻子咧着嘴。他突然抓住她的一条胳膊,用她自己的袖子当抹布蹭她的脸。七月都神志不清了,乱扭着脸咧着嘴哭叫。当泥灰都去尽,他总算是看清她的脸。 “你不是驭者?”他盯着她的脸,似在找什么痕迹,腿却慢慢松了。 七月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怔愣着也忘记了趁机逃跑,躺在那愣愣的看他。突然一滴水顺着他的脖子滴下来,正落在她的身上,接着又是一滴。她的视线向他的颈脖集中,不由哎哟一声:“你流血了!”一道伤痕从颈侧蔓延,然后滚起一个小珠直直的顺着那痕迹的尽头跌下来。 “被你害的。”他哧了一声,一下直起腰彻底放了她自由。他根本没有半点止血的意思,转身就往外走。七月愣了,她不过拿小棍捅了一下罢了。怎么可能会把他捅伤?就算伤了,也不至于流血流成这样吧?但那句“被你害的”触了她的痛处。她挣扎着坐起身,抚着脖子喘着粗气:“你差点掐死我,我才没有害你!” 他此时已经走到门口,听她开口,忽然微侧了脸向着她。那一霎,光像是在他身上聚集,让那半张面庞越发的清晰。让七月的眼,不由自主的随着那种无法目及却可感知的“光”而去。 破败的门,颓黑的墙,如此暗沉的颜色竟也能因他站在那里的缘故变得清新明亮。原来人也可以成为亮丽的风景,可以让阴暗变得明媚!鼻粱的修直线条因他侧脸而得以尽情展现,鲜明的轮廓因耳畔的几缕碎发而变得朦胧柔和。昏黄的灯下,让他肌肤的色泽有如蜜糖。最让人无法忽略的自然是他的眼睛,很亮很黑,尽管那眼神很是不善。却因五官的美好淡化了那点戾气,他穿了一身黑,身形修长而挺拔,他身上的黑色不会让人觉得晦暗,却会让人想到那种很魅艳的东西,像是戈壁荒芜之间,那最为鲜艳夺目的刺荆落霞,一种绽放在荒野里艳红如血的花朵,很稀有,却绝艳。 拥有美好的外表会容易让人亲近,甚至会让人轻易忘记那之前的恶劣。七月脖子犹痛,提醒着他方才险些要了她的命。她是绝不会忘记他有多么的危险,只是让他这般一瞥,再加上他脖子上的血痕,越发因光照而明显的时候。不由的让七月对自己捅墙的行为有些愧疚起来,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那轻轻一捅会导致他这样的伤患。 “我不是故意的,只想借点温暖。我并不…….”她低下头,本能的伸手去摸脖子上的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而去盯他的鞋子。她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那鞋子已经移出她的视线,他走掉了!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摸自己的胸袋,钱还在的。脑子里却挥之不去那人的身影,他嘴里的轩辕凌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认为她是那个什么凌的走狗呢?她哪里像走狗了? 她一时怔怔的胡思乱想,也忘记了寒冷。突然听楼下一阵阵的招呼:“客官,这会走不得的,外头冷的很呀客官!小店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么?客官啊!!!!” 七月一听,他要走?这荒滩沙地里,出去要冻死的。而且她又多想了一层,这家客店会不会觉得是她赶跑了他们的大贵客?到时也说是她害的? 七月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连累的”。换到这里如果也是这样,那灾星的帽子不是一辈子脱不掉了? 她没胆冲出去看,只窝在炕上听楼下的动静。好像一堆人在劝,但依旧听到了门响。真的走了?外头很冷的。在这里没人敢冬天的晚上还在外头闲逛,真的要冻死的。要是不捅那一下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生这样大的气然后走掉。她只贴着墙也可以过一夜,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她从小就常常因无心之失而连累人,尽管爷爷一再的说她是可以给人带来幸福的好孩子,但随着一年又一年,她越来越不相信了。 她垂头丧脑的盘腿坐着,等着一帮伙计上来向她兴师问罪。他是大客户,要是住着,明天肯定要给赏钱的。现在让她气跑了,搞不好要拿光她这几百钱呢! 这般一想搞的她一激零,手不由的捂紧了胸口很是紧张。如今她人在这里,跑也没处跑,真被抢光所有的钱就只能厚着脸皮再返回家去!不要啊,她会被全村人用扫把追着打的! 她越想越害怕,竖着耳朵听有没有人冲上来。不过没人冲上来,因为门又响了,楼下一阵欢呼雀跃:“哎呀呀,客官您又回来了!”七月一听彻底松心了,冻回来了吧?还好还好,至少她没连累到这个客栈损失大客户。 但她心里的松快刚是持续了半刻不到,耳畔传来一声巨响,连带整幢房子都在摇晃,这声响简直要把她的耳朵震出血来,让她有短时的晕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凛冽的风要冻碎她的骨头,眼前却是黑茫茫的空旷荒野。她依旧是盘腿坐在炕上的,跟方才没什么不同。但是,眼前却是荒野,客栈的大厅,楼梯,全都不见了!这三个楼根本就是像被从空中劈开一样,前面的一半全都倾成一团废墟。而刚才在大厅里欢呼的伙计们,都被砸在废墟之下!(未完待续) 第004章 旷野罡风,来客何求? 七月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耳膜犹自嗡震,转而带出刺痛。身下的土炕已经摇摇欲坠,被斩劈成一半的废墟随时都有倾倒的危险。 她此时像是傻了痴了一般的,连手足在哪里都找不到。喉间咯咯作响,又像是让人掐了脖子。随之,那勉强立着的半扇楼轰的一声直塌陷而下,七月的身影在那一刻便随着沉落! 她身子猛的一沉,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光,接着便是一黑,霎时冰冷和恐惧同时消失在这黑暗里。 位于金井滩和井东镇之间唯一的一间客栈就这样化成一堆黄土,四面都是荒地,就算是发出再大的声响也很快被这旷野的风消化变无。 四下空旷无人,沙砾飞扬成烟雾,而天空之上,却盘旋着一只大鸟,双翅一展足有数丈,黑漆如铁,长喙似钩。一直在这片废墟之上打转,并不远去。 “无仰,你也太冒失了。”鸟背上载着两个男子,一立一坐,立着的着赤袍。如此寒冷,衣衫却很是单薄,衣袂随风簌抖,将他的身形尽展。灰色长发似是已经年长,却偏生了一张清俊的娃娃脸,眼眸凝漆若潭,一直紧盯着下面,刚开口的便是他。 在他身后被称作无仰的男人双臂后支,有些懒洋洋的歪着头,漆黑的长发高束,微尖削的上脸庞有细长的眼眸。面色有些苍白,眼儿生的微带妩媚,神情淡淡的索然,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身上裹着厚重的裘衣,围着厚厚的领围。微曲折着一条腿,听那男人开口。无仰的冷笑浮上面容,伸手拍拍身下的鸟,与其说是鸟,不如说是一具活的石雕。并无翎羽,触手硬冷,但动作却出奇的流畅灵活,每一次震翼都极为的绵软而有力。 “石横出招一向如此,你怪不得我。”无仰说着扫了一眼下面,“若是这样便死了,你还煞费苦心的要来做什么?” “火岩珑乃世所罕见的珍兽,我怎么会轻易放弃?” “不过如此,你之前不是弄到了一只么?不是也死了?” “这只不同,已经化出人形,怎么比得之前那只?方才循血而来,就该让我进去瞧瞧他化成人形的样子,谁让你随便出招了?”赤袍的男子说着蹙紧了眉头,转身看着无仰,“这会让土埋了,若弄折了翼,我还要多耗法血调治!” 无仰听了懒懒的活动了一下颈脖,眼眸却略抬带出一丝不屑之色来,他直起腰双手拢进袖里:“轩辕凌,你给的价钱,只保是活的,不保完整!你快些下去把他翻出来带走,这里真冷死人!” 轩辕凌眯眼看着他,喃喃了一句:“为了钱连至亲也能斩的萧无仰,真是名不虚传!” 无仰轻哼,眼却并不看他:“过奖了。”他盯着下面,讽道,“没有灵物跟你来便不敢动了么?江苇不在这里,你的胆就去了七八。还说什么看他化出人形的样子?如此还观望个什么?” 说着,复笑起来:“看来那火岩珑倒是晓得你的短处,故意往这荒漠里来!” 轩辕凌听了面色微变,但异色转瞬即逝,也笑了起来:“正是如此,才更值得我紧追不舍!”说着,他一抬脚,便径自从鸟背上跨了下去。半空之中,却像是在闲庭慢步。 无仰轻吁了一口,抬头看着天空,喃喃道:“石横,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一览无余。天若穹庐,可惜今天无星月!” 那鸟听了,引颈之间竟也发出声音,是一个男子微喑哑的嗓音:“听闻广漠金沙浮丘,茫茫千里,更有别样之景。想不想去那里一观?” “没钱白白跑去,我可不干。”无仰说着盘起腿来,弓着腰打了一个哈欠,“又折了本了,当初该管他要两千才是。” 他们声音虽是不大,但轩辕凌在下却听得清楚。一时摇头无语,大片的废墟,但他并非漫无目的,他看也不看只直直的向一处残恒而去。 那里犹有半截土墙在支着,几根破朽的木桩兜着泥块土沙拱起一个高堆,只有那里,泛出那带着火灼之气的血味。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额前也渐渐有血印突起,这是驭者的证明。只有驭者法血涌动之时,额头上会显现不同形状的血印。而他轩辕凌的,像是血滴,水珠,或者眼泪!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孜孜不断的追求和向往,就像萧无仰只认钱一样,他轩辕凌最喜欢的,就是对灵物的渴求。 世人常言,天下万物皆有灵性,可通其灵性并驾驭其力者称之为驭灵。灵物之中,最受推崇当属自然之灵,而驭自然之灵的本事最高超的乃是白夜一门。 不过在他看来,拥有自然之力的生灵更为珍贵罕有,而他们所积聚的潜力更加的不可预测,墨虚一门的法血对此类灵物独有驭术。 驭者的法血源自天生血脉传承,并非人人可得,由此各分不同宗系,各家法血脉力都只传亲族,并不外露。但如今天下驭者的法血得以通融,各凭其力各求强灵。驭术已经得以贯通,要想分出高下,就要看灵物的强与弱。 他所驭的江苇,是成灵百年的强灵。但只可惜,她是汲星兽,一种活在水中的灵兽。自带水力,于江河湖海皆可纵横。但离水便无发挥,其力平平。这种有明显缺陷的灵兽虽说也带自然之力,但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若能再有一只来填补,那就最好不过了。火岩珑,原本以为只是传说中的灵物却让他碰上了,而且还不只一只!他如何不激动?又安肯轻易罢休! 轩辕凌因激动而面色有些微红,额前的泪滴痕迹越发的突显,甚至有些微微的跃动,像是那血滴随时都会破皮而出。一会只消找到他,将这滴法血汇进他的灵脉,纵是不肯,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xxxxxxxxx 为了阅读无碍,我会在相关里加些关于驭灵的东西。有时间的话可以看下^-^,呃,这一串长~评啊!我被震憾了。本周精华在第一天的时候已经加光了,下周补!(未完待续) 第005章 贪钱无良 轩辕凌到了那处废墟边,手风一兜,已经带起一股罩气,翻转之间破木烂泥皆四散而开。他正动手间,忽然觉出身后风异,簌簌乱响。极为防备的回身一看,土块木桩皆是逆空而上,卷起一股气流,但却缓而浮荡并不激涌。而那巨鸟已经缓缓下降了许多,正在轩辕凌的头顶不远。无仰正伸着手捞东西!一看之下,轩辕凌一见面上微是一松,但眉头随之又拧起来:“你做那从大沙堆里找铜板的精细工夫,不如帮我把那火岩珑翻出来!” 无仰看也不看他,只顾从那无数的浮空的乱砾之中找到银子和铜钱,手指浮动间有如线引,将它们一点点收集到自己怀里。嘴里说着:“你若加银子我便帮你挖。” 轩辕凌面上一抽搐,回头再不理他。手间劲风一转,泥土乱木堆里,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显现出来。一身袄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带着斑斑血迹,脸上也划破好几道子,双眼紧闭,寒凛之中轩辕凌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但身上泛出的血气带出火灼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的弯腰蹲下,面上竟带出一丝宠爱的味道。有如看着至宝,连双眼都带出明亮的光彩来! “原是女的。”轩辕凌轻声叹息,她的手还紧紧的揪着个包袱皮,但东西早散埋四处。他伸手轻轻抚她的面颊,竟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从那带出灼气血集之处可知,她的灵脉在她的后肩上。 轩辕凌额头血印越发赤显,抚着她的面颊:“当初瞧你的真身,还以为……”他笑着,伸手一托她的肩背将她抱起来,指尖已经向着她的衣襟,“只要一滴法血,你便为我所驭,我一定给你取个好名字!” “快点吧,别跟见老情人一样。冷死了!”无仰敛完财,瞥着眼没好气的说。身下的石横刚要开口说话,无仰一把摁住,嘴里叫着,“我要走了,再不上来不管你了!” “来了!”轩辕凌说着,抱着她一个纵跃,便上了鸟背。眼犹自还盯着怀中的女孩子,嘴里喃喃道,“瞧那身骨,如何也不该化的如此,怎么……” 无仰也不理他发痴,径自让石横掠得更高。轩辕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进她的衣襟,突然眼神一凝,面色有些变。张口道:“萧……” 他话音未落,突然方才那女孩所躺之处轰然间冒出一股火光,随之一道红影一下窜出来。快如闪电,逆上如红霓,兜身一旋径向西掠,一霎之间,带出灼力,竟连带地上的几根木桩因离的近而灼焚起来。 轩辕凌登时傻了眼,身子有些发僵。他找错了!这个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姑,不过是身上沾了火岩珑的血而已。居然滑头至死,藏在活人之下混淆血气! 一瞬之间,那道红光已经越离越远,轩辕凌一低头,正看到无仰扬着有些古怪的笑容道:“追不追?追的话要加钱哟!” “石横是土灵,早知他在哪里,你故意的!”轩辕凌咬牙切齿,但也不肯误了工夫,吼道,“追!回去加钱便是。” “我早说了,我只管给你一个活的。别的一概不理!”无仰笑笑,这买卖不划算,他自己辨不清又怪得了谁?他言语间,石横已经长啸出声,苍茫之地竟开始震抖,黄沙席卷之间沙舞出无数小旋,急急向那红影而去。 轩辕凌盯着怀里的女孩,方才还觉的她可亲可爱,如今立时觉得面目可憎又脏又臭起来。萧无仰这个混蛋,只怪自己当初跟他讲价,现在他就开始扯后腿! 他越想越怒,伸手一甩就把这个碍眼的村姑扔出去。但他刚一脱手,无仰已经手快的一把捞住她的腿,站起身倒提着她乱晃一阵。从她怀里开始不断的掉铜子儿!小铜钱因着强风乱散,但一个不落全让无仰捞了去。轩辕凌简直快气吐了血,再不想看他半分。只顾盯着前面的情况,嘴里叫着:“他速度好快,别让他跑了!” “沙土荒丘之地,凭能飞到哪里去?”石横不紧不慢,翅翼展时,竟开始聚空中沙砾巨化其翼,转瞬之间竟又长出数丈,同时身体开始发扁,简直像是一只大纸鸢一般,风一送速度立时加快,“积沙成墙,聚土成垒。断他前路,看他跑到哪里去!轩辕凌,你准备好银子吧!” 无仰根本看也不看,晃死鱼一样直到半个子儿也掉不出来才甘休。风将她的发吹散开来,脖子上挂的一块玉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居然还有首饰,赚到了赚到了!他小小的欢呼一声,双眼放光,那双媚儿眼越发的艳丽起来。另一只手就向着她颈间的玉片抓去,但刚及过去,突然那女孩子的眼睛一下睁了开来。见他伸来的手,登时张了嘴要咬。 七月在张嘴的那一霎其实头脑还不是很清醒的,她只是朦胧间觑到一只手向着她的脖子,便本能的想将那只意图不清的手驱赶开来。张嘴要咬的行为发生后,七月的脑子后知后觉的有些清醒。清醒之后的震憾和惊惧是可想而知的,为什么反应最快的是她的嘴而不是手,为什么恍惚间觉得颠三倒四,为什么完全没有着地感一直觉得晃晃荡荡很不真实。 这一切都源自她此时的状态,她根本就是被人倒提在半空之中!而入眼所见的,皆是凌乱不堪的破碎残缺画面,除了那只缩的极快的手以外,随风掠飞的长袍边襟飞卷,还有,就是那悬浮半空莫明的东西!她的脑子在接受了这些画面之后,潜藏在内心的恐惧让她全身的皮都麻紧起来。倒挂的状态让她的脑头冲血,眼前又开始模糊不清起来。她本能的想挣扎但却有些力不从心,就算是想尖叫求救竟也是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她觉得被带着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耳畔风啸都发出尖锐的声音,但却感觉不到冷。也许是因她太恐惧的原因,她完全感觉不到冷。(未完待续) 第006章 急火沙幕 无仰缩回手指,轻笑了一声:“醒了啊。” 七月让他的话勾回神魂,头晕脑胀之间,嗓子里憋出声音来:“救.......”她想喊救命,但声音变腔变调,刚脱出喉嗓已经让风扯成呜咽一片。 “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无仰一脸的真诚,“不想死的话就掏钱吧!”表情那是非常的真诚,可惜七月也瞧不见。不过他的行为就不那么真诚了,他见七月一脸颠三倒四的神情,就知道她此时基本上处在昏溃疯魔的状态。所以话音刚落,根本不待七月反应,已经伸手将七月脖子上乱晃的玉扯了下来:“这个就当是救你一命的谢礼好了,你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他一边叹着,另一只提着她的手已经向后一抡,七月整个人像个大风车一样,身体顿时失控,破布般的让他一下甩飞了出去! 他抢东西的动作很快,但扔她的动作更快。七月眼前一黑,连一声都没出,人已经呼的一下给甩了出去。等她嗓子里那声“哇”扯嚎出来的时候,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托着,忽忽悠悠的慢慢落在地上!四周黑漆漆的,天上哪还有半分影子?恍惚间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这么点小钱你也贪,简直比毛贼还不如。”轩辕凌哧之以鼻,他头也不回,只顾盯着远远的红点。 “方才若不是我一把抓住她,她早让你扔下去跌死了。救命恩人只要一块玉作报偿不过分吧?”无仰把那块玉放到眼前瞅了瞅,手指一转便滑进袖袋里。 “现在你不也把她扔下去?”轩辕凌哼着。 “错,我是把她放下去。”无仰说着盘膝坐了下来,托着腮帮子一副又没了兴致的样儿。 “别扯这些了,再飞快些。”轩辕凌见那红点越来越小几乎瞧不见,已经有些急眼了。 “还飞什么?他马上就要折返回来了。”无仰眯着眼睛,“苍原之地,他走投无路了。” 轩辕凌一脸诧异,不由的转头看无仰。见他百无聊赖半点没有准备擒抓的样子,一时怔然道:“你这样一会如.......” “来了。”身下的石横突然出声,身体猛的一个下沉。轩辕凌险让他震下去,刚稳住身形,便见土沙飞扬,石横的身体开始缩小,而同时地面沙砾开始盘旋凝起,霎时掀起一大片横幕在眼前。就在他下坠掀起沙土的瞬间,一股强热猛然袭至,根本就像是凭空从地底下窜出来的。随着这股热浪,登时红光大炽,在黑夜之中通艳如霞,连带沙土之幕也变得灼红。 轩辕凌霎时大惊,但同时面上也浮起一种痴迷的神情。瞪着这突窜的焰灼,让他的面庞带出狂热之色。他声音都有些颤抖:“快,快抓住他!” 无仰坐在他身后,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任由石横卷沙成浪,在这荒原掀起沙涛土海,兜起如龙卷般的几股巨柱,直向中间而挤。他完全看不到那火鸟在什么地方,但可以感觉到。空气中的沙砾,有如他的感官。连每一丝的热度都感知的清清楚楚,六脉法血与灵物相通,通器通心。苍原沙丘之地,石横可谓所向披靡,石横气罩可控方原数十里的沙土。那火鸟便有如电之速也难以逃脱,在他们准备追的一霎,石横已经在他的前方设阻。他根本无处可逃,只能回来跟他们拼命! 只是他比较聪明,先放分身远远让他们看到,借以迷惑敌人,再收归火气慢潜回来攻其不备。如果他没受伤的话,这招也算有效了。只可惜,他伤了,灵血外溢,走到哪都像是顶着一个大标记! 轩辕凌没带灵物来,所以可感知的范围自是小了许多。不过这桩买卖也就到此结束,那火岩珑是翻不出石横的手心的,也再难想什么奇招拖延。所以也不能再寻机让轩辕凌加钱了。一想到这个,无仰的兴致就减到了最低。就差四仰八叉的躺在石横的身上睡大觉了。 七月正跌跌撞撞,单是惊惶失措已经不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了。混乱不堪也不能形容她此时的境况!她瞪着两眼瞅着远方的天空,沙土会形成这样的大尖柱飞旋倒不是什么诡异的事,以往她在沙漠里也见过这样的龙卷风。但空中大片的火墙和通红的半边天已经完全超出她的认知。她那表情比看到海市蜃楼还要惊诧一百倍,更可怕的是,这龙卷风和火焰在纠缠,像是一个在冲一个在挡。她吓得有些疯癫错乱,挣扎着转身要跑,但刚一转身,天空竟掠过大团绿莹莹的东西,虽是黑夜,但因那大团的红映得天地都亮了,让她清楚的知道那是绿色的大团浓雾正往这边翻涌。她从小长为在金井滩,祖辈乡里也都是老实本份的人。这古怪的经历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让她原本堆满惊惧的心瞬间崩溃,她发出肝胆俱裂的一声尖叫,一头就栽倒在地上! xxxxxxxxxxxxxx 轩辕凌正目不转睛的关注当下的情景,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罩逼压而来,隐隐带着沙沙的响声。无仰也感觉到了,强大的罩力,极快的自东向西而逼近。而那沙沙的响声,不是沙土扬起的声音,更像是--蛇! 他凝了一下眼眸,指尖轻轻一点,虽然并未开口,但石横已经了悟。突然身体一坠,一下砰的一声,身体已经化成大股黄沙,卷着轩辕凌和无仰倒逆着瞬间钻进地里。干脆利索,轩辕凌的怒喝声甚至没发出来,人影已经消失在地底!沙卷随之散开,像是下了一场沙雨。风立时乱卷无章,带着沙砾轻簌! “跑的真快呀。”绿雾之间,一个铃般的脆音响起。风带开绿烟,散尽间出现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两人皆是十分的年轻,男的身形修长,一袭青衫。但怎么看在这里穿都是太薄,长发绾起,以一根玉簪定住。面庞尖削,眼角略是下垂,鼻子略带鹰钩。下巴很尖,嘴唇极薄的。此时他双眉微蹙,并不答腔,只是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那只通体灼火的鸟。圆头立耳,双目浑圆,像是猫又像是山枭,喙如倒钩。双翅极宽,展开可见根根分明的翅翎之上跳簇的火焰。(未完待续) 第007章 前仇旧恨 [[[cp|w:498|h:371|a:l|u:lt;img src=quot;file2..com/chapters/20102/10/1478166634014102534719797574829.jpgquot; border=quot;0quot; class=imagecontentgt; 第008章 驭者与妖灵 展秋说到这里,眼瞳泛碧,有些微微潮濡。他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十八年前,从凌佩来了一个已经妖化的蛇灵,名叫云宁扬。他已经成灵百多年,其力不可小觑。他最初是一个驭者所蓄养的灵物,因他与驭者通六脉法血,借法血之力迅速成为强灵。加上他的主子死了以后,他又吞吃了强灵同类,所以虽然他修炼的时间比我们短了近百年。但他却比我们更早的妖化!他来了月耀之后,寻到连延的踪迹,穷追不舍将连延杀死制了药!” 流火默然不语,听碧展秋继续说下去。展秋看着屋内烟袅如雾,似身归过往,复现曾境! 展秋继续道:“真是可悲,那云宁扬竟与我是同类!天下万物皆有魂灵,成灵之后自然想要更强。这原本无可厚非!要走捷径,甘心被人所驭,为奴为仆几十年换得快速增力,也算其所。但他的主子已经死了许多年,他业已经妖化。但他仍不甘休,竟贪慕法血至此,为那驭者的世家子孙代代卖命,在他手上,沾满了妖灵的鲜血。实在是天下妖灵的耻辱!也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灵物,才会有那贪婪无尽的驭者。如今驭术各家通融,法血之力越加霸道,驭者不断四处擒拿灵物,如此才会有这样多的妖灵无辜受害。” 流火看着展秋,的确,有了急于求成的妖灵,从而才助长了这些驭者的贪婪。他们再不愿意付出时间精力和血力去培育灵物,他们更渴望直接寻求强灵来满足他们对力量的贪求。 各家驭术的融汇贯通,让驭关之说已经名存实亡。只要血力够强,一滴便可束灵物六脉。再不甘愿,也要成为他们的奴隶!他的哥哥桐慕流炎,就是这样被那轩辕凌以血控制,最后白白死在那个无耻之人的手中! “如今驭者肆意寻捕强灵珍兽,而像你这样自体带有自然之力的珍兽,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灵物。若你不想任人宰割,就要比他们更强大。不想被法血所控,就要凌驾于他们之上!你想复仇,就要先韬光养晦,潜心修行。否则,不但不能为你的兄弟复仇,更会白白断送了自己。”展秋可以感觉到他周身浮荡翻涌的热力,乱涌无度的翻腾,“化形之后,你的灵罩比以前更强。这是好事,但同样也是坏事。对于驭者而言,他们更容易感知到你的罩气。若想有所成,自是先从无到有,复又从有到无。如此才算完整!” 生灵也好,自然之灵也好,初得五官,复有心绪。如此便有灵力,一旦有灵力自然便有灵罩。越强之灵,罩力越强,范围也越大。如盾甲于身周,可挡外界伤害。但同时,灵力越强,罩力越明显之下便会被同样有灵力的人感应到。唯有到达更高的程度,就能随意控制罩力,可大可小,可广可狭,甚至可收息于体。 流火上个月才刚刚化形成人,便迫不及待偷离出宫。他根本无法控制好自己的罩力,甚至都不能很好的控制自身所带的火力。全凭一股冲动几分小聪明,就想为兄报仇!若不是展秋发现的早,忙忙的带了人四处寻来。今天他已经落在那轩辕凌的手上,成了灵物了! 展秋微蹙了眉,沉声道:“那轩辕凌所驭的是汲星兽,同你一样,为世间十珍兽之一。有水之处力不可挡,便是潮湿之地也极是凶猛。轩辕凌法血充盈,又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你贸然而出,故意在他面前现身,引得他来擒你。真真是太过鲁莽!” “我知他所驭的是一个遇水极强的灵物,所以便往这沙漠地段来。我本想将他引至广漠,再趁机放火烧死他!”流火低声道,“谁知刚到那丰年客栈,便让那女人把……..” 他说着便觉眼皮乱跳无休,连带面上也微微带出几分古里古怪的表情来。他不由的伸手抚着后颈,也不知是他倒霉还是怎么的,他化形成人之后,血力并不算是稳当,时常翻涌难止。结果昨天傍晚,他刚盘膝顺气,血行到颈后,最是软弱的时候。就那么巧一个东西捅过来,当时六脉全部集于一点,颈脉已经突涌欲破。霎时就让那东西捅得血流不止,血力乱窜,险些逆顶攻心! 如此才把那个肇事的村姑当成是个驭者,直至见她额上并无血印,也完全感觉不到她的罩气,才知道她哪里是个驭者,根本就混捅乱戳! 一想到这里,他更有种心窒憋慌之感。光是倒霉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那女人根本就是个灾星转世!他当时发现灵血难控,再把那轩辕凌引到客栈也不能成事。结果没想到轩辕凌竟如此神速,已经不容他再远遁。客栈里好歹气息混杂,总比他忙忙跑在荒滩上要好。 但随之他的背晦就又来了,轩辕凌找的那个帮手摧土力成刀直接劈了客栈,好死不死的那个灾星女人连着个大土炕全砸到他身上! 砸到他身上也罢了,偏是正压在他的脸上,他是火岩珑,鼻翕间带有气腺,只有摧动气腺才能引火。这一砸,压制了他的气腺,他根本无法喷火。不然的话,至少可以在轩辕凌近身的时候引火烧他,便是烧不死,也得弄他个面目全非。连番意外,让他一套计划全泡了汤。也不知倒了什么霉,竟碰上这么一个主儿! 展秋看着他阴晴不定的样子,根本就是飞了神不知想什么去了。原本见他竟伤了灵脉也让展秋有些诧异,若轩辕凌都能让他灵脉受制为何不趁机引血驭他?何以还要跟他在荒原上动起手来?后来听他说起,才知竟是让那小丫头无意间给捅伤的,听后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009章 世上多良善 碧展秋伸手一拍他的肩道:“你初化形一个月,要学会顺应人体血脉行走方向自然是不稳定的。你急不可待的便出来,难保意外。这次有惊无险,你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若不是萧无仰太过贪财,一直放你然后找机会向轩辕凌讹钱,便是我也难救你!” 流火微微眯了眼:“他与轩辕凌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展秋轻叹:“那萧无仰唯利是图,只消出钱就无所不为。这几年来,他也结了不少仇怨,我曾试图查他的底,却也没个结果。也不知他在凌佩有何等势力相依让他如此嚣张,不过总归这人极是不好惹的。他来自凌佩,而这几年两国之间关系微妙。月耀处处受凌佩挟制,也只得吞了这口怨气。不过像轩辕凌或者萧无仰之流,月耀早已经颁令缉拿。驭者横行至此,逼人太甚,我们也绝不任人宰割!流火,你只消记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不说你力量尚有不逮,难以成事。就算你比现在强十倍,若是还像今日如此,早晚也是要出事!这次你能全身而退,并非是因你计划得当,也并非是我赶来及时。根本只能算是侥幸罢了,那萧无仰见我便跑,根本不是怕了我。虽我从未与他正面交过手,也知他并非等闲,我想只是他觉得不划算而已!” 展秋刚要再开口,突然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又响起:“爹爹要训人,回去也有大把的时间。如今流火哥哥伤了灵脉,正是需要好生的调养,爹爹说个没完没了也不嫌烦的慌?”随着这声音,门咯吱一响,一道绿影翩然而至。这鲜艳欲滴的碧绿,为这老旧的房间增添了一抹葱茏新鲜,也让两人的表情都是一缓,有些温脉起来。 逢荫侧身坐在流火的身边,她换了一身绿色的袍裙,比之青色更加的娇艳。衬得她面如桃李,分外的妖娆。她微凑近过去,扬着小脸仔细的看流火的脖颈,毫不掩饰脸上的担忧和后怕,低声说道:“哥哥,莫再一时冲动了,这次我们都担心死了。流炎哥哥的仇,早晚是要向那轩辕凌讨的!” 展秋一见此景轻笑,摇头道:“我哪里训他了,不过是闲聊几句。你就这般护着他?”一时又看流火,“便是想想宫里牵挂你的,你也不要再做这等冲动之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消你用功,我必倾力助你。逢荫说的对,这里物资缺少也不是个调养的地方。回去再说吧,如今你得以顺利化形,总算是一大进步。我也十分欢喜!有些事也该与你交待一下,咱们可以边走边说。” 展秋一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转脸向着逢荫:“咱们救回来的女孩子,这会怎么样了?你怎么跑来不照应着些?” 逢荫应着:“刚把她打发走了,昨儿哥哥都说了,就是那丫头伤了了哥哥。爹爹还待她这样好干什么?” 展秋面一沉:“什么话?这次是流火自己本事不到家,做事又不计后果。若他顺脉血和,哪能随意让人捅伤?那丰年客栈好端端的毁了去,白死了几条人命。就算不是流火动的手,也是因他而起。他们可都是无辜的,要向哪里冤诉去?既那丫头大难不死,我们如何不救?” 流火听了站起身来,低声道:“叔叔说的是,是我这次太过冲动,枉累无辜。更让叔叔和逢荫牵挂许多,我也好生后悔!” 逢荫一听,忙向着父亲道:“爹爹别再怪他了,女儿也不过是说说。方才女儿替她治了伤,还送了她衣服和钱。本还想再细问问把她一道送回家去呢,是她突然急着要走。女儿留也留不住呢!” 展秋听了,叹道:“罢了,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回去了。逢荫你让容安几个收拾一下,今天就走!” xxxxxxxxxxxxxxxxxx 七月一边往镇外走一边拿手捶头,昏昏沉沉的,现在还像是脚踩在棉花堆上使不上劲。脑子里混乱不堪,心情更是混乱不堪的。完全想不起怎么会醒来就躺到井东镇的客栈了,她记得自己明明是住进丰年客栈的,从金井滩往井东镇这条路上的唯一客栈。一两银子零六个子儿,最后只找了她四百,她还悲凄的不行。后来的事她就记不得了,再醒来就已经到了镇上,边上还有个长的很美的姑娘冲她笑眯眯的。 那姑娘说,她是和她父亲来镇上走亲戚,结果发现七月倒在镇口。受了伤还衣衫褴褛,于是将她救下。七月是死活把脑中的片断连接不上,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怎么到了镇上的。而且居然还受了伤,衣服也破了?她明明是穿了新袄出来的。 不过想不起归想不起,对于好心施救的人七月还是异常感激的。她从小就很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身边的人连累了一溜够。最后连家里人都躲她远远的,生怕沾了她的晦气。但没想到刚出门,虽说她还是很背晦,竟莫明的脑瓜子就失了灵光,但却因此遇到好心人,况且还是生的这样美丽的姑娘。七月敢说,整个金井滩两个村外加这个井东镇上的人全加起来,也找不出比这姑娘更好看的。光是那皮肤让七月见了就羡慕的不得了,白嫩细滑的像是一掐就出水,就冲这个,这一带就根本没有!这里风多沙多,人的皮肤都粗糙的很,而且都黑。七月在这里都不算是太黑的,但跟这姑娘一比,真跟块黑炭一样。 那姑娘不但皮肤好,长的也好,笑起来眼晴弯弯的像月牙,头发黑亮亮的让人都想摸一摸。不仅长的好,声音也好听,像铃儿一般的清脆。最重要的是,她心肠更好!对着七月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陌路人还能出手帮助,给她包扎伤口不说,还送她衣服和银子。甚至还说要送她回家,简直像是菩萨转世啊!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虽说有那种会坑人银子的店家,但也有这样心地善良又美貌的好姑娘。要不是七月发现自己的玉不见了,她真的想跟这位姑娘多呆一会,只是多呆一会而已,七月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她很灾的,不愿意连累这么好的女孩子也染了晦气倒霉。 她急着要回去找自己的玉,不知道是不是那黑心的丰年店家趁她睡着的时候拿走了!那是她爷爷亲手给她刻的,是她所有的精神寄托。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丢掉! 不过七月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人家的姓名,得知那姑娘姓碧名逢荫,是京城人氏。到底是京里人家,举手投足都那么落落大方。虽然现在七月一无所有也没有能力报答,但若以后她不再灾连别人的时候,她挣到钱的时候,还是要去回报人家的!她虽然识字不多,但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七月一边往镇外赶,一边想着神仙般的逢荫姑娘,一边又捶着头想把那段空白给捶出来。她现在身上穿的是逢荫姑娘给的蓝花棉袍裙,外头还是包着缎的。七月活了十四年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若不是自己的现下也没衣服,她根本舍不得。衣服穿在她身上有点大,逢荫姑娘看起来略长了几岁,身材比她高一点,而且人家已经显出女性的凹凸有致。所以胸口这块做的比较肥些,又是外袍裙,也做的宽些。 衣服的内袋里还有一个荷包,有五两银子,也是逢荫姑娘给的。七月紧紧捂着心口,觉得暖哄哄的快滴出泪来,有了这五两银子,她真的可以上京了!如果她可以奔出前程来,那么逢荫姑娘给的,就不仅仅是这五两银子,而是她夏七月的新生! xxxxxxxxxxxx 精华又加完了,只能下周统一再加了--(未完待续) 第010章 你追我赶 不过当务之急,七月是要先找到她的玉。一定是落在丰年客栈了,肯定是那黑心的店家拿去了!她正急着小跑,突然极是敏感的觉得有黄影一闪。 她失了玉后,对任何暗黄色的石头都本能的极为注意。她整个人一下站住脚,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女人手里绕成小风车一般的东西! 迎面走过来几个女人,都是浓妆艳抹花摇柳摆,七月往年来这里赶过集,一看她们的装束就知道。她们都是东大街上胭脂楼的,虽然爷爷没说过那里是干什么的,但路过的时候七月瞧见了,她们都在楼上楼下的拉男人。 此刻走在头里正中间的,是一个紫袄的女子,长圆脸儿,一双丹凤眼,嘴唇抹的鲜红的。一手扬着个兰花指,上头涂着蔻丹,食指上绕了根细银链子,接着的就是一块黄玉块。她身上袄做的很小,包的身子紧紧的,胸鼓鼓的翘着,下头的裙也做的窄几分,这样她走路的时候就扭来扭去的。她一边把链子甩来甩去的,让那黄玉在指头下面晃来荡去。 往年七月过来的时候,觉得她们都长的很漂亮。现在七月才知道,那是她以前没见识。但此时七月可顾不得多看她,脚已经自动走过去,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她的手。 那女人见七月一下凑过来,一时吓了一跳。见她眼神发直,嘴里不由的暗啐了一口。边上已经有人伸手去搡七月,嘴里说着:“好狗不挡道,快闪一边去!” 七月盯准了一看,果就是她那块。那是爷爷亲手雕的,她不离身的戴了八年。右角上磕缺过一小块,她绝不会认错的! 因她记忆里有块空白,所以此时她也不想怎么会落到这女人手里。只是双眼放光,有些欣喜若狂,伸手就一把抓住,嘴里叫着:“这个是我丢的。是我丢的玉!” “放屁!”那女人愣了一下,顿时急了。手猛的一扬,七月觉得手让划的生疼,玉一下随着链子脱出手去。她的眼不由自主的就跟着那玉飞扬向上,伸着手过去,急道:“这个就是我丢的,是我昨天丢的!还给我好不好?” 但她的手还没够到,已经有胳膊过来推她。边上有人尖着嗓子喊:“哪里来的小王八,大街上抢东西不成?当我们胭脂楼的都是好惹的?”说着,七月身前已经拦了好几条手臂,把她生往后一顶。本来街上也没什么人,但一叫嚷,人竟是越聚越多起来。这镇本就不大,住久了也都相识。这条街上两边全是铺子,她们边上就有一个小饭馆,敞着门里头也有吃饭的,或者闲坐聊天的。 道两边也有不少空摊位,不过因着正月里还没开摊。几个女人推推搡搡的工夫,边上已经站了不少人。连带饭馆里也有人探头探脚出来,倚在门边指指点点。估计最近日子过的太淡,可见有人吵闹便都凑热闹。 七月此时急的跳脚,奈何她们人多势众,你一言我一语话又说的难听,推推搡搡让七月也近不得身。七月打小在村里就是个受气包,有胆子跟人对着叫骂也就是小时候那几年。后来越大,连自己都认定自己是灾星的时候,那性子就越发的窝囊起来。若不是因这块玉对她来说太重要,她根本没胆子在这里跟人扯拽。听着她们越骂越得意,七月也不知道怎么回嘴。额头都是汗,只顾盯着玉愣挤冲,口里喃喃辩着:“这玉真是我的,你,你们为什么不肯还给我!” 她这边刚跳着脚要冲,冷不防几个女人合力猛的把她一推。几人加起来力量足了多,让七月一下脚底下失了根,噔噔噔几步踉跄冲退就往后要倒,她心下一慌神,手四处挥摆着保持平衡。哪知一扬肘,正掀在身后一个看热闹的大婶脸上! 那大婶正掩着嘴笑,哪知七月猛退几步,抬膀子抡过来。她避之不及身子一歪,唉哟喂一声就把手里挎的一个小篮子摔扔到边上一个弓腰老太太的鼻梁骨上。老太太哪能防备,哇一叫身子就往后倒,手里的拐棍就扬起来了,倒下的一瞬间一棍子已经抡到身后一个男人的头上……..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只听吱里哇啦惨叫一片,最后轰的一声,一堆人摔滚出去,连路边一个空摊子都砸飞了去! 这意外来的太快又波及的太多,七月勉强立住身的时候,耳畔已经传来一叠连声的惨叫。她转脸过去整个人吓得跳了两跳,被砸的空摊后头的大门一下子拉开了,一个男人扬着一根扁担怒吼:“哪个龟蛋砸老子的摊子?” “是她!”齐刷刷的声音,千夫所指。摔倒的一帮歪歪扭扭的站起来,满脸怒容眼快瞪出火,白挨了暗器的几个黑唬着脸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七月撕巴了吃了。另一边没受波及的就更闹哄起来,笑的喊的,拍巴掌添火加油的,真比大过年还要热闹! 七月吓得浑身哆嗦,此时也顾不得要玉了,胡乱挥着手结巴着说:“不,不,不…….”她第三个“不”字刚出,突然掉头就跑!双手拎着棉裙边,一下从那几个女人中间直穿出去,力量大的竟把她们撞得四散。她们身后本来也凑了些看热闹的,但因后来七月这边搞出更大的状况,那些人都往这边挤凑着来扶。都是一镇的人,多半是识的,一见跌成一大团子。便是肚里憋着笑,但还是过来扶的扶,拉的拉。如此也算是给七月了一条活路。 本来这些人一时被搞得有些颠三倒四,但一见她惹了祸就跑,立时点着了火!众人愣了一下,也不知是哪个喊了一声:“追,揍她!” 七月一听这个,更加的慌乱起来。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脚下生风,潜力无限,恨不得肋下生双翅飞起来才好!众人怒吼着追在她身后,长长的一大串!(未完待续) 第011章 突如有神助 饭馆门口立时清静许多,食客们见没了热闹,也就嘻嘻哈哈又回去吃喝。街上还有些不愿意瞎起哄的都四下散了。 门口依旧倚着一个年轻男子,眯着微狭的眼瞅着七月逃命的方向,五官十分明媚柔和。双臂环胸一脸的懒洋洋,唇角犹自还扬着。 “无仰,你还没看够!”靠门口的桌边坐着另一个男人开口,同样十分年轻,一身松石色的长袍。深褚色的发高束,褐色眼眸,高直鼻梁,轮廓如刀裁,线条明晰而硬朗。两人皆有一副好相貌,但却是截然不同的风彩。 “石横,你刚看到了么?她居然一个人推dao一大片!”无仰笑呵呵的,配上那懒洋洋的表情。虽仍是一身黑衣,但让人瞧了就像是春guang锦绣一般。但在石横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幸灾乐祸! “不是她推的,是那帮人自己跌倒了。”石横哧了一声,瞥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你…….” “哎~~~”无仰伸出修长的食指冲他摇了摇,眉毛一扬,转了话头,“她换衣服咧,你说碧游宫的人会不会送她钱?” “萧无仰!”石横两只眼快立起来了,瞪着他压低声音道,“你想要钱,就继续替轩辕凌抓那只火岩珑。何苦在她身上拔那层皮?” “那火鸟出自碧游宫的,昨天连碧展秋都亲自来了。早知这买卖这么麻烦,给一万也不来!”无仰支着肘哀声叹气,“饭也难吃,床也硬,连女人都丑的多。真是亏大了!” “你活该,一路追下来,至少你放了他五回!到了荒地上还放他一次,凭的给那碧展秋赶来的工夫了!”石横鼻子里哼了一声,“便是碧展秋来了又怎么样?你不继血干看着好了,干什么通语闪人?到时轩辕凌回去胡说八道坏你的招牌,你少来跟我这扯臊!” 无仰轻笑了下,微敛了神情说:“石横,这里是月耀不是凌佩。你便是在那胜了碧展秋又怎么样?他能亲自过来,就足以证明那火岩珑于碧游宫的重要。除非你把碧原秋和跟他一起来的那条母蛇一块宰了。不然咱们要出月耀就得打出去!” “只消你继血,宰了他们也不是不能。”石横的话刚说完,无仰的脸已经垮下去,双眼像是汪出泪一般的凝望着他。石横一见,表情顿时一变,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但来不及了,无仰已经很凄悲的呼出声:“爹~你是我亲爹啊!” 石横脚底下一软,差点翻地上去,眼角哆嗦着。这小混蛋,从小到大就知道拿这个刺激他!石横的脸抽抽着,声音缓软了下来,低呻着有气无力:“算了,算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无仰听了复转明媚,变化之快让石横手都抖了。无仰伸着脖子凑过去:“横横,不是我不舍得给你血。你也不想想为了轩辕凌那孙子浴血奋战值得吗?宰了碧展秋,咱跑回去又怎么样。碧游宫七窝八代的全出来报仇,为了区区几千银子那不亏到南天门去了!” 石横已经快抽筋抽死了,“爹”完了就是“横横”,他已经彻底败了!两人正嘀咕着,突然又是一阵哇哇乱叫,眼前过了一阵小旋子。眼见刚才那丫头竟又跑回来了,紧着一大阵黄土,后面跟的那串已经加长了近一倍。 无仰看着黄烟滚滚,双眼放光的叹道:“好厉害啊!腿脚真利索啊。”说着,人一下站起身来,抬步就要往外走。 石横一把拉住他,声音依旧有气无力:“你就积点德行不行?” “积德积德,现在就去积!”无仰说着一挣身就出了店,一转身就没了影儿。石横叹了一口气,随手摸出一块银子扔在桌上,也跟了出去。 xxxxxxxxxxxx 足下踏尘如浪,卷起千波翻涌。腾翔袖展当风,笑对长空流云…….如果不是被人追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七月一定会对自己此时能踏出凌空步异样的惊喜。她现在是身后跟着人浪,耳畔全是嗡鸣,她速度有如丘里黄羊,耐性可比沙漠之舟。 本来她慌不择路已经跑出镇去了,但后来一想玉还在这里一个女人手里,便又七拐八绕又跑回来。身后跟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后头好多压根都不知道是什么事。队尾两人还一边跑一边对话:“哎,张哥,你跑什么呢?” “不知道呀,都跟着跑呢。有好事吧?”………队伍就是这样壮大的。其实最初那拨子人能跟到现在的已经没几个了,损失最巨大的被砸了摊的仍咬着牙努着,但明显已经进气少出气多,脚步踉跄调走八荒,黄土扬起半天高,迷雾中见那丫头上窜下跳狂奔如风。他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的,只觉眼前尘土扬的越来越浓重,眼都快睁不开。 七月其实也累的半死,最主要是她心里愧疚感在加深。她果然是灾星,到哪里都会连累人。刚到镇上,又惹出这样的事。但她不敢停,她不知停了要怎么办?她害怕面对那些愤怒的人们,她无法解释因由也没有能力承担后果。她只想跑,跑到没人的角落里藏起来。但这镇统共就这么大,而且总有新人加入追逐大队,让她越来越慌怕。 她正头望着天儿努劲奔着,冷不防突然凭空边上多出一只手,一下拽住她的胳膊肘,猛的将她往边上一拉。她吓得头皮直炸,本能的想伸手护脸。嘴里刚要出声,人已经被扯得歪着趔趄了几步,竟是一下给扯进到一间街边的屋里去了,随即门一下关上。 她脑子乱轰轰的,双眼直冒金星,听得身后外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沉重的轻快的,跌跌撞撞的杂乱成一团。吓得她动也不敢动,紧张着听着外头的动静。随即眼忍不住开始四下打量,慌里慌张又一头雾水的瞅见屋里正站着一个男人,此时正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看。(未完待续) 第012章 心中绽放崇敬之花 七月方才跑的太急太疯,极端惊惶之下潜力爆发。但此时一静,立时觉得心快蹦出来了,突突的跳的直疼,连着额头的筋都在蹦。双腿哆嗦着直打软,腰都快直不起来。喉头觉得粘粘的发甜,脸都憋的紫黑紫黑的。她张着嘴喘了半天气,见那人也不开口,壮着胆小心翼翼的问:“你……你…….” “这镇上也太欺负人了,一帮人追一个小姑娘,我哪能瞧的下去?”无仰一脸的正义,伸手拍拍她的肩说,“在这躲躲吧,他们一会就散了。” 七月虽然被他那一巴掌拍的快趴地上,但满脸激动,抽搐了半晌,双眼开始泛泪花。果然世上还是好人多呀!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越发的感慨,善良的人长的也格外好看。像客栈里的那个逢荫姑娘,就生的像天仙一样美丽。这一位,也生的是这样好看的。虽说是个男人,但皮肤也很光洁滑润的,头发也是乌黑柔亮的。活脱脱画里走出来般的,让七月眼前霎时都光彩亮丽起来。 七月仰头看了他半天,直到自己能说出整话了才恭恭敬敬的开口:“恩公,谢谢恩公!” 无仰笑的风情万种,七月都看的有点傻眼儿,见他冲自己招手,就有点像扯线木偶一样走过去。无仰伸手把桌上一个碗端给她,里头有半碗凉水:“喝点水吧,瞧你嗓子都是哑的。” 七月被这句话震得心肝儿碎了一万块,伸手捧着碗,看着里头的水。眼泪珠子就控制不住的噼里啪啦的掉,早上醒来的时候,遇着了逢荫姑娘这样的大好人,现在又遇到这位恩公,让七月彻底是情如涛涌了。 以前在村子,七月是一年一年长大,但心也是一年荒过一年。到了最后,只剩爷爷关怀她。这份关怀成了她心里唯一的绿苗苗!但现在,这绿苗苗在心里疯长,竟一日里开出两大朵红花来,在她心里摇曳绚烂,浓香扑鼻。头一朵开的时候,还有点晕头转向,有如幻梦。现在第二朵开出来,实是让她再难控制,激动的是泪如泉涌! “你叫什么名字?”无仰往桌边椅子上一坐,“怎么好端端的让人追打?” 七月听了,也顾不得喝水,一五一十把方才的事讲了一遍。无仰听得是一本正经,不时还配合几个表情。 七月讲完,这才端着碗灌了个底朝天。然后看着他说:“恩公也是打京城来的吧?”七月是看他衣着鲜亮,说话又不是这里的腔调。像井东镇这一带,地理环境比较恶劣,棉花这样的东西这里是种不出来的。棉布织品到了这里的价格都比较昂贵了,这里人基本都是用毛皮制皮袄,若没钱就穿毛毡袄,黄羊这里又多又肥,最普遍的就是羊皮。硝出来之后,再加工做出来。毛衬在里面又挡风又耐寒。平日里这里人也多带毛皮帽子,兜头护脸的也挡风。但是因为制做的比较简单粗糙,全是灰不拉几的颜色,又带着羊膻味儿,以至于时间长了,这里人人都带了股羊膻味儿。 像棉袄甚至锦缎一类的,虽然轻软鲜亮,但一来太贵,二来这里风沙大,再好的衣裳出去转一圈也都是土。不过镇上有些有钱人会穿,还有些人,比如像是有点墨水的先生啊什么的,还有像胭脂楼的那些女人肯定是要穿的。但七月他们村上,便是有钱平时也不穿。不过就是过年或者有喜事的时候穿一穿充个头面就好。 七月离家的时候那件新袄,是过年的时候父亲让后娘给她做的。毕竟是亲生骨肉,虽说是个扫把星再留不得,但总归不该灰头土脸的轰出家门。加上新衣新裤的出门也图个吉利,七月太灾,能挡挡也是好的。她本也带了几身衣服,不过包袱也随着记忆的那块空白不知哪去了。 所以七月一见他这身打扮,便也猜他是打京城来的。一边猜着,一边顿时对京城越发的无限向往。好像京城里的,全是像他们这样,衣着光鲜又生的好看的大善人。 “不是,我打凌佩来的。”无仰道。 七月一听神情越发的肃穆恭敬起来,凌佩和月耀挨着,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曾去过一回。后来跟七月讲,说那里山好水好人都富的很,七月也想像不出是什么样,只是听了十分的神往。 “你那块玉,我帮你讨回来怎么样?”无仰见她有点魂游太虚,一副稀里胡涂又很没心眼儿的样儿,便又开口。 之前倒是没瞧清楚,小丫头生的挺秀气的。虽说有点黑,五官倒也不赖。眉毛淡淡的,鼻子略有点扁,眼睛很是生动,又大又亮,完全不像是在沙漠之地长大的。照理说,风沙大的地方,时常土迷沙卷,人的眼睛都比较混浊。但她不是,黑白分明,水灵清透,像是鹿般的灵俊。可能是她年纪小的缘故,瞅她那身量体态,十三四岁到头了。加上没见过世面,更别提什么见识了,说好听点是不谙世事,说不好听就是土老冒儿。 不过腿脚好,体力充沛,又一脸任劳任怨能挨打受气的样子。实在是闲之无聊,消遣取乐又能指使呼喝的必备上品啊!加上她对他全无印像,好像之前在丰年客栈的事也忘记个七八。让无仰之前的猜测已经中了差不离,碧游宫的肯定给她下了什么药,让她想不起当时的事了!这样就更好了。 七月听他一说,越加激动起来,瞪大眼说:“当真?恩公真的肯帮七月这个忙?” “当真,再没这么真了。”无仰说着,往后头扫了一眼,站起身道,“走吧,现在就去。”说着,抬腿踱了两步,伸手呼一下把门拉开来。 七月开始还有点缩头缩脑,怕人们都在外头堵她。无仰一把将她揪出来:“走吧,你又没杀他们全家,追不着就散了,哪还较上真来了!”说着,扯着她大步往东去。 七月眼见外头地上一层黄土,之前街上可扫的挺干净。怎么一会的工夫倒像是又起了风?她也顾不得想,因无仰步子大,拽个小鸡子一样,她不小跑着就得跌倒。她一直低着脑袋,怕哪个又指着她叫嚷。许是现在跟了他一道走,他基本上已经把人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对七月开始自动忽略了。 等他们刚走远,之前呆的屋后一阵踉跄砰砰之声,一个男人捂着头跌跌撞撞的从后院拐进来,浑身黄的黑的臭气熏天。嘴里嘟囔着:“真背气,怎么好端端的一头扎粪坑里了?”(未完待续) 第013章 一餐饭的回报 七月和无仰一直走到胭脂楼前,七月见花团锦簇跟前年路过的时候一个样子,只是没到集市时期,没什么外乡来客,本镇的也只有有钱人才会坐在里面喝酒。 门口的女人都歪着靠着百无聊赖,一见他们,众人皆是目光闪烁,光芒万丈。依旧自动把七月给忽略掉,无仰指着自己的鼻子,刚开口问:“你们哪个…….” 他话音刚落,一帮人冲来口里叫着“我我我,是我是我!”接着就是一股子香风,手臂如蛇身子像抽了骨头,呼拉拉围过来扯着无仰往里进。 无仰根本就像是被抬进去的,他挣扎了一下回头叫着:“夏七月,你在外头等着我…….啊~~~!” 七月眼泪汪汪的点点头,恩公为了帮她讨玉,被女人围攻成这个样子。简直比她刚才被人追打好不了多了,里面还有那么多人!她真是灾星,一直都在连累人。如今连恩公都连累了! 七月也不敢远去了,缩在墙角蹲着等他。拿到了玉她就可以往京上去,她捂着胸口,所幸那个荷包还在。其实世上真是好人多,到了京里,或者她也不那么灾了。她轻抚着身上的棉裙子,虽然有点脏了,但没扯破。她准备换一身便宜的,把这个存起来。逢荫姑娘是她出门以后碰上的第一个大好人,七月准备把这个当成自己良好的开端。 她等了好久好久,天色暗沉下来,越来越冷。她一会蹲一会站,最后根本是原地跺着蹦着才能挡挡寒,直到天都黑透了,小风一吹冷的刺骨。才见恩公打里头出来,红灯之下他的面容格外明媚。而他手里晃的,可不正是她的玉! 无仰四下看看,见她伸着脖打墙根探头探脑。他走了几步,随手把玉连着细链子往她怀里一扔:“是这个吧?” “是是!”七月紧紧攥着玉,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头仔细的打量他。无仰见她那眼神,一时把头往边上一偏,眯着眼:“你盯着我干什么?” “恩公没有受伤吧?”七月噙着两泡泪说,“刚才,想冲进去来的。但,但是……”她有时也恨自己窝囊,但她就是怎么也没有那个胆量。她一惹了祸,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逃跑。 “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谁叫我这人古道热肠呢!”无仰笑眯眯的。 七月刚想说话,突然听一声:“萧无仰!”她一愣,抬眼见一个人已经走过来,是一个跟恩公一般年纪的男人,衣着也跟恩公差不多的,也生的十分的俊朗。 “哟,石横,你回来了。”无仰懒懒的一扬手,绽开一个笑容。 “我都睡了一觉了,走了。”石横眼根本不看七月,伸手就来揪他。 无仰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叹一口气道:“你好自在,我帮人讨玉,这会子连饭还没吃呢!” 石横恨不得拿土把他嘴封了,真想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但七月已经中计了,没敢往前凑,但一脸真诚的说:“恩公,我请恩公吃饭吧?” 石横咬着牙,低声道:“不用,我们要赶路。” 无仰抿着唇,一脸混蛋样,掰开石横的手指。七月接着说:“恩公对我有救命之恩,并不想借一顿饭就报答了,正好我也饿了。” “你还挺会说话的,既然你这样热情,我怎么好意思拒绝。”无仰冲七月一偏头,“走,吃饭去!” 石横一把勒过无仰的脖子,压低声音:“你高抬贵手吧?你不整人难受是不是?” “以前你怎么不管?单对她同情了,还是说,因她想起我当初来了?”无仰盯着他的眼,表情有些漠然起来,他不需要开口,他们六脉通心,早通心语。 石横一愣之间,无仰已经脱了他的臂径自大步而去。七月一溜小跑追着他的背影,没敢贴的太近。石横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的也跟了去了。 一会的工夫,三人已经坐在镇上最大的酒楼明泰莱的包房里。七月进来的时候有点根底不稳,她赶集的时候也到过这里,当时爷爷带着她来这里吃东西。但因为太贵,也没敢点太多东西,一人吃了一碗油浸面。爷爷为此还觉得很内疚,总觉得没让她吃上好的。直说等年成好了,带她来吃烤羊腿! 但后来爷爷身子就不行了,七月也再没机会来。但这依旧是她美好的回忆,她家在村里算是家境不错的,但到了镇上也不能大手大脚的花。不过她也算在这里吃过饭,村里大多数人都没胆往这里进的。她虽是灾星,事事不如意,样样不如人。但至少爷爷给了她这个机会,凭这一件,就比村里好多人强。 她怀里有五两,这五两还是另一个恩人给的。但她是真心想请这顿饭,若以后她有了前程,她也想逢荫姑娘吃,在京里更大的酒楼吃! 七月坐下以后才知,跟着恩公一起的叫石横,恩公的名字叫萧无仰。但她一念就成了“小无良”,她重复的时候见两人神情诡异,便不敢再叫人家的名字了。 石横知道,无仰今天是不把这夏七月榨干不罢休。当下只希望碧游宫的人大方一点,他们不是一向都充普渡众生的大善人么? 烤羊腿,炖牛肉,山菌汤……..稀里哗啦,紧着贵的上。七月瞪着眼只顾在边上算小账,一桌子算下来,五两差不多。虽然心疼,但见无仰那一脸明媚,她马上就坦然了。不仅是坦然,甚至有些感激他。若不是因他,她根本不会舍得吃这些东西,那么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美好的回忆。无形之中,他成全了爷爷当初给她的承诺。 但他后来又点了酒,一点酒,七月就觉得有点不够了。但她实在不想让他失望,看着自己身上这身罩锦的棉袍,这衣服在镇上可以值二两。她心里有点痛,觉得对不起逢荫。但复一想,以后总归是要报答人家的。现在也是自己张口要请客,若是不能让人尽兴怎么算是请客?(未完待续) 第014章 意外得同行 七月见东西上齐了,也顾不得尝几口,只一个劲的让无仰和石横吃。瞅着两人不注意的工夫找碴往外走。石横自是不拦她的,刚见她一脸神色不定就知道,她兜里没这么些钱。她已经够背晦的,何苦还作弄她这个?无仰也不拦,石横见她出了包厢,把筷子一扔:“你真够混蛋的!” “她不是学乖了么?知道临阵脱逃就比以前聪明了,我这是教导她变聪明!”无仰神色若定,一脸坦然。 “耍她很有成就感吗?一个大男人不觉得丢人?”石横翻着白眼。 “我只是喜欢过程,从不关心结果。至于是要成就感还是闲着找乐全在心情。”无仰握着酒杯,半眯着眼,“再说了,是她主动要请我吃饭的。现在来了又不请,好像现在是她耍我吧?” “我说不过你,你一天到晚吃吃吃,还吃什么。走了!”石横气的一鼓一鼓的,一下站起身道。 “这里酒还好,饮几杯再走也不迟。反正他们也不会跑了!”无仰转动着酒杯淡淡的说。 两人正坐着,忽听外头几声叫唤,紧着便是“哗啦啦”一声盘碗破碎的声音,然后便听外头有人骂骂咧咧。乌嘈的声音乱成一团,但两人觉感敏锐至极,都分辨出里头有一个女孩细懦的声音。两人都有些发怔,下一刻便听得有人叩门,见一个伙计拽着一身油污的七月进来。明明脸上是暴怒的,见了他们立时换了笑脸说:“她说是二位这屋的,可真?” 无仰见她低着头,一手犹攥着拳头,垂下几根丝络。她满身都是油渍菜渣,显然是上来的时候碰翻了送菜的小二。换了一件破毛毡的衣服,压根看不出颜色,这种质地的更容易挂汤挂水。一让拎进来,真跟个要饭花子一样。 “是这儿的,放开她。”石横瞪了一眼无仰,然后对小二说,“砸了你多少盘子我照赔就是了!”但随之补充道,“但你方才打了人,伤了她是不是也要照赔?” 伙计一听傻了眼,喃喃道:“没,没打着也。”一径说着,手已经松了,脚慢慢的往后退,赔着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趁势一溜烟没影了。 七月也不敢近前,攥着荷包一声也不出。本想好好请一顿饭,现在可好,刚撞了人掀了盘子碗,她当什么也没法赔了。 “把衣服当了?”无仰端着酒杯明知故问,看也不看她一眼,“又砸人一地盘子,接下来当什么?” “若不是你点的这么贵,她根本不会去当衣服!”石横忍不住开口。 “跟恩公没有关系。”七月听了突然说,她低着头谁也不看,“是我想请客而已,是我连累了你们。”说完,她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底,然后把小荷包放在地上。她太背晦了,估计以后一个也报答不起的。她碰多少人就连累多少人,根本不可能奔到前程的。不过总算请了客,至于盘子,说什么也不能让恩公再赔! “我刚才说是这屋的,是想把钱送来。”七月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解释的习惯了,但这次竟让她觉得必须解释一下。说着,吸吸鼻子就想走。 “站住。”无仰眼睨着她,轻声说,“过来把饭吃了,一会找地方洗洗。衣服当哪去了,石横你给她赎回来!” 石横一愣,但立时微笑起来:“行了,这镇上有几个当铺?我去找吧。”说着便起身往外走,顺手把七月往里推了推。 “不,不用了……..”七月此时一身脏也不好拉石横,小声说着,但人已经开门出去了。 “过来把饭吃了。”无仰又说,“今天晚上我要往兆安去,你跟我一道走。” “啊?”七月傻眼,一时抬头看着他。 “你不是无家可归吗?现在你又欠我一屁股债,你就拿自己抵债吧!”无仰瞥了她一眼。 七月听了很激动,但随即又摇头,没敢看他的表情,错着眼说:“我很想帮恩公干活,但我是灾星,要连累人的。” “灾星?”无仰垂着眼笑了笑,“是挺灾的,不过我不嫌弃你。我古道热肠嘛!”说话间,已经复转当初那明媚灿烂的样子。 xxxxxxxxxxxxxxxxx “萧无仰,你又打什么馊主意?”石横回来得知,立时变了脸,趁着七月出去洗澡换衣服的工夫。他揪着无仰骂:“你是不是非把她整死才行,她哪里得罪你了?” “是你让我积德的,现在我发了善心你又来骂我?”无仰撇着嘴一脸无辜,“她是欠我钱,这顿饭她请不起。衣服又给她赎回来了,还要给她钱去洗澡,还得帮她赔盘子,我亏大了我!” “掌柜的压根也没让你赔!”石横暴跳,“咱们往兆安办事,带她能干什么?有她反倒走的慢。你会这么好心供吃供喝?”他微眯了脸突然恍然大悟,指着无仰,“你不是想借着她讨吧?你太缺德了!” “我怎么缺德了?”无仰避开他的手指,“一不用动法血,二你也不用摧力。如此灵罩不外泄,稳当至极。再说了,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自己都说自己是灾星了。明显在这镇上也混不下去,那还不如跟了咱们去呢。我可是好心帮她,不然早让镇上人围起来揍死了!” 无仰看石横一眼,适时堵住他欲出的话:“别说赖我,不是我让她去那客栈的。我一向都是如此,从未例外。只管自己快活,别的一概不问!” 石横盯着他,许久垂下眼眸轻笑:“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我们一向都是如此,哪管那许多?” “没错,我们。”无仰笑,轻喟一声拿了一个杯放到他面前,“喝一杯吧,一会子坐车往兆安去,要晃荡好几天呢!可算离了这鬼地方,真冷呀!” 石横接过杯一饮而尽:“碧游宫的那几个今天已经离开井东镇了,看来他们并未察觉到咱们的罩气。那只火岩珑已经化形成人,难怪碧展秋这般在意。”他顿了一下,“至于轩辕凌,你半道把他扔下了。他自然要寻你出这口气了!不怕他回去砸你的招牌?” “镇上风沙大,于我们有利。”无仰道,“至于轩辕凌,他做着官儿,如今擅离职守跑到月耀来拿灵物。砸我招牌?他敢多嘴半句么?是他坑我在前,他根本没告诉我那火岩珑出自碧游宫!我没宰了他已经算是客气了!” “你何曾怕过哪个?”石横转着酒盅,面上淡淡的轻笑,“出自碧游宫又如何?” “我若怕了,岂干这行当?”无仰哼一声,“若能省些事,咱们走的干净岂不好?”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等。如今楼下已经没什么人,天气冷又没开集,镇上的铺子都打烊的早。只因他们给的赏钱丰厚,掌柜的也乐得伺候,临时打发人在后厨那边找间屋让七月洗澡换衣。(未完待续) 第015章 东向兆安,七月的光明 过了一会,七月神清气爽的让掌柜的领上楼来了。这会子没什么生意了,她也难再生出什么意外来。头发还是湿的,她已经绾起来了,显得格外的黑亮。因没了那乱发土灰,脸的轮廓更清楚。双眼更跟浸了水的黑葡萄般,让两人转头看时都微微一怔。 无仰盯着她看了半天,看得七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无仰见她面露娇羞,还有点扭扭捏捏的,让无仰两眼有点发直,嘴角抖了一下道:“你多久没洗澡了?”她明显比刚才白了,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啊?”七月一听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我过年的时候刚洗过的!”无仰觉得脚有点软,过年??现在连正月十五都过了!她居然还敢用“刚”这个字。 石横轻咳了一下,一脸若无其事的说:“该走了,掌柜的都帮着找好车了!”说着,站起身来,领先向外走去。 七月应了一声,侧身让过路,然后偷看着无仰等他发话。她现在还有点飘飘然的感觉,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刚才那句“我不嫌弃你”让她又激动又感动,他知道她是灾星都不嫌弃她,还愿意带着她。兆安,到了兆安就离京城更近一步了。她都不敢想她居然有机会坐车的! 无仰让她瞄的有些发毛,再想想她刚那扭捏的样儿,突然紧了紧袍子,觉得更冷了。哆嗦着手指着她:“你!我告诉你啊,你不许对我有非份之想!” 七月一愣,眨巴着眼不明就里,还不待回应,无仰已经一步窜出包厢。七月也顾不得多想,忙着就跟着出去! 外头停了一驾马车,这地方只有家做这种跑驿买卖的。车比较破旧了,圆圆的车厢是拿皮缝的,外头蒙着毛毡,这里不管房子还是楼,都是土夯的,木结构的比较少。木材太贵,运到这里就更贵了。房顶都是圆圆的,没什么棱角。一眼望去,一堆高高矮矮的圆包。 三人上了车,车夫打马前行。七月坐在最靠近车帘的一角,显然还没从坐车的兴奋里回过神来,四下打量着,一时还透过毛皮帘缝往外看。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完全就是一个土包子样儿! 无仰时不常防备的盯着她,老怕她冷不丁凑过来。不洗澡的脏妞,背晦王,黑炭头,土老冒儿!居然还敢对着他发花痴!他阅女无数,刚那眼神他一看就知道,花痴啊花痴! 但七月一直没瞅他,只顾着四下乱看。她就跟进了什么宝库一样,兴奋的不得了,一会索性脸冲着后车帘子,蹲着拿手扒个缝往外看。眼前景物在到退,井东镇很快已经远远的甩在后面了!眼见点点灯火,心里激动万分。她离她的前程已经越来越近了呢! “你老瞎看什么?把风都放进来冷死了。”无仰突然没好气的说。 石横一愣,看他撇着眼的样子明白过来。自恋自大狂,以为天下女人见他就挪不动道呢吧!现在无视你了,又不乐意了,满足不了虚荣心了。真幼稚啊! 无仰眼睨着石横,突然一副马上要叫“爹”的鬼样子。石横立时闭眼装睡!七月听了无仰的话,马上把帘合严,还使劲掖了掖。这才转过身来,还是习惯性蹲着,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一脸的眉花眼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可能是她的脸黑,显得牙特别白,晕黄的油灯下,给她罩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无良恩公,谢谢!”七月太激动就脱口而出。边上装睡的石横都忍不住“噗~”一下,但没敢睁开眼! “仰!!!!!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无仰立时在心里又给她加了一条缺点,大舌头! 七月一听他扬了声,马上窝囊起来,缩着脖低着头再不敢言语。“两边都是座,蹲中间现宝啊?”无仰也不知怎么了,竟跟她又较上劲了。态度越来越恶劣起来,一扫之前伪装古道热肠样子,开始原形毕露了。 边上都是毛毡堆起缝死的厚板条,像长凳一样。七月乖乖的半抬了屁股,腿挪了半步。往石横那一侧的角落里一窝,也不敢看他。眼就随便定在一处不动了! 她成了闷葫芦,无仰也有气无处撒。顿时再没人开口,只闻外头马蹄声车轮声,井东镇东南已经有了官道,可以直通兆安。路很好走,但比较远。中间会过几个城镇,这一辆车肯定是难到的,待到了稍大些的城再换车马。 七月虽觉出无仰好像有些气不顺,但她并不介意,她叫错了他的名字他生气是肯定的。她心里还是暖洋洋甜滋滋的,心里一松快,她一会歪窝着就睡着了座。身子随着车颠颠的一点点往石横腿边倒,石横身高腿长,身子倚着车头一角,腿交叠着架在座上。七月正挨着他的脚坐着,这会子溜着缝顺着里头倒下去,她一倒,手就本能的抱东西。她以往在家,睡着了手边有什么搂什么。这会子一把将石横的小腿抱住,脸贴着睡的是半点没防备。 石横微睁了眼瞅着她,抱着他腿睡的正香。但她坐的地方太小,腿根本伸不开。但她勒着他的腿,他也不想动了弄醒她,靠在那里瞅着她有点出神。不由的想到了某人十三四岁的样子!一时想着,不由的侧头看着对面的无仰:“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总要抱着才安生。是吧?” “问我干什么!”无仰半眯着眼,瓮声瓮气的说。 石横笑笑,低声道:“嗯,我知道你,一是为了闲着找乐,二来顺便借着她收账。绝不是想到过去!” 无仰不语,石横又说:“总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任你差遣!” 无仰眼神微微有些忽悠飘荡,半晌开口:“放心,不会整死她的。”说着,闭了眼睛,也不知是看她睡的太香还是这车虽旧但很是舒服,总之他也困了。(未完待续) 第016章 前往兆安的任务 [[[cp|w:515|h:383|a:l|u:lt;img src=quot;file2..com/chapters/20102/10/1478166634014122977532297704173.jpgquot; border=quot;0quot; class=imagecontentgt; 第017章 跑啊跑啊跑断腿 一会的工夫,听得里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应着:“来了,是哪个?”随着这声音,厚门微微启了道缝,一个老苍头一脸惺忪,手里拎个灯,微弓着腰道:“大晚上,哪个敲的这样急?” “你家木朗阿欠我钱,连本带利四千六,快还!”七月见门开了,生怕把词忘记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唾沫星子险没喷人一脸。 那老头乍一听唬了一跳,他家主人在兆安那可是横着来的。哪有人敢这样开口不客气的?不仅不客气,张嘴连主人的名字都叫出来,更声称欠钱?一时眼都大了两号,上上下下把七月打量了一番道:“你哪的?睡迷了吧?” “啊?我……..”七月一听有点泛傻,这跟无仰教的好像不大一样。不是说这样一说人家就乖乖把钱拿出来了吗?一时不由自主的回头找支援,一回头心都凉半截,她的勇力之源不见了!身后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 “你干什么的?”老苍头一见她这样,立时脸上难看起来。大夜里的来这里混搅,害得他冻得半死出来应门。 “反,反正,他,他欠,欠我钱!快还!”七月声音已经开始打摆子,但任务没完成她没脸回去,只得壮着胆在那里梗着脖子较劲。 “欠你钱?你也不睁大狗眼看看这里哪里!小混蛋,大夜里跑大爷这里来讨晦气是吧?爷爷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天高地厚!”老苍头见她说话没头没尾,神态又很是猥琐的样子,登时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呼一下拉开门,扬着嗓丧声歪气的喊:“来人呐!这里有泼皮在大门口耍混蛋啊!” 这嗓子又哑又裂,有如破皮鼓跑气一般。立时院里开始乱起来,劈里咣当一阵乱响,听得七月心里发颤,话也不及说,本能的就想跑。 “跑?”老苍头虽然人老身弓,但身手明显要比外形要敏捷的多。蹭一家伙窜出来,伸手就揪住七月的衣服,扯着她往门里拖,口里还喊着,“不是说老爷欠你钱吗?进来拿呀!” 七月被他揪着连退了几步,脚一下绊到门槛,身体失衡之间就向后倒。老苍头到底岁数大了,她猛的一个翻倒一下连他一起撞躺下去。两人都滚在门里,七月慌惧无措之间,连滚带爬的就想扑出门去夺路而逃。哪里此时院里已经有人先行杀到,一下堵到门口,也不问是哪个,瞅见她生面孔,抡起手里的东西就没头没脸要揍。七月险险的一闪,贴着脑瓜顶就觉一股罡风嗖一下掠过。紧着便听一声闷响,接着后头老苍头一声惨叫:“哇呀!” 七月也不及看,双眼发黑,双手直抖,脑子里轰轰乱响。但脚底抹油,完全已经是本能出来,眼见大门被堵,索性一弓身就径直往院里窜,有如被封堵在箱里的耗子慌不择路,哪黑往哪去! 这一下炸了窝,木朗家在兆安可是高宅大户,连当官的都要给几分脸面。平时鸡鸣狗盗之徒也是望宅兴叹,敢往这里来找事的少之又少。所以虽说家丁护院也不少,但真尽职巡满整夜的还真没几个。若非刚才七月那般大力砸门,让守门的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漏夜而来,不然也不会来应门。 所以这帮人都是大半夜里给折腾起来的。本来就带着几分迷糊,一时灯也不及全点,乌漆麻黑叫声四起,眼见居然有人胆肥至此,竟混钻乱跑,直往更深的后院里去。登时更是叫嚷不绝,怒吼无数,一会工夫,便闻锣鼓喧嚣,前院已经灯火撺动,生是闹个天翻地覆!大半夜扰人清梦,这帮人可谓咬碎钢牙,平日里就是横行霸道惯了。如此更恨不得擒住泼皮碎尸万段! 那老苍头白挨一闷棍,此时已经倒在门口人事不醒。哪有人顾得他?呼刺八拉围追堵截,逼得七月上窜下跳,逢路便奔。 一时后头也听了动静,那木朗阿迷迷糊糊的披了衣服坐起身道:“怎么回事?前头走水了?”边上女人伸臂搂住,娇声懒调的说:“别管了,睡罢!” 正说着,眼见外头人影一晃,随即门开了。一个黑影走进来,木朗阿正迷歪着眼分辨,突然那人倏一下坐在床边,笑眯眯的说:“木老爷,好久不见啊!” 木朗阿霎时醒了七八分,边上的女人猛一见个陌生男人,吓的刚要张口喊,无仰看也不看,手指一弹,那女人哼也没哼便昏死过去。木朗阿脸已经白了,身子僵了般,根本连侧身瞧一下的力量都被抽了般的动弹不得。 无仰笑笑,翘着二郎腿倚着他,一脸很是懒洋洋的表情:“木老爷,搬到兆安来也不支会一声。想赖账么?” “萧……..”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你这样好没意思呢!”无仰摇摇头叹,“原本你欠我四千六,不过这会子我兄弟在外头跑的死去活来,再加点车马费吧!” 木朗阿满脸是汗,牙齿咬得咯咯响,半晌道:“你,你如……..” “是了,如今我是月耀的通缉要犯呢,来一次不容易的。”无仰看着他一身的肥肉都在抖,伸手一拍他,“所以车马费木老爷一定是要多给些的,日后再有买卖,我算你便宜些!” 木朗阿被他这样一摁,只觉半边肩都要塌陷了去。骨头咯吱吱的响,话也没说,眼一翻白人就晕倒! “木老爷真痛快,就爱跟你这样的打交道!”无仰笑着一推他,还十分体贴的帮他们盖好被,顺便把那女人头边贴着的一条灯笼穗子拿走,方才是他进来的时候随手从外头灯笼上揪的。 无仰出去的时候,外头依旧喊声震天,石横倚着门边瞅他:“拿了?” “死胖子还是喜欢把小金库藏在卧室里,真是没意思。”无仰手里拎了个大包袱。 “她怎么办?所有人几乎都在追她。”石横低声道,忍不住又想骂,“你…….” “我真混蛋!行了,爹,别再教训了。后院给他放把火,一会就顾不上追她了。”无仰笑得很无赖,“我就知道她有这本事。准能掀起一帮人追,她腿脚好的很,横冲直撞连累一大帮,你看有她,咱们进门多容易?半点不费劲!有她在,讨债顺利又轻松!” xxxxxxxxxxxx 年关临近,事情繁多。每天更新的时间实在是说不好,这几天都回来的比较晚。过完节就会正常些的。水印画了几张地图,我根据故事的发展,五国分布图放在第七章,七月行进路线图放在第十六章,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看一下!点单章进去就可以,用全文阅读的方法看不到。感谢水印的辛勤劳作!(未完待续) 第018章 讨债难又难 七月回去的时候,腿一直在抖。其实要论起来,她跑的这些路也算不得什么。但主要是心理上的压力太大了,她实在是太害怕了,恐惧激发了她的潜能,但同时也消耗了她大量的力气。她很久都没回过神,几乎已经快想不起之前的过程,只记得慌不择路间也不知跑到哪里,后来见到一个狗洞就拼了老命往里钻。如此才能逃出生天! 此时她坐在客栈里,面前摆着烤得皮焦肉嫩的羊腿。但七月此时是半点也没有胃口,只顾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油灯发呆。 无仰支着肘坐在她的身边,见她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儿,开口道:“哎,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叫的。以形补形,包你吃完明天健步如飞,再这样跑三场都没问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腰里摸了摸,将一小块银子扔在桌上,“诺,这个也是给你的。” 七月把眼转到桌面上,看着那块白花花的银子,突然伸手把钱往他那里推了推。 “怎么?嫌少啊?” 七月摇摇头道:“我帮恩公不是为了钱。”忽然凑近了一些,一脸凝重的说,“恩公,有个事我想问你。” “干嘛?”无仰不由的往后躲,“之前跟你说过了,我尿急,谁知你转脸就冲进去了!你自己招惹的祸事可不要想赖到我头上!” “我知道,这事不怪恩公的。”七月点头,“我只是想问,那家那样富有的,真的欠……..”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无端端的跑去寻事不成?”无仰听了眉毛都立起来,吓得七月赶忙摆手。他伸手从腰里揪出一本皱皱巴巴的册子往桌上一摔:“你不是识字吗?自己瞧吧,上头一清二楚,那木朗阿欠我钱,还有他的手印呢!” 七月哪敢真去翻,瞄了一眼便缩了头不言语了。憋了半晌,轻轻道:“我只是觉得,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么,其实,其实犯,犯不着……..”她最后的话吞进肚子里。她本想说,是犯不着大半夜的跑到人家门口这样催讨,但终是没说出口。自打出门以来,如果没有恩公的关照,她的玉怎么可能讨的回来?她又怎么可能来到这里?闻着桌上烤肉的香气,突然觉得质疑恩公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是她把一件简单的讨债演变的如此惨烈,她又怎么可以反过来再去埋怨别人? “犯不着什么?犯不着大夜里去砸人家大门是吧?”无仰哼笑一声,“那好,明儿就照你的意思。直接上门拿了帐本给人家看,和和气气的去把钱讨回来。” 七月一听心里一舒宽,忙忙的点头说:“恩公,明天我一定把事情办好。再不惹这样的乱子出来了!” 恩公一直管她吃住,她却半件事也没做好过,让她一直都觉得十分的愧疚。 xxxxxxxxxxxxx “这家姓宋的容易的很,何必还要用她?”石横侧眼,看着隔街对面的大宅,七月正在门口立着跟守门的说话,手里拿着的正是昨天无仰扔出来的账本。 此时两人坐在茶楼二层,这里正对着宋家的大门,街上的情景也一览无余。月耀这边不像凌佩那样讲究,举凡城镇皆是市宅分开。这条街,住家和做买卖的都有。这会子正是大中午,街上人也不算多。这茶楼里也没太多的客人。 无仰看也不看,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支着手肘端着茶杯,像是下一刻就要一头栽倒在桌上。 石横也不理他,只顾瞧着七月那边的情况,一会的工夫出来了一个像是管事的人,七月忙迎过去举着账册翻了给人家看。 “木朗阿当年也算是个人物,虽说他的灵物没了,但六脉法血仍存。你我若动了气罩,他必有所觉。如此昨儿让她搅一场也算是便宜。但这姓宋的,一个普通莽夫罢了,直接去收拾了干净爽快。何苦再来整这个?他是铁公鸡,夏七月这般拿帐本去收,压根是没指望的。”石横喃喃道,一回眼,见他真趴了。不由皱着眉:“萧无仰,你又装什么死?” “不用管她,她要这样收就这样收。你非扯着我来瞧什么?她撞了钉子就知道了。”无仰有气无力,“我困死了!一会她要不到,你直接进去就行了,我要回去睡觉。”说着,他懒洋洋的站起身,打了个哈欠道,“驭灵?我看那夏七月驭的是丧门星,真真是无敌的。” 石横语噎,突然间,敏感的听到动静,转脸一看。七月让人推搡着险没一屁股坐地上,对方一脸不耐烦,挥着手正赶人呢。七月不甘休的又过去拉着人的衣服,举着帐册不停的跟人交涉。那人显然是被惹急了,甩了两下丢不开,突然扬起手口里打了一个唿哨。随着这声音,突然打门里直窜出几道影子来,竟是几条黄毛大犬! 石横脸一下变了颜色,呼一下站起身来。嘴里说着:“这帮杂碎,放狗咬人!”言语间,他刚欲过去,忽然身边掠过一道风,直直的从二楼直跃出去。石横一愣,眼中却荡出一丝笑意。真是放心的,何必还要跟过来? 七月本是觉得,欠债还钱天公地道的事。昨天她半夜那样凶狠的去砸人家的门,最后引得人家怒气冲天也怪不得人。今天她拿了帐本来,好声好气的跟人家说,总不该不还才是。哪里料得对方压根不肯认账,白纸黑字只当瞧不见。不但不还,嘴里还不干不净。搁着以前,七月哪有胆跟人理论。但此时,她一心想替恩公收账,哪能轻易就丧头搭脑的回去,少不得要与人纠缠一下。谁知这家人脾气更大,几句话恼了,竟叫出恶狗来!(未完待续) 第019章 被连累的无仰 七月愣神之间,一个硕大的狗头已经扑将上来,她脑子里一轰,再不顾得其他,本能的就转身跑。那畜牲一见她跑,兽性顿起,狂吠之间急追而去。 宅门口几个守门的连同那个管家抚掌大笑,见街上行人侧目,管家嘴里啐道:“妈的,来爷这里讨丧,看谁以后还敢!”话音未落,压根没瞧清怎么回事。只觉脸上一痛,“啪”一下,一个火辣的大嘴巴直打得他整个人飞出去,满嘴牙都松了一半。 七月再是能跑,也跑不过四条腿的,她本能的窜了几步,俯身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回身吓唬。跑在头里的两只见她举个东西嘴里叫喊,一时竟也不敢近前。颈毛倒立双眼发红,眦着满嘴大牙向七月示威。七月腿肚子转筋,猛的把手一挥,作势要砸,趁着狗胆怯之时,忙又转头跑。那几头恶犬一见她又跑,紧着咆哮复追。街上的人是纷纷躲之不及,一下摔的骂的哭的喊的乱成一片。 七月把吃奶的劲头都用上了,但眼见大街七拐八绕,但也没个树让她爬一爬。只觉这般下去定要让恶狗扑倒咬个半死,心里又是慌又是惧。突然听得后头有人喊:“夏七月,你别跑了!” 这声音听得她热泪乱淌,急急的回身大喊:“别,别过…….”她刚是一回身,只觉一道影子窜来,黑乎乎的兜头罩脸。说时迟那时快,几条恶狗已经四腿飞扬张口扑来! 无仰一把兜住她,身体半扑之间直将七月扑翻在地,突然两人同时大叫出声。七月喊是因为一下让无仰扑压在地上,而无仰喊是因为………他被咬了! 无仰回身,一把揪住它的颈毛,随之伸腿一甩,那狗让他整个抡起来甩飞出去。它哀呼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与它一道的另两只一见此景,霎时怯阵,只顾狂吠却不敢近前! 他呲牙咧嘴的单脚蹦着起来,脸上的表情比狗还恶三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一副随时扑过去要跟那几条狗决一生死!开头让他踹飞的那只明显受了伤,一拐一瘸的呜呜忽然掉头跑了,边上那两只眼瞅如此,也跟着跑了。 七月挣扎着翻身起来,见无仰一条裤腿都扯破了,隐隐瞅见血迹。无仰回身一把揪住她,表情扭曲:“你,你干什么推我?就差那一下,我被咬了!”方才他一路赶过来,跑在后头的几只已经让他踹得夹尾巴滚了。偏她还要跑,一跑那头里几只岂有不追的。他又不是跑着长大的,累的半死。好么,好不容易赶上了,这死丫头非做多余动作,结果他成肉盾,那一口咬得真结实啊! 七月一下大哭起来,霎时泪如雨下,身体乱抖之间却又不敢伸手去拉他。她真恨自己呀!恩公说的对,就该半夜去砸他们的门。这世上还有欠债不但不还,还要这样凶狠的。是她非要这样讨,结果害得恩公让狗咬了。 无仰原本是一肚子火气,此时见她如此没来由的竟撒不出了。再看她跑的何其狼狈,比以前更甚三分,连鞋都因他刚才猛的一扑飞掉了一只。衣裳也因方才扑倒蹭破一大块,下巴上还沾着土,更因泪流满面弄得黑白满脸,偏是一手还死攥着账本不松。一时让他连揪着她的手都松开了,转身道:“走了,站大街上号丧啊?”方才她喊了半句,虽没说全,但他知道她在让他不要过来,这丫头啊! xxxxxxxxxxx 石横笑得快直不起腰来,无仰是脸越黑他越发的忍不住,指着他险没把肚子笑破了去。无仰懒的理会他,只顾拿布沾了清水洗伤口。其实并不深,因他在被咬中的一瞬结了罩,虽说他完全没料到居然能让一条普通的狗给咬中,但本能始然,一受外力气凝而结,不然早让撕下一块肉去。但到底是那狗嘴大牙长,又是憋了一股子气力扑来,所以还是见了血!就因为见了血,才让石横笑成这样。简直是他萧无仰行走江湖以来最大的耻辱。 “你说的没错,她是驭丧门星的,居然这样都能化险为夷,把狗嘴移到你腿上去!”石横越想越好笑,指着他又是一通爆笑,“不对,你是上赶着去的。把腿送进狗嘴里!” 无仰咧着嘴抹去血渍,看着小腿上的几个牙印,简直是郁闷到家。石横见他表情越发的阴沉,适时的收了笑意:“我已经把东西拿回来了,咱们明儿就可以回去了。你这般整她,如今替她挨一回也算是扯平了。” 无仰听了愣了一会,突然把架腿的凳子一踹蹦着脚起来,趿了鞋便往外走。石横看着他道:“怎么了?你不要再拿她撒气了,又不关她的事。” 无仰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她认为关!”说着,人已经闪过门去不见了。石横一愣,一时间有些明白过来。他正想着,忽然听隔壁传来一阵咣当乱响的声音,他几步赶过去,无仰已经不见了踪影。屋里一角有排衣架此时倾倒,估计是刚让无仰给踹翻的。 房里收拾的很齐整,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张纸。石横抄起一看,一时间眉头微微的蹙紧,面上带出一丝微惘的神情来。 七月此时正往城外走,她是真心想替无仰把钱要回来的,不仅是为了无仰待她的这份恩情,她更希望证明自己。爷爷曾经一再的跟她说过,她不是灾星。她也想相信这一点,她离开家,想去奔前程,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村向所有人证明,她夏七月不是灾星。但是不管她走到哪里总会引来灾祸,无论她多么想证明,事实总一再的打击她。她昨天甚至怀疑无仰,她觉得他用不好的方法去讨债,这样是不对的。但结果呢?他信任她才会让她去讨债,但她不但没有成功的讨得一个铜板却不断的给他添麻烦。而今天则让这麻烦扩大了,他是为了救她才被咬伤的。 她在谁的身边就会连累谁,与她越亲近越被连累的狠,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无仰会被她连累成什么样子?像爹爹那样断了腿,还是像弟弟那样留下大伤疤,或者像……… 她欠了他许多,这些天她吃他的穿他的,她非常希望可以回报给他更多。但绝不是回报给他伤害!她抹了一把眼泪,泪眼迷蒙之间看到一个身影。正立在她面前不远! 无仰看着她,看她僵呆的表情,他刚是往前一步,她连连退了几步。他眉毛一挑,猛的几大步,随之手一伸一把揪住她:“让你去洗澡换衣服,你给老子玩水遁?”他口气极端恶劣,骂骂咧咧,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未完待续) 第020章 灾与福 “你怎么知道我走这条路?”七月被他揪得快双脚离地,看着他又想掉眼泪了。 “废话,前头就是东门。”无仰哼着,这城里道七拐八绕不分东南,但出城上京就得走东门,到了这里便是往东门的唯一之路了。不管她怎么绕,总归要走到这里来。 “留个帐单什么意思?”无仰低头看着她,小丫头认得不少字嘛,条条款款写那么一大篇。 “欠你的。”七月抿了下唇,静了一会又说,“以后还。”这一路来的衣服,饮食,包括店钱,车钱。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是这段经历于她是首次且是非常快乐。正是因为非常快乐,所以才更希望可以为他做事。也正是因为非常快乐,所以她的沮丧与愧疚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多。 无仰翻了白眼,也不想跟她扯什么道理:“什么时候还?我去哪收?你分明就是赖帐!” 七月愣了,抬头间已经让他扯着倒退,她刚要开口,无仰又说:“我办完事了,回凌佩会经过京城。到时把你扔到那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现在还是我的跟班,再跑打折你的腿!” “我还会连累你的。”七月张了张口,突然又掉了眼泪。 “连累不了几天了。”无仰站住脚,低头看着她道,“哎,有件事我不想说的。其实昨天是托你的福,我才收账收的这么顺利!” 她一愣,托她的福?她活这么大,没听过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就算是爷爷也没说过。不托她的灾她已经偷笑了,他居然会说是托她的福?! “嗯,我是不想让你太骄傲。”无仰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但依旧是一本正经,“昨天那家姓木朗的,要不是你把人都引开,我也难办。我回去交不了差会被打的更惨,嗯,比狗咬还要惨十倍!所以,所以怎么说呢,还好要回来了。” “真,真的吗?”七月一听,眼泪汪汪的说,“那今天没要成,你要怎么办?我真后悔,不该昨天…….” “呃,因为狗都出来了,石横就可以进去要账了。所以……..你也算办成了!”无仰心里呜呼,咬牙道,“反正我也办完事了,你也是要上京奔前程。走了走了!” 七月头晕脑胀,被他拽得一溜小跑,一直脑子全是那句“托你的福!” xxxxxxxxxxxxxxxx 越往京城辉阳的方向,他们的车马越是鲜亮华丽起来。七月此时抱着枕头睡的正香,估计正在做美梦,嘴角都飞扬着在笑。无仰盘着腿背倚着长座径直坐在地上,地上铺着长毛毯子,他手里正拿着七月写的那张帐单,落款名字边上还端端正正扣了一个手印。这一路的花费,她记得比他都清楚! “你这次愿意捎上她,总算良心发现了。”石横微微笑着,坐在他对面的长座上,“还愿意把座让她躺,真难得呀!” “这单子加一加还小二十两呢,她跑了我找哪个要去?”无仰哼了一声,又是一脸的无赖样儿。 “被感动就是被感动了。”石横瞥他一眼,“不然干嘛急头白脸的出去找?” 无仰凝了眼眸,她认为自己是灾星,而一个灾星待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对方。也不知是为什么,当他一想到这些的时候就无明火起,或者真如石横所说,想到那些过往了吧?他忽然微笑,扬着眼看着石横:“这么些年,头一次见石横你笑的这样开心!只凭这个,也该找她回来不是?” 石横一怔,一时间竟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情难自抑,盯着无仰有些说不出话来。皱着眼皮半晌忽然叹息:“其实,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叨叨你。我早说了么,我才不在乎你整哪个害哪个,我只管你,你………”话没说完,见无仰挤着眼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指节捏的咯咯作响。 无仰一挺腰,随之一下坐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肩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才尊称你为……..”石横一把捂住他的嘴,扭曲着脸青筋乱跳:“萧无仰,你真够讨厌的!” 无仰挣扎着掰开他的手指,倚着他闭了眼,轻轻叹息:“石横,如果你真是我父亲多好!”这次他没用那个“爹”。 石横看着他,许久喃喃道:“臭小子,一会正经一会疯癫,也不知你哪句是真的。” “你知道的。”无仰的声音渐低了下去,似是睡了一般。五官如此柔和,眼尾狭长而飞扬,他的容貌,像极他的母亲,让石横有些恍惚。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从怯弱变得张狂,他再不会含着两泡泪一脸委曲蹲在角落里发抖。他学会用更有效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他所言,他只管过程不问结果,他只管自己快活。 石横看着他微微含笑的表情,那一刻的妩媚,宛若樱雪重生。她总是这般宁静温柔,如初雪般清澈而美好。会倚着他的肩,轻轻带着笑说,石横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那时,他会觉得他的世界都是芬芳的花朵,绚丽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是土灵,最初不过是一培黄土,随风而起的沙砾,随水而淌的泥浆。他的力量因她的血而绽放,所以他愿意为她化得更好更强。 樱雪有如他的生命,是她让他与那些黄土再不相同。天下万物皆有魂灵,聚生灵力复有心绪。当有了人的血肉,便也有了人的感情。驭者与灵物之间的情感,哪里是轩辕凌这样的人可以体会的? 石横微笑,无仰已经长大了,继承了父母的法血,不输任何一个强驭。樱雪,我会一直陪伴他直到生命的最终,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 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炮声震天,没想到这会还能收到快递。非常非常好的新年礼物,让我真的很高兴! 在此祝福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在虎年虎虎生风,龙腾虎跃,生龙活虎! ps:这几天实在没法上网,也根本没有静下来写东西的时间和心情了。我休息几天,年后再恢复更新!(未完待续) 第021章 欲在京城展志 [[[cp|w:746|h:559|a:l|u:lt;img src=quot;file2..com/chapters/20103/31/1478166634056381055050000382717.jpgquot; border=quot;0quot; class=imagecontentgt; 第022章 无意成了飞贼 如此一想,七月豪气万丈,直觉比以前大有不同般的。不过志气归志气,如何才能挣到这些钱呢?当下七月就忙着四下扫看,瞅到有告示的地方就停下仔细瞧。她识字,不用去茶馆花那个钱。客栈实在太贵,几百钱住一晚划不来,七月打算瞧完告示就找个地方凑合一晚。虽说这会子也冷,但她是打从金井滩那边出来的孩子,那里可比这京里冷的多。这点子小风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况且她买了好些饼,有的吃肚子饱就不冷。 如今天已经快黑了,眼瞅着街上已经起了灯,正瞧见有一大堆在挤着看告示,两边都挂着灯,边上还有穿着甲衣的像是官兵一样的人在守。七月一见此景哪能放过,一边咬着饼一边就闷头往里挤。她个子小,一堆人挤着她什么也瞧不见。挤挤搡搡之间,前头的男人不痛快了,转了头道:“混挤什么呀?等人家瞧完你再看不成?” 七月含混着抬头想说话,正跟对方对个正脸。那人瞅着她半晌,忽然一伸手摁住她的肩,嘴里叫着:“哎呀,这,这不就是嘛!抓到了一个,给赏钱呀!”他一说话,顿时炸了窝,一帮人回过身来,盯着她看,然后纷纷伸手抓她。七月霎时让一堆人摁得快趴在地上,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一头雾水之间,有兵分开众人,手里还提着灯对着她的脸照了照,抚着下巴笑:“果然是呀!爷今天走了运了!”说完,呼拉一下,兜头一条锁一下扣住,嘴里叫着:“女飞贼,还敢在京里横行吗?” 七月只觉轰的一下天旋地转,手里的饼包哗哗撒了一地,都快口吐白沫了!一时间只听锁头乱响,身子麻木一般半步动不得,边上乱嚷一片:“官爷,官爷,我抓的,我抓的呀!” “还有我,还有我!” “呸,我是头一个!” 锁头哗哗作响,七月被一大堆人万手抓牢都快给举起来了,挤搡着也不知往哪里去!告示栏前一下空荡了,只见上头贴着官府榜文,画着三张图,两男一女。上面写着:现有杀人凶徒,此人极其凶残,四年间连毙八命,姓萧名无仰,凌佩人氏逃窜本国,有能擒获此人者赏银五千两,告知线索助得擒凶者赏银三千两。其党姓石名横,为其帮凶,此人习得妖法遮天蔽日。有能擒获此人者同赏五千,告知线索者同赏三千,两人同擒俱赏万银。尚有二人新结党者,姓名无查,于兆安潜入木朗阿家中纵火劫财,击伤家仆使其腿残,此人轻功绰绝行踪无定,若有能擒获者赏银五百,告知线索者赏银三百。下面是辉阳府府衙官印及日期。 两张男人的图形画的云里雾里难以辨析,偏女的画的栩栩如生眉目分明,就是夏七月!没办法,谁让七月砸门的时候,让那老苍头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来京头一天,好运不济,立时大凶,好端端的成了通缉犯!七月是欲哭无泪! ****************** 流火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早起眼皮就跳个不停了,他眼睨间扫到窗外那个村姑,眼皮跳得连带他脑仁都开始疼起来。 “别是京律司衙寻错了人吧?”流火倚着花雕柱子,身上只是随意搭了件长袍,长发还未及梳起,如瀑般一直抖到腰下。若说这人跟萧无仰有关,实在是不能相信!虽说她曾捅伤过他的灵脉,但流火宁可当成是他背晦。就算萧无仰再怎么指使,她也没那隔墙看物还能准到一击就中的份! “她自己承认了,这一路的确是跟萧无仰一道来的,也曾去过木朗阿的家。”碧展秋坐在他身边的椅上,轻声道,“所以我将她带来碧游宫,对外放了消息出去,想看看那萧无仰是何反应!” “依我看,她也不知那萧无仰的根底。”流火微抿了下唇,“再者说,便是跟萧无仰他们一道前来,路上保不齐也是他们随便找个蠢的来使唤。不然为何又弃在这里不带回凌佩去?如今他们已经踪迹全无,八成是出了境。如何还会管她死活?叔叔何苦再弄她进来,碧游宫里皆是妖灵,她来了不过白添麻烦罢了。” “现下景院大王对凌佩任由驭者来月耀生事很是介蒂,凌佩如今借着驭者横行,图霸之心不可抑止。我们自从与皇室合作以来,将碧游宫移至京城东境,也是为了东境一带的安全,以免凌佩动法犯境!萧无仰这几年在月耀连犯重案,是我们第一个要消灭的人。举凡有些线索,也不能舍而不顾!”展秋身子微倚,“之前逢荫帮过她一回,这次又让逢荫出面将她从府衙里带过来,她到是感念逢荫的恩惠,只消留她在这里一阵子,到时她所言是真是假也好细探。至于萧无仰,待消息至了凌佩,看他有何动向再说,便是一无所获也不碍得什么。” 展秋看着流火的表情,微微一笑:“我知你心里想什么,之所以放在你这里,是我与逢荫灵罩带毒与人久处无益,你这里到底是好些。再者,人给你看着,我也比较放心。” “举凡妖灵皆有灵罩,人若不想受害,除非与灵物六脉相通。我的罩息虽然无毒,但有火灼之气,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流火轻语,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展秋看的出来,压根不乐意她在这里呆着。 “我知道你还介蒂之前那桩事。但如今她在这里好歹是个线头,况且咱们也总该作个姿态让景院大王看看不是?要知道这些年,碧游宫一应消耗皆出自月耀国库,如此我们才能在这里静养聚气。” 流火不再开口,人已经都带过来了,他还能再争什么?他一向对碧游宫与月耀皇室之间的事不感兴趣,更对那些什么国家之间的争端没半点热忱。如今他只想早日妖化,与那轩辕凌一决生死,为他的流炎哥哥报仇雪恨! 其实若是旁人也罢了,偏是那个叫什么夏七月的村姑。并非是他因上桩事对她有什么偏见,只是他也不知为何,自打上回在丰年客栈见过她之后,只消一想,就没来由的心慌意乱连带眼皮乱跳! 展秋也并不多言,见他不语便知是应了。碧游宫自打十年前移到京城辉阳东南六十里外的云梦涯一带,据占山川河滩大片谷地,的确是有助妖灵生力聚气,而这些自然是有赖月耀国的鼎力支持。否则这大笔的耗费从何而来?光是维护这碧游宫各个建筑的费用,每年就需大量白银,更不要论其它了。 月耀百姓并不知碧游宫内皆为异类,直当是皇家别苑,内养皆是皇族亲信之人。碧展秋虽然没有明着在朝中当职,但单碧游宫宫主的身份,已经足以与亲贵相论。更有朝中四院大王之中的景院支撑,令碧游宫在月耀更为显赫。(未完待续) 第023章 碧游宫由来(1) 碧游宫名为宫,其实整个面积比京城还要大一些。但因为所建之处并不在平原上,高峰深谷错落,溪流河滩皆据,起伏蜿蜒,又不似京城四四方方那般规矩。没有明显的几门重围之类的,所以远观正如一大片皇家宫苑园林一般。 云梦涯最高处是碧游宫主要建筑,设有大殿以及云顶台,两边设塔。云梦涯这里东倚着与凌佩相接的凌谷关,这一带南北绵延着近千里山丘之地,至南与雪岭相接,至北要接到近漠原的地界。不过虽是山地,但并不险峻,也没有特别高的山峰。最高的云梦山也是比较平缓,而云梦山的错云峰是最高峰,不过数百丈,但据此设塔哨便可见关内外之景,算是一处比较好的天然哨台之地。 围着错云峰,云梦山上的建筑皆是碧游宫妖灵居所以及习练之地。错划出许多小格局,山下壑谷,林间,水畔一带,则是聚灵养息之地,也分出不同的地界。 万物生出灵性,既而生力,复而化出人形,最终达到妖化。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如果由驭者法血汲养,会依据法血的品质不同程度的缩短中间过程。但若是自行习练,那就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环境,勤奋以及天资可谓是缺一不可。 碧游宫收揽天下妖灵,初成灵者可来,妖化者亦可,如今更因得到大片汲养之地,也会借由妖灵聚集复生培养新灵。彼此之间相辅相承,也能达到更好的修练效果。 流火所居的地方处在山腰平缓坡地,月耀的房舍建筑风格与凌佩不同,多是圆顶罩盖方屋,四角少棱多弧,院墙也多承弧状,这种建筑格式最挡风沙。虽说至东一带风沙已经比西边要好了许多,但总归不如凌佩居于中土。房舍结构也是多石少木,相对更为厚重稳固。不过碧游宫内并不一定皆采取这类方式,有草舍棚舍,也有金属结构,用以不同灵物蓄力需求。 流火里名灼云院,这院子占地约八九十顷,错落房舍约有百多间,以前是他和流炎两人居住,不过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碧游宫不用外人,一般杂事都是宫内人自理。根据妖灵的属性能力而分高下,从而让他们处于不同的位置,担任不同的职能。 流火和流炎虽说是亲兄弟,但两人性格不同,流炎生性外向,与人交亲。以往他在的时候,他们还未化出人形,即便如此,流炎也是闲不住的。最喜呼朋唤友,热闹非常。而流火喜静,不爱与人往来。以往兄弟在时尚还好些,自从流炎出事以后,他越发孤僻寡言起来。后来甚至连分派到这里做些杂物的低阶妖灵也尽数遣出,每日只管聚气行功,生让这里变得一团死寂。 火岩珑为世上十珍兽之一,便是驭者,普通的法血也绝难驾驭。当年驭者发源地缀锦国曾有人驭过此鸟,过后百多年再无人见火岩珑踪迹,便以为已经绝于世间。火岩珑自体带有火力,气腺可摧风引火,成灵以后可聚生分身,妖化后可连开八体各自独立。火岩珑与世间另一种珍兽血骊是为天敌,血骊也可以聚出分身,但分身不论从数量还是操纵性都弱于火岩珑。 世间的灵分为许多种,驭者将其分为三大类,生灵,死灵以及自然之灵。根据灵物的品质强弱,若想驭其力,对法血的需求也不相同。以驭者而言,越强的灵对法血的要求越高。世代传承与发展,正是驭者不断的征服强灵,从而提升了驭者的法血与驭术。也正是这种与驭者数百年来的纠缠,或是被驭,或是拒驭相抗,也同样提升了灵物的品质与力量。 流火与流炎的父亲桐慕青渚,与碧展秋及游赤连延在碧苍山相识,那时碧展秋与游赤连延已经妖化,碧游宫初建便在碧苍山。而青渚则是携妻而来,愿入碧游与他们一同修练。青渚的妻子茵然并非火岩珑,而是另一种珍兽积土兽,茵然后来为青渚产下两个儿子,取名桐慕流炎和桐慕流火。 积土兽与火岩珑虽不是同族,但因火岩珑推其始祖实际是自熔岩而出,最初也倚火山热谷一带而生,带有土行之力的积土兽对其力有烘培之效。不管何种妖灵,只消化出人形之后皆与人无二,但妖灵两两结合,更多的是从后代力量考虑。当然也有感情深厚从而成婚的。当世的十珍兽已经几近绝迹,青渚很难再寻到同类婚配,而与之力相合的积土兽已经是双方的最佳选择。 茵然和青渚虽是因力量互倚的出发点而结合,但两人感情很深。碧游宫也因他们加入从而有了良好的开端,他们广招妖灵,碧苍山这里一度妖灵众多,一派欣欣向荣之景。不过也正是因此,妖灵之间的磨擦也屡有发生。像蛇会吃老鼠,狼会吃兔子,火岩珑会吃血骊一样,世间万物本来就是在彼此争斗之中发展。碧苍山汲养出灵物,但也正是因灵物众多,生存的环境变得狭小。 当碧苍山产生土灵,火灵,甚至水灵之些自然之灵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开始激化。生灵是需要消耗这些自然之力的,而自然之灵也要消耗生灵之力以加速自己的化形。最后碧苍山演变出一场大乱斗,与驭者无关的,纯粹是妖灵自我无制度的体现。茵然死于这场乱斗,青渚丧妻之后不久也因太过哀恸而亡。 展秋和连延为此一直觉得亏欠青渚夫妇,这许多年来,一直对流火兄弟视若己出,倾力栽培。展秋因此也有了觉悟,无论是妖灵也好,人也好,其实都是需要有制度加以约束。而他若想让碧游宫自此发展下去,除了自身的力量之后,也需要有统领妖灵的能力。而这些,实际上是需要向人来学习的。只知隐避深山不涉尘世,那便永远不懂许多道理。碧游宫开始从隐而现,如此其实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没有国家之间的争斗,或者月耀永远也不需要妖灵为他们助力。 凌佩从一个受欺小国发展壮大成今日,实际是借助了驭者的力量。缀锦因为驱赶诛杀驭者,从而给凌佩这个机会。短短几十年工夫,已经由衰至兴,如今更成五国最强。因凌佩与四国接壤,让他四方贸易极为繁盛,其它各国,若想与较远国家往来,必要经其关径,向其缴大笔税项。加上十几年前,凌佩与漠原言归于好,彼此通婚。又在与缀锦的战争之中取得胜利,逼得缀锦割地赔款。如今可谓国力鼎盛,兵强马壮。 凌佩实际上早就不姓崔了,如今掌国的是他们的镇国公碧丹倾绝,这人实际并非凌佩人氏,而是从缀锦逃亡而来的驭者。是他让凌佩强大,也同样是他,得到了驭者梦寐以求的聚灵咒,可以召唤死灵为仆,从而统领驭界。正是因他的统领,驭者不再自相残杀,各家的驭术不再成为秘密,彼此通汇从而达到法血的兼融! 驭界的统一,驭术的增强,以及法血的束控力加强,更因一个又一个驭者先后进入凌佩的朝堂之内,逐渐掌握了凌佩的大权,可谓天时地利人和,让他们对力量的追求膨胀到极点! 驭者的力量体现在于驭术和法血,而这两者所对应的,自然就是灵物。拥有优质的法血,精良的驭术,又怎么甘心去驾驭普通力量的灵物?谁也不愿意将鲜血白白的浪费。 许多年前,有些驭者会倾其一生的心血去培养一只灵物,有些甚至至老至死也没能真正的驾驭一次。而这些灵物之中,若能有一个化出人形就可以称之为绝佳甚至为奇迹!但现在,哪怕是一个平庸的驭者,也要贪心的想得到一个妖灵! 曾几何时,当一个驭者想要驾驭强灵之时,若未曾从幼时开始汲养,没能建立深厚的情感根基。就要用力量让对方承认自己,也就是灵物为驭者所设的驭关。而现在呢?只消一滴法血,束其六脉,哪管你驭关几何,必要成为奴仆!(未完待续) 第024章 碧游宫由来(2) 月耀因碧游宫的存在,而集聚许多珍奇异兽,而大量的妖灵也都在月耀习练。如此这些驭者便不断以经商,探亲等等名义进入月耀境,大肆擒束妖灵。这种情况若不加以扼制,当凌佩那些掌控朝权的驭者得到更强更凶猛的灵物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吞灭月耀,大举平西的时候。 月耀也正是因此,从而才愿意与碧游宫往来合作,最后甚至要倚赖他们守卫东境。月耀南倚缀锦,北靠漠原。但这两边,都是雄关险据,在地势上并不吃亏。唯得东边与凌佩相接极广,又地势平缓,山谷坡洼,若他们大肆攻入,很难防守。唯有借助异力,如此才能持衡。有月耀相撑,碧游宫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发展,从而提高妖灵的力量以抗驭者擒束。这样也能平衡两国之力,凌佩忌惮妖力,必不会轻易强攻。 所以一直以来,两国依旧表面上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月耀也因几十年皆无战,国势发展良好。如今月耀景院大王向碧游宫传达朝廷的意图,其一就是不能再任由凌佩的驭者往来月耀,轩辕凌和萧无仰皆是他们恨之入骨的。但轩辕凌在凌佩有官职,而且正是守卫凌谷关的将领。若是他死在月耀,怕凌佩借题发挥,引发恶果。而萧无仰听说在凌佩也是血债累累,若是他再复来,必要伺机斩之! 如此,哪怕有一点点的消息线索也断是不能放。展秋如今发现了夏七月的行踪,哪能不先看住她? xxxxxxxxxxxxxxxxxxxxxx 流火随着展秋踱出门,七月本正在听逢荫嘱咐,眼瞅有人打屋里出来,马上端端正正站得笔直,低眉顺眼一脸恭敬。打从家里出来,这些日子七月也算是经了不少事。这起起伏伏最是历练人心的,若非是她打小就一直让人戳着脊梁骨骂灾星,怕是也难承受这些惊怕惶恐。 她小地方来的人,是见识少,但做人的道理自然是分明。前天七月刚到了京城,哪知自己竟然榜上有名,生生让一众看热闹的擒个正着。说她是那打家劫舍的女飞贼! 爷爷当年做村长的时候,每有官差来拘丁收税,不但不敢有半点违逆,还要好茶饭供奉万不敢得罪。否则那枷锁拘去,拖翻在堂上,沙威棒招呼一顿便是铁打的也要去了半条命。 七月自知自己不是那铁打的硬汉,更何况她活了这么些年没进过衙门,没见过比村长更大的官儿。当时就吓得腿软身抖,往堂上一拖险没尿了裤子。眼瞅两边官差肃立,手里的黑红大棒足比自己腿还粗一圈,怕是一棍下去便要呜呼哀哉。她也闹不清自己怎么就上了官府通缉,但她哪有那辩解的智谋与肝胆,生是满脑子空白,满眼昏溃,连哭都哭不出,上牙下牙乱撞乱磕,一个整字也咬不出来。 她也算是又开了眼界,不但进了京城,见了这繁华大都。还进了京律司府……..呃,确切的说,是进了京律司府的大牢! 人道世事无常,风云变幻,这八个字七月算是了解个通透。原本料定自己小命休矣,待她反应过来开始呼天号地的喊冤的时候已经让扔进大牢里去了。进去以后觉得更无望,因为牢里那些人没一个不是扒着牢门大喊“冤枉”的。怕是这两字官差都听得耳朵起了茧子,便是她再喊得撕心裂肺,人家是照样吃喝不误,神态安详。 哪知过了一日,竟有人前来探她。而且不是旁人,竟是那当初在井东镇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碧逢荫!七月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绝境逢生。 她只在牢里过了一晚,虽说没棍棒加身,但她平时那乏善可陈的想像力竟然开始超水平发挥起来。一个晚上把以前自己听来的那些闲话皆尽联系,脑中不断的想一些恐怖之景。一会是让拉出去大刑伺候,被大棒子打的血肉模糊。一会又是自己披头散发跪在法场,后头是拿着鬼头大刀的刽子手……..说实在的,这些场景她还真是都没见过。但也不知怎么的,就想的那么逼真。只一个晚上,便自己吓得自己要疯,以至见了逢荫,竟有那么半刻的呆滞,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她曾想过许多种再见逢荫时的情景,总是想不到这一种。那一霎,她真是不知自己究竟是灾星附体,还是福星高照?变化太多太快,早已经超出她预料。 而此时,她能到这跟皇宫般华丽的地方来,自然也是因逢荫了!初听碧游宫,还以为是皇宫。怪道逢荫姑娘生就天仙一般,更有如此神通可以将她从牢里带出,就算不是皇亲国戚,也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想她夏七月何德何能,竟能在井东镇结识这般人物!如今到了这里才知,原那碧游宫竟是一座不逊京城的大城!因依山傍水,草木青葱,更比那京城多了十成风彩。恢宏不减,华美更增,更如神仙境府,让打从那风沙黄土之地来的七月更是目不暇接。 路上的时候七月才知道,逢荫的父亲与那京府的大官是朋友,可巧正在官府里坐客,得知拿了要犯,看图才识出七月来。亏的他们作保,七月才得脱困。更因他们二人的引荐,七月才能来此工作。感恩自是不必说,但之后他们的一番话让七月心里起伏难定。据那通缉榜令上所书,与七月一路而来的两人竟是要犯,七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虽然逢荫也说,是七月太过单纯,受了坏人利用,如此白白牵扯进来。七月对此虽是无言以对,而他们也言之凿凿,像是有真凭实据的样子。但无论怎么想来,七月也绝不相信无仰与石横是那谋财害命,心冷手狠的歹人! 她确是初出家门,见识浅薄,这点七月自己也承认。而她与无仰石横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相识不过是这同行间的短暂日子,对他们的来历也不甚清楚。 但这些时日处来,七月始终觉得,无仰和石横并非恶徒。并不是他们给与了七月恩惠,她才会这般偏护他们,而是七月觉得,对一个萍水陌路,他们尚能施以援手,那么至少说明这两人并非大奸大恶。若只是利用,为何偏要找她这般灾星附体,霉运不断的人来?若说利用她来讨债生事,那既利用完了,又何必巴巴的将她寻回带来京城? 世人有良善自是有凶恶,七月也知这世上的人自然是有那心口不一,为非作歹的。虽说她也难辨世间形形色色,更不懂如何窥探人心,但至少她自己有眼有心有知有觉,她总不能信那榜令上句句是真! 她也没什么凭据为他们二人辩护,但听了逢荫的话后便不肯再多言语。感恩是没错,但七月也不愿意为了报逢荫的相救之恩就去抹黑出卖她的另两位恩人!(未完待续) 第025章 逢荫的心事 展秋看着七月道:“你便在灼云院里打理一下杂物,听流火的差遣。你所需的东西,到时再让人给你送来,你且好生在这里做事便罢。” 七月听了点点头,并不敢多瞧他们几眼。初见展秋的时候七月吃了一惊,如此年轻,看起来比逢荫也年长不了几岁,但却是逢荫的父亲。后来进了这灼云院,虽说只是远远的瞅了一眼,但总觉这里的东家她瞧着面善的很。七月记性好,况是这样品貌的她更不可能见过而不记得。但却是死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院里房舍重叠,路径繁复,竟是如此之大。但总不见别的下人,一时间也不敢多打听,只顾认真听逢荫交待事宜。 这碧游宫大的不是一般二般,山下便有石雕大牌坊,进入便是石砌大道,路间所见之人无不华贵,真跟进了皇宫般。山下有湖,还有纵涧流瀑,但上山之路并不崎岖,皆是开山阶道十分的坦荡。鸟鸣水潺,蝶影缤纷,真跟到了浓春初夏般繁盛。有些地方雾霭流霞,十分艳丽。有些地方又怪石古木,格外森诡。而这灼云院又在山腰流水之畔,掩在绿树繁花之间,格外的清雅。 可见这城里的人,不是达官贵胄也差不多远,更让七月觉得肃穆起来。逢荫拉着她的手向前带了几步:“我得了闲便来瞧你,若他待你不好我可不依呢!”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看流火,飞起眼角笑得十分妩媚。将这个土包子放在这里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借着她来瞧流火。 七月干巴巴的陪着笑,也不敢搭腔,只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流火哼了一声道:“你不放心,自己带去使唤好了。” 逢荫也不恼,笑眯眯的说:“我那里也不短人用,倒是你这里太清冷。平日里总见枫姐姐出来进去的,难不成怕七月在这里扰了你不成?” 七月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机锋,只是觉得自己十分多余。这富贵之地,大户之家,哪里缺少下人?不过是逢荫心善,搭人情非要帮她。她一再麻烦,心里已经十成过意不去,如此再听两人的话语,更加有些愧疚。一时间鼓起勇气说:“其,其实,我……..也不……..” “行了,就这样吧。逢荫跟我回去。”展秋适时开口,看一眼流火,转身往外走。逢荫听了一笑,拍拍七月道:“你安生在这里住下,我明天再来瞧你!”说着,便跟着展秋去了。 出了灼云院的正门,逢荫挽着展秋的手臂道:“一路上,她也半句说不出那萧无仰的去处,我看她也没什么用。不过是让萧无仰顺手捡来当个障眼的,爹爹何苦还要留她?” “此时言之尚早。”展秋微微一笑,“她如今对你感激涕零,你再耐心些引导,总会问出些有用的。若真是半点无用,直当做件好事也无妨。总归她惹出之前的是非,也是因那姓萧的牵累,何苦白白让她再受牢狱之苦?” “爹爹处处为善,是打算将来成仙成佛么?”逢荫笑着。 “你这孩子!”展秋轻嗔,一揽她的肩,“我们虽属异类,但既成人身,哪能无情?与皇家合作,也是不想生灵涂炭。有我们在这里,至少凌佩短时不敢悍然动武,那些驭者也能收敛些!” “那些人要好勇斗狠,偏将我们也牵扯进来。借法血驱驭灵物,以增他们之力。待我元丹一成,便头一个拿凌谷关的轩辕凌来祭!”逢荫笑笑。 “流火比你更想要他的命。”展秋微眯了眼,低头看她,“你们不合适,他灼息太盛,与你寒体不宜。为何总不肯听我的话?难不成,化出精致皮囊了,你便更是撒不开手?” “我元丹一成,便与人体温无二,他到时也是如此。怎么就不合适?”逢荫扭身跺脚道,“就是因为爹爹总是反对,他才总对我若即若离!” 展秋叹了口气,看她气咻咻的样儿道:“我可从未与他提过,不过是私下跟你说罢了。世人婚配讲究门当户对。其实妖灵之间也讲究个门户,倒不是说身家几何,而是各自行法之力。若你与寒息妖灵相配,自是进宜加倍,彼此受益。反之则要互为受害,倒是不妥。增力克服倒也不是不能,只是白白浪费许多工夫,我看他在这方面比你理智的多。他与炎林院的枫雁,二人皆是灼息火力,相辅相承,才是天作之合呢!” 逢荫听了面色更沉,一甩手道:“天作之合?真是笑死人!总之我不管,旁的事我都依从爹爹,唯得这件,爹爹莫要管我才好!” “好好好,不管你便罢。”展秋摇头,复牵住她的手,“我只你一个女儿,自是希望你好的。待你们元丹一成,我便作主让他娶你如何?” 逢荫听了复又笑得灿烂,点点头道:“爹爹说的可不能反悔,若到时再说什么灼息寒体,我可不依!如今爹爹做善事,总使唤我来去与那夏七月作戏。若不是因爹爹总说她有用,我早就…….” “好了好了,知你辛苦,快些回去吧!”展秋一把勾住她,往山上而去。(未完待续) 第026章 七月的新环境 [[[cp|w:28|h:30|a:l|u:lt;img src=quot;file1..com/chapters/20103/31/1478166634056381863008410598624.jpgquot; border=quot;0quot; class=imagecontentgt; 第027章 七月的新环境(2) 七月这段日子倒也过的充实,东家对她不闻不问其实倒让她轻松许多。她自小是让人指戳习惯,时间久了,越是人多越容易紧张出错。若是自己静着做事,反倒没那么些背晦事发生。逢荫接连给她送了几日的生活用品,后来也因事忙不得闲再来。这般虽然让七月有些牵挂她,但同时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所谓恩重如山,这四个字其实也有双义。正是因为恩重如山,而七月此时又无力报还,总觉于逢荫有亏欠,便是再心内渴望有这样一个人来关怀她,总归无法报持平等的心而面对。 七月每日就在这院里打扫归置杂物,整理书本,有些书册被虫都蛀了,七月瞧着心疼,逢天气好时便拿出来晒。日子也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她闲时也会看看这里的书,大多是种培之法。但写的方法极是古怪,有些竟要火燎烟烘,真不知是种花还是做花料呢!不过倒也因此认识不少花草,一般看起来很正常的种植之法,她有时也照着试试。一来二去,真觉这四周花圃更是繁盛不少,只是不敢出去护理外头的花。 天气如今是一天热似一天,这里有阴晴云雨,不若她的家乡,除了大太阳就是大风,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滴雨落下来。 她一直也没出这院子,眼瞅这三幢主要的楼一日比一日亮堂整洁,七月心里也颇有成就感。她每天都在灶上刻上一笔,以记录自己到这里的日子。不知不觉,竟是过了三个多月。她记得与无仰分别的时候是二月初六,现在已经是五月二十了。到了七夕就是她的生日,她就满十四岁了。而明年的七夕,她曾答应过请无仰吃上一顿好的,还曾想过要请逢荫也吃上一顿。但如今她在这里呆了三个多月,赚钱大计还没开始实施呢。 今天她起个大早,看厨房存粮已经不多了,这些还是逢荫三个月前让人送来的,油鬃和火炭也所剩无几,这些东西七月都称量过,皆是记在自己心里的账本上。每每一想,只觉更欠的多。所谓债好还,人情债最是难还的。这院子她已经归整的差不多,想想如果今天再加把劲弄干净。也有脸向东家和逢荫道别了。 一时想着,她早饭也不吃了,勒了裤带说干就干。这几个月的工夫,除了最初几天她环境不熟跌过跤,撞翻过柜子以外,最近还真没出什么状况。 xxxxxxxxxxxx 流火走进东北院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三个月,他闭锁火笼,专心灼息淬炼元丹,只是进展并不算顺利。只有元丹得成,他才能算作是真正的强灵。逼火内焚,将火息聚气于体虽并不是个短期过程。照理说,聚化人形比元丹初聚更为困难。一般强灵若是自行修炼,大多都是先出元丹复聚人形。这有如修习文武一样,文者先识字复作文章,武者先懂口诀基本复练招法。但流火人形已经聚生将近一年,但元丹始终难以脱体。 逢荫虽然也是人形完备,元丹未成。但她是因其父碧展秋以力相推,先助其成形。展秋与逢荫血脉相通,助之自然事半功倍。但流火如此,连展秋都觉得奇怪。展秋虽说可以给他相当的辅助,但毕竟二人罩息相抵,很难直接助他。流火天资奇佳,又肯耐得苦楚,练化人形的时间就比别人短了许多。偏是这系于命脉根本的元丹总不能完成! 如今父母皆故,再无人指点,便是一起切磋的兄弟如今也命丧敌手。这三个月引火灼息,但元丹仍是能觉但却无法脱出,聚力时缓时劲,像是憋挤在山沟深壑夹缝之中,总难施展完全。他所住的正院里也有一幢书楼,皆是一些聚灵之法,更有些父母当年修行的心得。流火将这些东西早就翻个无数,直觉自己没有半分偏漏之处,为何偏偏滞而不进,生生让人觉得焦躁。他力难成,那仇便难报。他是妖灵,命长可熬。但那轩辕凌又能等他几载?难不成真要让他练个几十年才有小成,到时让他去跟个血枯骨硬,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去决生死么? 如此一想,流火越发烦闷,出了灼云院往碧展秋住的沧澜台去。结果刚出院子,与人一问才知,碧展秋两个月前受景院大王召唤,前往北境办事,一应宫务交给二宫主打理。而这几个月,逢荫得知流火闭关练功,自己总不甘落于人后,也在沧澜台汲息淬毒并不曾往这边来。 展秋知道流火的性子,必不会花心思去看住那夏七月。便嘱咐人时常留意这院中,若那女子有所求皆尽满足,只不让她离开便是。但这几月,也不曾见那女孩子露面。 这般一听,流火这才想起自己这大宅子里还住着这么一号人。突然一想,自己居然这般松懈了,那女人邪门的很,把她扔在这里,指不定把家里祸成什么样子了!他一这样想就有点后怕,忍不住各处瞅了瞅,竟是与他锁笼之前无二。不觉间渐走渐近,竟至了东北一隅的院落前。 眼见大门斑驳,但却是擦拭的干干净净,虚掩着也并不闭紧。他微微侧身,推门而入,眼前却是一派生机焕发之景!环抱三幢石楼如故,但四散的杂物已经理的爽利。花圃里的植物长势强盛,两边的桑树极为繁茂,已经结了青果。依墙一处紫檀优梦居然已经攀上墙头,三层紫色带斑黄点的叠蕊将展欲展,有几根细竹枝插在它的四周,它攀延而上,巴掌大的叶片娇艳欲滴,竟比那清木林里生的还要大了一圈。流火怔愣了半晌,踱了两步过去,眼见那土壤显然已经被灌溉犁疏过,极为的肥沃,黑的发亮像透一层金般。他略是近了,那紫檀优梦竟叶摆花摇,带出沙沙细响。竟像已经聚生五感,有眼有耳般无风摇曳。 流火微微捻了指间拂气牵推,带出一股微微的罩力移向它,直觉有股推力反弹,明显是聚出灵力的初阶!(未完待续) 第028章 送上门的肉垫 “想不到你竟有了福,在这里聚出灵力来了。”流火看着那摇曳花枝,松了指尖,微微叹道,“一会便报了清木林的人来接你罢!到了那里,自有更好的环境。” 他一边低语,一边抬了头看着正中的楼,那个村姑就在里面!她不过一介凡俗,倒也没什么强力让他有知。不过是听得里面有轻轻呓呀哼唱的声音,伴着一些物什的动静。这声音很小,说明她人在二楼。但他觉感敏锐,再细小的声音也能听得分明。她在唱歌,调子很怪,词就更怪。像是求雨的歌:天爷啊,落雨哟,祭供不缺短,只求一年丰…….. 他静静的立在楼前,突然觉得,自己三个月把她扔在这里不管死活有些太过份了。他一时想着,一时便慢慢抬步上阶,刚一推门,忽然感觉触手不对,门有些吃劲…….这种感觉刚一出来。便听“咯”的一声,接着便是“咻咻”像是有条蛇在里面乱舞乱甩,紧着又听到一声惨叫,又尖又凄“啊!”流火的心里一下崩紧,本能的抬头,便看到有东西冲着他就砸过来,瞬间已经到了眼前! 七月正把自己吊在半空扫大梁,正扫的高兴,哪知绳子竟一下崩了去,整个人就一个勾不住就直直的往下掉!她吓得一声惨呼,身体瞬间直落。这个楼没有房间,四面全是书架,二层三层只有窄廊绕房一周,上面是高高吊顶。两边设高阶梯供人上下。正中梁支上绕结不少的蜘蛛网,七月是早起想最后收拾一番,从杂物里翻出绳索来,想了这么一个方法可以擦扫到这里。她手里是一根长柄扫帚,此时她突然掉下来,扬手间那扫帚便脱了手,上面挂着乱七八糟的网状物便飞刀般冲着流火就去了。 流火反应奇快,身体一侧一偏,那扫帚直舞着打他身边过,土啊蛛网飞了满天,溅了他一脸。但就是这一步,下一刻七月就整个人“砰”一声砸过来,不偏不倚拿他当个肉垫! 流火现在那点刚生出来内疚心是一丁丁都没有了!只恨自己手欠,就该躲她远远的才是! xxxxxxxxxxxxxxx 七月惊魂未定,突跌落的恐惧还未散去,又因趴在某人身上让她更加慌乱。着急忙慌之间身体乱拱挣扎着要起,膝头拱顶的不是地方,直把流火生生整得面容扭曲!他手快的一挟她的腰将她推到一边,翻身坐起时觉得两肋生疼,这一下是砸的结结实实,险没把他的腰砸断了去。 “东家…….”七月蹲在他边上手足无措,脸上的表情比他好不了多少。看他灰头土脸又一脸的丧气,七月更不敢伸手去扶他了。方才还想三个月没出什么岔子,这下可好,东家一露面就让她给砸个半死。怕是更对她没半分好印象! 流火没理她,只是抬头看上头的房梁。她是把一根绳绕着边上两根角梁拉出三角状,最后回绕到门柄上……..也是,这楼里惟有门柄这里可以作一个支点。绳子拉的紧,如今一甩绳头已经上了梁。流火瞧了一会,她这般拉拽,他一推门,她怎么会直接掉下来?撑死了往下垂一段便罢。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绳子本来就快吃不住劲头要断了……..这般一想,他太阳穴更是突跳的痛。他简直就像是专程送来给她当肉垫一样,真是邪门到家! 他站起身来,回身正看到门上悬的半截绳头,那三股绕结的绳头已经开了花,果是如他想的一般。那绳子已经快禁不住七月在上头东悬西晃,就算流火不推门,她也早晚会拍下来!只能说,流火进来的时机太“合适”了。 但屋里是焕然一新的,书都排放的整齐,书架擦的亮堂。亏的中间没摆什么家俱,不过是她收拢的垃圾和一些抹布水盆之类的。除了这些因一起突然的意外而变得一团狼籍之外,这里可以说十分的整洁。 “你三个月没出这院子?”流火突然开口,回眼间见她已经缩着脖子快溜到门边去了。一时略扬了声音:“你哪去?” 七月因他的话一下动也不敢动,低头垂眼半天憋了一句:“我,我马上就走。” “走?” “呃,是滚,我马上就滚蛋!” 流火无语,她的理解能力很诡异。他怔了一下,喉间轻嗽了一声:“我没让你滚。”她因服了化境丹已经不记得他了,但他无法印象不深刻。意外频出,让人不想记着都难。巧合复巧合就会让人多生联想些,但不过是在心里觉得背晦罢了。当初流火不愿意让她留在这里,也的确是有这样的情绪在里面。这女人给他的意外太多,让他老有种不祥不安的感觉。但这并非是主要,主要原因是他并不认为能从夏七月这里得到什么有用信息,认为展秋根本没有必要刻意将她弄进来。不过既然他已经应了展秋,当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迁怒于人。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一切带给他的惊讶,远比刚才的这桩不愉快更多! 流火口气淡淡,便是身上沾溅了灰尘水渍,也并不影响他的优雅从容。他终究如一道最赏心悦目的风景,不管哪一种颜色都会因他的存在变得鲜亮多姿,同样也因他的存在而会被忽略。七月听到他的话以后,转眼复看他的时候,便有这种感觉。不管他是不是沾上尘土,七月都觉不出半点杂乱肮脏。 方才乍一见是他,本能的慌乱之后,此时更偷偷去看,竟是不能平静。仍旧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总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若是曾见过,绝不可能忘记!同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但搭配在他脸上就成了华丽! “你三个月都没出去?”流火见她怔怔的点头,略抬了下巴向着外头,“院子里的花,你怎么懂得侍弄?” “收拾书架的时候,闲来也看看的。”七月听他问,本能的就回答。 流火点点头,复看了看四周:“收拾的不错,你住哪间?逢荫把东西都给你备齐了?” “后头小房里,东西都全的。” “你就在这住着吧。”流火说着,轻抚了一下眉间的灰尘,往前踱了两步,“如今你惹了官非,留下也是对你好。” 七月听他竟赞她,心里却越发的沮丧,其实这里的人都很好,包括东家也是好人。但如此七月越发觉得自己就是灾星,走到哪里只会连累人。如今从家里一路连累到这里,半点用处也没有,只会浪费口粮的灾星祸害精!如果这些人都像村里那些人一样,她也没那么多负疚的心理。偏他们都是待她和善的,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想连累。 xxxxxxxxxxxxx 今天是元宵节,祝大家三星高照,圆圆满满!(未完待续) 第029章 速成的园丁 “你指刚才么?”流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如果你不是用根绳子吊着,这意外就不会发生。”他上前一步,一把抄起门上系的半截绳头,“这绳子多时不用,外韧内腐,能把你撑到现在才摔下来,你算走运了!” 他把绳子随手一丢:“你若再想扫房梁,就去搬梯子来。若是后头没有你要的东西,你便往正院里来找我。西边那里还有处花园子,你没事往那里去把花草弄弄。”流火也不管她想什么,只顾吩咐完她的工作,一抬脚便出了门。 七月愣了一下,西边的花园子?那是许她出这个院子了吗?弄弄花草,让她当个园丁不成?一想她有点激动,忙搓了手跟着他后头也出来,刚想再确认一下。突然流火又转过身,吓了她一跳,忙定住脚。 “这里的花木不少,你看着折腾吧。有些快枯的弄不活你也不用多管,直接刨了就行了。若有长的像这样好的,便支会我一声。”流火指着院里那株极盛的紫檀优梦说。 “是是!”七月连连点头应着。 “没什么事最好别来找我。”流火还是补充了一句,“一会你跟我出去,短了什么东西你直接跟灼云院外头的人说,让他们给你送来。我住的院里的花草不用你管,还有我住的西侧一个配院子,你也不要去!” “明白了明白了!”七月头点快断了。 流火眼睛根本没看她,他在想还该交待什么事。虽然今天一碰面又出了意外,但并不妨碍流火对她的判断。 闲来看看书便能将这紫檀侍弄的出了灵,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里三幢楼里,几乎全是关于花草培育之法,但有些是针对花木的培灵籍录。便是人们看熟了,原方照做,成者不过一二。她三个月来忙于杂物,怕是闲时不多。但即便是如此,还能将花草培育的如此之好,实在是让人吃惊。 流火觉得,她可能以前在家里便会一些栽种,但这些不过只是基础,主要可能还是她有一定的理解力,记忆力可能也不错,耐心估计也不错。这些其实都是她的优点,如果她能让这里木灵强盛,这种与自然之灵和生灵合二化一的灵力对他控制火息是有好处的。 既然展秋要留她下来,流火就准备给她找点工作干,索性让她种种花,若真是有这方面的才能总归是两厢得宜的事。既遂了展秋让他看管的意愿,她也算是有点事干。 流火又想到一样,道:“对了,既然你以后留在这里种花,总该给工钱才是。” “不用不用,不用工钱的。”七月一听忙摆着手,虽然她想挣银子,但她来这里受人恩惠,她能效命让她很知足,半点也不想挣他的钱。 “我也不知外头雇个园丁的价码,十两一个月吧,若是少了,回来再加。”流火直接把她的话忽略,“一会跟我出去,先把头三个月欠你的给你。” “太,太多了!”七月差点没咬着舌头,吓得快跳起来,结巴起来叫着,“东,东…….” “就这样吧,你跟我出来带你认认路,一会出去叫人给你再送些东西进来。”流火说着,已经领先往院外走,身上挂灰带土的让他不舒服,想去泡澡。 “东家,十两太多了。真的太多了!”七月一叠连声的追在他后头,一个不留神一脚踢飞了一块石头,冲着流火的后脑勺就去了。 流火听得风动,微一偏头,“咻”一声,小暗器打耳边飞过。他心里咯登一下,一股恶寒!这哪像是随脚踢的呀,简直就像是瞄准了镖过来的嘛。但他没回头去做多余的动作和表情,依旧走自己的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七月也吓了一跳,但见流火根本没回头,像是没发现。她不由的捂了胸口,好险,若再砸了他。怕真是要滚蛋了! 但此时七月心情大有不同,她是搭了逢荫的人情才来了这里,这三个月虽说她十分卖力但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她一直觉得是无用的,多余的,总会连累人的。 不过此时,她却十分的激动雀跃。她有一样被流火认同,就是她种花出的成效让他愿意留她下来。虽然她依旧灾祸连天的连累人,但东家可以忽略这些看到她可用的地方,让她心里非常的振奋。她不希望自己一直被同情和怜悯,一如不希望一直被人指戳是灾星一样! 流火带着七月把整个灼云院转了大半,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错,她的记忆非常好,方位感也不错。他再度问她一些方位,她都指认的非常清楚。 除了正中他所住的大院以及边上他的火笼灼息之地,别的地方流火并不限制她自由活动。这一下七月的空间开阔了数倍,光这里的花花草草让七月一个人管理,这已经是一个极致浩大的工程。不过这里的植物七月通过之前三个月的初步了解,生命力比那胡杨可以说是只强不弱。便是一些看起很娇贵的花草,也并不如外表般柔弱。 这里房舍虽多,但大多都是堂间,并无隔间厢房,只有柱不设门。实际更像是一个大花园,真正可住人的地方并不多。而且有些地方就是大空场,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略逛下去,流火又发现一点,她体力还是不错的。这么大的园子,这般走一趟下来,普通的小丫头就算不累的半软也得气喘吁吁,但她面不红气不喘,像是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她瘦巴巴的,一副未长成的样儿,但劲头真是不小。要不是因为后来她肚子叽哩骨噜的乱响,流火才知她早起就没吃饭。估计吃饱了,单凭这腿脚力,大男人怕也要输她! 当然这点是七月从小练出来的,绕着村子跑八圈的经历若是谁都有,而且是时不常就得来这么一回。估计哪个都像她一样是个跑不死了!(未完待续) 第030章 夏日缤纷,草长莺飞 七月就这样得了份高报酬的园丁工作,这简直就是她做梦的前程啊!而且这环境非常适合她,只对着一些花木,这样她心里就不用紧张害怕。 她依旧住在东北院后院的小房里,每天自己做饭洗衣,不用管东家的饮食起居。她收拾好自己住的地方,然后就是看书,辨认这里各种的花木,并且按照书里记录的方法,依照不同的种类给它们加以辅培。 她照流火的指示,并不刻意去管它们。每日只是各个园子看一看,若有长势颓败的就帮着松土施肥,若是有格外优秀的,就通报给东家流火来安排。那样不多时便会有人过来,将它们移往别的地方去培育。是一个叫清木林的地方,也在碧游宫里。七月想,那里该是一个非常美的大花园,里面争奇斗艳,姹紫嫣红。 她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对着植物比对着人要轻松。也非常喜欢她的东家,因为他从不会来打扰她,而她也为了怕再连累他,每每有事就会跑到正院大门前,大声喊叫一声“东家”。他听到了便会出来应她,若是他不在屋里,她会写个条子在门口,他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 日子久了,这种隔着距离的交涉反倒成了七月心里安全的保护,更让她体会到一种别样的温暖。七月以前觉得,有钱人都是怪怪的,会有这样那样的怪癖。 以前听爷爷说过,村里在外头做工的人也说过。但七月离家这些日子以来,所见的有钱人都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逢荫姑娘和蔼可亲,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架子。 而她的东家流火也是,淡淡的,正是七月所喜欢的那一类,不会大呼小叫的揪你的错,便是你出了丑他也视而不见。让人觉得非常舒服也不会紧张。他喜欢安静,不喜欢人一惊一诈。所以七月每每报事都是只喊一声,若他不应便是不在,绝不一叠连声的乱叫乱喊。 而流火也觉得,他与夏七月的相处比他想像的要容易的多。他自小长在碧游宫,与妖灵交往远甚于人,他是妖灵,有灼息灵罩。大部份妖灵随着力增,与人过亲总归对人有害。他不想为人所驭,被人伤害。但也无害人之心,远离是一种保护,从这一点的理解来说,他与夏七月非常一致。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七月在这方面做的正合他意,尽管他觉得这丫头意外频出,他近了总莫名受牵,有时连他自己也觉得邪门的很。七月回避与他接近,是怕连累他。而他回避与她过近,是不希望她受到灼息的影响。 碧展秋受景院大王的召唤去了北方,流火一向对碧游宫与皇家之间的事并不热衷。碧游宫自有强灵受碧展秋差遣,而事实上,展秋怕流火一出门又急于寻仇,也并不急于安排工作给他。如今代理宫务的是碧游宫的二宫主凌向月,此人为木灵,同时也是清木林的主人。他的地盘里有着各地集中而来的木灵,他除了在展秋不在的时候打理宫务之外,一直承担的是木灵的引导培养工作。 进入六月,天气明显热起来。这里因土地丰沃,山内草木繁多,气候十分湿润。与七月当初在家乡的水土是截然不同,她很喜欢雨天,每每落雨的时候都不撑伞在外面到处跑。湿潞潞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也像是一颗芽,在雨水的浸润之下勃然成长!其实她也不是胡乱跑,她是一个十分尽责的园丁,如果雨水太多,她也会给它们搭简易的防雨棚,看着它们一点点茁壮七月也十分有成就感。 七月的家乡很贫脊,有些地方是寸草不生的,村民们也买过不少种子,但放到那里投十出一,灰黄是那里所有的颜色。时间久了,所有的明媚都变成灰黄色。包括人的眼珠和皮肤,暗淡的,苍桑而疲惫!而这里不一样,各种的颜色,清晨的露珠会折射出阳光七彩的斑斓。就连阴天的时候在七月眼中也是明媚的,有巴掌大的蝴蝶在花丛间飞舞,粉白的天蓝的,招展在碧绿的枝头,有蜜蜂有燕子,带出生机盎然。 便是七月刨开土壤,看里面蠕动的蚯蚓也觉得它们是美丽的,大自然展现了不同于家乡的美丽风貌。七月觉得,以后自己奔出前程了,不再连累人的时候,她一定要回去,把爹娘和弟弟都接到京里来住。她想,到那个时候,他们就该相信了。她是一个可以给人带来幸福的好孩子! 每每她这样想的时候就会格外的有干劲,今天天气很好,七月几个院里巡视了一遍,便在前院里搭个绳床看书。这两天走动的人多了,一会什么这院的那庄的总来探访。头几日七月也不闻不问,后来可能东家烦了,便打发她这几天在门口呆着。告诉她足有八九个地名,说来人便问哪的,若是说这些地方来便一概都说不在。 七月估么着可能是来求东家办事的,东家好清静,懒的招呼索性让她打发。她自然遵命,十分的尽责,每见来人必要细问出处,只消是东家提过的,便堵着大门不放人。如此一来,她巡视花园就得半夜起身,大清早就得过来给他看门。不过她依旧十分的快活,并不觉得辛苦。 如今已经是正午,她正躺在吊床上看书,两株梧桐叶宽遮光,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透隙而下。这里再热也热不过金井滩那里,所以七月觉得温度十分和宜。她不时的微微晃荡着,嘴里又哼着小调。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大门口的石挡,她正惬意间,眼见一抹水粉一晃。她定晴一看,嘴一下咧开了,猛的一荡一个翻身下去,迎着来人便小跑着过去。嘴里轻呼着:“逢荫姑娘!” 逢荫刚拐进前园子,听得有人唤她,不由的微缓了脚步。眼瞅一个蓝衣的女孩跑来,一时间竟有些错愕,直至她到了眼前,半晌才低呼:“七月?” 四个月不见,逢荫一时竟有些不敢认!在她的印象里,夏七月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丫头,最主要的是总是一副鸡鸡缩缩的样子。缩着脖子半弓着背,一身破袄显得整个人十分的猥琐。后来到了碧游宫,虽说也换了衣裳在这里住下了。但那腰杆子就跟直不起来一样,老是双手拢在袖子里缩着个肩膀,一副窝囊相! 此时可能是因天气热了,换下了厚袄。虽说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小褂,下头还是一条宽腿的粗布裤子。但因衣衫薄了,显得那腰背也没那么弓了似的。仍是有些黑瘦的,但整个人精神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更添了十分水灵气。颈子也显得细长,原本那没脖子的劲头真是半点也没了。头发梳得两个小团髻,虽说十分简单,但显得脸孔轮廓十分的清晰。猛的一见,真跟换了一个人般。(未完待续) 第031章 难成的元丹 “逢荫姑娘,你好久没过来了。我十分惦记你呢!”七月依旧笑得十分的讨好,但却不是那种缩头缩脑的劲头。一见逢荫她还是十分紧张,逢荫就跟无仰一样,是让她奉若神明的偶像。最近她没出什么事端,加之花草长势都很不错,已经有几株快要达到向东家汇报的成果,让她有种终于找到用武之力的感觉。精气神一带出来,平日里的窝囊劲也少了八分。便是话说出来,也自如了许多。 “呃,是啊,我爹最近不在家,我也不得闲出来。不过我也很念着你,总怕他待你不好,亏了你。”逢荫说着淡淡一笑,七月听了却是十分的感动。几次想去拉她的手都没敢,只顾搓着手笑:“我好的很,东家人很好。现在我也能出来了,我给东家种花,他说我种的不错呢!” 她迫不急待的向逢荫汇报成果,倒不是为了卖弄显摆。而是她是逢荫介绍的,她如果在这里做的好才算不亏了介绍人的体面。这个道理她是懂的,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多有人出去做工。爹和爷爷农闲的时候也去过,每每年节,都要备礼往荐工的人家去,跟人家说自己工作的成果,一方面也算感谢人家的引荐担保,二来也说明那荐人的也是没有白费心! “是吗?那不错呀,总算你有了好去处,我也安心了!”逢荫听了不以为意,这里花草好,也是流火灵罩敛控得宜,收整火气不至灼木息,又能带出妖灵之力让它们滋生,哪里是这夏七月会侍弄?又有什么值得自夸的? 她一边随口说着,一边便往中径这里走,“流火哥哥最近总是闭门不出,还在练功么?我瞧着前阵子倒有人来寻他,是不是有几个长得妖里妖气的女人?” 既然现在她能四处走动,逢荫立时便开始打听。七月听了想了想道:“前阵子是有不少人来的,开始我在后头也没注意。后来东家也都不愿意见了!” “真的?”逢荫一听眼睛亮了,一手握住她的胳膊,“连那枫雁来也没见么?一个老是穿着红衣裳,头上插着三根毛,一副很臭屁的死相女人!” 逢荫那一堆形容搞得七月头晕脑胀,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哪个很臭屁的死相女人是枫雁。歪着头想了半晌问:“她住哪里的?” “她住的地方叫炎林院,你见她来过么?来过几回?”逢荫揪着她,一叠连声的问。 “炎林院,哦哦,来过,不过东家说她不用拦着!”七月一听地名就清楚了,没有炎林院的。所以炎林院的她不挡! “什么?”逢荫脸绿了,手劲陡涨,捏得七月面容扭曲。但因是她,七月也没挣扎,只是跳着脚低声叫:“逢荫姑娘,你怎么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正院大门,七月急于脱身,便依着旧例扯着嗓子猛的一嚷:“东家!逢荫姑娘来了!” 她这一嗓子吓了逢荫一跳,不由的松了手,还不待出声,忽见闭紧的大门竟“吱”的一声开了道缝。 七月一边揉着手腕子一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逢荫姑娘,你去找东家吧?我在外头等你,我还有东西给你!”她笑眯眯的说着,表情十分的欢喜。 这院子里有两株鬼藤,漆黑如铁,其花艳红如血,此时已经攀满正南两侧的墙围,有些已经蔓缠到了门上。刚才开门的正是它们! 前院里有两排火枫,这些树都出自炎林院,逢荫一见便一肚子气没处撒。园里有几只白鹤,正缩着颈独腿立着歇午,逢荫一股风般的掠过,惊得它们抖了翅皆飞扑着往枫后头躲。她几步上了阶,雕花的排门皆是敞着的,流火正靠在大摇椅上握着卷书。 他穿了一件撒银的开襟褛,长摆半盖半垂,露出内里白色的长衫。长发只是一束,发丝垂散根根流光,阳光之下,他有些昏昏欲睡,但明艳到惊心动魄! 他没动,只是半抬了眼轻轻笑了下:“你也出关了?这次可练成了?” 逢荫一见他这副样子,便是有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一时走到他边上往边上矮墩上一坐,嘴里哼着:“除了这话,没别的跟我说了么?” 流火把书一合,半垂着眼:“我哪里又招惹你了?” “炎林院那个就那么好?为何总跟她纠缠不清?她是生灵我也是,我哪里比她不上了?”逢荫一听委曲增了十分,扁了嘴道,“如今我蛇丹已成,随我吐息,温度与人无二。哥哥还要远着我么?” 流火只接收到她后半句,蛇丹已成!她随便练练便成,他几次苦修皆不成!真是让他郁闷至极。所有妖灵,皆是先出元丹复成人形。逢荫因父亲的缘故,所以先行化形后出丹珠。他化成人形之时无人助力且能突破,为什么小小元丹总是聚而不脱! 这阵子,碧游宫各处的妖灵得知他锁火笼复出,全都过来贺他,愿意与他换息共修。他应付了几天便越发的烦闷,自己没有一处练错,但就是连最基本的元丹都成不了。如此便是化形成人千年万年,还是难有进宜。出去了再碰场意外,还会像上回一样轻易就会被破了气脉! “哥哥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呀!”逢荫一见他那表情,心里越发着急上火,一会工夫就神不守舍了,不知又在想哪只狐狸。真真的气死人! “听到了~”流火抚了抚眉头,“过几天我还要锁火笼,叔叔回来的时候我若还未出来,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还要锁?哥哥别这样拼命好不好?”逢荫听了有些着急,“练功也不是一时急来的,几番这般火灼最是伤体。哥哥已经成就非凡,满宫的人都说呢!”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流火更添了闷。轻哼了一声:“成就非凡?连强灵都算不上呢!” “前阵子清木林来移走了紫檀优梦,若没有哥哥灵罩之力,它如何聚得灵力?我那里,三年了都没有一株能成的!”逢荫道,“火岩珑元丹难聚,当年流炎哥哥在的时候不也说了?你们双灼合息才能加倍,如今……..”她突然一止,小心的看流火的表情,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无事。”流火抿了唇,火岩珑元丹难聚是事实。但他的情况他自己清楚,他不是聚不出来,他是聚不整!这种事根本连父亲所留的笔记里都没有,完全让他摸不着头脑! “紫檀优梦可以聚灵,是因夏七月不是因为我。”流火微微坐起,靠在垫上道,“便是我院里的两株鬼藤,如今也对她的声音十分敏感。草木连枝,她用心于花木,满园皆有所应!” “我才不信,一个普通人又无法血,应她有何用?”逢荫撇了嘴,“爹爹让她留下也是无用,都四个月了,东边一点动静也没有。白给她饭吃!”(未完待续) 第032章 印象也是双面 “鬼藤成灵以后移在在我这里十年有余,当初是我火息难控,移鬼藤可抑止灼气蔓延。它们从不回应人言,但这月余却对她的声音有应。不是因她有什么法血之力能吸引妖灵,而是她真心待这满园花木!”流火微展了眉。 “你对她印象不错嘛!”逢荫听得心里有些不快,流火这人不爱结交,对人总是若即若离。不与人为恶,也鲜少赞人。如今倒劈里啪拉说了一堆夏七月的好来! 流火一听,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的古怪!说起这印象嘛…….三个月不见,然后一见就当了她的肉垫。她当园丁,但只消他近了总有灾祸。 五月底下了场瓢泼大雨,连下了三天,园里快积出湖来。夏七月跑去固定丽景园的葫芦架子,结果天黑雨大,地上全是泥,一脚踏进边上的池塘里。当时他在配院里练功,便听得风笛草传来的全是她的叫声!便是草木也懂人情,纵是无力救她,也会借风传信,定要送到他的耳中! 但是他去了,便又成了一场诡异的意外。她是旱鸭子,半点水性也不懂。死揪着一个青葫芦连着藤没往下沉,那整个架子都让她拽得摇摇欲坠。但他一去,前脚踏进去,后脚那架子便整个塌了,乱藤把他缠住,他猛的一挣,是把她揪出来了。但自己滚了一身的泥不说还一头栽进塘里,差点没烂泥糊脸命丧九泉,生替了她挡了这起灾! 他是一肚子气没处撒啊,又是自己送来的。估计铁了心不管她,她揪着葫芦也能自己挣巴出来。后来跟她说,栽在园里的花草不用这样精致的看护,若连老天爷这关都过不得也不配在这里生长了。她听了很是受教,见他一身的烂泥十分的内疚,主动说要到他院子外头的火房里帮他烧热水。他哪里肯,总怕她一个错手再把他房子点了,况且他一向根本不需要她做这种工夫。 邪门,只能用邪门来解释!他承认她的优点,但她这种祸连别人的本事真是让他退避三舍,最可怕的是他清楚她不是故意,而这意外根本无法预料。这所以一说起对她的印象,流火实在是无语。 逢荫一见他的表情,一时也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正待开口,忽然听七月的大嗓门又叫了起来。而那声音十分的清晰,简直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一样! “东家,东家,出事了!” 流火微扬了下颌,看着逢荫一脸的惊愕:“信了吧?这院里有风笛,它们灵性有限,可是无法聚化人形的!”但偏是她一叫嚷,这些风笛草就跟来了劲头一样,非得让他听得十分清楚不可!。 他慢慢站起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踱到前院口,倚着大门与外头的七月隔着好几丈远,淡淡的说:“又出什么事了?” 七月此时已经面容扭曲,象是吓得又象是急的,脸都憋着紫红,四脚乱抖。见到流火身后的逢荫,一时又有种吞吞吐吐的劲头。一只手攥成个拳头,指缝里黑糊糊的一片,倒像是握了团泥巴! “到底什么事,怎么急成这样?”逢荫看她的表情,一时有些狐疑,不由的往她身后看。以为是哪个又来找流火了! 流火却盯着她的手,复看了看她的表情,回头跟逢荫说:“你先回吧,我这几日不练了,有事来找我便是!” 逢荫见他居然轰人,老大不乐意,但眼珠转转也不愣赖着。慢慢的往外走,路过七月的时候悄声说:“有事你可不能瞒我的,七月!” 七月头乱甩,也不知是点还是摇。巴巴的待逢荫转过石挡,便举着手里的东西要往前送。流火一激,忙盯着她道:“站住,就在那说!她已经走远了,听不到。” “泥,泥巴跟我说话~~~!”七月快吓哭了,手里的泥已经让她握成一团黑蛋子,抖着手说,“东家,有妖怪吧?” 吓成这样还敢握着,流火都服了她了!刚一见她的表情,再见她手里的东西,流火已经猜出八九。她不肯当时说,是怕逢荫害怕。 这里的泥土绝无聚灵之力,这碧游宫对妖灵的控制十分讲究,自然之灵不同生灵,不经由血引而能自成者更是极少数。不管妖灵多少,灵力几何,对自然的异化都是有限的。 这里的一石一水皆经过高阶强灵试过,再无半点聚生可能。若能讲话,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强灵在引土传音!借土远探避开灵罩,潜进碧游宫无人可知。展秋竟是料中了,萧无仰居然有这个胆! xxxxxxxxxxxxxxx “它的声音像你的故人?不然你怕成这样还拿着?”流火直起腰,盯着她手上的泥,“在哪抠的?” 七月也不傻,四个月前的官非她可没忘记,一听流火话里有话,突然把手一背摇头道:“不像,一点也不像!声音很怪的……..我不记得在哪抠的了。” 她方才摆弄花草,突然泥巴自己乱动,她开始以为有什么虫在里面拱。哪知竟开口跟她说话,吓得她魂离三尺三,差点没一头栽花丛里去! 昏溃间本能的就想向东家汇报这个大事件,见到逢荫不肯说,真是因怕吓着她。虽说自己也吓得肝裂胆破! 但如今流火一说,倒是提醒她了。惊魂未定之间回想一下,不像无仰,倒有点像石横!声音几何,到底不若文字图形那般让人记得真。只是受流火话的影响,越发觉得像起来。 当初那榜上,要拿的不止她一个,还有那两个人。她哪里肯将二人拖累,此时双手一背,手在后头一甩,把泥团给扔了。 “我又不是逢荫,也不是官里的人,不管这些官门是非。”流火突然微微一笑,“泥巴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可能是我发昏听错了!”七月讪笑着,心里还是打颤。泥巴会说话,她是听的真真的,怕是这几天她睡不着了。就算声音像石横她也怕!听爷爷讲过,做坏事做多了恶鬼也要缠上,这世上说不清的东西可多呢。为人还是正直些的好,正气向阳,才能避邪!可能是她连累人太多,如今也邪了,怪事找上门,连带让东家也不能安生了。 流火看她的脸又青又紫,身体发颤,知道她怕。她一个普通人,哪知这些诡异,不怕才怪呢!他想了想,忽然让开身:"你今天住这里吧?" “我怕连累你。”七月虽是这样说,但脚已经控制不住往前走了,不行,实在太害怕。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像,半夜里泥巴变成一个妖怪过来找她! “离我三丈!”他一咬牙道,为了找到那个姓萧的,只能忍了。 “谢谢!”七月听了感激涕零,一激动脚底下就开始绊蒜,一冲一扑,大黑手就一点也不客气的向着流火的白衫印过来。 流火早有防备,一个错步,她一手抓住他身边的门框。猛的倒抽一口气,双眼皱着:“好,好险啊!” 她自己也知道,差点就把流火弄成脏瓜。 流火哭笑不得,半晌低声道:“走路也要看看脚下,急个什么劲?” 七月一边拼命搓手上的泥一边点头,挣扎了半天到底哭了:“东家,是不是我招了鬼了?”好不容易才有个好工作,好不容易才在这里能看到点希望,若真是有什么邪门的鬼怪,东家把她扫地出门,她又怎么对得起逢荫?刚还跟人家说干的不错! “你又没干什么亏心事,怕什么?”流火看着她手上的泥屑不停的掉下,指尖微动带出一股薄气,半点也感觉不到!如果真是萧无仰让他的灵物来试,气聚在土里那就麻烦的很!这里是山,若是他引血,怕是那石横能漫山遍野的随处隐气。若想逼他自现,只能扣住夏七月在身边。只是这夏七月又…….怕是这几天他避不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033章 无仰计算,七月辗转 石横看无仰已经笑得满地打滚,真想一脚把他从山上踹下去。如今他们在距离碧游宫三十里外的一处小山包上,东顾凌谷关,西看碧游宫。 “萧无仰,你越大越烦人!”石横咬牙切齿,“非顶着我出声,现在可好,她现在周围有灵罩之力,我们被发现了!”灵物与驭者,六脉相通,通觉通器。只消无仰继血,借土掩息探信可达极至广远。夏七月就在里面,原本只消探准她的方位,顺便探一下碧游宫内部的环境即可。偏无仰突然顶血入器,让他导了声音出去,夏七月吓得半死,这下连带他们也暴露了。 无仰笑够了,仰面朝天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眯着眼道:“不发现怎么把人引出来?难不成你真打算冲进碧游宫里去?” “借土进去,找机会把她偷出来也不是难的。”石横坐在他身边,“现在他们有所警觉了,夏七月四周全有罩气,我再动他马上就能知道咱们的位置!那一带有微微灼息,八成是跟火有关的灵!” “碧展秋不在,余者各守门户。如此借大道探形才能这般顺利,但你若是主灵潜进去肯定不行,那里头木灵不少,锁你的土力到时才崴了脚呢!就得让夏七月叫嚷起来,若真是要打,战场也得我挑!” 无仰看着天上的云朵,静而无风,湛蓝天空明澈如海,云朵像是一个个软绵绵的棉花团,让人昏昏欲睡,“一会咱们往京里去,到了那你再顶一次,顶他的罩气,直接告诉他。够胆,让他来京里擒我!” “你这厮是不是疯的?”石横瞪着他,终忍不住伸脚去踹他。 无仰一笑,翻身坐起来一本正经看着石横:“你知道为什么是我驭你,而不是你驭我么?” “少扯屁!”石横又给他一脚。 “到了京城我买猪脑给你补补吧?”无仰呲牙咧嘴的揉着腰站起来,“光长劲儿不长智慧,没我你怎么办啊?” “萧无仰,你想死啊!”石横脸绿了,扑过来就要揪他的辫子想把他毒打一顿。 “碧游宫凭什么在这里风光显赫?是月耀每年大把银子养着的。给他们一万个胆,也不能在京城掀房揭瓦,知道什么叫难以施展么?”无仰一边闪躲一边叫着,“比你什么遁土进去把她偷出来妥当多了!” 石横无言以对,他说的没错。碧游宫是月耀的鹰犬,每年要消耗大量内库以维持他们的发展。京城辉阳是月耀的心脏,碧游宫的人有责任保护整个月耀的安全,就不能在京城兴风作浪!他瞪着无仰嘻皮笑脸的样子,低声道:“若他们不肯出来呢?” “我又不是月耀的子民,管他们死活?找事嘛!他们连夏七月这个线头都要抓,可见多爱我了,不出来才怪呢!”无仰笑嘻嘻的,抚了抚眉毛哼着,“上回在木朗阿家拿到半册紫卷,还差半册。姓宋的家里没有,我看八成在碧游宫里!南宫老大催要的紧,反正也要跟他们对上的!都赖那个死少白头轩辕凌,竟敢跑去南宫老大那里告我的黑状,娘们都比他爽快。看哪天我闷死他的江苇,再把他阉了,让他贴身去拍昭平王的马屁去!” “反正你这回把夏七月连累够了,本就不关她的事。如今跟一帮妖灵在一起不知成什么样子了。”石横横了他一眼,“她还说自己是灾星,殊不知有个更灾的!” 无仰的脸霎时从艳阳高照变成阴雨连天,双眼眨巴两下快掉了泪,石横被他那表情弄得快吐了,一摆手背过身:“你又不是大姑娘,别整这个恶心人行不行?” “石横你真讨厌,人家最恨别人叫我灾星咧!”无仰一托腰,扭着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多古道热肠,为了救她赶路快累死了!” “那是我在赶路!”石横扑过去又是一脚,“你有这么好心为了救她?你顺便吧?你是为了南宫大人的银子!” 无仰跟长了后眼一样身子往前一荡,继续自己的控诉:“石横你没良心,揭人旧疮疤。我要去我娘的坟头哭!” “萧无仰你就是灾星灾星,你是大灾星,跟你在一起就跟晦气做邻居,跟倒霉结亲家,小灾星碰上你就光芒暗淡了,你灾到天上地下唯你独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是灾王之王!”石横气疯了,叉着腰站在山上骂街,泼妇一样形象全无。惊起一群鸟乱飞冲天! xxxxxxxxxxx 七月长这么大是头回尝到失眠的滋味,脑子里乱轰轰的总也静不下来。原本她以为是吓的,但初时的惊惶过去,千丝万缕纠缠不休,令她难以入睡的竟不是恐惧。 流火躺在床上,听到她在下面翻来覆去的烙饼,卧房里没漏刻,流火也知道时辰不早了。屋里只有一扇天窗,闭严之后再无星月之光透进来,熄了灯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流火对此早已经习惯,灯火于他而言根本就可有可无。 他听着她来回来去的翻,虽说动静也不大,但这屋里静的很,悉悉索索的跟闹了耗子一样。他喉间轻嗽一声:“你要是睡不着就去外头跑几圈,跑累了自然就困了。” 七月一听他出了声,马上停止了动作,躺着一动不动。她还是遵守三丈规定的,离他的床正好三丈远。她静了半晌,轻声说:“东家,对不起啊!吵到你了。” 流火微微吐了一口气,缓缓说:“你也不用怕,纵有说不清的东西,也不见得与人为恶。” 七月听了他的话十分的感动,或者是因屋里太黑太静,让他的声音格外的好听。依旧是淡淡的腔调,却有种说不出的抚慰,让她不由的向着声音的位置翻了个身,小声说:“东家,你相信这世上有鬼怪么?” 流火一怔,这话问的,他不由牵了唇角:“自然是信。” 七月一听来劲儿了,开口说:“东家,有个事儿我早想跟你说了。就怕你不信,又怕吓到你!” “泥巴前两天就跟你说话了?”流火本能的就想到这个。 “不是,是我觉得园子里的花儿怪怪的。”七月还特别为了配合气氛,声音压得又低又诡,像讲鬼故事一样。(未完待续) 第034章 待人接物,皆出真诚 流火没开口,七月接着说:“其实今天白日里泥土突然出了声音,我的确怕的很。但后来想了也没什么可怕,花花草草处久了也会与我有感情,泥土或者雨雪,也许也是一样吧?” 流火微奇:“与你有感情?” “你不信哦?”七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都不太好意思跟人说的,怪怪的。但我真觉得是,移走的那株紫檀优梦,我也是住到这里才知道有这种花的。我给它搭了架子,看它越爬越高心里也高兴。我在里头也没什么事,有时就跟它说说话什么的,它会听哦!不是因为刮风,还跟我点头呢!后来它移走了,我还怪想它的。别的有些也是这样的,丽景园里有牵牛花,五月底那会开了一大串,红的紫的可好看了,只可惜没有白的。我有次就说,要是有白的花一起开出来多好看!结果…….东家你猜怎么着?” 还用猜啊!流火腹诽,但不由就开始配合她那腔调了:“猜不到,你说吧。” “真的开出白的了,好几朵!”七月说着笑眼弯弯,笑起来的她竟是有些妩媚的动人。 “你并不害怕。”流火低语,“那今天怎么不敢回去睡了?” “突然说人话,还是有些怕的。”七月老实交待,顿了一下又说,“但实际上又很好奇,总想再回去看看,看那里的泥巴还会不会说了。其实…….我怕的是……..” “我就事论事,不会因这个把你扫地出门。”流火说着闭了眼睛,“妖魔鬼怪之类的对我没妨碍,也不会因此认为是你带来的!” “东家,如果泥巴真的变成妖怪了,还想在这里住的话。你会请天师来收它吗?”七月终于把心事说出来了。 “噗~”流火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坐起身,瞪着她道,“你一晚上折腾折腾,就这担心这个?” 七月听得床上有动静,但瞧不见他的动作,睁着一双茫然大眼开始劝说他:“如果这里没有泥土,花朵也不能再生长了。园子里会变得光秃秃的像金井滩一样!” 声音像不像石横,其实七月并不确定,便是像,七月也很难联想到跟那两人有何关系!泥土会人言,也并非是让她最恐惧的。花朵会变颜色,枝叶会无风而摆,这些诡异情景的确给她震憾,但初惧之后其实更多的是惊喜。 生动而鲜活的,像朋友在她的身边,让她的寂寞得到了慰籍和满足。白天她因泥土说了人话而恐惧,惊乱之下向东家报告了,但夜晚的时候她又辗转难眠。十分后悔自己一时的失态,会不会导致这里变得荒芜? 怕东家认为是她招来不干净的东西而轰她走,的确是。但并非是导致她难眠的根本原因。四个多月来,是这里的花花草草一直陪伴她渡过,给她一百多个美好而充满生机的日子。她从来没有朋友,而它们更像是她的朋友一样。她从不被人需要,而它们需要她的照顾!她与它们有了感情,像是彼此依赖的朋友。若是因她害得朋友失了家园,她又怎么能心安? “碧游宫里没天师,京里也没有,我也不知道哪有?你知道么?介绍一个给我?”流火突然想笑,偏是一贯的淡淡语气。 “我也不知道的,不知道的。”七月一听马上说。 “听说天师很贵,我不想花这个钱!” “是啊,很贵很贵!搞不好要好几百…….要上千的!”七月一叠连声的应着,忽然打了一个哈欠。 流火摇摇头,复又躺下:“睡吧,明天早上跟我去京里。” “啊?东家你不是真去找天师吧?”七月一听一激零。 “找什么天师?去买东西。”流火懒洋洋的翻身背冲着她,风笛可以替她传音,牵牛为她绽白花,便是拥有法血的驭者,怕也难做到吧。 七月在他灵罩之内,任何借土而欲近的力量都可以被他感知。傍晚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或者根本就是故意让他感觉到。带着驭者的法血之力,带着土灵的脉力,萧无仰和他的灵物石横,就在京城辉阳! 七月安静下来,心事一出口,马上整个人无负担。身体放松,立时困倦便袭进了大脑。她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低声咕哝着:“东家,我还有一件事想向你交待。” 流火听她说话有些含浑不清,正想问她。她又说:“其实十两银子真的太多,东家你包吃住,给一两就好多人来做的~我良心不安呐……..”最后说着说着,气息已经变得很沉了。 她早想说了,又贪图那十两银子的高薪,毕竟占便宜的是她嘛!金井滩那里虽说不出园丁之类的人,但出去做工的,就算给人当管家也没有超过一个月一两的。京里就说物价高,雇人也用不着花这么多。七月觉得欺负东家不知时价是很不好的事,自打一个月前能出东北院子,得知这价码就成了她的一桩心事。好几次都想说,但又舍不得那白银,她自己又欠了一屁股债,急需要挣钱!但这种挣法,总归良心不安呐。 难得今天可以和东家这样静静说话,七月便一鼓作气全说了。心事全倾吐,霎时人舒服了。最后一个字说完,立时就睡死过去! 流火没睁眼,喉间却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哼,心里百转千回,竟半分困意也没有了。在七月的小呼噜声里开始了她之前的烙饼行为。折腾到快天亮,流火怒了!他活这么大没人让他失眠过!夏七月非说点怪话让他睡不着了。 也不知是怎么的,突然脑子里开始冒了个很无聊的念头。想像明天早上跟她说工钱从十两降到一两,看她是什么表情! xxxxxxxxxxxx 一会出门,明天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大家周末愉快!(未完待续) 第035章 灼云之光 流火到底没实施昨天夜里的无聊念头,虽然让她的怪话弄的失眠了,但实际上钱对于他而言根本没什么意义。人们所向往的富贵对于碧游宫的人而言轻易就可以拥有,碧游宫里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些。十两或者一两,不过只是浅薄的数字罢了。但他知道对于七月,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七月起的极早,趁他还躺着的工夫就把自己的铺盖收拾起来,还照例往外面去看园子。待回来见他已经起身换好了衣服,便隔着三丈问他出门要不要让她准备些什么东西,或者出去叫个车之类的。 这几个月她在这里任劳任怨,身兼数职。若是没人监工,便是哪个也不会像她这样做事这般认真的。像借机偷懒,欺上瞒下,假公济私,这类习气别说是外头的人了,便是碧游宫里的一些人也免不得沾染。但流火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这些恶习,单从工作态度上而言,七月绝对难得。 七月其实昨晚最后说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说今天要往京城去。她是又兴奋又有点害怕,兴奋是在这里憋了四个来月,别说京城什么样她都十分模糊了,便是这灼云院以外的地方她也没机会见的。害怕的当然是当初那场莫明的官非,也不知道到了京里会不会再让人旧事重提? 但既然东家吩咐了,她自然是遵命的。况且她想也过,逢荫姑娘能把她保出来,官府估计也不会再找她的事了。一早起来就格外卖力,先早早的巡看了各个花园,便回来问东家要不要出去雇个车,如果要雇车的话,她还有机会顺便出灼云院去逛逛。 流火洗漱完毕,神清气爽。面若朗月,气如兰麝,全无半分宿夜未眠的倦怠。他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说:“不用带什么,一会咱们出去,山下就有专门送往的车马,也不用先支会。你先外头逛逛,我吃些东西就去。” 七月一听,鼓了勇气问他:“东家,我做好了。要不,要不我端过来给你?”她的东家跟旁人不一样,守着这么大的宅子必是有钱人,偏是不雇人伺候的。光是他这院子就比一般的大宅还要大,但七月昨天来了,触眼之处皆是一尘不染,心中对他的敬仰那是又放大三分。所以一听他说,忍不住便开了口,只是不知他看不看的上她做的粥菜。 流火想了想,扔了帕子问她:“你做的什么?” “粥菜。”七月应着,“要不我再炒个菜吧?东家你喜欢吃什么菜?” “什么是粥菜?”流火没听说过,他在这里凡事都是自己做,他根本不需要人照顾。化成人形之后,饮食与人无二,流火自己的厨艺也不差。但听了她那“粥菜”,竟不知是什么东西。 “就是拿碎米熬的粥,里头放了点菜。”七月搔搔鼻子,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太唐突了。她过日子俭省,大米白面这东西以前他们那里即使是有也贵的很,当初逢荫给她送了两担白米一担面。七月后来整理仓库发现竟然也堆了一些粮食在里头,天长日久有些陈霉了,也让杂物都压碾得不成样子。七月心疼,拿出来晒了,把霉烂的就埋在地里生肥,能吃的就紧着先吃了。一日两餐,早起一般就吃粥,晚上她才会炒菜什么的。 东家就算不摆那有钱人的架子,到底也是富贵人,米粮多的他自己扔在后头仓库都记不得,如何再拿那陈粮碎米招呼他的肠胃? “那省得我做了,咱们也早些出去。”流火说着点头。七月又惊又喜刚要去端,流火已经开口:“你别端了,我过去吧。”说着,他抬步便往出走。等她端来,搞不好再泼他一身!不是他胡思乱想,主要她这方面很邪门。 粥菜听起来不怎么样,看起来也一般。但实际味道还不错,有米有豆,还有什么萝卜樱子,青笋。烩成一大锅放点盐,吃完了也觉得是格外舒服的。复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因为吃早饭,流火这才看到她所住的环境。 小小的石房让她收拾的格外干净,边上一间她当了厨房。后头倚着院墙,周围是后花圃,攀了一墙的绿箩,还有丝瓜架子,连带这石房一侧已经爬满了。 厨房里是她自己垒的灶,拿泥封了,越烧越结实。移了几块石头就当凳子和桌,盘碗都是从后头翻出来的,当初逢荫给她送来一整套好的,她都收拾起来没舍得使。现下她使的这些都是有些残缺的,那库房之前太乱也好久没人收拾,有些瓷器也都糟踏了。七月就把能使的都拿出来用,好的全都收起来存着。 流火此时坐在石块上,一手端着碗。他看看四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里有桌子有椅,你挪出来用就是了,白放着早晚也是要生虫的。” “当时忙着收拾,现在也觉得用不着。”七月坐在他对面,很殷勤的给他添粥。然后托着腮帮子看着他,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人若生的俊俏,便是看着也是让人欢喜的,更何况他还屈尊过来吃粥菜。 “东家,你觉得我手艺行吗?”七月小心翼翼的说。 流火放下粥碗,看着她那一闪一闪晶亮的大眼:“你想说什么?” “其实就两个人,要是你觉得我手艺还可以,你就可以省得自己开伙了。”七月那可完全是为了他着想,就两个人,开两个伙太浪费了,“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做来送你呀?” 七月见他不言语,想了想忙说:“我不要加工钱的。就是觉得开两个伙太浪费了!” 流火眯着眼看她,突然叹了口气说:“没见过你这样儿的!” 七月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流火放下碗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拿十两银子特别亏心啊?非把自己累死才算对得起这份工钱?” “没有,我没想这些。”七月眨巴了下眼,“不过现在听你说,是有点亏心。但你就是给我降到一两,我也觉得开两个伙太浪费了!” “那降到一两吧。”流火咧了嘴,眼里却挟了点笑意。此时阳光冒了头,正有一缕抖进来,映得他的脸格外明媚。 “哦。”七月咕哝了一句,虽说很舍不得那九两,但她整个人也轻松了。拿着力所不及的高工钱也不是什么好事,老实本份做人是她一贯的准则。 流火看看天色,站起身说:“差不多了,走了。” 七月看着他的背影到了门口,忽然说:“东家,我今天晚上给你炒鸡蛋行不行呀?” 流火觉得脚有点软,转过头哭笑不得:“降到一两你还兼厨子?” “反正也是做么,开两个伙的确很浪费!”七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添一个人的份量也并不麻烦,这样东家你不也能省点事么?” “晚上在外头吃,明天再炒鸡蛋吧。”流火倚着门框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阳光掠闪着一点碎金,突然让他觉得格外的舒服。想来,这里也荒凉寂寞了太久,多一个人也并不是那么烦。(未完待续) 第036章 京城很危险(1) 七月因为今天跟着东家出门,所以特意穿了件白色印花的小褂,系了条松花的裙。这些衣裳还是四个月前逢荫给她送东西的时候着人一并拿来的,大多是逢荫那边的人穿剩的,还有几件是逢荫曾穿过的。虽说都是旧的,但也没大穿用,看起来还是很好。七月一般也不舍得,加上平日里她总泥里草丛里猫着干活,一向只是捡几件稍差些的替换着穿用。 今天头回跟着东家上街,七月自然要体面一些,不但换了衣裳,早起的时候还特地洗澡洗头。两人吃罢了饭已经过了辰时,出了灼云院不远便是通连至山下的大道,郁郁葱葱间也有不少房舍掩映。这碧游宫极大,但宫内并不若真正的城市一般人来人往,市集商铺罗列。一道上也见不着太多人,快至了山下,看到东侧大片的密林,极是广沃,唯见一牌楼立在入口。正是清木林!七月顺着牌楼看去,极深的,正中一条小径蜿蜒,接着便是台阶,密林将内里掩个七八,隐隐只见一些屋子的尖顶。 流火睨着她的表情说:“你种的那株紫檀优梦就在里面。得了闲儿你去瞧吧,报灼云院的名儿没人拦你。” “真的吗?出来逛也行?”七月又惊又喜,整张脸都带出晕红。 “嗯。”流火点头,看她抬着脸又不瞅脚下的路,老怕她出什么意外再来连累他。一时出声提醒:“你瞅着点,到时再滚下山去!一会到了京里别光顾着瞎看。” 七月听了连连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包袱,两人没带什么东西,但流火让她背几件他的衣服,还给了她些银票让她收着。七月也闹不清怎么出来一日还要带换洗衣服,也不多问,收妥了打个包袱背在身上。到了山下,过了一个小草滩就能看到通往宫外的路了。这里设了两个高高的塔楼,像是哨台一般。边上有个驿馆似的地方,外头倚了两个男人在说话。一个头发花白,背有点弓的男人抬眼瞅见他们,微笑了笑开口:“大车都遣出去了,只得几辆小车还闲着。” 七月见他发白驼背,身姿像是老者,偏面容只得三十来岁的样子,声音也十分的年轻。他一说话,原本是背冲他们的另一男人也转过身,冲七月点点头:“怎的跟流火一个性子,进来四个月没见你出来一趟呀?” 七月见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还跟她打招呼问候,心里十分高兴。换了新环境,与往日大有不同。这里人都不晓得她是灾星,还待她这样和气的,真让她有种重生般的欣喜。 她脸红扑扑的,有点不大好意思,抿着嘴笑笑:“也不太敢乱跑的么。”说着,还一个劲儿的冲人乐。 那人一团和气,长的也是一张极温和慈祥的脸,给七月极好的印象。他不在乎的摆摆手:“有什么不敢的,走动走动就熟悉了。我姓古,住点翠山庄,转过这个山头就是,有空找我来玩儿呀?” 七月刚要点头,脖领子已经让流火拎着往驿站屋里去了。流火过门口的时候突然说:“苍梧,向月前儿还问我,你……..” “得得…….我帮您套车去喽!”古苍梧一听,忙跳了脚往里一窜,身影极诡的一闪便没了,吓了七月一跳。 边上驼背那个依旧抱着手臂笑着:“他不过嘴碎罢了,大宫主特别交待过的,谁又会生事呢?正好童景闲着,让他驾车送你们出门儿。” 流火不语,扯着七月便往里走。七月被他揪的一溜小跑,完全一头雾水。偷眼看他表情依旧,倒也不像是不痛快。轻声说:“东家,你不喜欢我到处逛吧?” 流火低头看她,见揪得她都有点勒着颈了,一会工夫她冒一头汗。不由的松了手说:“有些地方不能去,比如刚才那个点翠山庄!回头我再跟你说吧。” 这里并非是善男信女之地,妖灵所习之法千奇百怪,有些为求速成剑走偏锋,这古苍梧便是一个。因他与凌向月同根,又是出自向月的栽培。虽说如今已经搬出了清木林,但向月总对他严加管束,不许他在碧游宫里生事。 七月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哪里知道当中的深浅。流火对于旁人如何修炼没有兴趣,但既然展秋把人托给他,他便不能出岔子。更何况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觉得七月这样的女孩子,老实厚道又有副好心肠,更不该莫明成了某人的食粮! 单马轻车,大路向西十分平坦,跑起来也并不觉得颠。七月跪在座上,掀着帘子看窗外的景致,刚才流火跟她说了说碧游宫的一些规矩,其实主要就是哪里不能去之类的。七月记住之后又重复了一次,见流火点头。这才放心的欣赏外面的风光! 流火也不管她,自己闭目养神。实际上他在追踪那股一直绕在罩气之外的力量,若有似无,根本就是在引他!萧无仰去而复返,不管他是因夏七月而来,还是他别有所图,今天必要见他一面! 到了京里,过街往碧游宫设在京城的驿站走的时候,七月看着外头,越发目瞪口呆起来,与二月里她来的时候已经大有不同。倒不是街市有多少变化,而是这里红幡招展,处处闻香,花团锦簇,真比过年还要热闹。 街上所见男男女女,皆是手里拿着红袋,握着香烛之类的东西,市集里也多了好些卖这类东西的摊子。 “今天过节了么?怎么这样热闹呀?”七月回头看着身边的流火,忍不住问。 流火听了回头一看,开口:“今天初几了?” “六月二十八呀,没什么节要过。” “快七夕了,这两天月老庙热闹的很呐。赶到七夕当天,那更是挤都挤不进去!”外头驾车的童景耳尖的很,听到不由的开口说,“流火,你今天出来有些危险,我看你蒙了脸再出去吧!” 流火暗啐了一口,表情有点阴晴不定。七月不知京里七夕有什么可庆祝的,他们那里从不过这节。她是七月七的生日,但这天因她的出生给村里带了不好的兆头,村里人更对这天没什么好印象。 一时看着边上的流火,低声问:“七夕在这里很重要么?” “没什么,一会咱们两个下去就会没事的。”流火闻着外头的烟火气,是他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前几年都是入了七月才开始折腾,这二年好像人们格外兴奋似的。才六月二十八,京里跟炸了窝一样。再被这些商贾一带,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不知明年是不是打从六月中就开始闹腾!(未完待续) 第037章 京城很危险(2) 七月终于明白童景口中的“危险”是什么意思了。两人此时身上一团狼籍,果浆花屑,紫的红的白的好不热闹,全是被街上的女人砸的! 流火背抵着墙,这是两排房舍中间的夹缝,像流火这样的身形只能侧着挤在里面。七月站在他边上,跟他一样身体紧贴着墙拼命喘粗气,一边喘一边说:“东家,你,你真有,有先见之明。带,带衣服出来!” 流火表情有些抽搐,他带衣服出来才不是因为这个。一早把七夕的事忘记了,就不该这会子出来!七夕求红线,拜月老以觅良缘,这个风俗五国皆同。但不同的是,京城这几天单身男女走在街上相当的危险,会有人拿着花朵瓜果乱砸! 最初始并非是这种恐怖的景象,所谓投桃报李,初始的意义也是彼此定情。遇到合缘之人,投之花果,复还花果,两情相悦也是一桩美事。但随着仪礼绵延,这种自由婚配渐渐不再受人推崇,便是月耀国,如今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年当中,唯有七夕这一日可以例外。无婚配的男男女女,不再受礼所束。随着日久,能否成就多少大好姻缘流火不太清楚,只是知道这股风头是越加可怕!未婚女子上街,少不得携家带口数人同行,否则总有登徒子借着掷花丢果占些便宜去,若是生的标志些,这些日子最好避而不出,不然围追堵截好不狼狈。 去年他初化形成人,并未往这京里来走动,不过也有耳闻。但今年……..他真的见识了,女人的可怕! 童景因是在碧游宫里管出行的,往来的次数多。他的提醒还真是没错,男人走在街上一样很危险! 流火最郁闷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在街上走,他是带了一个女人呀…….他看了一眼七月,虽然还是一团孩子气,但总是个女人吧?居然这样也挨砸?开始他还能挡,后来他已经挡不住了,满天红的绿的,乱飞乱扔乱叫乱喊,何止是占便宜啊?分明就是要人性命! 后来竟然连大西瓜也要扔过来!他是没看到是哪个扔的,太可怕了。眼前的人越聚越多,他觉得这帮女人简直如狼似虎要活吞了他一样。 最后只能跑了,他现在不觉得七月是拖累人的灾星了,要不是她,他估计被无数大西瓜砸死!要论跑路,七月认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 她就能在极度混乱慌张的时候还能夺路而逃,那时她的直觉就非常的敏锐,有如神助一般指引着她向着未知的安全藏身之处狂奔。她可没在京城混熟过,之前来了没一天就让拿大牢里去了。但这会她拽着流火左窜右跑,横冲直撞,那帮女人哪里是对手? 只不过她忽略了流火的身高,好几次差点撞得他满头包,但他也顾不得了,天上地下全是暗器。里宅市不分,街上住家也有,铺子也有,后来楼上都有扔东西的。简直就是赶狗如穷巷,逼的流火第一次生出想一把火把这里烧了的恶毒念头! 现在是没人追过来了,但两人都不敢出去。七月看着流火一脸狼狈的样子,手还紧紧拉着他的手,低声吸了一口气说:“东家,要不我出去把她们引走吧?你趁机再跑?” “你出去没有用,她们疯了,只跟男人有仇!”流火都开始胡言乱语上了,一帮花痴疯女人,街上又不是没男人,非揪着他往死里砸。 七夕在七月家那一带根本没人弄这一套,他们家乡那里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能吃饱已经偷笑了。哪有闲钱出来买果子扔给人?所以七月也从不知这怪风气。方才流火也没来及跟她细说,如今一听他这句气话,七月有些明白了。 “所以我最讨厌就是七夕了,吃饱了没事干弄这些破玩艺!”流火抖了抖头发,一身的果子味儿。 七月一听张了张口没说话,轻轻叹了口气,松了手开始翻包袱。流火看她那样,低声问:“你又干什么?” “我披你的衣服出去,东家你找机会先走。”七月说着,就把他的一套衣服拿出来了,她身形比他小的多,所以在这夹缝里比他自如的多。她把衣服夹在腿间,打散头发,刚准备扎成一束。流火怔了一下,一拉她的手肘止住她的动作:“你路不熟,跑远了回不去了。” 七月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他被砸得果汁四溅的衣衫,头发也乱了,刚才她扯着他乱跑,他高她一个头,险没让杆子戳到。她跟着他出来,就算当不了保镖,也不能让他这样受欺负!一时间觉得格外内疚,哑了嗓子说:“我能找到路的,我记得住。我以前经常让人追着跑,我习惯了。” 流火伸手从她头顶摘下一个烂葡萄,顺便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这个亲呢的动作让七月眼泪都快下来了,刚要开口,他吁了口气说:“算了,我装女人算了。” 七月的眼一下瞪大了,盯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半晌说:“我,我没带衣服!” “你带了我也穿不了。”流火一脸古怪,瓮着声音说,“你出去给我买一套衣服,你自己也换一套。然后再回来,别走远了,随便找家店买一身就行。总比你装男人出去强!” 七月怔怔的看着他,突然说:“东家,你是不是觉得我就算装了男人也不英俊呀?” 流火听了猛的一呛,差点没一口气憋嗓子眼里,诡异想法的怪女人,但让他的心情又变好了。他的眼都弯了下来,整张脸此时就算挂汤沾水也让七月觉得十分的明媚。一时也跟着他笑,竟然也开起他的玩笑来:“童大哥说的对呀,东家你该蒙着脸出来的!” “快去吧,记得回来救我就行了!”流火干咳了两声,倒也没恼,一推她的肩膀,“你别走远了,京城很危险!” xxxxxxxxxxxxxxxx 流火没想到七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没盏茶的工夫,见她已经抱着一团翠绿就挤过来了,她换了一身也是翠绿的,还印着大红花。流火一见不由的低语:“你买的被面子吧?” 七月一边把手里的衣服往他怀里一塞一边说:“东家,我怕你让人发现,没敢走远。边上有家寿衣…….” “寿衣…….” 也不知是让这衣服晃的还是怎么着,七月看他脸都有点绿,忙安慰他说:“凑合吧,找到地方再换下来就是了。” 七月扯着自己身上这件让他看:“你看,我都先穿了。没关系的,就算有晦气,我也晦气在头里。” 流火无语,他也该知足,她没给他弄身纸的已经不错了! 流火此时也顾不得这些,反正先出了这里是正经。他在墙缝里动作不便,七月就伸手帮他。因手上头发上都沾了果浆,弄得粘腻腻的,七月帮他套衣服的时候少不得因这样的粘腻,加上心里又急,连着几回都揪得他头皮快掉下来。他痛得咬牙,眼泪都快出来了,这辈子没这样凄惨过!(未完待续) 第038章 全都扮女人 这条街有间桃仙居客栈,两人一进去差点没把掌柜给吓一跳。跟两纸扎的人儿一样就窜进来了!要不是流火一早举着一块银子向着他,真要拿棒子把他们轰出去。 京城之行可谓是出师不利,还没怎么着两人先累个半死。流火让掌柜的出去给他们重新置办两身女装,掌柜的是在这里呆久了。开始乍一见二人吓一跳,后来仔细瞧清面容,立时明白流火的意图,既是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跟钱财过不去。打发伙计出去,又招呼人过来给两人准备房间热水。 待这一切都收拾妥当,两人复坐在一楼大厅里用茶点的时候,眼见日头都偏了西。七月一边吃一边扭身看大街的方向,并不见有之前他们的惨烈之景。有些女人也向男人扔些花朵,瓜果之类的,对方接了便接,不接也就有点子臊面皮。边上的几桌客人,也皆是说这般话题。旁桌坐了几个男人,一直在讨论今日某某又接了几个之类的,倒是艳羡比惊惧更多。 七月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一边听着邻桌的讨论一边想,才接十个就美成这样,我东家得接了有三千个!而且还是带着女人出来接三千个,要是一个人耍单儿…….她想了想不由的看流火,他一副浑身不自在,两眼还非常警惕的扫来看去,一看就是吓的不是一般二般。还是不是要假设了吧,这接上十个八个或者是件高兴事,但要接数千的话也只能害怕了! 流火换了一身蓝裙,他本就有一头极好的长发,如今束成髻,发尾垂散格外柔顺。再衬他眉目如画,便是身高超出一般女性的审美标准,依旧格外动人! 如今扮成女人,是不会引得女人发痴,但有男人开始探头探脑,只是没敢进店里来,毕竟这里是个大酒楼,掌柜的也能镇住几分。店里的客人不过是多看几眼,品头论足,倒是没出现什么难控的局面。不过饶是如此,也让流火十分的忌讳,两眼就开始极狠毒的四处瞪,只见他眼神掠过,生生是戳得边上几桌再不敢抬头看他! 今天出来就是最大的失策,流火一手执着茶杯,另只手扶着桌沿,指侧微拂间依旧可以感觉到土灵的罩力,就在京里,离的并不远!他微眼看着边上的七月,她也穿件蓝袍裙子,头发随便盘着,还有点微微的濡湿,额间的碎发撩着额顶的细绒,都被斜阳衬得亮晶晶。她一边喝茶一边眼珠子乱转的看着四周,一副护崽老母鸡的样子,表情十分有趣。 突然觉得,她的名字取的有如她的人,她总是亮晶晶的,如同七月里灿烂的阳光。如今她已经不再驼背弯腰缩头缩脑了,特别是今天,流光觉得她简直有点威风凛凛的劲头! 他正胡思乱想,已经有股气越离越近。他本能的一凛,正想找个借口让七月先回避一阵子的时候,一阵脚步伴着嗲声嗲气的嗓音已经近了店堂。 “死鬼,你快点啦~”这声音又嗲又麻,接着便是一股香风扑来,满店堂的人都不由的向门口看。七月正含了一口茶,听了这嗲酥声音拿腔捏调,不由也随着扭头向门口一看。顿时眼一花,一个穿红带翠的女人扭着水蛇腰,甩着长辫子正一扭三摆的往这边走,兰花指扬着,小手绢一抖一抖。七月鼓着腮帮子,那口茶是再也咽不进去,憋了一下,突然“噗”一下全喷向那扭来的身影! 对方极快的一闪,不仅闪了,还回手揪着身后跟来的男人当挡箭牌,结果一口茶一点没浪费,跟她同行来的男人面色铁青的瞪着她,指节咯咯乱响! “哎呀我的妈,吓死我~”她满脸怯惶,缩头扭身的样子,激得七月鸡皮疙瘩起一身,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指着那人“萧…….” 就算他身后的石横不出现,七月也能认出来,根本就是萧无仰,她也扮女人! 萧无仰拿帕子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还特意挺了挺胸,那高耸的两个大球让七月怀疑里面是不是揣了两个大西瓜!不由自主的就把眼往流火的胸前移过去,流火快炸了,男人扮女人是无奈,像这厮还扮得这样兴高采烈的真让他受不了。他不是从长像分辨出来的,根本就是这两个人带了相同的灵罩之气,装女人的就是萧无仰,后头那个必然是他的灵物! “小七你真是的,一见面就啐我一身茶!亏的我家死鬼挡的快,不然我的新裙子可糟踏了。”无仰扭着腰往桌边一坐,托着腮帮子挑着眼看着对面的流火,拿手指一点,“你姐姐小六啊?长的真俊呀!” 七月呛得大咳一阵,眼泪都快挤出来,他张嘴就来一套一套的。连名儿都编好了,小六! “掌柜的,添茶呀,没眼力价儿的!”无仰猛拍着桌子,他本来就长的有点飞凤眼,这会子一描简直是风骚到骨子里。直把邻桌几个男人看得口水都快下来。若非石横此时面容可怖,估计已经贴过来搭讪了。 无仰看着他,依旧神情轻佻,嘴角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小六,怎么就一个人跟来了?” 流火轻哼了一声,突然唇角一扬:“花大姐,你这么风情万种,怕你相公也护你不住!” 这话一出,无仰越发笑得妩媚:“护不住也是没办法,不过小六你陪着我也是一样!” 七月看着两人,哪里像是从未见过面的样子?什么小六啊,花大姐啊张嘴就来。初始的震惊过去,七月又开始担心起来,无仰和石横怎么会回来的?而且他们就像一早便知会遇上般的,难不成她东家一早就认识他们么? 她突然想起逢荫带她去碧游宫的时候说的话,登时心里更急起来,但此时也不敢看一左一右边上两个男扮女装的,只顾抬眼看着站在无仰身后的石横,一个劲的努嘴挤眼。(未完待续) 第039章 去而复返,所谓何来 “七月,你出去买点花种,到时带回家里去种。”流火突然开口。这还是他头一回叫七月的名,七月脑子里还乱想,双腿已经本能的一伸站起来,说:“我,要不我…….”她想找机会跟无仰说话,现在京城里不知还贴不贴那个榜了,她想提醒他小心些。 “快去,晚了没的卖了。”流火眼一瞅她,生让她半句也吐不出来,只得讪讪的复看了看石横。也不知他看懂自己的暗示没。 石横看了他们一眼,刚想跟着七月一道。哪知流火手不经意的一摁,不着痕迹一下握住无仰的手腕,他这个动作又快又准,霎时让石横立住脚,瞪着他的手说:“到底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上楼再叙也是一样。” “姐妹好久不见,自然要叙。你既然已经有了娘子,就别再打我妹妹的主意了!”流火半抬着眼,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别想跟着七月出去。 无仰根本不在乎,笑嘻嘻的反手一握流火:“既然这样,上楼再说吧?”说着,他袅袅婷婷,一步三摇的先起身,扯着流火往楼梯去。流火刚才扣他的脉,这小子一身的火气,虽说当初擒他的时候没瞧见他化出人形的样子。不过现在无仰已经猜出十分,必是当初那只火岩珑无疑。化出一副绝然好皮囊,怕是轩辕凌见了,更是要舍不得了呢。 七月一步三回头的看他们一起上了楼,劲头上也不像是要打要杀的。但七月也不是笨蛋,话里也听出这几人有点刀来枪去!逢荫称流火为哥哥,两家纵不是亲的,也必十分亲近的。逢荫的父亲跟官府里交情好,搞不好,真是要拿无仰和石横的。但她现在该怎么办?她要助哪头?七月想了半天,还是不能远去了,只在楼下等着。要是真有官兵来抓无仰,到时就是拼了也要先让他跑!毕竟被官府抓进去搞不好会出人命。先紧着最要命的,至于其它,到时再说好了。 xxxxxxxxxxxxxxx “你一个人来,不是自信心过了头,就是根本没打算把我交出去。”无仰咧嘴一笑,除他以外,再无半分罩力存在,分明就是只身前来的。如今无仰占了地利,半点也不担心。 “我若带人,你还能这般轻易现身么?”流火松开手,如今展秋不在,凌向月不管外务。这个时机最合适,所以他连近了七夕都给忘记了。要见他,并非是要把他交给月耀处置。 “你想雇我杀轩辕凌?”无仰随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超大的馒头,也不知道从哪弄来这么大个儿的,立时左胸憋下去,只剩一个,看起来更怪了。他把馒头咬了一口,翘个二郎腿往椅子上一坐,那样子配这身打扮可谓不堪入目。 见他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流火也不多掩饰:“不是杀他,我知道他在凌佩有官职,还是南宫修的得意门生。” “我是生意人,你只要出得起钱,我自然替你料理干净。”无仰一脸无所谓,“如果你想自己宰才过瘾的话也行,我可以先把他打成残废再送给你。不过价钱贵一点!” 流火嘴角有点抽搐,这人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在胡扯八道,而且逢人便要打趣,像是骨子里就没正经。 “我不是让你杀他,我是让你把他赶过来。”流火懒的跟他废话,“让他过境,别的事不用你管。你开个价吧。” “南宫老大现在不许他乱动,他就算想你想的发疯也来不了。”无仰调侃上了瘾,“你私底下跟我做买卖,不怕你家宫主回来揭你的皮呀?” 流火心里微微一动,他也知道碧展秋不在?碧游宫的动向,看来他也清楚的很。流火刻意忽略他的胡言乱语,低声说:“这桩买卖你接不接?” “接,干什么不接?” “你要多少钱?” 无仰一听笑了,撑着手肘说:“你这么看的起我,谈钱多没意思?” “夏七月你不能带走,宫主把她交给我,总不能在我手里脱了去。我自然保她无事,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跟她没关系,不过一时脑热把她捎来罢了。”无仰依旧笑眯眯,“但既然脑已经热了,就总不能把她跟一帮什么什么放在一起!不然某人说我没义气,我以后也不好混。”无仰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边上自顾自喝茶的石横飞个媚眼。 “你刚才已经见了,她半点没受妖力所害,人我断是不能放的。” “哦,只是让我看看啊!那我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怎么办?”无仰盯着他的表情,看他面色越紧无仰就越开心,“她是有名的背晦王,你跟她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看你这样子,已经吃过鳖了吧?” 流火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耐心良好了,却生是让他拱得一肚子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明明也觉得七月邪门。但这“背晦王”三个字打别人嘴里一说,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该说的都说完了,再跟他耍花枪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流火一下站起身来:“人不能给,要你就抢。”说着,一转身就要出门。 “你跟我暗底里交易,你老大知道你还能混么?”无仰也不生气。 流火忽然笑了,转身看他:“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石横在边上“噗”一下笑了,无仰的笑容都僵在脸上,咧着嘴说:“谢谢夸奖。” 流火哼了一声,拉开门:“你想好了价码告诉我,今天晚上我就住在这里。”说着,他脚步不停径直往外走去,七月到底对这里不熟,说实在的,真是有点担心她。 无仰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突然轻哧了一声,拿过桌上的杯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小白脸比我还狠,想把轩辕凌弄得死无葬身之地呢。” “能让轩辕凌不得不来的方法只有一个。”石横静静的说,“你有了杀江苇的理由了!你真打算接?” “不然我怎么拿紫卷?”无仰浅啜了一口茶,“夏七月还在他手里,她若真离开了,碧展秋回来便能知晓。我们之间的买卖岂不做不成?” “真在碧游宫么?”石横放下杯,“我总觉得那句话,不过是随口说的。” 紫琉桑兰卷,记栽了培植木灵的方法以及血束六脉的根本。半本在木朗阿家里寻得,另外半部却不知何处。 “木朗阿家里失了盗以后,他八成已经猜到了。找借口把七月支出去,却还要说的这样仔细,买花种拿回家里去种!分明已经告诉我,我想要的东西,就在他手里!”无仰眯了眼睛,“他为什么非要找我?原因很清楚,他知道我的底,比碧展秋知道的还明白。” 石横微微吁了一口气:“他给了一桩不能拒绝的买卖。” “或者说,他给了一桩我很想做的买卖。”无仰微叹了一口气,敛去了无赖表情的他,有些清冷。(未完待续) 第040章 对付骗子的最好方法 流火刚走到一楼,便听到外头传来争吵声。连带这家店的小二都跑去劝架兼看热闹,外头更是围了一大堆的人,骂声挟杂着小孩的哭声。当中自然还有夏七月的声音,虽然快被淹没,流火还是听得分明。他轻叹了口气,脚还是止不住的往前移。 外面倚着房檐摆了个摊子,此时水渍满地,有不少人站在那里。七月正立在当中跟人争得面红耳赤,摆摊的是个独眼大汉,满脸横肉高大壮硕。胸口的肌肉跳动不休,拳头扬着像铁锤一般,好似随时都会砸到七月的脸上! 她梗着个脖子,踮着脚尖昂着头,她之所以这般威武不能屈,没让对方的气势吓趴下的主要原因。是有两个小孩子正抱着她的腿哭得鼻涕泡直冒。让她的窝囊气几次三番冒头都被她强压下去,一直据理力争。对方根本不听她说什么,揪着她的衣领扬着拳吓唬。边上多是看热闹打太平拳的,只有一个妇人冒了一头的汗在拉着七月小声的劝。 这个是捞鱼的摊子,四根铁架一窝,上头套个防水布袋,摆在地上形成一个小鱼池。里头游着好几些很漂亮的金鱼。一边有个竹筒子,扎了好多小抄子。还摞了不少小木碗,五个子儿三个抄儿,捞到哪条算哪条。抄儿是纸糊的,入水很快会破,但要是用对了劲儿也是可以捞到的。 七月出了这里便瞅见这个摊子,她也是到了碧游宫以后才见过金鱼的。以前家乡连条河沟都没有,水里的东西她一概陌生的很。鱼很漂亮,听边上围着的人说,有几条还是很名贵的品种,甚至有二十两一条的在里头。 七月是瞧不出这东西到底金贵在哪里,居然能值得这么些钱!只是见它们游曳多姿也是十分的喜人。边上多是孩子在玩,加上近了七夕,好多男男女女也来玩。雁与鱼,皆是吉利东西,会给人带人好运。七夕在这里算大日子,好多人都想来讨好彩,一时生意十分的红火。 七月本就没打算远去,边上就有花枝店,她照东家的话买了袋种子,还买了些菜种打算自己种种看。之后便一直蹲在这里看他们捞鱼,她其实也心痒痒,只是舍不得花钱。但瞧着瞧着,她就有点瞧出明堂来了,本来就是纸抄子,但这摆摊的人心黑,偏还在这样的抄儿上动手脚。纸上本就有洞,不同的抄儿破在不同的地方。拿米浆一浆完全看不出,一浸水便漏,一会底破,一会边儿掉,总归看起来像是捞鱼的人技巧差。 开始七月也是瞧不出的,但一见抄下水便有点冒白汤,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捞鱼的都关注在鱼上,注意鱼儿的动向好下手,摊主又借着大家总泼带出水去不停的往里蓄水。半晌便一条鱼也没从他这里短了去。 七月越看越不是滋味,直到一个妇人领着两个孩子来玩。一气花了好几十个钱,一条也没捞着。孩子心里失望,一个劲儿的让母亲再拿钱出来。那妇人终究不肯了,孩子便哭闹起来。七月看那妇人,衣服也是带着补丁,臂上挎的篮里装的也是一些黄败快收市才买的便宜货,定也不是个有宽裕的人。原本是为了让孩子欢喜而带出来玩,哪成想竟在这里花了这些钱去。 七月实在是瞧着心里难受,觉得这个摊主这样做买卖太过亏心。若是他正经营生,没人捞到也是罢了,偏他还嫌不足,这般诳人钱财。再是忍不住,便张嘴揭穿了他的骗局。她这样一说,自然没人再敢光顾他了。他一见折了生意,登时翻了脸,揪着七月不让她走,非逼着她赔他损失。 拉拉扯扯人越来越多,纵是有替七月说话的,一见对方凶神恶煞也不敢再多言语。流火在外围听了两耳朵便了解了情况,眼见店小二也挤进去劝,生怕打起架来他两头不落好。边上多有呼呼喝喝惟恐天下不乱的,还挟着几个小流氓睨着眼瞅,一看就知跟那摊主是一伙。 因那妇人而起,那妇人也生怕惹祸不想久呆,只是自家孩子抱着七月不撒手,她也只得小声劝想息事宁人。 流火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想,不管她又惹了什么事只管把她揪出来就好。但出门被边上几个男人一看,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打扮,登时心情越发烦闷。京里的烂风气,弄的他上街都得不伦不类。这会子又碰上这一遭,弄一摊子破鱼在这里蒙小孩子! 他二话不说,上去分开众人挤进去,也不理他们怎么吵,更不管七月一脸怔愣的瞅着他。向着摊主说:“还做生意么?”一边说着,一边打腰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往他怀里一扔。 那摊主一愣,眼睛有点发直,一时连流火的声音都忽略了。忙松了七月的手,捧了个小盆给他:“当然做,别听这小混蛋胡扯。我可是在这里摆长摊的,邻里街坊都知道。您要几个抄儿?” 流火往地上一蹲,接过盆来瞅着里头的鱼,开口:“能换几个抄儿?” “别……”七月刚要阻挡,边上已经有人一把将她搡到一边去,借着被人挤挤拥拥,生要把她往外推。 “您这个是八钱银子,怕是一筒子抄儿都不够您使的。我后头还有,给……..”那大汉没说完,眼珠子已经快瞪出来了,流火随手捡了一个,但抄下鱼上,没破,再下再上,没破……..重复再重复,一气呵气,小鱼盆已经装满了。 流火根本不抬头,换个盆接着装,一个盆接一个,最后一池子鱼一条不剩。而刚刚好,那抄儿在捞上最后一条鱼的时候,底儿漏了一个洞。 边上围观的霎时沸腾,也不知哪个开始带头叫好,登时满堂彩!那摊主连带人群里几个都傻了眼,半晌都没回过闷来!(未完待续) 第041章 平等无欠,才易交心 七月都看傻了,连带揪着她的裙角的小孩也晃着两泡泪,但表情已经完全由悲转喜,又由喜转崇拜,开始蹭着想去揪流火了。 流火抬眼,手指一松将抄子扔了:“没鱼了,去端来,我还没捞完呢!” “他妈的,你这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来找大爷的碴啊!”那大汉回了神,突然暴跳起来,晃着拳头还没开抡,更快的只听“哗”的一声,那一个布袋套子连着铁托子一下倒翻着掀起,整扣了他一头。 鱼腥水四溅,围观的不少受到波及,这突来的状况众人皆没看清是如何发生的。 下一刻流火已经站起身来,一伸手就扼住那人的脖子,声音仍是淡淡的:“没鱼了么?找钱吧!” “找你妈…….”他闷声咒骂还没说完,流火已经扼着他的喉咙往边角胡同里一推,两下人就没了影。众人乌泱泱的第一时间扑过去看热闹。 七月被挤得七扭八歪,看着地上小盆儿里的鱼儿发了会呆,突然捧起来给边上的两个小孩:“拿去吧,回去要好好养它们!” 那妇人本吓得说不出话来,一时见孩子伸手接,忙说:“这,这不……” “没事,若是他出来,也肯定是要送给你们的。”七月点点头,一定是,她笑着,“要好好养啊!都拿去吧。” “谢谢姐姐!”小孩子终是爱那五光十色的鱼儿,稍小的那个女孩子伸手接过来,眼泪未干已经开始笑了。稍大的男孩子蹲在地上,拿起一盆说:“姐姐也给你一盆吧?你刚才也想花钱捞吧?” 七月被说中心事,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伸手接过来说:“钱很难赚的,你们也要知道娘亲的辛苦!” 这话一说,那妇人眼泪都快下来了,点点头连声道谢,拉着孩子去了。七月长这么大,没人跟她说过这么多谢谢,还是沾了东家的光! 一会工夫,流火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出来了,掸掸半点不沾尘也没一丁水星的衣衫。踱到七月面前,见她捧着个鱼盆儿呆立在那儿,她从未见过流火发过怒,以往她再怎么祸灾连累他,他不过是扬着眉毛说离我三丈之类的。流火扫了一眼地上,见那几个盆儿都没了。七月见他像是找东西,忙说:“东家,我…….” “那你就养这一盆儿吧。以后你拆人的局也要看看四周,没瞅见边上好几个都跟他是一伙的吗?你不怕让人打死啊?”流火忍不住开口,一边揪着她往店里走一边说,“没事逞这个英雄干什么?” “东家你待我真好呀!”七月一脸的感激涕零,连带盆儿里那点水都快让她手抖得晃没了。流火伸手把盆儿接过来,主要是怕她一激动再扣他身上。 “东家,他们刚才一直在向你道谢呢。这鱼能值得她花的钱吧?”七月抬头,双眼闪着崇拜之光,一叠连声的说。 “是向你道谢,至少你知道赚钱不易,她感激的是这个。”流火低头,正触到她的眼,看她眼圈红红的,一时随口说,“花种子都买了?”流火见她腰间鼓鼓的一袋,估计是真买了。 “买了,也不知买贵了没有。”七月进了店一直眼睛往上瞄,想问无仰又没敢。 “他还在上头。”流火随手把鱼交给边上的小二,“帮我买个鱼缸来,一会子给我送屋里去吧。” 两人一道上了楼,正瞅见无仰打从边上一间里出来,见了他们起来:“我今儿也打算住这儿,晚上咱们一道去求个签怎么样?” 流火微扬了眉毛:“花大姐还需要觅郎君么?” 无仰笑得妩媚,轻轻贴近他道:“方才在楼上见你动拳头,我春心荡漾啊!” 流火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径自甩了手进房了。七月瞅准机会,一把扯住无仰的袖子,把他往楼梯边上拉了几步,拢着手道:“你快点跟石横走,不要在这里住!” 无仰倚着楼栏,看着她的表情,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我才刚来,干嘛轰我?” “你不知道,你走了有官府贴榜抓你!绘了图形的,赏好几千!”七月也顾不得太多,趁着流火没叫她,她要一次把话说完了,“我东家跟逢荫姑娘是旧识,逢荫姑娘的爹跟官老爷…….” 无仰突然弯了腰,手肘撑着栏,侧脸看着她:“你怎么进的碧游宫?你让他们抓了?” “我刚到京里,结果看榜的时候让人告发了,逮个正着!”七月叹了一口气,复又笑,“我当时想啊,还好你们两个跑了。他们说我是飞贼啊,也不听我解释。是逢荫姑娘把我救出来,不然动了大刑我肯定是要被落罪的!” 七月说着摆摆手,忙又说:“不说这个,我跟你说啊,后来逢荫姑娘给我荐到碧游宫里工作,但路上一直说你和石横是杀人犯呐,问我知不知道你们的去向,我没说。你是不是认识我东家啊?他也认识逢荫的,都住在碧游宫里。你还是快走吧,别在这里了,要是让他们抓住了,一定是要上大刑的。” “为什么不说?你不是一直说要向她报恩么?”无仰笑着,看着楼下人来客往。 “你也是我的恩人啊,我怎么可能…….” “我不是,我当时就是耍你呢,谁让你笨看不出来?而且我真是杀了人,不止一个!”无仰一本正经的说。 七月整个人懵了,瞪着他半晌,忽然吁了口气:“你想跟我撇清关系是吧?” “咱们有什么关系?少自作多情了!”无仰轻笑。 “没关系还说‘咱们’?”七月也微微笑起来,让他一怔。 “开始可能是,但后来我知道不是。”七月轻轻搓着手,“耍我就耍我,总之我不信你是什么杀人狂徒!真是打劫的,干什么还费劲弄个帐本来?直接去抢就好了。其实要不是我要帐要的不好,也不会弄出事来连累了你。反正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无仰盯着她,像是刚认识她一般:“你……..” “我知道我是个土包子,没见识人又灾。我是真心想替你办事的,但是没有办好,连你的名字我都叫不准,不过后来我苦练了,不会咬错字。”七月抿着嘴,有点不好意思,“萧无仰,对吧?” 她笑笑,又说,“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反正不相信那榜上的话。” 这几个月来,她也学到不少东西,不光是种花草。她学会有些话该大胆的说出来,虽然她还是不太会分场合,像方才当街拆人的局就是很危险的。但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是缩个脖子不敢言语半句。 “你呀~”无仰突然有点汗颜,也学她一样搓着手,“是我连累你你知道么?不然你怎么可能让人当贼抓?” “那你也是灾星喽?”七月扬着脸笑得灿烂,弄得他一愣一愣的。刚要回嘴,她又笑:“不过我不嫌弃你!” 我不嫌弃你啊!正是这句话,让她心里有了希望。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料,被人当笨蛋耍在村里也经历过。她不是不会分,而是无力改变,时间久了也不想再说。反正说她笨也好灾也好,她听着就完了。但正因这句话,她知道萧无仰与那些人不同。就算是随口说的也好,她心里的确非常温暖! 逢荫与她的父亲,自然有他们的立场。在七月眼里,逢荫依旧是善良的好人,像仙女一样美丽的姑娘。但七月也有自己的立场,她无法违背良心去报这样的恩!(未完待续) 第042章 价值几何,全在于心 听了她的话,无仰应着:“我不走,不会有事的。”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侧脸看着她:“你放心吧,你的东家跟你那个逢荫恩人不一样,他是不会把我交给官府的。” “真的吗?”七月一听彻底放心了,拍拍胸口说,“你们是约好的吗?在这里见面?” “算是约好吧。”无仰微弯了眼,“你过的不错嘛,变白了呢!” “原来你跟我东家是朋友,这样我就放心了。哎呀实在是太好了,我刚才还想要真是来人抓你,我要怎么办呢!”七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胳膊跟他凑在一起比较了一下,也有点惊喜,“真的白些了,以前比你黑多了。” 无仰笑着摇头,突然拱拱她的肩:“小七,出来帮我干活吧?” “啊?”七月眨巴着眼,“可我都收不好帐。”当个园丁还行,但收账她实在不在行。两次都收得极差,有次还害他被狗咬。 “不收帐,你在他那种花儿啊?跟我去也种花不得了。”无仰又开始满脸赖皮相,“他出多少工钱?” 一说工钱七月想起来了,一拍头说:“哎呀,早知东家跟你约好,我该把银子拿出来还你。你等等,包袱里有东家让我带的,我先还你,回去我再还他。”说着,一直腰就想跑。 无仰一把将她揪回来:“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话没说完呢。他出多少工钱?” “本来十两一个月的,不过下月开始一两了。”七月老实交待。 “啊?干什么一下变一两?”无仰愣了,实在不明白怎么这般直上直下的。 “我拿十两也亏心,哪有十两一个月的?东家不知行市,我也不能这样总瞒着。”七月说着又想去拿钱,“不过头几个月还是按十两算,我现在有四十两,刚才东家还赚了一盆儿鱼,晚上我请你们吃个饭,剩下的都还你。今天带了小一百两出来的,八十两都是票子,还有不到二十的散钱。买了种子还有九十多呢,先还你,回去我再补上就是了!”七月是一点不瞒他,直接交了底。 “你跟我算这么清楚干什么?”无仰的脸沉了下来,“拿钱打发我是吧?” “我没这个意思。”七月见他翻脸,立时有些慌了神,忙摆手说,“本来就是欠你的嘛。” “那你过来帮我种花儿,我照按十两价给你!”无仰又笑了,七月都傻眼儿了,变脸神功真是非萧无仰莫属。 “以后行吗?逢荫姑娘把我从牢里弄出来,荐了这个工给我。”七月低声说,“等将来我替东家干完活,我再去行吗?我不要工钱,替你种个大花园出来,好不好?” “当还帐是吗?”无仰轻哼。 “当你是朋友,你愿意么?”七月喃喃的,“我也没朋友…….其实我想先还帐,这样才好交朋友!”这是她的心里话,平等而互赖的朋友,她一直是多么希望有这样一个朋友啊!她很想和逢荫做朋友,但还清帐之前,她总是欠逢荫的。 突然一只手伸到她眼皮下:“把钱拿来,咱们两清了。以后你出来给我种花,我照算工钱,你给我种个大花园!” 七月连连点头,一时收不住一滴泪落在他的手心里。无仰看着它慢慢渗进手掌,竟觉得有些发烫! xxxxxxxxxxxxxxx 七月轻轻敲了敲房门,听里头流火应了这才小心的进去,见他已经换回男装了,正在洗手。流火知道她跟无仰在外头聊天,并不过问,见她把包袱从自己屋里拿出来了,开口道:“怎么了?” “东家,一会咱们还买东西吗?”虽说银子在她这里,但毕竟是东家交给她的,她肯定是要先支会。 “不买什么,一会你要什么自己买了就是,不用问我。”流火一边说着,一边开窗通风。 “我也不买什么,我欠无仰钱,但我自己没带。能不能先从这里出,回来我补上。” “行,还他吧。” “谢谢东家。”七月一听十分雀跃,刚想走忽然又转过身说,“东家,晚上咱们一道吃饭吧?当我请客好不好?回去我一起补上!“ “你那几个子打算今天全招呼进去是吗?”流火略扬了唇,故意提醒她一下,“以后你可是一两工钱的人了,还是留着些。” “钱财身外物嘛。”七月虽然很俭省,但不是守财奴,加上无仰这桩心事解决了,让她越发的明快起来,“东家,你今天帮了我的大忙。要是跟你出来,我哪能见到恩公?还有,那鱼真的非常好看的,我以前都没见过呢!” “那些不过只是普通的金鱼,根本不值钱。骗子能舍得下本儿吗?”流火踱了两步,“至于你的恩公,反正早晚也是要见的!”方才不还怂恿她去他那种花吗?明知他能听到,萧无仰还是要杵在外头说,摆明就是故意让他听。 不过她若真是要走,他也不能强拦着。若是展秋从她身上得不到什么,总归不会让她在碧游宫长住的。况且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与妖灵相处,总不如与人相处的更好些。只是,他莫明觉得有一点不舍!竟然会不舍,明明很怕被她祸及的! “鱼很漂亮,看的人心里很舒服,这便足够了。”七月笑笑,抿着唇低语。 流火一愣,不由微微笑起来,价值几何全在各人心中,于她心里如此便是足够!七月因他微笑而瞠目,他总能轻易带出五光十色,让人心迷离。 看她一脸呆怔的表情,碎发像是绒毛一样在额间浮浮荡荡,撩在他的眼底,心上也有些微痒,总想伸出手去,把她的头发揉成一团乱草!(未完待续) 第043章 灾星很危险 流火看她盯着他的衣服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满眼放光堆着期待,立时警惕起来:“我不打算出去了,你要逛庙自己去。”一看她那表情流火就知道,放下心事了,满脸都乐开了花了,又寻思着逛去了。 复想一想,也是,她在灼云院里拘了四个多月,平时他也不理会她,搞得她天天对着花花草草嘀嘀咕咕的。便是出去逛逛也无大碍。他并不担心无仰会把她拐跑,无仰的首要目的是紫卷,暴露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对谁也没好处。夏七月是碧展秋当初领来的,就算无用要让她走,也要等碧展秋回来。 “我能去吗?”七月一听眼亮了,她的确是想去逛。刚听无仰说去求签她已经心痒了,况且她虽说第二回来京城了,其实连京城什么样儿都没好好看呢。 “去吧!”流火说着便往床边走,他倒不是想睡,而是这两天也不知怎么的,他又觉得元丹复在脉息之间游走,似是可以聚而脱体一般。这里是客栈,其实他也没法大放火息,但运运气也不是不行。 “谢谢东家。”七月听了,抱着包袱就乐颠颠的去了。 无仰还在外头撑着栏杆看楼大堂,外头红幡招展,随着天色渐暗,街上灯光愈明,红通通的一大片。他往来月耀也不是一回两回,只是从未赶巧这段时间过来。昨天下午过来,真真是让他和石横开了眼,最后只好他扮女人,两人扮夫妻!他眉眼微媚,本就有些男生女相,他是不愿意勾起石横的回忆,少不得浓妆艳抹极尽夸张。石横虽说嘴上骂骂咧咧,到底是与他配合无间。 方才七月那番话,倒是说得他有些惆怅起来,我不嫌弃你。而当初,也只得石横是这样待他的!不是贪慕他的法血,而是因他是樱雪的儿子! 正想着,走廊门响,七月已经挎着包袱眉花眼笑的过来了。手里握着一卷银票,到他面前,郑重其事的双手递给他,还毕恭毕敬的说:“谢谢!” 无仰咧嘴一笑,把票子抽过来扬了扬:“两清了。” “嗯。”七月点头,由衷的开心。她把包袱往肩上一捋:“我想去逛庙,你去吗?” “你东家就这样把你撒出来?”无仰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去逛庙干什么?” “求签啊,刚才你不是说想去求签吗?我也想去,一起去吧?” “你要嫁人啊?” “也能求个别的吧?”七月听了脸一红,她倒没指望这个。 他们那一过年就加一岁,虽说她到了七月七才算整十四,但照家里算她都快十五了。金井滩两个村,全说出亲去了,就她说不出去。她是扫把星,哪家敢说她这样的媳妇?她邻居家的夏满仓,长的比她难看多了都说出去了。她若是再赖在家里不走,估计以后弟弟也说不着媳妇。 她嘴里直说不希罕的,看到夏满仓晃手上的银镯子跟她显摆男方家给了多少聘的时候,她还一脸鄙夷的拿着大扫帚抡得尘土飞扬。 实际上,她当初也特别希望自己能说出去。可惜村里的媒婆一听是她,头都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七月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那会子爷爷还在,封了一两银子的大包给人家,求人家帮着说说看。直说满村的都说出去,自家孩子也不缺胳膊少腿的,没着落实在不好看。 当时爷爷还是趁着她往屋后去的时候悄着说的,但那夏金婆的嗓子太尖太利,七月还是扫听到一耳朵。她说:“固叔,倒不是说我不帮着,到底都是姓夏的。只是这里两个村连带沙丘子里罗各庄的,哪个不知你家七月是个天杀星?哪个不要命了敢娶回家?我看你还是领出去往外乡碰碰运气许是好些!” 七月都能想像得到那夏金婆撇着大嘴叉子说长道短的样子,但她当时就是没勇气冲出去叫骂。 她也只有胆当着夏满仓的面扫扫地,弄点土把她呛跑。对着大人只有挫的份,气急了也就跑出村里寻个没人的地方,小声说不希罕,我还不希罕你们呢! 现在她出来了,见了大世面,倒也越发觉得嫁不嫁人无所谓的。况且她也不想连累人,以前到底年纪小些,看着别人都说出去自己说不出去十分的自卑。现在也没这些比较,加之现在她自己也能挣钱,挣的比村里出来做工的都多。 以前还想着有了前程坐轿回去扬眉吐气,不过现在她也心平气和了,以后她准备在京里存钱买房子,把爹娘和弟弟全接来,再也不用去看那帮人的臭脸了。 无仰看她一副灵魂出窍,神飞百里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呢。一时伸手在她眼前晃晃,看着她平板到前后不分的身材说:“你求什么呀?看你这样儿,八成就是去问什么时候嫁出去!” “才不是呢,真不是。”七月脸红通通的,一甩包袱就要下楼,“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你认……..”无仰话没说完,就听“咣”一声,接着无仰就见一个大车轮般的叮咣五四折翻下去。声音巨大,惊的屋里的流火都窜出来了! “你认识路吗?”无仰喃喃的把话说完,看大车轮已经停止在下面堂间。七月正揉着腰拉已经摔得人事不省的店小二,对方都快翻了白眼了。别的伙计皆过来帮忙,因为看到梯顶上站着的流火和无仰,生是没敢发作,不但没发作,掌柜的还一脸关切的凑过来看着七月:“哟,姑娘,没吓着吧?刚才碰到哪了?” “没,没……”七月讪讪的自动后退了一步,站在那瞄了一眼楼上的两人。流火看她一眼,十分庆幸刚才没被她那一脸的盛情邀请打动。这跟功夫不功夫的真没什么关系,估计他摔下去也是店小二这个德性!但是复又一想,她自己出去,不知会不会一会儿让人追着跑遍京城! 无仰也是一脸的庆幸,无意看了边上流火一眼,突然见他冲自己使眼色,意思让他跟着一块去。无仰心里咯登一下,不是吧,这厮也太狠了!他咬了咬牙,刚堆起一脸笑,流火开口了:“买卖你是不是不想做了?我不一定指着你的,反正轩辕凌早晚也是要来找我的。” 无仰倒抽一口冷气,突然瞪着眼,手指拈个花式,拇指抵着中指一挤,登时中指间显出一个红点来。流火明显感觉到一股气涌过来,一时间微退了一步,臭小子逼法血威胁他!(未完待续) 第044章 月老庙的护身符 无仰和流火正在那对着以眼杀人,无仰身后的石横一下拉开门出来,向着楼下走去,顺便一把揪住无仰:“走了,去逛庙!” “石呆子,你哪头的?”无仰腿乱踢,此时一看完全是个疯妇。 石横倒拽着他往楼下走,同时与他互通心语:“你感觉到没有,刚才他在聚气。” 无仰一愣,下一刻石横又道:“这么近都没感觉到?又胡想什么呢?” 无仰一边眯着眼看着站在廊上的流火,他方才因七月的话有些思往,一时未查。此时想到他逼法血时流火的表情,一时间微扬了眉。 “把我轰走,他好接着练?”无仰暗与石横道,“上回抓他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这小子气脉乱的很。不会没成灼息元丹吧?” “照理人形如此完整,如何也不该没有元丹作引帮着引气才对。”石横下完最后一级台阶,松开无仰,“况且碧游宫里的妖灵不靠法血增力,更不该无元丹先出形。” 无仰微微一笑,面仍冲着上面的流火,突然把手半弯放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流火虽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一下冷冽了下来。无仰越发的开怀,伸手一拉边的七月:“走,我陪你去逛庙。” 七月因乐极生悲,一下又犯了灾,连累的小二哥被她砸个半死。一时心里已经生了怯意,正想灰溜溜回房生人勿近,哪知让无仰一拽,颠三倒四就让他拖出去了。 xxxxxxxxxxx 晚上灯火通明,街上人来人往。如今五国无战事,国家间关系是否紧张到底不是百姓要关心的事,京城一派太平盛景。又近了七夕佳节,这于辉阳城可谓如同过年一般重视。未近庙门,已经闻到香火气,街边香火摊,吉物摊摊密密麻麻。 七月哪曾见过此等盛况,一边瞻前顾后一边顺着人潮人海缓缓挪步。方才出店门的时候,撞的小二半昏,由此倒是让她复又记住临出碧游宫时流火说的话来。虽说此景令她大开眼界,热闹繁华也颇是让她惊艳,但也再不敢胡看乱瞅忽略了身边脚下。 无仰一瞅这乱轰轰的一片脑仁直疼,他没事也闲爱凑个热闹,但这大暑月里头烟熏火燎的真不是什么好享受。一时间也没了那花摇柳摆的劲头,一身女装却步履劲悍,完全一副大老爷们样儿。如此便再招不来那些狂蜂浪蝶,倒是石横挤在人群里,没一会工夫手里已经捧了一堆的花果。估计人多,借着近了塞比那愣扔更方便了。他也不计较,不时吃几口,顺便还递给七月和无仰,不知此举折损了多少女儿肝肠? 无仰到了门口实在是不想进去了,倒是七月一脸虔诚的还花钱请了香随着一大堆人进去烧。无仰不停的拿手扇风,觉得身上都快怄出馊味儿来了。等了半天不见她的人影,不由的瞥了一眼石横:“她不会在里头出事吧?” “你担心啊?”石横被人流挤到一侧的卖小物件的摊子前,一边看上头的小扇坠一边说,“不会的,她这一路小心多了。” 无仰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抬腿要走:“算我倒霉,我还是进去看看吧。这么多人,她捅出乱子来跑都没法跑。” 石横微微一笑,倒也不说话。无仰正说着,便见七月高举着手正往这边挤,也怪了,她人小身单,扎人堆里普通的根本不起眼。但无仰就是能将她与众人区分开来。 不知是让庙四周的红灯晃的还是怎么的,觉得她的脸红扑扑的比平常更加了几分媚色似的。加上她一团喜气,满眼闪光,像捡个金元宝一般的开心,没来由的倒把他心里一团燥火驱了八分。 “我求了个签。”七月手里握着红包,一脸美滋滋的,“人特别多,所以出来慢了。” “还说不想嫁,那还拼了老命挤进去求?”无仰面容一缓,嘴却不肯饶人。拉着她往边上一让:“上头说你什么时候嫁出去了吗?” “我爷爷说,遇庙烧烧香,见神拜一拜没什么坏处的。”七月并不介意他的调侃,把手一摊,“我求了五个,你们两个也有。说着,拿着其中两个分别给他们。” “你弄一堆这个?你干脆自己当月老算了。”无仰一脸好笑,低头一瞅,见到符包上的花纹有点愣了。石横伸手拿了一个,轻笑:“月老庙里也有平安符?” “有啊,庙祝那里有个架子,什么符都有的。他们说这里香火好,平时来烧的也不少呢,很灵的。”七月说着把一个绣着“顺”字的就往自己脖子上挂。 “我给无仰求的也是‘顺’,以后就会顺利了。”七月汗都顾不上抹,看着无仰,“你带上嘛,真的灵的。” “那你给我求个‘发’是什么意思?”石横笑了,看无仰盯着那个‘顺’字包有点眼睛发直,表情却开始有点阴晴不定了。 “你们两个都干的是讨债的行当,要不来也不好交差。他带个‘顺’以后可以避灾的,你带个‘发’不就能顺当着把钱要回来吗?”七月说着把剩下两个小包收起来,“这两个给我东家和逢荫姑娘。” “花钱了吧?”无仰伸手把小包一握,看着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庙祝其实也是个买卖人。真灵成这样,那天下真是太平了。 “是捐!捐了香油钱才让求这个,月老会保佑咱们的。以后你们讨债顺顺当当的,我也不会再连累人。”七月忙更正他的说法,在庙里是要说“捐”的。 无仰反手拉住她,突然觉得滚烫,一时间伸手去摸她的头:“你病了?发烧了?” “没啊,热的吧?人太多。”因他的关怀,让七月倍感温暖,“咱们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呀?” 他们逆向人流,没再叫车,而是慢慢往走回去。月老庙离桃仙居有几条街,相隔也不算近。大团的人都往这边拥,拐过这条街人便渐渐稀少了。他们斜着往一条胡同里穿,这样可以不用绕两条街。 七月仍记得,她曾想在明年七月七的时候请他们在聚客斋吃饭,她当时还去打听过价格,并且为自己定下了目标。来的时候七月已经问过车夫,知道聚客斋离月老庙并不远,她热情十分高涨,如今既然见了便不用再等明年。(未完待续) 第045章 朋友的意义(上) “我们去聚客斋怎么样?我请你们吃饭。”七月再次提议,一边走一边说,“咱们一会问问人看怎么走近些。” “你是把我当朋友,还是又想还人情债?”无仰一路上都闷不作声,突然倚着墙不动,半扬着下巴斜着眼睛说。 七月看着他的表情,一时有些发怔,低语:“当朋友啊,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石横一愣,隐隐心里有些发紧,皱着眉头道:“萧无仰,你又抽什么疯呢?” “你家里为什么把你轰出来?你都干什么了,他们容不得你?”无仰不理石横,盯着七月问。 七月被他看的有点害怕,缩了缩脖子说:“没,他们没有轰我出来,是我自己要出来奔前程的。” “拿几个铜子儿出来奔什么前程?明明就是被轰出来的还不承认?”无仰仍记得从她身上掉出来的铜钱,她全身上下除了那块玉,只有那些铜子儿。 七月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低下了头,小声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气我也给你求个‘顺’?” 之前在客栈,他说是他连累她,然后她说他也是“灾星”其实不是当真的。在她心里一他一点也不“灾”。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这话记住了,想着要是求个“顺”给他,他也许更顺利些,他愿意跟她做朋友,还说将来也请她去做工。那至少她不该继续连累,给他一个“顺”也是好的。并不是要拿他和她比的意思。 她揪着衣角,半天才鼓起勇气轻声问他:“你还愿意让我请客吗?” 石横看她一副快哭的样子,刚想说两句软话中和一下气氛,无仰已经不依不饶的开口:“你到底干什么了?他们一定要把你轰出来?” 他非得用那个“轰”字,听得七月头越垂越低。她不是有心隐瞒自己的劣迹,如果他知道她克死过家人,这个只做一天的朋友也不会愿意跟她沾上半分。 此时无仰咄咄逼人,七月又不是那种惯于扯谎掩饰的人,她卷着袖子抹了把眼睛,咬了咬牙说:“我把我娘给克死了,我爹现在没有拐就不能走路,我弟弟……..”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石横怒了,他一把揪住无仰,想伸手给他两个嘴巴。 无仰甩开他的手,看着手里的红包半晌,突然冷笑了下:“我还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敢情就因为这个?怪不得你信护身符,凭什么说是你克的?” 七月愣住了,把眼睛揉得跟兔子一样。无仰瞅她一眼,伸手一撸袖子,把手臂伸到她面前:“你看。” 七月听他说,不由的向他的手看过去,在他的肘窝上,有一个红痣,是痣又有点大而且看起来还像朵小花。七月也不知是痣还是胎记。借着房上的灯仔细看了半晌小声问:“是胎记吗?” 无仰笑笑,半弯着手肘:“你看清楚啊,别眨眼。” 七月都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他一会子恼了一会子又乐,让她一时也顾不得伤悲,只盯着他的胳膊看。 他慢慢把五指收拢,复又张开。七月的眼一下瞪得滚圆,那个小花开始在他臂上拉出红线,像血脉一蔓延,一部份向着大臂而去,一部份则延着小臂延向五指。 七月都傻眼了,无仰微微抖了一下手,只见那数条红丝像是暴露于肤外的血管,攀上他的手指。无仰的手突然向下一翻,五指一张一收,更让七月目瞪口呆的情景出现了,墙根那细细的土梗道,尘土逆上而起,形成一股小旋子在他手下浮浮荡荡,慢慢汇聚。随着他指尖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慢慢聚出形状,他指尖轻捻,一会成个棍子,一会成个圆球。 石横倚着墙斜睨着他,终是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来,不是他逼着七月交底,是他自己想交底了呢!“顺”,他是看到这个护身符就受不了了,七月简单的心愿,勾起他心底的怅惘。想要朋友的,何止夏七月一人? 石横复看七月,小妮子已经完全投入在这种诡异的表演里,没吓瘫吓傻掉头就跑倒是让石横有些意外。正常情况下,都该是如此才对。 法血入脉,借土生力,驭者的力量,当然不仅仅是提供身体内包含力量的法血。法血为驭者提供了与所驭灵物相同的气,技巧越是高妙,灵物越是强横,其气越是完整。 “看到了么?”无仰手一收,土屑纷纷,复如当初。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而那血丝渐渐回收,复入肘间像是一朵小花儿。七月刚才若是抬头,就会发现在他的额间有血印。 七月猛点头,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手:“你怎么做到的?” “我从小就与别人不同,只是小时候不会控制,常常会伤人。他们都怕得要死,说我是怪物。”无仰甩了甩手,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有一次趁我睡着,把我关在屋里想一把火烧死我。幸好石横来的快,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七月呆住了,眼不由的慢抬向着他,看到他眼儿弯弯犹似带笑。若是这样说,他岂不是比她更惨百倍?至少村里人嫌她烦她,也没想过弄死她。 “你爹娘呢?”七月喃喃的问他。 “早死了,我打出生起就没见过我老子,谁知道死哪去了?”无仰冷哼一声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我娘在我五六岁上也没了,病的一塌胡涂,死了也是解脱。”他的口气淡淡,神情有些索然。 石横垂头默然不语,他回去晚了,没能见到樱雪最后一面。樱雪曾说过,再也不需要灵物,再也不想动法血。樱雪给他自由,他却再也不可能自由了!他为此后悔一生,若他不曾离开,樱雪根本不会落到如此境地。无知的乡民,不能容纳一个来历不明又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而无仰法血给他带来的异状,更是他被人嫌惧以至憎恨的源头。(未完待续) 第046章 朋友的意义(下) 无仰看着七月一脸呆怔的样子,突然伸手一戳她的额头:“哎,你现在不怕我么?” “没想起害怕来。”七月抽了一口气,“你自小就这样么?” “我肘间是我的法血源头,有这个我就可以控制土。如果我把它封在这里不让它泛滥,我就跟一般人没什么不同。不过那时我根本不会控制,它会窜得满身都是,如果我情绪有变就会顶上额头。把那帮傻子吓得屁滚尿流!”无仰笑笑,“后来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 他看着七月的表情,突然说:“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更惨十倍,有点同情我吧?” 七月看他似笑非笑,目光闪烁的样子,低声说:“你没爹,娘又死的早,是挺让人同情的。”那些过往,无仰如今说来是轻描淡写,象是讲一段与他无关的闲言般那样轻松写意。但七月明白,也许是与他相似,所以可以明白体会。她并不会操纵沙土让它们心随意转,但这看起奇妙的技能在村人的眼中无异洪水猛兽。他们称他为“怪物”,可以说比“灾星”,光是躲避还不够,甚至还想将他除之而后快! 无仰面色一变,刚想开口,她又指着他的手臂说:“但你会这个就比我强,盖房子很方便咧!” 无仰一口噎住,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扭曲着面容瞪着她:“你有毛病啊,谁用这个盖房子?” 石横本来听无仰说起往事,情绪十分低落。此时突然听七月冒这么一句,只觉肚子里一股气乱窜,也说不上是吃惊还是好笑! “是事实么,让圆就圆,让扁就扁。盖房子不是很容易吗?想一想,其实这个也不算怪,他们没有见识才说的。我在碧游宫里听见过土说话咧!”七月想了想说,石横一听,不由的喉间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无仰没说话。 无仰一脸正经,倒也不抻她的话头,正色说:“这才是重点。你也说了,是他们没有见识。你们村里的人也是这样,没有见识,胡乱扯淡!” “但我的确总是连累人。”七月喃喃的说。 “有这个东西就不会了么?”无仰把手里的红包在她面前一晃,“我之所以问你原因,并非是恼你。而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这么信这东西?你与其相信这个,不如把你冒冒失失的毛病改改。” 七月歪着头看着那个红包,若有所思。无仰眯眼看她:“你意外频出,有很大一部份原因在于你自己身上。你太冒失,而且又对你村里那帮人的话深信不疑。不过这样你都能毫发无伤的活这么大,我觉得你脑瓜顶上的不是灾星,根本就是个福星在罩你!”他半真半假的说着,伸指一弹她,“你听没听到啊?” “听到了。”七月抿着唇笑了一下,“你说的对呢,东家也说我走路不看着,以后我都改!” “还有,当朋友不是这样的,你老卑躬屈膝一脸巴结的干什么?咱两不是已经清了账了吗?你又不欠我的。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做人就抬头挺胸嗓门大,你又不少点什么,怎么老跟个贼溜一样的?”无仰说着一挺腰,“你瞧我,你再窝着就一辈子矮冬瓜,再也长不高了!” 七月一听,本能的挺了挺腰,心里却豁然开朗。他并非是生她的气,而是觉得她把命运交给这几个红包是一件很傻的事。她一直深信自己是个灾星,无力改变就想依赖老天爷的帮忙。他因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地方,小时候才会受人嫌憎甚至差点没了命。但他都没有变成她这样,他总会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一点也不像她这样窝囊。 她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想去拿回那个小红包。无仰手一缩,眼一斜道:“干什么?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的?” “我以为有个护身符就好了,其实这想法是很傻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要了!”七月说着,一边就把刚才自己忙不迭套脖子上的也要摘下来。 “钱都花了,你还打算退去不成?”无仰手一转,把红包滑进袖子,“这东西虽然不能灵到让你以后万事大吉,但既你送我了,心意我收下了。回头我去大佛寺弄一个还你就是了。”说着,他便领先向前走,“走吧,我饿了,你请客!” 石横微微笑,他臭毛病总改不了的。无仰走了两步,转头一看七月还在原地,背着手扭着腰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怎么啦?又不想请了是吧?”无仰偏着头看她,眼却弯了下来。 “你比我有钱,你请吧?”七月头一回说这样的话,堆着满脸笑,“我下月就只挣一两了。” “我该吃完你这顿再跟你说不要巴结我。”无仰说着踱过来揪她,“那你欠我一顿,走吧。” 友情的维护,并不是一味的讨好得来的。与朋友之间坦诚,量力而为,才是对待真心的方法。而若真心以待,绝不会计较那毫厘的差别。若总觉有所亏欠,拼命的想报还,有时反而会把人越推越远!七月又学会一样。 xxxxxxxxxxxxxx 流火瞅着这时辰,都过了子时也没见萧无仰把七月领回来,心里就有点不踏实了,他倒是不担心七月让萧无仰给拐跑了,紫卷对于他的重要性流火清楚的很。他只是有点担心七月在外头又惹出事来,而那个萧无仰又有点神神叨叨的,别到时又袖手旁观。 流火想着便站起身准备出去瞅瞅,刚走到门口,他已经感觉到无仰的不加掩隐的气罩,他略定了神,没一会便听到楼下掌柜招呼的声音。 他回身复又坐下,听得三人上楼的脚步声。流火的屋里没点灯,一来不想让人打搅,二来他方才聚气,屋里有火种的话于他不便。但打从刚才,流火已经刻意收息屏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他们知道他还醒着。 这会已经是深夜,他听到七月和无仰在外轻声说笑,似是比方才临走时更亲密了几分一般。听着两人说话,让他一时都有些搞不清楚。萧无仰这次冒险回来,究竟是为了紫卷更多些,还是为了夏七月? 他正忖着,外头听七月轻声问跟过来送水的小二:“我东家晚上吃饭了吗?”声音压得很低,七月是不会纵气的,显然以为他已经睡下了。 “这位爷一直没出来过。晚上也没掌灯,怕是早睡了吧?”小二应完,便提着热水给她送进屋去了。 “这样啊。”七月看了看流火那间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油纸包。聚客斋的酥皮点心很好吃,她特地多叫了一份给他捎回来。今天玩的有点忘记了时间,七月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慢慢走到门口,想敲门到底是没下手。太晚了,也不好吵他。 流火瞅见她的影子从门外消失,算她有良心了,还晓得问他吃没吃东西!(未完待续) 第047章 暑月下的意外 寅时刚过,天未亮,趁着街上人少清静,七月便跟着流火踏上了回碧游宫的路。无仰当时还在睡,七月便和已经起身出来的石横道了别。 驾车的童景仍在驿站里等着他们,见了流火少不得与他调侃几句,趁着天早凉爽,扬鞭走马轻快的往城外去。 流火歪在车子一角,半夜的时候无仰来找了他一趟,那时七月已经睡得深沉并不知晓。流火微倚着车壁,脑中所想他们的谈话。他正忖间,听得一阵悉索,不由回转神思。见七月正把包袱放在面前小桌上准备解开,轻声说:“东家,你昨天晚上没吃东西。包里有点心,现在要不要吃些?” 流火不语,七月想了想又说:“不是我们昨天吃剩的,这个很好吃,所以我单叫了一份带回来的。” “我不饿,你吃吧。”流火看着她。 七月一听,复又把带结系上:“那,回去再吃吧。”她有点不舒服,也是吃不下的。 流火看她的动作,突然说:“翠海丹兰耀芳菲。” “呃?”七月一愣,他问的突然,但七月一听这个,脑里本能的就反应出东北院的书阁。 “下一句是什么?”流火一手拿过水囊,轻声问。 “赤雪金土锦华苇。”七月开口说,这两句她在书上瞧见过,只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荡云凝雾催碧落。”流火又说,“下一句呢?” “浮光叠彩驾鸿飞。”七月又应,突然托着腮说,“东家,这几句是什么意思啊?我当时读的时候就完全不明白。” “这在两本书里,你都记得这样清楚?”流火的眼微微的凝深,她的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难怪能养出紫檀优梦来。 “记得,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七月说着,突然晃了晃脑袋。可能是昨天在庙里的时候又拥又闷的挤了半天,今天早上一起床就觉得胸口闷得要命。她也没当回事,现在脑子都有些昏昏的还觉得特别想吐。 流火看她的脸有点异样的发红,今天近了她已经发觉,她好像有些起了热。他有点后悔,这个时候还来考她的记忆,但这种状态还能记得如此清楚,实在是让人惊叹了。 “你不舒服?”流火说着,将另一个水囊递过去,“这两天太热了,你寐一会吧?” “没事,我从小都不生病的。”七月说着,伸手去接。哪知她这边刚伸出手去,车身发出“咣”的一声,马一声长嘶,接着便是猛的一晃,流火所坐的半边竟整个塌陷下去。七月本来就半探着身子过来,毫无防备之下猛的一下给甩扑了过来。嵌在车上的小桌挡不住,冲着流火就跌了过去! 流火身子本也随着一抖,但下一刻见她整个人滚栽了过来,少不得伸手接她。流火是坐着的,七月这边冲力又大,一扑一撞,七月是一头撞到他身上,张着嘴都来不及收,牙一下啃顶到他的耳侧!同时流火的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到后头的车板上,结结实实! 流火已经习惯了,因对着是她,总不能开罩把她弹出去。也正是这样,他难保要受波及。他觉得后脑勺生疼,左耳下侧也微微有点麻烫。他一脸无奈,伸手一撑正托到她的胸肋,触手竟是硬梆梆的,一时有些微异。低声问:“你身上箍个什么东西?” 但七月没应他,甚至连哼都没哼,他一怔,一翻她才发现,她晕过去了!身上烫烫的,也没汗,整张脸都憋得紫胀。中暑了?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解她的扣子,她四肢发软瘫,偏是胸腹一带硬梆梆的,跟箍个铁套子一样。这大热天的,也不知弄什么在身上。 他这边正想着,听外头童景说:“车轴子断了一根,你们没事吧?” “没事。要帮忙吗?”流火侧头冲着窗外应了一句,瞄了一眼角落里的鱼缸。好在那缸鱼上扣个盖,又挤在角落里。不然缸跌飞出去,流火都有种预感肯定最后是砸自己头上。 “你们呆着吧,一会我就修好。”童景说了一声,声音已经绕到车头去了。 童景在外头捣鼓车轴子,流火解开她领襟上的两颗绊扣,突然一愣。盯着她的领口有点发呆!他看到一个麻布条边,勒得紧紧的箍了一层又一层。受伤了?他并未闻到任何血味啊? 他看一眼七月,想了想微微拉了一下她的领口,登时又好气又好笑,她身上缠了一堆麻布条,把自己裹得跟个棍一样。半点不透风,不中暑才怪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瞅着她自言语:“虽说你还是半孩子,到底也是个姑娘。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不过不解开你得憋死。”说着,手臂已经绕到她后背,手指顺着小褂的衣摆往里一探,触手一试便找到缝隙,一股薄息如刀,轻轻一声,布条子皆断裂了开。 接着自衣外把断了的破布条子全拉出来。麻制的,原本是灰黄色,如今都洗的发灰白。麻品本来是比较硬的,但她可能洗的次数多了,倒也软薄。 流火刚把破布往地上一甩,突见她胸口起伏间霎时膨胀起来,像是一直被压挤迫紧,如今一得到释放开来,顿时欢快跳弹起来!登时这件蓝色小褂被撑得紧紧崩崩,连带她整具身体已经变得曲线玲珑。 七月依旧是七月,细细小小小的,此时双眼紧闭,眉头拧成一团。但脸上那团孩子气仍是散不去,额顶发隙的细碎头发都是细细的小绒毛般的,但正是因身体起了变化,胸前的高耸更凸显出她腰身的纤细,让她像是瞬间从个半孩子长大似的。 流火瞪着她半晌,见她明显喘息比方才顺了许多,一时间突然有种又想笑又有点嗟叹的感觉。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许是怕人轻薄这才想的法子。瞧这布条的陈旧,想是用了也不短的日子。最近越发热了,亏她也耐的住。 车里没有解暑的药,他想了想,将她的包袱收一收。抱着她起身下了车。此时刚出京城不到十里,离碧游宫还好几十里路,不过此时她昏着倒也方便他行走。 童景正在前头翻工具,一见他抱着七月下来,一时发怔:“撞着了?” “没有,她有点中暑了。我先带她回去,你也别修了,一会让人过来拉回去算了。”流火瞅一眼车轮说,“车上还有缸鱼。” “知道,七月要养么!”童景笑笑,摆摆手道,“你快去吧,我弄好了就来。”(未完待续) 第048章 相处绵脉自有温 七月昏昏沉沉的一睁眼,瞅见顶上悬的花帐子一时吓了一跳。一激零整个坐起来,胸口没那么憋闷了,头也不是乱蹦着疼了,她看看四周,是东家的卧室嘛。她在这里睡过一晚上地铺,记得。 他这院子虽大,但卧室就这么一间,她知道拐到后头有个大池子,是七月至今为止见过最大的“澡盆”。 她看了半天一低头,突然“哎哟”一声,眼睛乱找自己的那些布条子。 “别找了,我已经扔了。”流火一撩珠帘子进来,把手里端着的药碗往她眼前一送,“喏,喝了。” “啊?不,不能扔啊。东家你扔哪了?我得找回来!”七月一听也顾不得其它,挣扎着就要下地。 “这东西你缠这么厚,跟个铁锁衣一样。你不难受?”流火忍不住开口,伸手一摁她的肩,把碗又递给她,“把药吃了,刚才你都晕过去了,就是那东西闹的。” 胸口一松,七月的确觉得呼吸畅顺了许多,也没那样的憋闷和恶心,连带着头也不是乱蹦着疼了。她抬眼看着流火,刚要说话,听他又开口:“出来有点防备是对的,但天底下又不是所有男人都好色,你到这里还拼命缠着防哪个?”流火心里有点那啥啥,什么意思嘛,也太鄙视人了。 “啊?什么意思?”七月没听明白,喃喃的说,脸有点发红,“我在家里就这样,不是因为出来才弄的。是我娘说的,不缠不行。” 流火一听愣了,半晌抚了抚眉毛随口说:“肯定不是你亲娘!” “你怎么知道?”七月的声音里带了一团诧异。 流火登时无语,他不过随口说的罢了。见她脸又憋红了,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为了出门防色鬼,那根本就是对她没安好心!对她那个没见过的“娘”竟凭得生出一股嫌恶的情绪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惊异。 可能是他对这样的人格外的反感,表面上不刻薄人,背底里却用这样的方法。她一个孩子知道什么,这些事自然是当妈的该教给她的,怎么教就怎么办,这不生拿孩子的身体来开玩笑吗?天长日远了,到底对她身体无益。 “别听她的。”流火瞅她一眼,把碗往她手里一塞,到底也不好跟她细说,“你先吃药,回头让逢荫教给你。” “东家你把我背回来的?”七月捧着碗,看着里面晃的药汁,又感动了,吸吸鼻子,“你还帮我熬药啊?” 她说完没听到回应,一抬头见流火正倚着床柱的雕板,手里正托着当初她给他带的点心大吃特吃,根本没顾上理她。 昨晚上就没吃东西,方才一回来就紧着打发她也没顾上寻点吃的。本想送她回自己的小院的,但一想,她那小石房也挡不得风亦挡不得热,虽说她修缮过,但到底以前是放杂物的地方。荒败了太久,实在不是个好住的地方。 他是有灼息灵罩,但他至少自己可以控制一下,比那大毒日头暑月蒸腾总是好些。于是又把她带回来了,熬完药这才觉得饥肠辘辘,便又从包袱里翻出来吃。 他生就一副好容貌,透澈而线条分明,他为人总是淡淡不温不火,似是容易亲近又有些疏离。远远看着是清心悦目的风景,近近陪着又成夺人神魂的诱惑。但也正是此时这种不管不顾的吃,倒又凭添许多真实感。更让七月之前心中那感激涕零,霎时化成比那种感激涕零更自然亲近的依赖。连整间屋子的气氛,都变得柔和而温软。 七月正抬头看他,结果正好他正举着半块点心,扬着嘴唇往她这看。一时两人眼一对,都有点愣了。七月憋了一脸的红,突然歪歪嘴,斜着眼儿往自己嘴上瞅。 这诡异的姿势却让流火一下明白了,伸手拂自己的嘴角,有点心的碎沫。流火有点尴尬,其实他早饿了,只不过方才没太感觉到。这会子一吃,更逗起食欲,眼见她微微笑的样儿,托着药也不喝。一时咬牙,故意扬了声音:“你快把药吃了,病歪歪的怎么给我干活?” 七月微微弯了眼点头:“哦。”说着,她一仰脖子干净利索,一滴不剩全给喝了。又苦又涩,味道还挺呛。她正皱着眉紧抿着嘴,见流火伸手把边上小几上的水拿过来:“给。”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又很自然的交递回去。完全沉浸在这种柔和的气氛里,没什么欠不欠该不该的,连她心里的情绪也变得十分平顺,觉得格外舒服美好。 “你要吃么?现在只有这个。”流火把手里的纸包递过来。 七月轻轻摇摇头,若是昨晚以前,她定是撑死也会吃的。她不会拒绝任何人的好意,不管自己可不可以承受。但无仰让她明白,坦诚待人的意义。 “我还是觉得有点难受,不吃了。”她低声说。 “再睡会吧。”流火听了,放下点心,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水就在边上,我去洗澡。” “东家,我昨天在庙里给你和逢荫也求了符。你看到没?” “哦?”流火一早就发现,她戴了个小红包在脖子上,上头还写个“顺”字。想不到她还给他们也弄了,刚才翻包袱的时候瞅见了。但那符吧~一时笑笑:“我不信这个。” “是心意,送给你和逢荫姑娘的。”七月说着,又垂头躺下去。 流火微怔,不由看着摊在桌上的包袱,踱了两步,瞅着那两个小包。不动声色的说:“既是心意,我便收了。到时我给她就是了,你不用管了。” “嗯。”七月心里十分快慰,慢慢闭上眼睛。一会气息便微沉下去,睡着了。 流火偏头看她睡去的样子,将两个小红包拿出来看,鸳鸯双合袋,打开里面各夹着一张符文,鬼画符一样像是个桃花咒。他轻轻摇头,她真是弄的他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049章 有心与无情 逢荫迈进正堂,瞧见流火散着微湿的长发走出来,披了件白色袍子,散着襟。里头白色的薄衫散了几粒扣子,微微可见他的胸肌,光彩明耀带出妖饶。 他瞅见逢荫,招呼一声,把手里的大巾子往椅子一搭。伸手一裹袍襟把自己扔进大躺椅里:“你来的正好,一会你教教七月。” “教什么?”逢荫走过来,自己到桌边倒水。他这里没人十分不便,他偏是要这样。要茶要水都是自己动手,还要清洁打扫,他倒乐在其中一样。 “你好兴致啊?昨天跑到京上去了,还带着她!”逢荫鼻子里哼气,眼睨间正看到他左边耳下的伤口,一时举着杯弯了腰凑过去细瞅,“这又是怎么来的?好好的怎么又咬上了?” 逢荫的声音透着狐疑又添了气闷,她现在十分后悔把人放在这里。夏七月那个土包子黑炭头,不但没帮着她汇报半点情况,居然存了近水楼台的心思!那伤口是两个牙印,傻子也能看出来。他能随便让人咬么?除非他自己乐意! 他对谁都来者不拒,就是对她不冷不热。 流火微一偏头,避过她的手指。这动作让逢荫越发的气堵:“你以前总说我们气息不合,如今跟她合了?她能对你有什么帮助?要我教她什么?穿衣打扮,涂脂抹粉?让枫雁教去呀,她不是最对你的胃口了么?她到底有什么好?” 流火听她劈里啪啦语无伦次,许是连逢荫自己也说不清那个“她”究竟是指哪个。或者任何接近他的异性她都含括进去。只消踏进灼云院与他稍相亲近,便立时让她受了刺激。 之所以能忍耐夏七月这段日子,是因七月一直不曾与他接近。两人虽处同院其实相隔甚远,如今见他带着七月出去,马上疑虑重重口不择言。 流火半闭着眼,连半句话都懒怠再说。他与逢荫也算是青梅竹马,他和流炎双亲早丧,展秋将他们视若己出。也正是如此,在碧游宫内人人皆要敬让他们三分。 流火自知这些并非是因自己强力,而是有展秋在后相撑。他如此卖力苦修,有一部份原因是不想授人以柄让展秋难作。与人的世界越是接近,难免沾染人的习气,碧游宫自从南迁以来,越发的像是官府或者朝廷,成了一个最多是非的地方! 妖灵所向往的,是不灭的肉躯,强大的灵力。当他们一步步完成妖化,强大的力量可以让他们生命更长久,身体更完美,由此更可增添更强的力量。这般周而复始,良性循环之下,与天地齐寿,呼风唤雨,逆转乾坤也不是妄想。 流火相信,父亲当年之所以投身碧游,定是怀着这样的念头。独力难持,众力难挡。集合众多强力,变改山川万物,从中而取益。比那寂寞苦修自是添了许多机会,也多了几分惬意。但万物皆有灵,一旦聚力,岂能甘为下贱任人汲取?碧苍山的大乱斗流火虽无缘亲历,但也明白个中与人之间的争斗没什么不同。朝代更替,国家兴衰,究其根本不过是人心之中永远不灭的贪婪。妖灵也是一样,否则,又何必甘心放弃自由,受缚在法血的控制之下? 驭者为了迷惑天下,编造出驭者与妖灵之间惺惺相惜的谎言。那些同生共死的可歌可泣,如今在法血泛滥之下原形毕露。流火从不相信这些,在他眼里,一切都是利益的交换,彼此的利用。就像父亲与母亲,婚配的前提也是利益的互惠。的确他们在日后的数百年里相依为命,同样培养了牢固的情谊。但若情感失了利益的土壤,开的花朵根本经不起任何风雨。一旦有更大的利益出现,必会弃若敝履毫不怜惜。 这种虚无的东西原本在流火看来非常脆弱,他从来就没打算要以此为标准寻找他未来的伴侣。逢荫与他相处这么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却总也看不清他这一点。或者她被这种所谓情情爱爱迷了心性,以致她总要将流火的行为理解错误。每每见他与女人稍有亲近,就开始疑神疑鬼胡思乱想。完全已经将他当成囊中私有,容不得任何人再染指。 她是展秋的独女,流火不想因她让展秋为难。锁火笼之前,展秋曾暗示过他,想将逢荫许配给他。流火知道,展秋如此做也是爱女心切,他和流火一样,深知逢荫和流火在妖灵的眼中并非良配。展秋淬练毒血灵罩,这个是在化形中根据自身的力量来决定的。将原本蓄储于毒牙之中的毒液灌汇全身,行走血脉,最后息血六脉,皆是毒药!逢荫自幼与父亲一起行功,走的也是这套路子。化形之后,就算血温与人相近,到底因修练而不能再注重温火之力。而是以寒逼冰迫相倚,慢慢达到滴血成毒。 而流火所练是自体火息,与火融热,化土为焚。这个是火岩珑与积土兽合力合血给他的先天优势,炎灼全身,火走六脉,直至接近身畔火星火源,皆成助力。他与逢荫婚配,只能彼此折损。 他听了只说无心纳娶,如此也给展秋一个台阶下。当下他只想为兄报仇,就算他了清了自己的这些旧帐,他也不打算与逢荫在一起。 并非是他有心力拔顶端,成为什么当世强妖。而是与她相处,让他觉得很累。他可以不计较什么情投意合,逢荫这种个性只会让他的耐心一点点的消磨。 逢荫见他似睡非睡的样子,适时的闭上了嘴。毕竟他们相处多年,她对他还是十分了解。若是别人喋喋不休的时候他这般模样,根本就是他已经厌烦的先兆,只是他一向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罢了。静了半晌,逢荫终是缓了声音说:“你要我教她什么?总该告诉我才是。” “你进去看看便知,她在里头睡着。”流火应着。 逢荫一听勃然大怒,只觉一股火气顶上丹田,爹总说流火不通人情,根本不把男女之情放在眼里,只是她多虑罢了。但打从他化形之后,这桩桩件件多少事端,岂能不多想?(未完待续) 第050章 心中的梦 七月睁眼醒来的时候,见逢荫正坐在床边看着她。如今正值盛夏,逢荫束了一个盘花髻在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耳后编了两根长长细细的辫子,以小小的珠子坠角。一件鹅黄的立领小褂,散着荷叶袖,合体裹身的带出她玲珑的曲线,下面是一条白色缀花的长裙,腰间两侧两条长长的纱带。像是身上裹了烟云般,只是坐着,已经让七月有种雾缭霞飞之感。 一见七月醒了,她微飞扬的眼霎时笑成两道弯月:“我听说你中了暑,过来看看你。如今可好些?” “我好多了,谢谢你。”七月忙撑起来,薄毯一下滑。逢荫的眼不由的看着她的胸口,以前七月穿什么衣服都跟挂在身上一样,她精瘦精瘦的。加上以前长在金井滩,风吹日晒的人比较黑,更显得细瘦。但今天这一起,逢荫立刻察觉到变化,主要这变化也太明显,胸口一下顶起来。把小衣服顶得紧崩崩的,快兜不住一般。腹部那里还是空荡荡,手臂也是细细的两根麻杆。只是这胸部一撑起来,马上整个人不一样了,腰间因胸的丰顶,空摆的衣襟更不时的带出线条。 逢荫惊讶的不是别的,是几天前才见过她,明明就是一根竹杆。就算长的再快,也不能跟吹气一样吧?这也太邪门了,她那诡异的表情就像是七月听到土说话一样,有点瞠目结舌外带有点受惊吓般。 七月正堆着满脸笑,见她盯着自己不由的顺着她的眼神往下看。一看之下脸立马红透,一边忙不迭的拉着毯子遮一边低呼:“哎,哎,这,这………”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窘的快钻了地洞。以前她绑的结结实实的半点瞧不出。 一来是继母教她的,说女人都得这么着,到时嫁到夫家才能解开来的。不勒着到时长的不正,会歪掉的。十岁那年她胸就开始胀着疼,那会一绑更疼得她咬牙跺脚,总忍不住趁着继母瞧不见的时候解开来。 直至她发现自己的变化显著,也觉得自己怪。一个村的什么夏满仓,夏金凤年纪都跟她差不多大,但人家都是平平的没她这样的。想来都是绑着的,偏她怕疼不绑的话,到时又让人说三道四的。本来就是灾星了,再招这个闲话没意思,因此又规矩着绑,疼也忍着。 二来是她自己觉得难看。随着她一天天大了,再是绑也像是捆不住那势头一般。每每她偷偷瞧一瞧的时候都害怕,像是自己吃的饭全堆那里去了。哪个丫头也不像她这样,不绑着就跟揣两个大馒头一样。好似当初无仰扮女人,他就把自己的胸弄成那样,搞得七月老想偷偷问他,这样的女人算好看还是难看? 后来她所见的女人,就算是那些什么花楼里的,刻意挺着胸。但人家个子也高,整个身子也比她肉多。胸鼓鼓的,但后面屁股也是圆又大,整体一看也好看。见了逢荫,更觉她心目中的完美女人就是这样的。逢荫就是那种生的很精致的,个子不高也不壮,不像她们那的女人都很粗糙。皮肤细滑水嫩,身材也是纤细适中。胸也不是很大,腰细细的,一走路老跟踩朵花随风飘摇一样,感觉就很好看。但她不一样,今年入夏以后,换了薄衫,她也悄悄放过一回。但拿着铜镜子怎么照怎么怪。 她也没长高多少,身上也没多少肉,虽说不像村里的女人都很结实壮硕,但也没有逢荫那种精细的像个水娃娃一样。偏胸鼓撑的衣服都要破了,逢荫给她的衣服如果她自己不绑一下胸口,都要撑爆开来。她现在就有点后悔,当初要是忍着疼往死里勒,估计现在不会长成这样。不都说,女人大屁股好生养,肉多结实说明能干活。像她这样的算什么呀?也长不高,也长不壮,屁股也不变大,就胸那里变大了顶个什么用?越看越难看,索性继续绑。 此时见逢荫那表情,七月是又窘又自卑,把毯子都快蒙上脸了,直着舌头说:“哎,那,那个……..” “我倒是没瞧出,你竟有这好身形。”逢荫一脸的惊叹,复看着她都紫胀的脸说,“不过几日不见呢,真真是想不到呀!” 七月一听,一时也顾不得羞,眨着眼:“这个不难看吗?” “难看?”逢荫一怔,突然掩口快笑歪倒。 笑得七月讪讪无语,围着毯僵在那,半天逢荫笑够了说:“怪道流火哥哥让我教教你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以前你自己怎么弄的,怎么半点瞧不出来?直当你是个细柳条儿呢!” 七月看着她的表情,听她问起更是红了脸,垂着头也不言语。逢荫看了她半晌,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七月被这条柔弱无骨的手臂轻轻一带,竟觉无力般随着歪贴过去。原本的窘迫霎时退散,只剩丝丝温绵暖意让她不能割舍。在那一瞬间,七月甚至是有些恍惚的,仿佛在她面前的并不是逢荫,而是她的母亲。 她那从未见过,因她出生而死去,却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的母亲!逢荫身上有淡淡的百合香味,弥漫在她的心头脑海,让她不由自主的微微闭了眼睛。 “傻丫头哦。”逢荫轻轻的叹息,身体慢慢贴近七月,纤细的手指轻抚她的后背,贴着她的耳廓低语,“我在这里总不方便教你,明天你来找我吧?” “谢谢。”七月吸了一口气,当她放开的时候犹恋恋不舍。想都不想的便点头,抬眼间竟有些种哭泣的冲动。与曾经的感激涕零不同,逢荫如今成全的,是她心中一直以来残缺的梦。(未完待续) 第051章 促进食欲的方法 流火正躺在椅上小憩,听得帘动回过头去,看到逢荫满面春风,竟是与方才进去时大有不同。逢荫微微笑着,慢踱过来倚着大椅的靠背,垂头说:“今天她身体不大好,明儿让她来找我。” 流火看着她的表情,半晌低语:“只消几句话的工夫,何必麻烦呢?” 逢荫扬了眉:“你担心了?爹爹让你照管,我又如何生出事端?”说着,微缓了声音又补充道,“我自要准备新的衣裳给她,至少也该说通说懂才是。你这里虽大,却没几间房能放人的,总不能老占着你这宅子,况是她那院子也不是太方便。” 流火听她说的有理,遂点了点头不再多话。眼瞅她离去再无半点声息,不由轻轻吁了一口气,后仰着头颈扬着脖子叫:“七月,你要不要吃饭?” 他知道她醒了,刚才他在外头也小眯了一觉,又觉得肚子饿,几块点心实在挡不了多少时候。一听这话,里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便听七月叫:“我做我来做,东家你厨房在哪啊?” 流火站起身,正看到七月裹着个毯子跟个贼一样弓着腰,正拿肩膀斜着分开那些珠帘。她这古怪的样子差点没让流火笑出声来:“你是打算明天以前都这样?” 七月不敢看流火的表情,讪讪着岔开话题:“东家,你厨房在哪啊?”她衣裳里头没了那定乾坤的布,一下让七月觉得这件小褂胸口很紧,弄得她更不敢直身挺胸,怕到时再把衣服给顶破了那才丢大人。 流火想了想,也不理会她,径自往一侧的角间里走。七月也不敢站直了,但裹个毯又热得慌。一会工夫,见流火又走过来,手里拿了一套白衫:“你去把这个换上。” 他根本也不瞅她,把衣服直接放在她头顶上,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厨房在后头,你是病号,今天放你一天假吧!”说着,人人已经转向后门去了。 七月顶着衣服,半晌没说话,眨了半天眼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xxxxxxxxxx 流火这件袍子七月穿上直接就拖到地上一大截,袖子就跟唱大戏的一样。七月把袖子挽了好几圈才露出手来,把整个底襟往上叠了一层,拿腰带系住,像个裙子一样套在身上。她随意的把头发束了束便出去帮忙,刚走到后门廊,看到流火端着黑漆托盘沿着石径往这边走。斜阳带着碎碎点点的光茫撒在他身上,让他周围的景致都因他的经过变得分外的明媚起来。 七月想过去帮他端,但刚迈了一步复又想到自己的“灾”,不由自主的贴着门框往边上让了让。流火看她立在门边,一脚还踏在门槛上,身子半倚半掩。头发乱乱的随意抓起一把,额间那细小的绒毛就这样飞扬起来。白色的锦袍在她身上变成一条白裙子,腰间系着松松的结,明显是不想勒的太紧凸显身段,即便是如此,腰间的空荡让下垂的流苏摇曳的十分妩媚和随意,交叠的下摆更成了一朵将绽的花苞。她半张脸在斜阳下,映得红通通,笑容仍是有些尴尬和羞涩,眼神却无比真诚不含杂质。不需要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透澈的就像是清晨的露珠,阳光之下朝气昂扬。 “厨房在花荫后头,我炒了蘑菇和丝瓜,还有一个汤,你去端过来。”流火淡淡的说,自她身边一掠而过,“走路看着点,把汤泼了你就重做。” 眼睛不在她身上停留太长时间,不在此时对她太过关注,这才能缓解她的不自在。七月果然松了口气,侧身让他过去才迈出门去,照着他指的方向往厨房去。 蘑菇炒肉,丝瓜炒尖椒,还有一个白菜豆腐汤。简单的菜式,但七月觉得流火的手艺堪比聚客斋的大厨。肉片就像是一片片复拓过,薄厚与大小都一模一样,以致它们吸收汤汁的程度以及滑软的程度都如此完美。 蘑菇像是半开的花朵,丝瓜片犹像未经火灼般青鲜,似乎他只放了盐,但吃在嘴里又像是经过了许多佐料和复杂的工艺精心调制过。不但未失它们本来的鲜美,更添了许多香浓! 七月越吃越是汗颜,一想昨天早上自告奋勇要承担厨子一职就无比惭愧。如果她那个也叫手艺的话,那眼前这一位根本就是身怀绝技了。 七月只顾埋头扒饭,食物太美味,她肚子太饿,很快就全情投入到吃饭这件事里。吃饭可以让她心情愉快,忘记之前的尴尬,而且只有卖力吃饭,她才能有力气干活。她可不想以后再让东家照顾,她还白拿银子。那样她会更加无地自容。 流火看着这情景有点发呆,他实在是低估了她的饭量了。看她五短身材,瘦的像根柴,估计也吃不到哪去。一直他们没共餐过,昨天早上倒是一起喝了粥,七月只喝了两碗而已。所以流火是照着这个量做的。 不过现在流火觉得,她昨天早上肯定是只顾着推荐自己的手艺没放开肚皮吃。见七月已经掀开装米饭的盆盖第三次,也不知怎么的,她这种吃法很容易刺激别人的食欲,让流火越吃越饿,就想跟她比着添饭。但他到底没这样做,毕竟她是个病号,跟个病号抢饭太不地道了。 七月风卷残云,吃的干干净净,两菜一汤她扫荡了十之八九。流火看她把最后一根菜叶也收进自己的肚皮,希望彻底破灭,一根菜毛一粒米也没剩下。 在她心满意足的捧着肚皮发呆的时候,流火的肚子开始狂叫,他虽然也吃了一碗饭,但就跟倒进无底洞一样让他半点感觉也没有。他以前对食物根本没这么大的需求,纵然几天不吃也不会怎么样。但今天让她诅咒了一样,他极饿! 这哪里像个病号啊?流火一脸哀怨的看着她,跟她一起吃饭居然会越吃越饿,太可怕了。照她这种吃法,谁娶她都得吃成穷光蛋!不是因为她太能吃,是她会让对方也变成大胃王!他一想到这里的时候吓了一跳,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来?诡异的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 如无意外,下月准备pk.有粉票的帮我留一下吧,感谢(无限回声中......),我会努力存稿,请多多支持!(未完待续) 第052章 流火的异力 七月歇了一小会,自动自发的站起来收拾碗筷,无意中一抬眼见流火正盯着自己面前的空碗发呆。她心里一怔,不由的开口:“东家,你是不是没吃饱啊?” 流火在心里十分鄙视她,这不是废话吗,刚才是哪个跟饿了八百年一样的拼命吃,现在还过来问!他正闷着不语,听七月又说:“东家,我没吃饱。我想烙饼,你吃不吃?” 流火一愣,她的声音又飘过来:“我手艺没你好,不过我会烙一种石头饼,东家你要不要尝一尝?”他抬眼看她,见她眼神闪烁有点不好意思。七月抿了抿唇,依旧说:“其实我挺能吃的,而且东家你手艺太好我就没收住。我吃太多了,害你就吃了一点点。” 流火看着她,突然笑起来,受了她的影响,坦然道:“是我做少了,低估你了。” 笑容如花绽,七月此时觉得这形容无比贴切,让她有些不想挪开自己的眼。她也笑笑,霎时觉得轻松起来,把碗都收到一起放在漆盘里:“那我去烙饼喽。” 流火没站起来跟她抢,她的意外往往来自于内心的紧张,可能以前过多被人指责所以让她格外的紧张,流火并不想增添她这种心理负担。其实她是一个非常体贴的人,这种体贴并不是她多会察颜观色,而是来自于她的真诚。 正如他会以忽略来化解她的尴尬一样,她也会用坦诚来化解他的尴尬。食量大不是缺点,但一般女孩子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纵然再是能吃也不想说自己饭量惊人。而坦诚的赞美更容易打动人心,我很能吃,而因你的手艺让我越加的能吃。 流火看着她的背影,真是受了她的影响了,让他不觉间就把心里话说出来:“我本来就饿,你这种吃法让我更饿了,你一会多烙几张。” “哦。”七月端着盘,不知是因他的笑还是因他的话,让她心里也是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流火等了半晌没等到她嘴里说的“石头饼”,虽没听到什么古怪的声响或者她的求救声,但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一旦这种担忧爬上心头,就马上支配了他所有行动,什么去了也会被连累之类的想法通常都诞生在事后。此时流火想都不想便窜了出去,极快的往后院跑,以至他几乎是冲进去的。七月倒是没摔锅砸碗惹出意外,只是在满屋乱转急头白脸的找东西。 一见他进来,七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说:“东家,这厨房里没一根柴啊?点火的东西我也找不到啊!”七月是进来要做饭的时候才发现,炉腔里居然空荡荡的,连一丝炭灰也瞧不见。之前来端过汤,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下面。而且她找不到柴草,这间屋后头也转了,没有柴房。她甚至找不到任何点火的工具,简直弄得她晕头转向。 流火也怔住了,竟不知怎么回答。他居然把这件事忘光光!其实做饭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修练,他需要控制火达到精细的程度,而以这副人形的姿态来控制火,更可以让他导引体息以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他不知自己为何无法聚整元丹,但控制火息对他而言也是他时时刻刻要练习的东西。他会用一些日常事务来练习自己的技巧,这样才可以使修练无时不在。 但此时这情景却难住他,他要怎么解释才算合情合理?就算说烧光了也不对,炉膛里根本没有半星火灰。 七月等不到他的回答,眼神慢慢变得有点诡异,开始在他身上来回打转。流火被她盯得直发毛,不由的开口:“你,你看什么?” 七月盯了他半晌,忽然凑过来小小声说:“东家,你…….”她本来想问他身上是不是也有红痣,但突然一想,这个是无仰的秘密,不该随便的透露出来。生生的止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才全烧光了,现在一根柴也没了。炉膛我清理过,我不喜欢脏乱。”流火极快的说,虽然这个理由非常滑稽,但他也没办法。 七月看着他的表情,一脸了悟的点点头,感叹了一下,满脸坚定的说:“东家,你放心,我明白,我不告诉别人!”说着,她转身往出走,“我回我那里烙去,一会送来。” 怪不得东家从来不雇人做工,当初也不愿意留下她。如今她全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东家和无仰一样,只不过东家会放火。这个更危险,所以东家不愿意连累人!她全明白了! “什么呀?什么呀就不告诉别人?跟你说了么,柴草烧光了!”流火一头雾水,追到门口见她一溜小跑。 “烧光了烧光了,我明白的。”七月摆着手,“东家你等等,我马上就去做饭!” 流火让她整晕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再想要怎么解释。她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只要不被他吓跑了就好。 xxxxxxxxxxxxxx 柔风细细,草木葱茏。一道溪泉自山隙而淌,聚于山谷形成一汪小池,池畔莲花焕彩,绿叶如洗,两边弱柳浮风,凤仙招摇红衣,牵牛织起彩网,合huan半隐半羞,玫瑰鲜嫩灼艳。清木林中奇花异草无数,一入高坊门牌,沿缓坡蜿蜒,错径间色彩无数,像是天下芳菲皆齐聚此。 翻过缓坡,才能见清木林正院,这里倚谷而围,植物形成天然堡垒,羊肠小径,每个分支都是只在入口入一牌坊,有静木,隐木,妖饶,翔舞等等不同的地区。而那株紫檀优梦,正在翔舞林中。 这几日,七月通常是上午去沧澜台,而下午便来这清木林中。流火曾说过,这里并不限制她来逛。而她之所以日日过来,其实并不是来玩。自从七月认定流火也是跟无仰类似,有着异样的能力之后,心中便笃定的认为,灼云院里不请人打理正是因此。想必东家自小到大,也定是受人白眼无数委曲。嗟叹之间,越发坚定了要将灼云院打理更好的念头。(未完待续) 第053章 绿霭红涛清木林 七月想到,灼云院若有好的花木也要报给清木林移往此处,想来这里必有更高妙的培植方法。便是这里人不愿意教授,去看看也是好的。 一这般想,七月便趁着这几日去找逢荫学习的工夫,又连连不顾下山路远往清木林奔,清木林位于两个山头之间的大片谷地,后面独占一个缓坡山头,满山碧绿让人心眼清明,居住在此的人很多,男男女女皆是清俊灵逸且待人和善,主人姓凌名向月,七月只知是一个男子却未曾见过。 他们并不阻七月去向,除了几处特定之地有人看守不能随意游玩之外,其它地方皆任七月随意。七月看了这里的土质,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虽然每个地界植物种类都非常多。但几日间七月也大略清楚,隐木多竹,浦葵,兰,竹芋等等。静木多树,如松,槐,杉,枫等等,妖饶多花朵,翔舞多藤蔓。这些并非是完全照此划分,别类植物也有,只是相对在某个地界,此类更多些罢了。 而种植栽培,也并非都是按照一般的方法。山茶花喜阴,但妖饶林中,向阳一片苗圃,竟种满山茶花。紫茉莉等喜阳的植物,有些竟偏偏在阴暗角落。 而那株从灼云院移来的紫檀优梦,当时书上明明写着多阳多水,常润土地。但是七月寻着它的时候,见它攀在一处石凹间,四周杂七杂八盘根错节,乱草横生。将它上空挡个严实,半点光不透。不仅如此,它的根深扎石缝,土质干裂,竟像是久旱无人照管一般。若非是它已经密密将石壁覆满,大团大团的花朵招摇,不然真要以为它是在这里受虐待。 妖饶多姿,缤纷繁盛,花草有如彼此竞争一般无不茁壮。未入碧游宫之间,远远所见,起伏高低不过是一片绿野芳丛。但一入当中才知,原这山山水水,竟如焕生聚力,炎夏烈日,亦不能让它们萎迷颓败半分。七月这几日在清木林中四处观赏,除了一些未达之处外,竟未见一丝枯败。这纷繁的碧绿嫣红,给她全新的感受。无言告诉她,生命的力量,如此的悍然! xxxxxxxxxxxxxxx 此时她站在翔舞林的深处,这里多藤蔓,有些为它们搭出藤架,有些则任它们伏地而攀,有些勾缠住身边的大树努力向上。而那株紫檀优梦,贴石凹而攀,已经成满满的一大片。其实这里的紫檀优梦不止它这一株,别处也有。七月其实也难辨究竟,当初可寻得,是因无意路过之时,它的触须枝蔓,像是手般缠住她的衣角!不是侧而剐了衣服,七月可以感觉到,它在以一种缓慢而优雅的姿态,向她带来问候。 经过这许多,她眼中所见不合理的地方也不再让她惊诧,这大片的葱郁带给她更多的是平静。接受这一切是如此的自然,诚如当初见无仰任意让泥土或逆风飞舞,或者流火不废半分柴草便做成两菜一汤。自然所赋与的力量,只要善加利用就不该被视为异类。 而这清木林中的一切,都让七月觉得平静而美好,就连风带起树叶沙沙的响,也像是一支欢曲,再阴暗潮湿的角落,再奇形怪状的花木,也不会让她不安和惶乱。更况乎这与她曾朝夕相伴三个月,听了她无数唠叨的朋友。 当她伸手触摸紫檀优梦那大片的绿叶,它长长的叶须就在七月的眼前,清楚分明的攀卷过来。绝不是风,而是它自己在动。那时七月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它为什么会自己动,而更多的是惊喜。 她就这样自然的将手送了过去任它攀附,仿佛自己也变成一棵足以支撑柔弱的大树。一点一点,它细细的微凉的须顺着她的手臂一直往袖子更深处而去,带出些许的痒。她抿着唇挤着眼睛,尽量不大声的笑破坏这里的静谧。 有一朵花正开在她的眼前,层层的叠蕊像是牡丹一般的华贵,却带出深深浅浅的紫。她微微俯下头,深吸它的芬芳。而它像得到了鼓舞,越来越多的触须探过来缠住她,几乎将她完全拉进花荫里。 “优优,你还记得我呀。”七月喃喃的说,脸都快闷进花朵里。她觉得这些细细的触须一个劲儿的往她衣服里钻,有些已经快攀上她的胸口。她觉得又痒又麻,忍不住小小的挣扎着低呼,“不要闹呀!” 粗些的藤像是臂膀,越来越多,细密的触须带动大叶片在她面上轻抚。似是听懂她的话般,她声音刚落便皆松脱了去,只是还有些不甘休的扭扭摆摆,缠着她的发丝衣角摇来晃去。 七月忙探出头来大口的呼吸,脸都憋得通红。轻轻抚着它的叶子嗔道:“你现在力气好大啊,当初见你的时候还没我高呢!” 它的许多藤都半扭动着,带着石壁顶上的草皮都在轻晃。一根藤上带着一朵极大的花送过来,在她面前轻轻的摇。 “你还真是个怪人!”身后响起一声叹息。七月一怔,忙回头,身后大片的藤架,绿萝悬垂的柔枝像是天然的绿帘,隐隐绰绰见到一抹烟红,袅然间错分花叶向这边走。 “枫姑娘啊。”七月直到她近了才看清,炎林院的枫雁,她不时会来找流火。她穿渐变红纱的裙,盘着云髻,发间总有三根红羽。逢荫一向不喜欢她,七月见过她几次,她却从未理会过七月。从来都是眼从七月头顶过,一副凌人之势。她生的美,细眉大眼,但眼角飞起,鼻子又极尖,薄唇从不带笑,完全没有亲近感,让七月也从不敢与她主动攀谈。却不曾想竟在这里遇见,她竟主动与七月讲话,都让七月受宠若惊了。(未完待续) 第055章 暗伏的危机 枫雁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睨着那紫檀优梦道:“被它缠上,还能笑出来的怕是只有你一个了!这东西莫明会动,你竟半分不惊。不知你是缺心眼儿呢还是傻大胆子?” 她态度无理,口气恶劣,但七月未有半分不快,笑了笑说:“它缠着我,只是要与我亲近罢了。毕竟我们在一起相处了三个月。天下怪事许多,它会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顿了一下,微垂了头补充道:“其实你也是好人,你出声是怕它伤我对吧。” 枫雁微诧,盯着她半晌,微微的扬眉带了一丝冷笑:“好人我不知道有没有,笨蛋我倒见过不少。它当然不会害你,你也可以继续跟它亲近没关系。不过是到时冒出来一个也长成你这样的蠢货罢了!” 七月听她说的古怪,还不待开口,突然耳畔挟风,两股碧枝竟如同蛇信,呼的一下抖得笔直,向着枫雁就甩了过去。枫雁眼都不抬一下,身体却飘飘的向后掠出去,足如踏风般。眼里透着戏谑:“怎么?不爱听了,看你将来化成什么蠢样子!” 那长藤虚晃一圈犹自又回,千枝万蔓皆是乱晃,像是怒不可遏。枫雁的身体已经离藤架三丈外,声音不绝:“本事没多少,脾气倒不小。” 七月瞠目看她身形如鬼,耳畔风声不绝,两条长藤舞若龙盘正在她的头顶。明明此景极诡异,但她偏就是怕不起来,只是惊叹枫雁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竟还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 那藤盘舞一阵,竟又回旋勾缠住七月,通体竟开始泛紫,带出微微的震鸣,似有千言万语偏是吐不得口般。只是触须无数,越发箍紧不放。 “你,你当真会变成我这样?”七月半晌才回过神来,被那藤蔓一勒,脑中才想起方才枫雁的话。舌头有点打结,但心里却是好奇居了大半。 它轻晃慢摇,似是点头又似摇头,这次它虽是箍的紧,却不像是之前那般不管不顾弄得七月快憋进花蕊里。触须细软,沿着肌肤慢慢攀爬,倒更像是在临摹她每一条脉络。七月顺着它的力微倚过去,心里微忖,这几天她上午在逢荫那里,逢荫也突然变得与她格外亲呢起来,总是喜欢抱她。其实说是教她,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工夫,根本盏茶的时间也用不了。但逢荫总再三让她再去,接而三日她都去,也没什么新鲜的可教,但却越发愿意与她贴近。而此时这些枝藤包裹,亦又像是怀抱一般。她微微闭了眼睛,似睡非睡一般。若真如枫雁所说,花木也能变成人的样子,那她所经历的奇事真是又多了一样! xxxxxxxxxxxxx 流火看着捧着碗努力吃饭的七月,现在他们的确是只开一个伙,但死丫头摞挑子不干了,厨师的工作就这样理所当然的由他来承担。 六月二十九那天她中暑了,结果他下厨。六月三十她去找逢荫学习,结果又逛到清木林了,他下厨。后来她天天都跑出去“学习”,他天天下厨。 流火碍于男女有别也实在没法细问她到底都学什么了,反正是不到太阳下山不回来。死丫头吃惯了现成饭就开始得失忆症,把自己主动要兼厨子的话早忘到九霄云外。厨师的工作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到他的身上了。 本来流火是无所谓的,反正以前他也是自己做。但是…….她太能吃了!她自己能吃还不算,连着把他也带的能吃起来。炒两个菜根本不够,必须四菜一汤还要一大锅饭才行。搞得流火现在一睁眼脑子里总想着今天要吃什么? “你明天还要去吗?” “明天还要去的。”七月说着挟起一块冬瓜,“东家,这个你炒的真好吃!” “是吗?还剩一块,明天再做一顿罢。”流火说完,见她点点头又埋头苦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什么呀,干什么还要再做一顿? 他把手里的汤碗一放说:“有什么好学的?你都去了好几天了,教什么也该教完了。”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她看。这几天看她也没长进多少,身上的衣服没一件是合体的,全是大号不止,也不知逢荫从哪弄来给她的,挽着袖子吃饭的时候显得手臂越发细了。 他越看越觉得不太对,突然手臂一伸,将她本来半晃垂着的袖筒往下一撸,霎时让她捧着碗的胳膊露了大半出来。 他动作极快,七月被他这一带,险些把碗直接扔在桌上。见他的眼盯着她的手一直看,弄得七月有点窘迫起来,把嘴里的饭吞进肚子里,微微的缩了下肩道:“东,东家。” “你这两天总往清木林跑,是因那株紫檀优梦?”流火因她一唤略回了神,错开眼说。竟然如此之快,在清木林几个月的功夫,已经快化形成人了。她手臂上血管清晰,不是因为她瘦,是木灵在探她的脉络骨骼。 七月放下碗,抿了唇低声问:“东家,清木林的植物,将来都会变成人吧?” 流火微怔,看着她的眼睛,心里突然莫明有股寒意。碧游宫的秘密,她早晚会知道。呆的时间越久,越能体会个中的不同。她不会因此恐惧,慢慢觉得习以为常。就连问他的时候,也没半点慌张。她可以接受这一切,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的接纳力,但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株紫檀并不是要害她,就算拿她当个身体的范本也无大害。心里的这股森寒,并不是因紫檀优梦而来。而是他突然觉得,她此时岌岌可危!(未完待续) 第056章 身处忧患,乐在其中 她可以承受泥土会说话的诡异,也对他这里的异状不觉惊惧,如今甚至对于植物化人都可以接受,这种超出一般认识的所见所闻,她越发的坦然接受并且乐在其中。 知晓这些不足以让她丧命,就算她知道这里全是妖灵,也并不会给碧游宫带来多大的损害。碧游宫有皇室支撑,个中的秘密月耀的当权者皆尽知晓。纵然国人皆知也不会撼动碧游宫在月耀的地位。 但是,木灵对她的格外亲近,紫檀优梦的迅速成长,如今甚至开始依赖模仿她的脉络,这根本就是通灵的开始。所谓驭灵,就是先通后驭。法血是靠靠代代传承这点没错,但最初的驭者,都是因格外敏锐的悟力与灵物相通,从而共通血脉成就生死之契。 驭者将天下诸灵分成三类,生灵,死灵与自然之灵。唯有草木之灵,是介于生灵和自然之灵之间。因紫卷的流失已经三百多年无人可驭。世有十种珍兽,当中乱葵兽自带草木之力,可催生花木以花叶为刃。但乱葵兽依旧是生灵,它只可借花木之力而不能尽放草木之能。 其实不是那些驭者失掉了驭草木之术,而是他们无法与之相通。七月没有法血,但是草木皆与之通。人常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其实这话不尽然。 草木亦有情,只是世上利来权往,人人皆被利势所蒙,不甘平凡追逐繁华。而驭者更因法血横行,逐强而上。再无那点滴培养,日日静守观望的宁静与清澈。没有这份心境,自然无法辨通草木之情。那么草木纵成强灵,也不会为人所驭。草木与自然之灵一样,自成一系,并无人之血,也无兽之脉息。所以它们一旦成强灵,法血很难强束。单纯拼力也不见得让它们臣服。但若它们自愿为人所驭,甘受鲜血浸润,与之同血同脉则又不同。 当初流火得知无仰目的在于紫卷的时候,便知驭者贪婪不足,妄图要把天下万物皆入囊中。紫卷虽说记载了木灵的培育以及驭法,但实际上,失掉清明之心的驭者,再没资格驾驭它们。 紫卷就算全部给了萧无仰,让他卖个天价交给凌佩的当权者也无所谓。贪婪的人不会甘心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培育上,而有能力驾驭草木的人,也很难再生出独霸天下的野心。 但若七月与那株紫檀通了灵,又助它成了人形,若紫檀优梦想借她的血完成肉躯,其实就是法血盟契的开始。这件事若让展秋知晓便会大有不同,他绝不会让夏七月再活在这个世上! 比起驭者的贪图来说,一个普通人也能通灵成为驭者才是更加无法容忍的事! 七月等了半天听不到他回应,又见他的神情闪烁不定,弄得她也有点不知所措。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身来说:“东家,明天再让我去一次吧?我想看它变成人!” 流火微微眯了眼,半扬着头看着她:“你这两天过去跟那紫檀优梦呆在一起,都哪些人瞧见了?”清木林很大,而且那株紫檀如果聚灵之力奇快的话,之前必要在阴暗之地收汲地息,这样的话该是在一个比较偏背的地方。清木林虽然有不少低阶妖灵在那里管理,他们也成了人形,但大多都是靠凌向月强逼灵力助他们成形,以方便差遣。其实本身的悟性以及灵力都是相对比较差的。所有木灵接近化形的时候,这些低阶的妖灵都会避免与之接近,以免浊力影响它们。至于紫檀优梦身边那些藤木,虽然也都是出了五感将近化形之态,但毕竟还未成形不足为患。若是这样的话,还好打掩些。 “嗯,逢荫姑娘都知道的。还有我大前天的时候遇到了送咱们进京城的童大哥,前天还碰到了枫雁姑娘,昨天遇到了……..”七月记忆力奇佳,碧游宫所见的人只消她见过并报出名的,她全记得清清楚楚。 流火眼睛有些发直,好么,合着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最近七月没出什么意外,他心里还暗自庆幸了一把。但现在一想,他宁可她还是以前那个冒失鬼,动辄摔锅砸碗一团狼籍,就算他送上门去挨压挨砸都要好过这件事。 他每次都可以置若罔闻不去管她,只是他每次都鬼使神差的送过去当她的垫背。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无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坐等看她的下场。 意外的到来总是不由自己支配,如果说她之前灾祸不断有时是因她太毛燥。但现在,真是觉得是上天在无形的牵引。 “明天我跟你一道去,不要去逢荫那里了,直接去清木林。”流火轻抚了眉头,眉间淡淡的微蹙舒展开来。已经这样了,总归是不能看着她莫明奇妙丢了小命。连累就连累吧,反正他也习惯了。 “碧游宫跟外面不一样,你也能感觉到。你在碧游宫里所见到的人,包括我在内,其实……..”流火话说了一半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主要是七月的表情太诡异了。她此时微弯了腰凑过来,摒着呼吸听他说。手凑在唇边揪着唇角,指头都在微微的打颤。但那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兴奋的!他犹记得她拿了那团因石横的灵力催出声音的泥巴过来向他汇报的情景,那时她还是恐惧居多的。 七月眼眨也不眨的等他自己交底,原来猜他是跟无仰一样的。但现在明显不是,就更让她激动好奇起来。见他不开口了,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东,东家,你,你是什么花?” 流火一口气险没噎过去,他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铁黑指着桌子:“快涮碗去!”说着甩了袖子就走。 七月此时满心满肚子都是问题,这种超出常理的东西一旦被她自然的接受,那好奇心就滚滚而来不可抑止。 xxxxxxxxxxxxxxxxxxx 不知为什么,我不能在书评区留言了。一到回复评论的时候就会弹出验证码,无论我怎么输一直说我是错误的。我也搞不清怎么回事........其实我想回复的,抱大家~(未完待续) 第057章 感受在心,类族不计 世上有无仰这样可以催土逆上的人,有紫檀优梦这样可以变成人的花朵,有碧游宫这种奇妙的地方,这岂止是开眼界,根本就是颠覆她以往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她并不觉得危险,这一些并没有给她带来伤害反而给她许多温情。正是因此而更容易接纳,并且进一步的想了解。 流火关键时刻不说了,她怎能甘心?一见他走了,马上拔脚就追,小碎步一溜小跑跟在他后面,满眼放光的说:“东家你告诉我吧?我真的好想知道呀……..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要不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怎么样?” “火岩珑。”流火停住脚步突然开口,让她险些收不住脚撞在他背上。她没听清,忙绕到他面前看着他:“是什么花?” “不是花。”流火垂眼看着她,突然带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无奈表情,“现在你知道了,整个碧游宫没一个跟你是同类,你都无所谓?” 七月也笑,静了半晌,眼神变得有些悠长起来。她吸了口气,伸手握着颈上的玉坠说:“我爷爷跟我说过,做人要正直,要宽厚,要努力勤奋,要懂得感恩并且要心存希望。这样的话,就算现在事事不顺利,只要心存希望坚持努力,总有一天可以得到幸福。骆驼可以横渡沙漠,就算掀起狂风移动沙丘它也不会迷失方向。在沙漠里,它是人的向导,它能指引我们找到水,并且把我们带向绿洲。它能背很沉重的货物,让我们的生活更好。我想像骆驼一样,有一天也能给人带来幸福!就算不是人也无所谓,我想让优优变成人,如果它需要我帮助它我就愿意。我知道它想变成人,虽然它不会说话。我想看着它变成人的样子!因为我在一路上一直看到希望,也得到许多快乐,也得到许多帮助,甚至也有了朋友,我并不介意跟我是不是同类。”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完话脸都憋红了。她很少这样长篇大论,在家里除了爷爷之外,几乎没人愿意与她闲聊,更没人在意她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人真的不重要,她想寻找她的幸福,并且将这份幸福也带给别人。爷爷曾说过,七月是可以带给人幸福的好孩子。如果远离家园可以让家人平静幸福,她愿意这样做。而如果凭借自己的力量让优优化成人形,她更愿意这样做。 “火岩珑不是植物。”流火低垂着眼眸,“碧游宫里的人,都是妖灵。只是异化人形以后,与人没什么不一样。” “哦,不是植物。”七月听了想了想,喃喃道,“那是什么样子的?” 流火看着她期待的表情,隐隐觉得有些发毛,死丫头脑子里没想好事。他没待她再开口就先一步说:“你休想我变给你看!”说着,把她往边上一拨就往后院走。 “哎,哎,可是我想不出是什么样子呀?动物么?动物我只见过黄羊,鸡,狗,胡狼,鱼,还有骆驼…….对,我还见过猪咧!”七月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流火的脸又青又白,大步流星几下闪进花荫里把她甩远。 今天晚上他不打算再见她,不然他耳根子不可能清静的了。太过份了,居然还要他变来变去给她看,凭什么呀?她就该得知一切之后吓得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乞求饶她一命才算正常吧! xxxxxxxxxxxxx 七月寅时刚过就让流火给叫起来了,流火从来不管她什么时候起来,事实上她每天也是不到卯时就起床。但今天流火居然特地跑过来叫早。七月昨天晚上脑子里翻滚了一夜,皆是想碧游宫的种种,过了丑时才睡。听得他在外头叫,七月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睡眼朦胧的披衣坐起身。 “你洗洗脸,咱们现在就去清木林。”流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七月应了一声,见外头还是黑乎乎的,虽然心里诧异还是照他的吩咐梳洗整理。逢荫还让她今天上午照旧过去,七月想着要是不去怎么也该支会一声比较好。但出门的时候,流火并未采纳她的意见,只领着她往山下走。 外头山阶缓坡道上空荡荡的,这里草木繁盛,黑天里瞧起来有些张牙舞爪。加上路两侧也不设灯架,流火手里倒有一盏琉璃灯,只映出脚下的路,四周以及再往远看都是黑麻麻的一片,暗影丛丛,倒生出诡森之意来。 山里晨凉,纵是炎夏,小风一吹还是有些簌意。七月亦步亦趋的跟着流火,此时见她这样儿,倒让他笑起来:“昨儿跟你说满宫都是妖灵,也没见你这样!这会子知道怕了?” 他声音里带着戏谑调侃,手却不由自主的去寻她的,自然到像演习过千万次:“早上正是植物汲养焕息的时候,你在这会去才能事半功倍。” 告诉她一切,反倒让他也轻松了,以致连声音都是微微的打着飘,“其实妖灵的罩气多少对人都是有损害的,就算没有害你的意思,到底也有无意之伤。” 七月的手被他握住,掌心传递而来的温热让她原本的微瑟霎时无踪,连带心里都平静起来。她乖乖的任他拉着,听着他微低却又悠扬的声音,让她的唇角也跟着飞扬起来。 “怪不得东家你最近让我天天饮十大杯水,原来是因为你有罩气。”七月恍然大悟,嘴里说着,却越发的与他贴的近。 她感觉不到他所说的“罩气”,就算感觉得到,她也并不觉得危险。他从不会让她觉得危险,不但不觉得危险,甚至连那种与人相处的紧张感也会消失。七月与人相处的时候总会觉得卑微,在她看来任何人的优点都要多过于她。她越是渴望尽善尽美得到别人的认可,那心里的弦就会越崩越紧。往往到了最后,她留给别人的只是一无是处的坏印象,让她除了逃跑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来挽回。 但流火不会给她这种紧张感,开始的那三个月的“距离”,倒成了此时他们可以自如相处的必要前提。是那三个月的不闻不问,才能让她找到一点点自信。后来虽然也时有意外将他连累,但他那种淡到几近忽略的态度,却恰到好处的让七月心底闯祸便逃的念头再没有滋生过。 也正是如此,当他说这里全是妖灵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害怕。当他说他是“火岩珑”的时候,她更是只有好奇。 “之前离的远就无所谓,最近一道吃饭离的近了,灼息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流火一边走一边又说,“所有妖灵都有罩气,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七月听了不语,流火睨眼看她若有所思,突然问:“这几日,逢荫如何教你的?” 他话一出口,感觉到她的手指在他手心里明显一紧,他只当未觉,听她轻声回言:“就是告诉我怎么穿衣,是我觉得那里景色好,总想去玩儿。” “哦,那就是教完了?既然这样,以后也不用去了。”流火静静的说,“这碧游宫许多山谷林景,哪里也都差不多。” “那东家你跟她说一声罢?” “我到时会告诉她。”流火说着,两人再也无话,一路下山。山中极静,偶听几声虫鸣鸟啼,两人闲散漫步,唯有一道淡淡灯光摇曳身前。呼吸间都是微凉而透净的空气,充臆肺腑格外的舒服。(未完待续) 第058章 六脉相通,是祸非福 清木林东山顶上,三间草舍围在篱院之内,浓碧将它们几乎完全的掩盖。沿阶而上的时候,隐隐能听到琴音,几个简单的音律,带出枯松寒涧的沧凉。在这绿霭层叠的绿色里,婉转流泄。 流火慢慢推开门,室内装陈从未曾变改。空荡荡唯两根梁柱支于两侧,不见任何桌椅。只在当中有一块毯,随意扔几个垫子。满室都是绿意,任植物攀缠疯长。但这些植物,从不曾延伸至堂中,将这整洁静爽,一直的维持。 随着他入内,琴音嘎然而止,屋中的男子盘膝而坐,袍襟开散有如花叶,他有一头碧绿的长发以及一双鲜亮的绿眸,一如这满室生机盎然。膝上横着一张琴,修长十指摊开轻轻压覆。他半扬着脸看着流火,薄唇带出细小的笑意:“近日可好?” 凌向月,清木林的主人。展秋不在的时候,宫务皆由他来处理。而他主要的任务,就是培养木灵,帮助一些具有资质的木灵完成化形的阶段。 流火慢慢走到他身前,盘膝坐下,向月将琴置于身旁,半弯了腰支着肘看着流火:“当初展秋将她托给你,好像你十分不情愿。不过现在,想法变了么?” “你能不能借玉溪斋给我?”流火直截了当,他的问题,因流火的话已经有了答案。 “展秋已经致信给我,景院大王交托的事他已经办妥,十日之内就会返回。”向月碧眼飞扬,笑意不减。 “你只需要把玉溪斋借我几日。”流火低语,“其它的你就当作不知便罢。” “你对她这样有信心?”向月一脸的好奇,连带笑容都变得有些戏谑。 “碧游宫里只有十株紫檀优梦,那株本来已经被放弃,如今却成了最早化形的一株。你难道不想知道,它究竟有没有成为强灵潜质?”流火轻声道,“对你没有坏处不是么?” “正是。”向月说着直起腰来,表情一贯的优雅从容,“展秋回来之前,就把玉溪斋借给你们。不过你若点了房子,我要你亲自给我修梁抬柱!” “多谢了。”流火听了面容一缓,刚待起身要走。听向月又开口:“你元丹如今还未成?前几日枫雁过来,强行把我这里的息燃草拔了个无数,亏得人家替你想着。你怎的倒像半点不着急的样子?”平日来他这里,必冲着翔舞林的息燃草而去,不给揪个七秃八残不罢休。今天过来,半句也没提,像是也不打算再练了一样。 “事有缓急,总得一样样来。”流火说着,人已经站起身来,“多谢你肯借地方。”说着,人已经踱到门口,一迈步便出去了。 事有缓急,那说明,夏七月的事现在非常急。至于他的元丹,可以缓缓!向月笑意更深,看着那挺直的背影隐进花荫里。 夏七月打从六月三十来了清木林,初二那天寻着了紫檀优梦,之后七日都是下午过来,呆到日落才走。虽然他没现身,但并不代表不知道。她任紫檀优梦藤蔓缠身,分明是那株花已经聚灵相当,准备以她为范化出人形来。 流火这人从不四处游逛,因此根本不知这几日这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紫檀优梦以一个活人为范本化形并不足为奇,但若是想与她通脉就是一件大事了。若只是为范本,只消让它缠一次,它就可以知道对方骨骼脉络,然后照这个样子整合逆转自己的形体。但一连七天都是这样,只有一种可能,这紫檀优梦想与她共血。这根本就是一个灵物准备向一个未来驭者投诚的先兆。 现在没闹到沸沸扬扬是因:其一,目前这只是一个猜测还未变成现实,众人都在观望这株紫檀化形的成果。如果真是与夏七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一旦夏七月到时汲上一滴血给它,马上这滴血汇入妖体成为法血,两人通脉之后,这株紫檀就成了夏七月的灵物。而夏七月,会因它而聚生法血六脉! 其二,驭者寻于世已经数百载,法血已经成为世代传承的先天条件。虽然在凌佩有不少驭馆,广收门徒子弟以发展驭灵之术。但普通人最终能练成驭者已经微乎其微。不过就他们所言,天下万物皆有魂灵,可以通达其魂并驾驭其力者便可驭灵。而作为与驭者敌对的碧游宫一方而言,若真有其事的话,亲眼目睹所见更能让他们从中吸取经验。 只是若成了真,碧游宫里岂能容这两个?夏七月的事一旦传进驭者的耳中,岂不是让他们为之一振?而碧游宫苦心汲养出来的灵物,竟未等成强灵已经开始甘心当人的奴仆。 碧游宫里,因驭者乱放法血,致使亲朋丧命的有许多。碧展秋自己就是一个,他的至交好友死在同类蛇灵的手里。他一直视此为奇耻大辱,从此与驭者为敌不死不休。包括流火自己也一样,轩辕凌束驭其兄,使流炎丧命于虎牢关,流火正月里就耐不住性子偷跑出去寻那轩辕凌复仇,险些把自己也搭进去。 碧游宫里容不下驭者,如果此事成实,别说展秋不能放过夏七月和那株紫檀优梦。便是碧游宫里上下,也断不肯让这两个再存于世上。 向月这几日不闻不问,直当不知。夏七月与他毫无瓜葛,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他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有普通人最后因灵物的自愿俯首而能汇出六脉法血的。不过今天流火来找他,倒是让他更生了别样的兴趣。 这几日来看热闹的不少,但为夏七月安危而担忧的,只有桐慕流火一人。他若是四处逛逛,估计能知道的早些,只是这人太闷,估计是刚知晓便过来。玉溪斋是在西山头的书斋,其实里面全是关于木灵培育和操纵的方法。便是流火现在去看,能从中得益也是寥寥,但瞧着他那意思,好像只要有了玉溪斋的书,就能悬崖勒马一样。怎能不让向月好奇?以向月的经验,紫檀优梦连续七日都触探夏七月的脉引血息,其实就是想与她完全通脉。毕竟七月没有法血,所以只有先通后建,相辅相承从而达到双方得益的结果。 除非这个时候逆改它的脉路,将它与夏七月的体貌脉胳区分开来,只通灵而不通脉。作为没有法血的七月一方,就无法汇血助它,它也没有办法汇及妖力将普通的血变成法血。 但此时已经七天了,估计那紫檀优梦的血息已经建了八九。流火还能一脸笃定,真真是更让向月好奇。向月是不在乎七月的死活,但紫檀优梦若是因此也让铲除了,他还是有点心疼的,虽然这心疼的程度达不到让他出手的地步。不过现在有个桐慕流火过来管闲事也是不错的。(未完待续) 第059章 紫檀无言,流火未解 流火走进翔舞林深处,这片林子正好处在两个矮山包的谷隙间,加上这里藤枝极多,长长密密的有如天然帘幕层层叠叠。越往深了去,越是遮天蔽日的不透半点光,气温也开始下降,倒不像是炎夏,恍若入了初冬般的清冷。 他穿枝渡叶的过了一大片的花墙,又过了一片藤叶,人未接近,已经听到七月的笑声传来。比探知她的气息更清晰容易,她嘻笑的声音立时反馈进脑海,脑中便折映出她那张阳光灿烂的脸来。 七月整个人都快被缠进花堆里,有几股藤把她架起来晃来荡去,像在陪她玩耍。那株紫檀优梦此时已经错根连蔓的遍布整片石壁,硕大的花朵绽满枝头,朵朵以惊心动魄的姿态怒放,那幽香已呈浓烈,甚至有些迷魂。紫色缭绕,鲜黄浓紫与青翠交相呼应,连带这里都变得渺雾朦朦。 灵罩已经充盈,每一根藤枝都满溢灵力,根部不断翻涌灵力,此时犹在不停的生长。流火轻嗽了一声开口:“七月。” 七月听得他唤,忙挣扎着从枝叶间探出头来,转头扯着一条藤说:“东家,你看!它现在已经是暖暖的了。” 流火走过去,若无其事的挟出一股薄息,随意往那藤枝上一拂。登时那枝条一缩一抖,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枝儿一动,其它的皆开始缩,瞬间将七月给松脱了开。同时另一只手一扯七月的肩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差不多了,最好的时辰已经过了。现在你再呆久也对它无益!西山头上有个玉溪斋,你顺这条道出去,转西一直向上走就是。你在那里等我,闲了就看看书。” 她听了有些舍不得,但到底对流火言听计从,掸掸衣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流火看着她出了径,这才转过头看着乱颤不止的紫檀。 方才他拿气罩压它,它毕竟未成人形,纵然已经聚齐五感但说不出口。枝叶簌簌乱颤,灵力乱涌不绝,嗡震之间乱顶。怎耐灼息与它天生相克,足足压得它半分施展不出。 “你若真心待她,就不该探她脉息要与她相通。”流火盯着这大片的花叶,“要不是她用培灵之法养你,对你悉心呵护关怀备至,你根本来不了这里。” 它乱枝齐震,流火微微松了息,立时有两条极粗的一下甩飞出来,双臂一般向他后心绕过去。流火知道它并不是要打,因它并未挟出破力,只是这两条藤接连主根,灼息之下还能勉强完成动作。 它藤尖伸出几道触须,在流火的后背上点了几点,接着一条藤收回来,翻扭作蛇舞状。流火微忖了一下道:“我知道,逢荫想借她的血脉完善自己血息。这样虽对她无益,但不至让她中毒到需要你来替她换血清毒的地步,你根本就是想与她共脉,借她的血力成就你日后的强力。你资质平平,就想走这样的捷径。你也不想想,碧游宫里,能不能容下你这样的灵物?还是说,你想待得脉通,收她的血为你所用?”流火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指尖已经聚了一股灼息。 它枝条乱颤,那根模仿蛇行的藤扭来舞去,似是在辩解一般。流火实在瞧不大明白它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哼了一声道:“你既来了这里便归向月管,我不会要你的命,不过是把你移到玉溪呆几日。等你变成人再跟我解释吧!” 他说着便欲伸手出去,突然那蛇舞般的长藤一下绕回来,啪的一声也不顾他身上的灼息罩气直接拍上他的胸口。登时尖梢冒出一股微黑,还带出点焦味,伴着这焦味更有血渗了出来。 流火一怔,它这般拍过来根本就是自伤。它血脉已经成了七八,内里液汁已经汇转鲜血,这般又是何苦?还不待他散了气,那藤已经催出触须就在他的左胸的位置扭来动去,简直像是手在抓!另一条藤犹自在模仿蛇。流火瞪着它这诡异的动作,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半晌脸都有点扭曲:“逢荫人形已定不可更改,七月没有法血,如何替她浸养元丹易躯?”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出手去,一把握住其中一条,猛的一个拉扯,立时周围细小的藤枝皆开始缩减,有些甚至化无。花朵簌落间已经让他整个从石壁上剥了下来。 流火脑子里是一团乱麻,灵物一旦化形,体貌不能更改。但也有灵物不满意自己初化的身躯,从而找强驭当其奴仆,然后放弃原本的身体将元丹养在驭者的体内。这样驭者会损失大量血息,但两人通脉的程度会极高。待那灵物再度可聚体成形的时候,会化的与驭者极为接近。但这个需要两个前提,其一,灵物自体的元丹已经可以收纳它全部灵力。其二,驭者不但法血要强,本身还要是个半灵。只有半灵可以逆转血躯,并容纳相类的元丹汲养血气。所以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是极低的,而发生在七月身上更加的不可能。 但这紫檀方才的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说逢荫看中七月的身体,而想与之相类。但逢荫的元丹初成,若是放弃现在这个身体,她的力量就会损失十之八九,她的元丹根本没达到可以收纳她所有灵力的地步。虽然这几天他没见到逢荫,但他知道逢荫不会疯到把现在的身体弃了。况且七月若是吞了逢荫的元丹,就算不被毒死他也会马上看出来。 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流火依旧静不下来,方才这紫檀不顾他的灼息一定要攀过来,若是为了自身着想,就该乖乖任他摆布才对。何必还要做那许多动作?当下它也说不得,弄得他猜来猜去十分烦乱。七月到底是个姑娘,他又不能把她剥了去查查身上有什么异状,目前看她手臂,也只看得出是被紫檀探过脉。 难不成真让他去问?让她细细说这几天逢荫教她的每一个细节?他又不是她娘,连这个都问? 他自己元丹练不出来已经够烦的了,现在再添上一个夏七月!看来以前七月那些意外不过是让他热热身罢了,现在这桩才烦死人呢,偏他还要自己送上门去!(未完待续) 第060章 苍穹碧落,灵物驭者 玉溪斋是几间草舍,清木林这里所占的山里十分的平缓,进入当中才能感觉到起伏,若是站在灼云院往这里看,只是一大片绿荫。这里所说的山头其实非常低缓,更像是坡地。玉溪斋在清木林的西侧,这里有道山泉名玉溪,因水质极清冽,溪底皆是白色如玉般的卵石不见半点泥沙,令整道溪泉如玉带而得名。玉溪斋正在山顶泉眼处,这里古树参天,大片的云杉,笔直而高耸。草舍错列当中,竹篱外是大片的草滩,环境十分的清幽。 玉溪斋这里也有大量的藏书,小小几间抱厦皆是椭圆形的草顶,正中的一间里面有桌椅竹榻子,边上有一间茶点室,两侧几间房有相应的生活用具,像是有人曾这里居住。正房里堆满了书,但不像是灼云院还设了高高的嵌墙书架,这里的书都堆着放在地上,像是也不怕虫蛀浸潮一般。屋里十分的干净,半点尘土也没有。七月随意转了转,发现屋后居然还开了块菜园子。她蹲在菜地边看了半天,倒是没发现什么异状。便老老实实屋里返回屋里等流火,随便拿了几本书来看,不知不觉竟入了迷。 七月在家的时候也看过不少书,爷爷年轻的时候曾想过考功名,不过落了榜就索性安心在家务农。后来到了她爹这一代,她爹就不喜欢读书写字。爷爷只得她爹这一个儿子,她几个姑姑早嫁到外乡,走动的也很少。她在村里招人嫌,让她也没机会在外头跟孩子们疯玩。只得跟在爷爷身边,也正是因此,倒也算是早早的开始念书识字。 村里小孩受了大人的影响,见天追她后面骂她是扫把星,弄的七月大些以后除了帮家里干活以外,就天天窝在家里看那些书。 没书看了,连爷爷当年写的应试文也看,极生僻的字也认得不少。这样一来,也算是加强记忆。初始是瞧的多就会背,后来很多东西她是看一看就记得。 流火到达玉溪斋的时候,见院子栅门敞着,七月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正中一间屋的门槛上看。院里有两株龙爪槐,如同张开两柄大伞,在七月的头顶上空交织。阳光细碎从叶隙间洒落,星星点点的投映在她的头上身上。她坐在这里是因从这里可以看到门外的小径,她双膝并的紧紧,手肘支着膝头,端着厚厚的书本却是一脸的专注与宁静。耳畔的碎发有几缕垂落下来,带着细小的碎光轻轻的浮动。青山碧水,高天流云。她细瘦的身影嵌在当中,活化出一幅田园风情图来。她是那最乖巧的孩子,在静静等待迟归的家人。 流火从未见过她沉迷书本的样子,让他觉得她可以安静的在这里坐上一百年!与之前上京的时候,那个见什么都新鲜,顾前不顾后,下楼都会把店小二撞得七昏八素的夏七月可谓是判若两人。 其实二者都是她,流火知道,最初进灼云院的三个月她就是这样过的。她可以足不出院,也能找到许多乐趣。她也可以独自一人,背着包袱踏过茫茫荒丘,一路来到京城辉阳。 七月听得栅门响,伸手捋了耳鬓的发抬起头来。见流火身上肘上缠的枝叶,合了书站起身低呼:“东家,你……..” “给它换个地方,这几天咱们住在这里。”流火说着把紫檀剥下来甩在院里,它一沾了地马上便如蛇一般乱爬,一会的工夫已经抓住七月身边的龙爪槐,开始一圈圈的攀缠,根茎深深扎进土地。 七月本来是打算帮它再找个地方种一下,结果一见这情景整个人都呆怔住。她这几天都亲呢的叫它“优优”,她也知道它的枝条不时的乱甩乱缠。但这种已经完全像动物似的在院子里自己找个地方把自己栽进去的方式,还是让七月看得连呼吸都快忘记了。直到流火一边掸着袖子一进了正中这间屋才有些回过闷来,回头问:“住这里?不回灼云院去吗?” 流火进了屋舍,四下打量一番,这才低声说:“它这两天就快变成人了,你可以亲眼见识到了。”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做点事。省得以后自找麻烦。” 七月听得稀里胡涂,不由的又偷眼看外头的紫檀优梦。流火看着她的神情又说:“之前你任它攀缠,它完全是照你的样子来化形。不仅仅外貌体型,以致骨骼脉络,它都想跟你一样。如果它真变成这样,那就是大麻烦。若单只是长的像也罢了,万一真让它把脉都化的跟你一模一样,到时你可就…….”流火说着冲身边的椅子指一指,“我长话短说,你好好记住就行。” 他态度依旧,淡淡的口气,神情也没什么大变化。但七月也不知怎么搞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隐隐觉得眉头都有点跳。像是有什么倒霉事又要发生般的! xxxxxxxxxxxxxx 七月久久都没回过神来,驭灵之说,她从未听说过。爷爷曾去过凌佩,也不曾跟她讲过半点这类传闻。但是她信,她的信的原因不仅是因流火所说。而是她见过无仰臂弯上的小红花印,她见过那小小的红点是如何在他肘间绽放,拉长血线如何达到指尖。而当血呼之欲出的霎那,地上的泥土便因此有了生命般的受他的牵引召唤。现在想想,这样其实就是流火口中的驭灵! 这是无仰与生俱来的能力,曾被当成怪物。但无仰也说过,后来才知,这世上与他一样的人有很多。但她没有,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小红点可以催出这样的力量,更没有办法在没有伤口的情况下让鲜血流淌出来。难道说这样也能驭灵?(未完待续) 第001章 紫琉桑兰之书 无仰身负法血,可以控制土沙,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曾被当成怪物。但无仰也说过,后来才知,这世上与他一样的人有很多。七月看着自己的手,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小红点可以催出这样的力量,更没有办法在没有伤口的情况下让鲜血流淌出来。难道说这样也能驭灵? 追溯驭者的历史,其实最初就是有一类人,擅与异类打交道。从兽吼鸟鸣可懂其意,慢慢对方愿意与之相处,听从他们的支配。最初不存在法血之说,可以说只是擅驯罢了。但双方皆在进步,人是如此,兽也一样,渐渐就衍生法血。 这是一个过程,也许当初人们尝试用各种方法提高自己所驯之兽的力量,偶然间便得到某种成效。就像这世上所有不断进步的事物一样,诸如武功,心法,文化等等。驭者分出流派,各有心得,也有不传的招术,由此而生出驭术。 各流派的驭术不同,提升灵物的品类也不一样。他们根据灵物的品类以及自身的能力细加区分并加以精化。 南国缀锦,因物种的丰富而成驭者发源之地,最早的驭者皆聚于缀锦皇朝。而缀锦七朝的发展史,与驭者供献力量密不可分。擅控自然之灵的白夜一族,以及擅控生灵的碧丹与墨虚一族。都曾经是锦缀皇朝赫赫有名的驭者家族。三大家族一度陷入仇杀,为了聚灵咒而分崩离析。而最终,也因聚灵咒使三大法血得以通融。正是这种通融,使驭者之术不再拘于流派,从而让驭者力量冲破瓶颈。天下灵物因此岌岌可危! 流火看着她怔呆的表情,缓缓说着:“以往驭者拘于门户,各家驭术互不相传。后来因为聚灵咒,为了对抗他们的先祖之灵所设的驭关,他们不得不团结一致。取长补短,从而让法血的力量得到提升。如今时移势易,驭术已经达到通融,驭者在凌佩得到大力发展。也正是因此,我们与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糟糕。以当下而言,驭者是需要有先天的法血。但若是了解他们的发展历史就会发现,其实这一类人的产生有时就是机缘。你和这株紫檀优梦算是有缘份,你帮助过它,它现在对你有好感想与你共脉。但如果你们一旦通脉,它接受你的血,而你从中得到它的妖力,这就是法血衍生的开始。初成的法血虽然比较劣弱,但如果它不嫌弃依旧接受的话,你可以说就是一步步在向驭者迈进!当然你不会任何驭术,不懂得如何与其共力,更不知你的血对它帮助有多少。但只凭这一步开端,已经足以让碧游宫的妖灵对你们起杀机。” 七月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的全身一颤,觉得后背直发麻,居然因为这个要她的命?养花养成人人得而诛之,真是让她冤到家!而且还把优优也连累了,如今真是连一株花都要受她的连累了!她此时表情有些木呆呆的,一时间脑中充斥了太多东西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个中的利害她是明白的,大道理她是想不到多远。不过她能体会那种心境,如果矛盾一直积累到了极深的地步,一般来说都是有些偏激的行为出现。 好比拿她自己来说,村里人认为她是灾星,跟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她屡次闯祸已经罪证确凿,最后她就必须离开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不然她家里就无宁日!虽然这两者看起来不搭界,但她就是可以体会。 流火知道她得缓一阵,任谁听了这些也无法一时全接收消化,更何况她现在情况也十分不乐观。他本想先不告诉她,省得她紧张起来影响发挥。但有些事情她若不了解,单凭她记忆再好,也难有作为。 “灼云院里的书你已经看完了,那里有些是培灵的方法。培灵的技巧是打散在许多书里,比如我之前问过你的,一句可能在这本里,另一句会出现在下一本。你全都看了,有些不大通,但此时我告诉你这些,你再复回想,就能明白它所讲的意思。其实这许许多多本书里记载的零散句子集合起来,是一本书-《紫琉桑兰卷》。你现在要做的是,就是把这里的书全背下来!” “背?”七月听了,不由的瞪着四周堆满的书册,“为什么一本书要散落在这一大堆里?” “《紫琉桑兰卷》是一部记载木灵培育的典籍,原本是出自缀锦,传说写它的人本身是一个驭木灵的高手。不过后来缀锦开始诛杀驭者,由此这本书流落到了月耀。上半部在木朗阿的手里,不过碧游宫内也有拓本,但整部书已经让凌向月打散了放在碧游宫里。除了玉溪斋和灼云院,别的地方也有。不过玉溪斋里该最多才是。”流火微忖道,“当下只能用笨办法了。” 他看着七月的表情,又补充到:“以前在灼云院,全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能背的一字不差。如今了解一切,该背的更快才是。他只肯借我几日,而且过几天宫主要回来。至少我们要找到如何变改紫檀优梦的脉息。现在我把它移在向阳之地,已经延缓了化形的速度。再借玉溪的水土灵气,会多多少少异改一些。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它。它若想变强就该自己苦练,碧游宫不会接受任何一个贪求法血的妖灵!” “我没有法血,就算有了也是靠它的妖力。它才不是贪求这些,虽然它不会说但我知道。”七月突然说,“我不想当驭者,我也不想驭灵。但我也不想因为这个死,这根本不公平,我什么都没做就要我死!还要优优也死!” 流火愣了一下,突然扬起唇角带出一个美好的弧度:“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有很多,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干什么要你自己出来奔前程?” 七月一下傻眼了,眨巴着眼看着流火半晌:“这个你………” “某人闲得无聊的时候会对着院里的风笛草叨叨,不是还准备在京里买房子吗?”流火的眉毛都飞扬起来,“不是我打击你,一个月一两的话,如果我不包吃,你这种饭量一辈子也别想在京城买房子!” 七月的脸一下憋得紫胀,喉间咕噜了半天说:“可是东家你不是包吃吗?” “包吃,你可以吃的再多些也没关系。”流火说着表情又有些懒洋洋,一说到这个他又想到做饭了。这后头有一菜地,但这里聚了不少木灵之气。他得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这几天就吃它们!他冲四周的书堆飞了飞眼神,示意七月现在就可以发挥自己的记忆力了,便往外要走。 七月看着他,突然开口说:“东家,你也是妖灵。帮我这个,你会惹麻烦吧?” 流火听了转过头:“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他指指自己的头,“我不喜欢背书,有些东西你替我记下来。” “但至少你不想让我死对吧?”七月小声说,用手比了一个很小的距离,“至少有一点想帮我吧?” 流火静了一会,微微眯了眼道:“可以比那一点再大一点点。”看她满脸欢喜毫无危机状,一时低语,“若是改不了它的脉息,我就把它一把火烧了,到时你也能过关。” “别。”七月听了忙站起身摆手,“它已经不是一株普通的花了,它有了感觉,这样不行。” “你不相信宫主回来发现一切会要你小命?” “相信。”七月的表情有点僵,手指曲紧攥着拳,“而且我知道你也讨厌驭灵的人。”她偷偷瞄了一眼流火,虽然他说话的口气一直都没变,神情也是淡淡的。但提到驭者,他的眼神有点怪。 “我不想死,也不想它死。” “非死一个的时候呢?” 七月想了想,一脸笃定的说:“不到那个时候就行了。” 流火轻哼了一声:“能想的开也是一件好事。不过有时候总要选一下的,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算不上自私,生死关头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七月听着他的话,想了想突然就向着墙边一大摞书走过去:“我不知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我不想再连累人了!” 种花也能种出危险来,这是她没想到的结果。她并不后悔,从那株紫檀的枝蔓花朵里,她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愉悦以及渴望更进一步的迫切。这些不能言传的感受让她觉得快乐,并且愿意为此继续努力。但努力的方向,并不是建立在紫檀的枯萎上。她希望可以与它一起进步,看到它脱去藤衣化出人形的样子,可以继续在碧游宫生存与修练,最终达到它所愿的境界。如果开始是她无意赋与的,那么结果就需要她继续与它一起面对。若是让流火将它摧毁,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么跟她当初惹祸就跑掉也没什么不同。她不想再连累人,也不想再当那个只会逃跑的夏七月。 xxxxxxxxxxxxxxxxx 至了午间,天空开始堆积云层,隐隐还听得几声闷雷。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盘在屋顶上的藤枝有些还向天空不停的伸展触须。碧游宫里的植物,一向是主张天生天养,从来不给过多的呵护。它们遍及山中,在不同的院台成长,若抵得住上天的考验依旧可以聚灵而出,才有资格进入清木林。 七月对灼云院里的植物都十分体贴,如此紫檀优梦脱颖而出进入清木林。但实际上,它并不算是天姿卓越的。但在清木林里达到快速的进化,的确是让向月有些吃惊。 清木林里的植物,随便一株移出去,也是比外头的要强许多。这种强不仅仅是生长的繁茂,更多的是擅于聚力以及抢夺有限的资源。土,水,阳光,空气,以及更多的养份。它们也是在竞争,无时无刻都有可能败下阵来。资质平平的紫檀优梦,在七月给予的温床上得到聚力的机会。但在这清木林里,依旧可以勃然成长直至比其它植物更早达到化形的阶段,这足以让向月重新评估它的价值并对它也有所期待。也正是因此,向月才没有急着处理它而接受了流火的建议。毕竟培养出一个妖灵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而强灵更是寥寥无几。 如今碧游宫中的,有许多已经成人形的妖灵,实际上是靠强灵借力摧出来的,他们本身已经没什么发挥,只能承担一些普通的工作。而凭借自身力量达到化形阶段并且成功聚力,才有机会成为强灵,而他们则需要承担一些外务工作。碧游宫依靠月耀皇室的财力物力得以发展,就得为月耀出力,这是不可避免的。况且从自身发展也好,保持月耀安定也好,利益的趋势最终是要指向凌佩。与驭者为敌在公在私都是必然。 当下宫里算是强灵的其实并不算多,而天赋极佳的强灵更是少的可怜。像十珍兽这样的,碧游宫里除了火岩珑流火以外,还有一只血骊,一只雷兽,一只啸清枭。 妖灵的本类如果太复杂也是一件头疼的事,那只血骊因得不到孩童的鲜血以饲,都四十来年也没见有化形的迹像。展秋等人还得时时防着流火,因流火已经不止一次流露出要借那血骊聚力的意愿。那只雷兽如今倒还算稳定,只是目前还看不出将来是会发展成雷王一系还是雷妃一系,雷兽喜欢呆在谷壑荒滩之地,收纳雷力为引,目前那厮住的地方已经让雷电搞的寸草不生,有时隔着两个山头都能听到雷声轰鸣。至于那只啸清枭,天天鬼吼鬼叫,这个是它纳收灵力的方式。但旁人听了就得神魂颠倒,当初为了它所住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妖灵抗议。 所以碧游宫虽然占地比京城还广,但实际上妖灵都在一起十分麻烦。也正是碧展秋为何接受了当初在碧苍山的教训后要向人类学习,制定规则阶级,否则妖灵为了争夺有限资料,自相残杀的戏码肯定天天上演。 除了这些珍兽会给他们单独的环境之外,碧游宫里别的物种也十分丰富。几乎各地的奇花异木都集聚于此,飞禽走兽也各有汲养之地。但竞争也非常残酷,单云梦涯一带,就聚有飞禽走兽外带花草树木不下百种之多。 云梦涯是初阶聚灵之地,它们彼此蚕食或者互相扶倚,若能幸存并且通过云梦涯的主人简清辉的测试,才能出那片山谷到碧游宫更高阶的地方去。凶猛的野兽也不见得能脱颖而出,只有更聪慧更懂得适应的才能离开。 弱肉强食是上天的自然法则,碧游宫内也不能例外。正如草木要被人所食,受旱雨天灾之苦一样。野兽也是如此,如果天资平平,就要吃苦耐劳并懂得自保,绝无捷径。 就连流火,逢荫这样的也是一样。流火的父母就是强灵,他的父母早已经妖化,逢荫更是宫主的独女。但他们同样要经历云梦涯这一个阶段,与大量初聚灵力但未及人形的妖灵们混在一起,直至通过简清辉三项试炼才能离开。 当下强灵基本上都在错云,盘云,碧云三个主要的山峰里。盘云峰和碧云峰皆比错云峰略矮,盘云峰在错云峰西北一带。碧云峰在东北一带,错云峰上有沧澜台,灼云院,山底有清木林,盘云峰上有炎林院,点翠山庄,月锦堂。碧云峰上有龙栖谷,霄云渡以及静水阁。别的地方都是一些辅助宫内日常生活以及出行的建筑。 灼云院里就只住了流火,沧澜台是展秋和逢荫,还有不少蛇灵但都比他们要力弱。炎林院里最强的是枫雁,其他人都是她的附庸或者辅助。枫雁有金翎雀的血统,其曾祖是金翎雀,但到了其祖一代又与木灵通了婚,到了其父又跟雁灵通了婚,血统非常混杂。 其实像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比如十珍兽当中的乱葵兽,其实追溯先祖就是狐与木灵通婚而产下的后代,后来渐渐发展成独特的一种珍兽。 点翠山庄里最强的是古苍梧,这人是木灵,本体是槐。而点翠山庄里所住的也是木灵居多。月锦堂里最强的是君北舞,本体是一只猫,不过现在估计本体已经像老虎一样大了。 龙栖谷里住的是那只雷兽,还未化形,不过已经可以通人语。霄云渡里是那只啸清枭,听说月前已经化形成人,不过还未正式露过面。静水阁里有那只血骊,还有一个水灵接近化形。 吃饭的时候,流火便将碧游宫这些院落划分,以及各地职能都一一告诉七月。她好奇,反正已经说了,不在乎多让她知道些。以前一直说哪里不能去,却没告诉她原因。如今告诉她也好,省得她好奇心泛滥误入了不该去的地方。 xxxxxxxxxxxxxxxxx 今天本文开始pk,首日五千字奉上,以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厚爱。我上次pk是用花弦月,其实我也知道拿这类题材来pk不大讨喜。不过我真心希望大家可以喜欢我写的玄幻故事,借着pk就可以挂在榜上,估计会有多些人来看看^-^,只要大家喜欢就好。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为大家奉上良品! 请大家多多投票给我,逢八百分加更。 还有,感谢小六今天跟我说一些pk的规则,不然我都不清楚。pk好像三十万字以上就自动下榜了,而我现在已经十六万多了--!所以这个月如果有长评不能再放相关了,下月我会全收进去。再次感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002章 无缘无故生难舍 流火刚才转了转四周,这里草木大多聚了灵,就连菜地里的也是一样,不过没达到灵罩伤人的地步,所以吃了也无碍,便在地里随便拔了些炒菜了。倒是七月也不知是这几日总跟紫檀混在一起,还是因为流火讲了一大通碧游宫的事,吃饭的时候有点罪人的表情。 但罪人归罪人,小丫头一点没少吃。流火就觉得,看她吃饭就让人特有食欲,不知不觉就得比平时吃的多。这里生活用品倒是有,不需要再回灼云院里搬,况且他也不想大张其鼓引得大家都知道他带着七月住过来了。这几天他准备用灼息先强行逆改紫檀之前聚生的血脉,再借助向阳之地让它化形缓慢。但这里毕竟木灵之气十分强盛,他也不知能改多少,但总归是比翔舞林那里好的多。最终还是要看他们能不能在这堆书里找到紫檀优梦的易脉方法。 凌向月必然是不知道七月能过目不忘,他肯借给流火这里几日,是笃定他几天内也绝不可能完全领会,加上流火本身是妖灵,他就算会也没打算给自己再养个妖灵出来驭。 流火当然不打算自己培养木灵出来驭,但他想了解紫卷的全部内容。并非是为了给萧无仰,而是他需要了解木灵的气脉的弱点。他需要了解尽可能多的灵物弱点,不仅仅是他自己。只有这样,以后出去才不用只赌运气。 碧游宫的各法奥妙并不是秘密,但凌向月之所以这样做是出于对花木的保护。他曾说过,世人种花培菜,蓄养禽兽,不管是为温饱亦或力量都无可厚非。付出辛劳,收获回报从而生生不息。若肯倾注心力,孜孜不卷,驾驭强灵也是理所当然。但若只靠一本密典便走了捷径,对木灵实在不公平! 因此他进碧游宫的时候,展秋曾要求他将木法与各法相交汇,以达到碧游宫共同进步的目的。他虽然同意了,却将紫卷打乱放在许多书籍里扔在不同的院落。他说,若是有心人,自会从中得到奥妙。自会发觉各中趣味!碧游宫内全是妖灵,皆自身尚顾不暇,哪有时间天天**本去管别类的法门?因此周而复始,木灵所有,各族也都只知皮毛。 萧无仰并不笨,他已经拿到上卷,如果下卷流火胡乱充数文不达意他一定会发现。但流火也不打算就这样拱手奉送,就算萧无仰成功的把轩辕凌逼来月耀,他也不打算把紫卷就这样交出去。不过若要篡改,还要改的不露痕迹,那他就得先完全的了解。 驭灵的人,特别的精通驭灵的人,就算没见过紫卷,如果各中太胡言一眼就明。而有些内容,他们会凭借其它灵物的培养驾驭方法也能推算出来。只是有些关键的地方不通罢了。 流火并没有自大到认为可以精通天下万物的修驭之法,但他也不轻易放过任何机会。他虽然也没有把握七月真能在几日之内背下全部,但若七月真能做到,至少他以后就多了一个活动藏书楼。 有时他就这样自我安慰,他一向认为,天下万物都是利益互倚,没什么人情愿无偿贡奉。他自己也是一样,他接受七月是因展秋所派,他并不情愿也非主动。但他主动帮她是因她有副好记忆可以利用,他一再跟自己说他也是有所求的,才不是脑瓜子发热不舍得她死!他要让她背下所有书册,他再慢慢把紫卷整理出来,这才是他肯帮她的主要原因。 不过现在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快不信了,因为他一见这里的书量以后,马上脑子里就想一把火烧了那紫檀算了。反正凌向月不也想到了么?之前已经跟他说了,要是他点了房子就怎么怎么样。 这才是最快的掩饰手段和保住夏七月的方法。流火在向月面前自然要一脸笃定,当着七月也不会表现的太过着急。 但实际上他心里急,他自己都不知道急个什么劲。快死的人都不在意,他在边上跳什么脚?但他就是急,他的思想在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里飞奔,让他理不清头绪也找不到原因。活动藏书楼他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元丹也能先放一旁,但这一关七月非过不可。 七月吃罢了饭,照例要去收拾碗筷。最近已经成了习惯,饭是流火做,碗就由她来涮。不过今天流火把这项工作也包揽了,因为七月一早已经拒绝了一把火烧掉紫檀的建议,流火现在就不想她再浪费时间去做杂物。只恨不得她能把脑壳打开,直接把书全塞进去。 七月倒也没跟他抢,乖乖去看书。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比较着急。倒不是因为流火危言悚听搞得她如临大敌,而是她实在是想帮助优优,她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最后的总是把她引向她最不希望的方向里去。如今这件事也是一样,若是在东家如此倾力帮助下还是要把优优赔进去,她真是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用,根本就是灾星一个。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落雨,透着密密的枝叶一丝丝丝的浸湿土地,最近天气一直热的很,如今一下雨倒把闷气带走不少。七月就直接坐在地上,背后靠着书堆,身边全是书,手里还捧了一本。十足的投身书山卷海里,她看的很认真,完全沉浸当中忽略周围。以致那紫檀偷偷把一条藤延进屋里,让眼尖的流火一脚踹出去她都半点没发觉。 流火把碗洗好以后,就跑到外头去一点点的去探那紫檀优梦的脉息。它灵罩已经聚起,但要破它的气罩非常容易。脉络已经成就八九,叶脉裹在茎中已经有了明显的流动感,触手温暖的。有些细茎的地方可以看到像人一样有血管,树液已经转换成鲜血,不过有些地方未完成还透着碧意。如果握着茎将灼息逼迫,它会感觉到疼痛,不停的抖甩挣扎。五感已经十分完整,只差一副皮囊。 流火握着它的时候,它就不断的试图往他身上缠,让流火觉得它根本就想自己烧自己。或者当初它缠上七月,只想借她为范本化出跟她差不多的样子。但潜移默化之间,越与她亲近,脉息就自然而然与她相类。如今听了流火一番话,它自己也不希望害了七月,如今被灼息顶脉,疼得连根都在乱颤,依旧拼命要往流火身上缠。 流火看着它满丛的浓碧,硕大的叶片攀满树身。它或者与七月尚未通脉,但已经通了心!正若有所思之间,他听得屋里“哗啦”一声,接着听七月“哎哟”轻呼。他本能的一激零,扔了紫檀的长茎一步迈进屋里去。(未完待续) 第003章 强大的记忆王 七月身后靠着的书堆已经倒了,半埋了她一身,她歪着身子,一手举着一本书,却是满脸欣喜。见流火冲进来,她一低叠连声的叫:“东家,我明白了!” “什么?”流火一怔。她挣扎着从书堆里起来,笑眯眯的说:“灼云院里有一本书叫《培阳木引》,我当时看了,里面写的我大多不懂。还有让火烤的,真不知是怎么培法。当中有一句:穹光焕彩织锦绣,木烬泥灼待新成。当时就觉得极为不通,现在复看这里的才知道。原来那两句跟这两句并上,就有些通了。应该是穹光焕彩织锦绣,未现谷水涤明魂。聚慰当守寅三刻,木烬泥灼待新成。” “东家,我觉得当中还该有几句…….”七月凑过来把书给他看,“穹光,该是说天地日月的自然光,未现谷水,该是说那种在地底沟壑的流水。聚慰当守寅三刻,已经点出了时辰,就是寅时三刻。慰你跟我说过,是驭者六脉之一。你告诉过我,驭者六脉分别是静,荒,慰,俊,英,末。这六脉可以导引法血。相对的妖灵化形的时候,也会将灵力凝于体内化成六脉,导引全身摧发强力,不见得与驭者相通,但也是有六脉的。之前我看的话,或者不明白聚慰的意思,但现在我看明白了,在说木灵如何聚生心脉。慰脉都是存在于心脉中的,对吧?结合起来这话的意思该是,借天地自然之光,隐于地底之水,在特定的时候,以特定的方法,可以变改心脉!” 流火的眼睛也开始发光了,这家伙的理解力超乎寻常的好!这不仅仅是记忆的问题了,她需要把接收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一遍,每当看到一句话都要与之前记住的东西对应然后加以理解。他在一天之内告诉她什么是驭灵,什么是妖灵,告诉她关于驭者的一些历史。同时也满足她的好奇顺便讲了讲关于碧游宫各处的职能。她不但全接收了,还顺便把以前在灼云院看的东西全搬来一一对照理解。这是什么脑子呀? “现在只有最后一句不大通,估计前面还会有一些具体的解释,只要找到,就能知道心脉的变改方法。优优六脉已经都快齐了,只要改变了它包含法力的六脉,那整个体脉也会相应有变化。肯定就跟我不一样了。”七月一脸激动的说,“东家,我今天晚上不睡了。灼云院的书我全记得,我一定要找齐然后帮优优安全变成人!” “你怎么知道这几句话一定是说的一件事?万一是误解呢?”流火也凑过去看,觉得这里的话很模棱两可,似乎跟哪两句凑在一起都可以,“你看这两句前面不是有:仰息浮雾吞日月。这个与未现谷水涤明魂也能凑一句,你为什么就单想到灼云院那本去了?” “我以前什么都看,连爷爷写的文章也拿来看,看不懂但都记得了。后来爷爷跟我讲,应试写的诗什么的好多都是堆砌文字,讨考官的喜欢。实际上有些都是不必要的废话。”七月也凑着头,指着书一板一眼的说,“仰息浮雾吞日月,这句要么就是废话,要么就是在讲天气情况。我们都知道么,日月哪有被人吞了的?妖灵也不行吧?天狗可以吃月亮,但人家是神仙呐,他也吃不了太阳啊?” 流火瞪大眼瞅着她,差点没笑出来。天狗是神仙?这话她都冒出来了。其实她理解的没问题,仰息浮雾吞日月,其实说的是吞云兽的聚云法,未现谷水涤明魂说的是木灵聚生之法。不管是不是跟灼云院看到的那本书里的句子相配,但的确是个可以尝试的方法。经七月一说,加上他对灵物聚灵过程的了解,他也觉得的确这几句搭在一起更为相合。 七月对吞云兽当然不了解,但她能从字句中找出端倪并自动与脑中其它所记的东西一一搭配,找出最协调的配合在一起。 这点非常让他惊叹,凌向月这厮,把书打散成如此,当中不但挟杂了草木培灵的方法,连一些生灵之法也混进去,看得人头大如斗。别说碧展秋,弄十个人过来天天研究怕也要给烦死。 只有七月这样的奇怪脑子,才能一股脑儿全收纳进去。等自己可以理解的时候再自动调出来使用。就连那“天狗”的传说,不也是她某时听爷爷讲故事,记住了之后现在拿出来,成了反驳这两句话不是一句的有利证据。 七月正说的兴奋,忽然头上一沉。她微微睨眼,见他一手揉在她的头上,微侧着脸带着淡淡的笑。他长长的发缕有些微濡,越发显得乌黑又带着星星点点的光。有一缕垂在眼畔,与他微湿而浓黑的睫毛相映,半遮他晶亮的眼眸而微颤出明媚。轻扬的唇角格外粉嫩光泽,像最柔软的花瓣,七月都想伸手去摸一摸。因他扬着笑,让他的棱角分明都变得柔和。他笑得这样温和,让七月的好奇再度蠢蠢欲动,看着他半晌说:“东家,火岩珑到底什么样呀?” 流火的笑就这样僵在脸上,瞥她一眼把她的头发彻底揉成乱草,这才开口:“你什么把这些书全背下来,我什么时候给你看。” “当真么?”七月听了十分的有干劲。 流火说完就已经开始后悔,因为明显背这些对她而言就是小菜儿一碟。他想了想又说:“你把这些背完,待这桩事了结。你回灼云院把我西院的书全背下来,我就给你看!” “你不让我去那的。”七月愣了一下,“你说你住的那里还有西边的一个院子不许我去!” “你一天喝十杯水,我就让你去。”流火吁了口气,低声说,“我现在练功,好像有一处练不对。怎么也出不了元丹。我在想是不是哪里练错了,或者我爹是不是也跟凌向月一样,把书弄散?你回头帮我瞅瞅去。”他现在得了启发,突然觉得,他老子会不会当初也怕招法外流学凌向月这一招?他们当年天天混一起的! 其实七月对妖灵如何聚力练法是一窍不通的,但是她可以根据句子的排列以及一些文法的运用将它们打乱重新组合,这样出来就可能会有许多不同的意思在里面。 虽然那些心法流火看过许多遍,但他做不到像七月这样,可以如同拼图一般把所有句子全拆了依旧不混乱,一句句的搭配直到她认为合理。她真的就是一个活动藏书楼,而且还是那种可以把书籍重新拆了再编的那种藏书楼。 七月抬起头,第一次他谈及自己的家人,他说的太自然可能自己也没发觉,但七月听了突然觉得很温暖,因为他说“帮”,他明明知道她很多时候都是越帮越忙的。 “等优优变成人,我就回去全背下来。”七月点头说,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变我也背。” 流火微弯了眼,并不言语,继续揉她的头,突然觉得她脑袋很好玩。头发软软的,千丝万缕的在他掌心里厮摩,带出微微的痒,让他的心也有点痒痒的。 xxxxxxxxxxx 今天一早要出门,怕晚上赶不及回来更新就先放上来,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 第004章 易脉之法 七月泡在屋后不远处的小潭里,脑子里犹将看过的东西捋了一遍以加深记忆。 晌午的时候下了一会小雨,至了晚上天又放了晴,乌云散尽之时已经日落西山,但天光犹在。满丛绿荫让雨水洗刷的格外青翠,露点碧绿十分喜人。 这里山势平缓,屋外不远峰顶就是玉溪的源头,自山隙谷坳涌出清泉,沿石而淌,顺着房舍外边向山下而去。谷坳这里汇出一汪小潭,袅袅白雾蕴然。四周石壁十分平滑,光可鉴人,向上有小小落差,形成一道小瀑。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浴池,坳底的石头都让水冲得十分平滑。边上的青石上放着干净的衣衫,是方才两人从边上的小房里翻出来的,许是凌向月的衣服。 泉水清冽柔滑,带走一身的暑气潮闷,小瀑的流水直接冲在她的背上,溅开朵朵晶莹透彻的小花。密荫丛丛包裹,空气里全是清新微甜的味道。她掬起一捧水来撩湿自己的脸,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看到紫檀优梦的藤蔓居然已经攀到池边,半扬着像是一条蛇,微微颤了颤,枝尖摇摇晃晃,嘭的一下在七月眼前绽开一朵花来,接着依次层层,顺着它整条藤枝,一朵接一朵,绚烂的紫色如此轰轰烈烈,像是一场盛大的烟火。 七月初时一惊,复而轻笑。看它肆无忌惮的招摇卖弄,却朵朵浓艳皆沉淀进她的心底。天色渐渐昏暗,但那幽香浓郁充满潭周,弥漫在烟雾之中,嚣张到霸占所有嗅觉。它在潭畔绕来绕去,花朵一时开放一时闭拢,却终是没有下到潭中来纠缠。 七月看着它的影子游来荡去,眼底有些潮濡。她慢慢分水过去,想伸手去握它。但它却突然一缩,像羞涩的小孩,只在她眼前摇摆,再不肯像以前那样攀缠。 “我已经知道如何改变你的心脉,但不知那是不是正确的方法。”七月趴在潭边,看着它的影子,“书里的话模棱两可,我们也只能猜。我真的不想带给你坏运气,我一向都是灾星来的。” 它在地上盘来盘去,一会攀上大石一会又绕下来。枝蔓上连的花朵依旧开开合合,似是听懂她的话,忽然盘绕过来,只在她的眼前,大团的紫色烟雾一般的花朵扫到她的耳朵,轻飘飘的,就这样从枝间剥落,留在她的耳畔。接着,它就这样无声的退出去,一点点的缩的无影无踪。 浓郁的芬芳不散,七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香味收进肺腑。紫檀无言,七月却懂。它愿意与她尝试,正确与否,全当试验。 七月真是一夜未眠,她回去的时候流火正盘坐在榻上似是入定,她不想打扰他,便将小灯移出正房。她把书分几次全搬出来,坐在门口,倚着那株攀缠着紫檀优梦的龙爪槐。借着昏黄的灯光全情投入! 入夜清木林内极静,除了流水潺潺,和她偶而的翻书声,连虫鸣都听不到半声。树影娑婆,密林如漆,那条上山的小径此时像是黑黑的深沟。她的大脑此时像是一个如何填也填不满的无底洞,但她却可以一边填充新的东西,一边又从记忆的深渊里将曾经某日所看的某一句轻易的拉出来相匹配。 湿湿的发渐渐被柔风掠干,带出青葱花叶的味道,耳畔那朵大花依旧的摇曳,充当发簪替她挡住欲垂落的发缕。她不断的拼凑组合,而这些不需要笔来帮着记录,一切都在她脑中自行完成。看过的放在右边,没看过的放在左边。当第一缕晨光洒进院中的时候,她右边已经堆满了书籍。 “穹光焕彩织锦绣,未现谷水涤明魂。避热趋暗向深坳,浸土盘石力成牢。逢灼探阴需午未,聚慰当守寅三刻。荡云凝雾催碧落,木烬泥灼待新成。” 一夜的苦读,成千上万个句子在心里打散复组合。加上曾在灼云院看过的那些书籍,再依据流火所说的灵物与驭者六脉之间的联系,以及种种过往发展。这几句凑在一起最为的合贴,也就是变改慰脉的条件以及方法。 七月不能确定,事实上这一条线以七月认定的方式拼起之后,别的几处也几乎可以拼凑。但还是不全,或者别的宅院里还有其它的书籍记载。不过如果哪里是错的,或者整个就是错的。七月不知这样的话紫檀会不会因此倒大霉,毕竟后面两句拼起之后有些骇人。基本上是让这株花先枯死一次,再死而复生! “优优,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正确的。但前面几句的确是你化形过程的必要条件,最先培育的时候是需要合适的阳光土壤,以及特定的水源。这些与灼云院里记的一模一样,不过没说的这样文绉绉。而后面两句也符合你这一类花木的化形过程,在翔舞林的时候,你的确是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力量也得了增加。但后面基本上是我猜的了,觉得只有这几句更配合。可是……” 七月正喃喃自语,忽然身后门轻响,流火懒懒倚在门边,正低头看她。七月回眼间正与他视线相对,竟有些微微发怔。 他眼若黑潭,虽然衣襟半散,长发垂腰,但绝无半点晨起慵懒,反倒有些疲惫之色。七月从未见过他面上带着倦意,倒像是他也是一夜未眠,而且比她更加辛苦一般。虽有倦意,但容颜舒展,似是带些淡淡欣喜,让七月有些看呆了眼。 流火倚着门瞅着她,清木林气息与他相背,导气更难。他本来元丹就迟迟不成,如今滞气更重。导气培息是他的习惯,有空必要行功从不荒疏。他虽然急于有成,但也不想走旁门左道。这一夜在木灵阴聚之地行练,是比在灼云院艰难了许多。正是因艰难,但却添了成效。寒不浸体,热不外溢,气罩稳固,竟是比在灼云院导气更有效果。 因环境的不利导致他行气比往时更加小心是一方面,或者也是因这一夜她在门外相陪,竟让他不知不觉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努力。他知道她在外面苦读,字字句句,不比他轻松。(未完待续) 第005章 那一声谢 七月长发松散微微凌乱,回身抬头之间,别在耳侧的花朵就在她面庞边微颤。平日她总将头发束成团髻,额前总有些细细的绒毛状的毛发。让他每次有意无意间瞅见,脑中总要反应出四个字-黄毛丫头!但今天头发皆披散下来,掩住那些细小绒毛,让她那原本那一团孩子气的面庞上,又增添了几分柔媚。晨起的初光,将她的肌肤带出蜜糖样的光泽,让她的黑眼珠也像沾了初露般潮濡。那大朵的紫檀在她的脸侧,紫色的妖娆便如此沾染上她的面颊。回眼间睫毛如蝶翼,颤抖的竟让他心里微窒,他挥去莫明的情绪,一错眼却看到她的领口。这件衣领开的太大,他居高临下有些风景想掩也掩不住! 流火几乎是有些狼狈的闪过眼去,身子不由的猛的后退一步。脑中有霎那的空白,都快忘记自己出来干什么来了?她脸上稚气未脱,眼中是挥不去的高天流云,明澈净透到让人总能想到那湛蓝的天空。也正是因为如此,当那撩人难掩之时,会比刻意的妖艳更具诱惑力。 她没有白净通透的肌肤,但蜜糖般的色泽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甜美的味道,当有了味觉的联想就会更加挥之不去。眼触之而神通之,邪恶念头产生的如此之快,让流火手足无措。 七月见他突然又退回去了,一脸的古里古怪表情,七月以为是她挡着门口。马上站起身来说:“东家,我看了一夜,拼出了几句,不知对也不对。” 她一起身,宽大的袍子就像挂起来一样直上直下了。流火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反正是轻轻吁了一声。缓缓说:“你说吧,一会试试就知道了。” 七月便将那几句重复给他听,流火听了微忖:“前面几句倒正跟紫檀优梦这一系的木灵相合,但后两句就有点冒险。” “我也是这样想的。”七月看了一眼边上的紫檀,“午未相交的时刻拿火来烧,听起来很诡异。” “其实想想也是通的,火息可以破坏木系的脉络。以五行相克之法,午未时先烧。然后再以五行相生之法,寅三刻蓄土力,最后聚以寒水汇木土。”流火说着活动一下手腕。他知道七月是不通这些培灵之法的,她是以她自己的逻辑拼凑出来的,但的确是可行。 “哦,那我们要试么?”七月又有些期待又十分害怕,如果不成功,优优可就完蛋了,又烧又冻,哪里还能活? “你睡觉去吧,我来弄。”流火说着微一偏头,让开身子让她进去,“要是不行我会停的,总归不让它死便是了。” “我想看着……”七月话还没说完,流火已经忍不住伸手过来揪她,一扯她的手臂把她给扯进屋来,“睡觉去。”她在这里杵着他根本没法专心。 七月刚踉跄进屋,还不待站定。他已经身子一闪出去,而且咣的一声把门从外头给别上了。七月听得门咯卡一响,忙扑过去叫着:“东家,我现在睡不着呀,你让我看看嘛!” “闭嘴,你再嚷我一把火烧了它了事!”流火一嗓子让她立时安静下来,贴着门缝玩命的挤眼想看。哪料他一下背冲着门站着,直把门缝挡死,让她跳着脚也瞅不见半星半点。 “东家,东家,是午未相交的时候,不是现在呀!”七月什么也瞧不见,这屋里也没窗。她半晌听不到动静,担心的要命。突然想到上不过连辰时还未到呢,不由的又叫。 “你赶紧睡觉去!”流火哼了一声,看着院里大堆的书和盘在槐上的紫檀优梦。她一晚上居然看了这么多,真真是要把小命都豁了。一这样想,越发的气闷:“我数三声,你再不滚到床上躺着我就把它拔了扔沟里!”他话音未落,便听屋里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接着“哗哗嘣嘣”乱作一团,还伴着几声“哎哟”,像是她一急又不知一脚踹上哪里。 他又有点后悔,她一着急就毛手毛脚状况频出,他睨眼透过门缝见她已经抱着小腿跳着脚往竹榻子那里蹦,长发在身后跳跃,带起一层层的光波。连带那宽大的袍子都因她抬腿弓腰的动作而难掩婀娜!流火回过头去,倚着门坐在她方才坐的地方,碧游宫里的书籍若是她再这般看下去,紫卷定会让她完全的拼凑完整。只以自己理解方式,根本无须了解驭术功法。若是说出去,估计哪个也不信吧? 他看着边上的紫檀优梦,伸出手指绕住它尖梢的触须:“午未相交,我们一试便知。” xxxxxxxxxxxxx 七月躺在竹榻上,此时心里焦期,也难入睡。她蜷着也不敢下去,眼瞅门缝那晃着人影,就知道流火还在外头。她伸手抚了抚颈上挂着的那块玉,自从听了无仰的话以后,她没再把那个“顺”字护身符随身带在身上。但此时她觉得,若是带上,多个神明来保佑也是好的。 她恍惚间似是回到数月以前,回到她第一次进入碧游宫灼云院的那一天。看到东北院里的杂乱荒败的建筑以及与这些荒败之景完全相反的草木勃生之态。被忽略被遗忘也不自我放弃,从它们身上七月看到了自己。看似是她在充当园丁来照顾它们,其实是他们在一起相依相持。 七月胡思乱想,不知觉的竟沉沉的睡过去。她这一夜里用脑过度,便是睡了也终难平复。昏昏然似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浑浑噩噩不断的挣扎与追逐。她看到漫天红色,轻纱叠舞有如晚霞,裹缠着金雕玉刻的华艳。突然指尖麻痛不已,她猛的一窒,一下子醒转过来。双眼所见碧意丛生,微微的吁了口气,不由自主抬起手来看。 那疼痛如此真实,场景有如亲临。不过还好指尖上毫无痕迹,足以证明不过是幻梦一场。她抹了一把额头,上头全是汗。她静了半刻,又想起优优来,忙撑身而起向着门外:“东……” 她话音刚落,忽然门一下弹顶开来,接着一道影子一闪而至,一双手臂将她抱个紧。七月还未反应过来,已经陷入那醉人的芬芳里,只是这味道她十分熟悉。她微眯了眼滴下泪来,因听到一个声音,柔柔的软软音腔,懒懒的又有点微微扬起。透着欢喜与疲倦:“七月,谢谢你!” xxxxxxxxxx 今天分数够八百了,但今天家里来了人。明天晚上给大家加更,感谢大家为我投票!(未完待续) 第006章 紫檀初成 深紫如黑,折光犹带浓艳,七月抬起头来,便跌进这紫氤如墨里。眼前立着一个女子,双眼微濡,眼眸像浸在浓酒里。只是一看,芬芳便悄然而至。墨紫的颜色,厚重而靡艳,但放任在她的身上又如此的轻盈。长发如藻,微微卷曲恣意流泄,与眼眸是如此和谐。肌肤却是晶莹的白,粉嫩光泽像是露水之下初绽的梨花。紫色衣衫裁剪得宜,勾勒得她曲线玲珑,层层叠叠的裙摆,像是怒放的花朵。 她五官如此明媚,让小屋霎时变得光彩。她微微倚身向前,一条手臂犹勾着七月的颈,尖俏的脸上堆满笑意,嘴唇微微翘着,将那柔嫩粉红尽展无疑。 “优优……”七月微哽,眼眶又潮湿。她十分懊恼自己居然睡着了,没能见证这历史一刻。这可以说是优优生平的大事件,她终于不再是一株花苗,而成了婷婷少女。这如此重要的时刻,她居然睡了过去! 她微笑,在七月朦胧眼底,她的笑容有如春guang。她伸手抚去七月脸上的泪滴,动作初时生涩,但很快便流畅有如演练过千百回。 “别哭,我没有死,今晚之后我会更好!”她微一倚身贴过来,再度抱住七月,“对不起啊七月,五感初成的我,还达不到控制自如的地步,当初只想一味与你亲近。却是不知要渐渐化成你的样子!” 七月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将脸都快埋进她的怀抱里,怕自己眼泪横流破坏气氛,挣扎了半晌才闷声回应:“没关系!” “午未相交,灼尽木躯,复现人身,谢谢!”优优微叹息,温暖与柔软,像人一样呼吸,用眼睛看这个世界,有双腿可以达到远方。这种感觉真是酣畅淋漓。 “你先出来,六脉尚且不齐,不要靠她这样近!”流火不知何时已经倚门而立,淡淡开口,“把自己种到玉溪源头去,晚上聚齐了脉再回来!” 七月一愣,这才注意到此时尚未日落。此处位西,太阳已经折到山头,金灿灿的抖了一院的光影。复想到那几句口诀,登时回过闷来,抬头看着优优:“你现在还没变好吧?” “她急着化形跟你见一面,一会还要收地阴之气。”流火开口。 优优微直了身,抖了长发转头看着流火,歪了头道:“纳阳收阴十分的疲累,反正你也帮过我一次,不如送佛送到西罢?”她说着,脚步轻移已经向着流火去。她动作并不轻佻,表情也是端庄,声音微微低喑,眼神格外清冽。但这些凑在一起,与那淡淡幽香相汇,却成入骨的媚意,让七月坐在榻边都有些恍惚,眼睛一眨不眨的只顾盯着她看。 她足如踏莲,每一步都轻盈似飞,连裙袂的微起都像是在配合她的脚步,而那股幽香便这样若有似无,牵引着人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影子。 流火半倚着门框看她过来,她微微侵近,伸手搭上他的肩,仰脸笑意盈盈。那天真烂漫之中又挟了几分妖娆,光影之下,若黑的长发带出紫色光蕴,与她的眼珠一样明明灭灭。 “你刚出人形,就想走捷径?”流火低头看着她,身子依旧懒懒倚着门,手却一伸一把将她的腰勒住,让她的身体紧贴过来。 她双臂一绕,缠上他的颈,大眼扑闪带笑:“采补之法,方便快捷,又不止吞云兽一类会用?谁叫你化出这副皮囊,怪不得人家想采……”她的声音酥软,身子也变得酥软如绵起来,“与其寅时三刻等那月华地阴,不如此时我们……” 七月看着两人,没来由的脸红心跳,偏是眼睛又挪不开。流火身形优雅修直,便是他再懒懒有气无力的歪倚,也精致到一塌胡涂。此时他依旧松松套了一件袍子,衣襟半开合,衣摆松散连腰带都没系。长发随意束起,发尾披散身后。一边的肩略歪着,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睡过去,一侧拢在斜阳下,一侧犹在静室中。但就是这种懒散的样子,让人没来由的想怜惜和疼爱。 而优优身软如蛇,像是失了他的支撑便了无依附要摔倒般的无力。那浓紫如黑的发色,却在阳光反折之下透出亮泽光蕴,白皙的肌肤像是最新鲜滑腻的牛奶,因浓紫的映衬更带出艳色来。 眼瞅两人都快要粘在一起,两人四目相对之间让七月觉得有无形的火在流窜,快将他们烤融成了一体。含情脉脉四个字,七月一下就明白个通透! “就凭你?”流火唇边带笑,眼中柔情如水,真似看着情人一般,手在她腰间轻抚。她微微一颤,轻叹一声,眼儿若滴出水般潮湿诱人:“待我聚齐了六脉,定不放过你!”说着,她忽然手臂一撑,身子随之一退靠到另一边,咬了咬牙道:“真真气死人,居然没反应!” 流火抖了抖手指,微睨着眼哼着:“吞云兽媚从眼中现,紫檀优梦媚从骨里生,都不过如此。你更差的远!”说着,他一迈步进来,向着七月说,“你一会要吃……”话未说完,突然面色一变,身子一转背向着她:“夏七月,你一会换你自己的衣服穿去!” 七月正看两人一会亲呢一会疏远,脑子里稀里胡涂半梦半醒,让他一嗓子回过闷来,低头一看自己,忙不迭的往上拉领子。这件衣服太大了,她斜撑着发了一会呆领口又咧开嘴,但也没裂开到遮掩不住的地步。她一边使劲往上扯一边喃喃说:“我换我换,马上就换。”优优看了一会突然笑起来,扬着眉毛说:“我看你也不是百毒不侵,有人媚从天真来,想挡也挡不住!” 流火瞪她一眼,优优笑得无辜,摆手道:“我现在就把自己种出去行了吧?”说着,冲七月眨眨眼,“七月,晚上来山顶上看我好不好?” 七月这边正在左裹右裹立志把自己变成大棕子,听优优开口,忙连连点头:“好,我准备晚上再看看书,有些地方还是不通。” “她只消心脉成了便罢,别的不用管。”流火说着也往外走并不再看她,“心脉与你不同,容貌也与你有异,咱们也该回去了。”昨天一天未归,估计外头已经议论纷纷,若是再呆几日,便认定是他们动的手脚。如今紫檀优梦一日便化了形,任他们也料不到七月能有这种记忆力,只一日也好找借口,总归是与七月无关便是了。 心头这件事一了,流火也不想再呆下去。况且这里只得这间能住的人,实在不方便的很。 “今天就走么?”七月听了十分惆怅,看着优优一闪而逝的身影喃喃道,“我很舍不……” “没事的七月!”突然紫光一掠,她居然一转又绕了回来。速度快的让七月都有点愣神,连流火都微微眯了一下眼。 优优一把架住她的手臂,手挽着手挺着胸,笑得绚彩多姿:“我要教你采补,采尽天下美男,一起变强大!” “采补是啥?”七月瞪着优优一脸豪迈,想了想,眼睛不由自主就转向流火,“你刚才抱他,是想采他吗?” 流火一噎,面色有些发沉,还不待开口,优优已经抢先回答:“是很想采,可惜我没他定的住。怕是到时我先失了关,那不就成了被他采……”她话音未落,已经觉得一道阴影兜头罩下,一股阴风吹得她不由的一抖。马上识趣的闭上嘴,松开七月说:“我种自己去了!”一边猫着往外窜一边说,“练灼息的还这样阴森森……” 七月本能觉出危险,因为两条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她头也不敢抬的说:“我不学,我也学不会的东家。你,你放心吧,我不采……” 她正在表明态度,突然听得门咯卡一响,流火又把门从外头别上,声音飘过来:“你快把衣服换好,现在就跟我回去!” xxxxxxxxxxxxxx 今天二更,晚上还有一更。据我码字速度要在十点以后,希望大家喜欢,多多帮我投票!(未完待续) 第007章 驭者引人惶 流火看着屋内神情各异的诸人,方才向月差人来叫他,说一干人等已经齐聚东山正院。他听了就心里明白,七月前几日一直往清木林来,引得紫檀优梦聚生脉息与她相合。大家都想看看,这个由普通人化成驭者的过程。顺便再看看热闹瞧瞧事态发展,毕竟碧游宫里一向都闲得发昏,总算出了件事可以打发时间。 昨儿一大早他悄悄带着七月过来,旁人或者不知,但逢荫早上若不见七月去沧澜台必是要寻来的。想来她是故意让众人皆知,引的大家全来。 他扫了一眼诸人,除了月锦堂的君北舞以外,连云梦涯的简清辉都过来了。向月倚在梁边,突然来了一堆客人,只是这里没有椅子可以待客,皆是藤绕枝盘都涌进屋里,充当坐椅来诸位。他自己歪靠立着,脸上似笑非笑,看着迈步而入的流火。 “流火。”简清辉立起身来,他身形不高略显富态,但面容有些泛着苍白,双眉如豆,鼻子微有些扁,眼睛狭长似是一直带笑,掩去个中锋芒,一副好脾气的中年人模样。声音有些微微喑哑,着一件月白色的对襟袍子,双手背负着向着流火,道,“她若能与木灵共脉,你又何苦替她打掩,纵然灼息改了这回,到底是个祸根。不如暂先拘扣下来,待宫主回来定夺?” “我们今天过来,也是不想你浪费气力,碧游宫旨在培育强灵。如今何苦为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折损我们?”古苍梧的声音从顶梁上悠然而下,他坐在梁上,微微挂着笑。他五官生的十分和善,脸微圆,宽眉大眼。加上又穿了一身绿衫,整个人快与房上绿萝合成一体。 逢荫靠在一丛藤枝里,长裙掩住足,也看不清是坐是站。她边上正好是枫雁,也不知枫雁是不是故意的,非要离她这般近引得她一直表情不善。 “玉溪斋那里最是汇阳,地底水源丰沛也易积阴。你选这里就是想变改紫檀优梦的脉息帮她蒙混过关,如此又何苦?”简清辉低声道,“碧游宫从碧苍山移来东关十年有余,当初为了争碧苍山的水土自残凋零,如今养息十年才有今日。若有这个祸患总是对我等不利,传了出去,岂不让那帮驭者更加振奋?原本留她下来也不过是为了引出萧无仰,但他数月不曾现身,想来也是我们寻错方向。总归她对我们也是无用,何苦再助她替那些驭者做嫁衣?人心不足,今日或者她不曾有恶念,来日真驭了木灵,哪知她到时的心思?” “若非是她,紫檀优梦也难聚灵罩,依我看,不如让她吃了化境丹放了算了。我想爹爹回来,也不愿意枉害人命!”逢荫看着流火阴晴不定的神情,突然开口。她话刚说完,突然边上枫雁轻笑出声。逢荫瞪她一眼:“你笑什么?” 枫雁冷冷道:“我笑有人言不由衷,心里恨得发痒,表面上还要做大善人!” 逢荫气结,呼一下站起身来指着她:“你好?那为何夏七月之前日日皆去,怎么不见你拦她?” 枫雁偏头避开她的手指,冷声道:“关我屁事,我为何要拦?” 向月只是笑着看着流火,一脸不关我的事的表情。流火摊开手,一脸的坦然:“你们都知道,我可是最后一个才晓得的。她去寻逢荫我从不过问,她去清木林做什么我也不知。” “昨天你已经将那紫檀优梦移往玉溪,这难道也是不知?”简清辉一脸怀疑,“那为何要管向月借玉溪斋,难道不是想学……” “今天你们都来了,我能学什么?”流火哼了一声,“向月这里的书只得他自己看得懂,除非他字字句句的教我!” 向月耸耸肩,捋一把自己的长发:“我疯了不成,要教一个惯会放火的这个?” 流火淡淡一笑:“我移那株紫檀优梦,不是为了她,而是想保那木灵。到底十株只得其一,她若成了,也是碧游宫的好处。携她同去,让紫檀沾染生气也有助它聚力。现在那株紫檀优梦已经化形成人,与那夏七月是否脉合你们自己去看吧!凭一日一夜的工夫我又能成什么事?我真是奇怪了,凭的一个黄毛丫头把你们吓成这样,难不成都让驭者裂了肝胆?” 他话一出,诸人皆静了下来。唯得向月一脸的激动,一把揪住流火的手臂道:“成形了?真是成形了?” “成形了!”流火低语,“我若要改它的脉息,没有法门单凭火烧怕是不能吧?一晚上我能寻得多少?你那里书成千百,语无论次,看多了不把自己绕进去就是好的。便是找十个惯会读记的人来也得几日吧?” 简清辉面上一缓,轻轻道:“既然已经成了人形,定不是你一夜之功。不过为了稳妥,还是该让她吃化境丹,省得……” “她已经吃过一次了,再吃搞不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流火蹙着眉,“若那萧无仰只是隐而不动呢?他若现身来寻,怎么再让夏七月出去引他?宫主把人留在这里,要让她吃你去,不关我的事!” 简清辉一噎,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偏流火还大刺刺的堵着门口,根本不打算放人往西山头去看那紫檀优梦。明明就是知道他话里话外就是偏帮许多,但又捏不着话头反驳。况且昨天清晨他们才上山,若是今日紫檀化形,除非夏七月是一个驭木灵的高手。否则人为的可能性实在的太低了!登时屋里除了枝蔓不时滋滋攀爬再无人出声。 xxxxxxxxxxxxx 此时七月坐在玉溪源头,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山下大丛的密林。太阳已经远坠山谷,西天上红霞如血。 优优正在她的身侧,她已经半身复归紫檀。确切的说,她除了一个头颅,身体的其它部份已经全成了紫檀。一大丛曲盘乱绕的藤枝,倚着一块斜立的大石爬了一大片。头就像挂在枝条上一样,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七月也是半晌才适应她这种诡异的形状。用优优的话说,她若全恢复成紫檀优梦,就不能开口说话了,不聊天的话时间很难打发!木灵和其它的生灵不同,其它的生灵,不管是鸟也好,哪怕是虫也总归有口可言。只消灵力不减,就可以开口说话。 听了这个七月就开始跟她辩论,说要是蚯蚓或者毛毛虫,哪怕毛虫变成蝶也没听过它们开口叫的。还有鱼,鱼也不会说话的。优优听了就把自己的脑袋连着一根枝晃来晃去,把七月吓得屁滚尿流再不敢胡扯! 优优安定下来才说,这万物与人一样,也分资质才华。有些虫草先天有限,便是一生倾尽也难聚灵,若无人牵引帮助,很难化形成人。通常能汲天地之气而聚灵的,以整个天地万物而言,其实是非常稀少的。纵然是人,也不能说个个都是文曲附体或者武学绰绝的。到底都是少数,大多数还是碌碌一生的平凡。 七月听了十分的感叹,人常道,天地广大,众生平等,其实也不尽然。人可以说是占尽先机,以至万物异化都向往人的样子。但它们一旦异化,必是艰辛无数,如此比一般人强悍也是正常。人口中之妖,其实也就是这些,传说总诡化丑化它们,疏不知它们几多艰难,不过是想要人那最基本的“平凡”。 xxxxxxxxxx 二更送到,希望喜欢!(未完待续) 第008章 灵物之心 天色渐渐暗沉,两人东拉西扯的时间也过得极快。优优像是憋了几百年一样,话特别多。有些听得七月目瞪口呆。 看着幕色越来越深浓,七月不时的回头看峰石下的小径,每每看那里空荡荡的,心里就不由的也有些发空。 “你担心什么,他又不会滚下山去!”优优抖出一条藤一会搔搔她的肩一会拨拨她的发。 七月笑笑,托着腮帮子说:“我不是担心他摔倒。我是怕大家为难他呀!” “你真是好心肠!”优优低语,“明明你是在帮他们。”她突然笑一笑,又把那颗头晃到七月肩膀边上,明明七月已经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还是吓得一颤。毕竟大晚上的光跟个头颅谈天说地不是什么人都能受的了的。 “七月,我们一起变强大。以后离开碧游宫,咱们一起闯天下去!”优优咧嘴,故意更笑的鬼气森森,现在七月觉得她脸都在发绿。 “他们讨厌驭灵的人,不会让你跟我一起走的。”七月搓搓手上的草屑,深吸一口气看着山下,“而且我也不想当大侠,劫富济贫的话很危险,我很怕死咧!” 优优笑出声来:“不去劫富济贫,咱们去猎艳,天下美色何其多,我都迫不及待了呢!” “猎艳?”七月眨巴着眼,“用你刚才说的采补?”方才听完她细细解释才算明白,搞得七月十分的窘,“那个哪是什么好事,优优你不要用这个方法。” “谁说的,天地阴阳交汇是双方得宜的事。只要控制得当,合和双xiu才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优优吐了下舌头,“我又不是去害死人,能入我优大人眼的必不是什么凡俗。我可以一边练功一边谈情说爱,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那女人又为什么不行?到时我要猎尽天下男色,把最好的都收入囊中……不不,咱两分,我给你留几个!” 她的下巴就抵着七月的肩,一说话弄得七月直痒痒,微微偏了头看她的鬼样儿:“那你不干嘛直接变个男人,女人这样会被人笑成水性扬花!” “植物也分雌雄的好不好?我又不是雌雄同体的那一种可以自己选的。”她一脸委曲,嘿嘿又怪笑两声,“骂别人是水性扬花的都是嫉妒好不好,我才不管这些,我只管自己快活!闲言碎语只当一阵风过了就完了,想东想西那不要活好了。” “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七月听了抱着膝头,柔风细细十分的凉爽惬意,“总之优优不要去害人就好了,只要你过得很幸福,我就替你开心!” “我们一起去呀。”她又拿头拱七月,“反正你也不是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你当初在东北院的时候不还说吗?要挣钱在京里买房子,流火这个大老抠,一个月给这么一丁丁,哪辈子能买宅地呀?连给官里交保费都不够。” “优优,你刚变成人,这些都清楚呀?”七月一脸惊叹,“我都不知道买宅地还要交保费的。” 优优一脸得意,小频律的晃着自己的头,笑嘻嘻的说:“风雨皆有言,草木自有情。不过都是你们看不懂听不懂的,不是它们成灵,而是它们自然会带来消息!鸿雁南飞自是秋至,冰融蛙鸣便是春来。它们所带来的是气候的变幻,而风里水中,也有尘世的许多消息。什么朝代更替啊,哪里又战争哪里又和平,哪里又闹了虫灾哪里又旱或者涝,还有更细小的事情。比如谁家又生了儿子,哪家的男人跟老婆又干了仗,谁家的儿子不争气,哪家的老子又捐了官。太多太多了,有时我都嫌烦不爱听呢!” “哈哈哈!”七月忍不住开怀大笑,伸手一把将她的头捞进怀里,摸小猫一样乱揉一通,“优优你真可爱,我喜欢你哟!” “我也喜欢你七月。”她的藤呼啦啦的全缠兜过来,但突然又想到什么一下又松开,她闷在七月怀里低语,“说真的,我真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以后去哪我都陪你!我不在乎你没有法血,我愿意汇灵力让你变生法血。从此我们就会有一样的血,它会一直流淌在你的血管里,绵延到你的后世。而我们则像至亲一样不再分离!直到有一天,你化成枯骨,我就长伴在你的坟边,为你赶走蛇虫鼠蚁。当初我只是凭借聚力的本能,只想与你亲近。但是现在,我真是想……” “我们做好朋友,一样可以不分离。”七月听得眼眶潮湿,微哽着说,“东家说过,灵物汇力给人变生法血,初成也不可能有多大的力量。这样反倒是连累了你!我不想连累你,我不怕他们说我想当驭者怎么怎么样,大不了咱们两个趁他们不注意跑掉就完了。但我不想你苦心修炼还得帮我的忙,最后大家都说你摊个最破烂的驭者,法血都不管用的。” 优优听了突然“噗”一声笑出来,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眼里却潮潮的泛着泪花,但笑得嘴也歪头乱晃,她用额头碰七月的:“傻子,你以为这里是哪?想跑就能跑的?还有,我摊个什么驭者哪个管的着?我就愿意跟个法血最破烂不管用的,我心里爽快!” 七月也笑了,伸手揉她的头发:“跑不掉就只能被他们定罪喽?那还不是一样?” “我又没说是现在。”她忽然凑过来轻轻在七月耳畔说,“你知道藤系一脉的心脉变改方法,不要让任何人查觉包括凌向月。过了今晚,我六脉已成,半点跟你无关。到时你若离开碧游宫,咱们约好地方,你待我出来找你。” 七月静静听了,小小声说:“风会把你的话吹给别人听的。” “聚灵之后,特别是化成人形以后,脑子里不免多想。这些清灵劲也跟着消失了,他们听不到。”优优轻笑,“这就是代价!比如现在的我,灵罩以外,旁人说什么做什么,我一概不知了。” 七月听了若有所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当心里装下太多别的东西,耳朵也就被拘限了,无法再从风里听到来自各地的声音。”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忧忧低语,“我是从灼云院移出来的。待凌向月试过我的脉息,我就还申请去灼云院住。” “好好,那我们又在一起了。”七月听了十分的兴奋,“你以后还是要天天晚上把自己种在地上吗?如果不用的话,我就回去给你搭个铺。” “我刚化形,接土对我有好处。不过我才不想这样练,又慢又没有意思。我准备出宫寻美男去,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她一脸激动,双眼直放光。 “我在外头都没见过比东家更英俊的。”七月的表情十分诚恳,“大部人都长的很普通……”她脑子一闪,不知怎么的就想到无仰和石横来了,刚想推荐一下,但复又一想,无仰会驭灵呐,好像不太合适吧?石横看起来也很英俊,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驭灵。 “桐慕流火?我让给你了,你上吧?”忧忧笑的很坏。 “我?”七月指着自己嘴巴都张圆了,忙不迭的摇头,“你这么漂亮都不行,我更不行了。” “你怎么不行?我告诉你哦,他看你有反应嗳。” “他看我才没有反应,看你有反应。他都伸手抱你!” “那是死混蛋在整我,我反正弄不过他。你练一练替我报仇,把他采了!” “那我也弄不过他,而且我要领工钱,把他惹恼了扣工钱才不要。” “让你采他,采了他以后钱全是你的。” “那怎么可能?你都采不了我更采不了,要采你自己去采。”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骨气?” “有骨气你就练好了去采!” 流火站在山坳小瀑边上,看峰顶上的两人,不对,是一人一头在那你一言我一语。他肺都快气炸了!那紫檀优梦罩气浮散,都走到这么近了居然半点未觉。另一位更不用提了,大夜里的跟个头在那聊天还能聊的这样兴奋只有她了!最可气的是,他在东山头跟人扯得昏天黑地累个半死,好不容易弄得他们这会子不上来瞧。她可好么,居然还鼓励那棵狗尾巴草拿他当采补的对象!(未完待续) 第009章 紫檀无忌,流火心懊 优优正说的来劲儿,突然一下住了嘴。眼睨之间跟看到鬼一样枝条乱颤,混不觉自己这副样子才更像鬼。七月被她一抖不由的扭身往后看,一看她喉咙里就跟塞个大鸡蛋般快噎背过气去,瞪着眼盯着那白衫襟摆愣没敢抬头,更没发出一声来。她根本没发觉东家是什么时候就站在她们身后的! “我让你换了衣服在屋里等着,你在这里扯东扯西是吧?”流火低头看着她的脑瓜顶,突然也笑得鬼气森森,七月若是此时抬头定会发觉他比优优还像鬼。 流火咬着牙说:“这月你别想领工钱了,下月也扣掉!”这个损招是他刚想到的,听两人闲扯的时候,她不是还心心念念她的工钱吗? 七月心里凉嗖嗖的,喉咙里乱响了半天没敢言语。手里抓了一把叶子无意识的揪来扯去,带得优优乱晃着叫:“七月,你掐着我的脉了,好疼呀!” 七月吓得一激,忙松手,撑地站起身。没待她完全直起腰来,流火犹不解气,接着说:“还有,以后我不包吃了,你吃多少都从你的工钱里扣!” “啊?”七月这下傻眼了,还保持着半蹲半站的姿势都忘记了往起抬,眼睛盯着他的腰带发呆,觉得东家越来越刻薄。 但她憋了半天到底没豪迈到闹罢工,悄声嘀咕着:“不包就不包,反正也没打算给你干一辈子!” 流火眉毛一挑,双眼里火光劈叭乱响:“你说什么?” 七月双腿一抖,缩着脖子本能的往优优那躲。不过优优此时让流火的灼息压得整个藤枝都缩了不少,连带那颗头都快保不住要现出藤形来。她有气无力的还想挥着藤枝张牙舞爪,声音若有似无:“桐慕流火,我现在可出了人形,你再乱放火气就是宫内同僚自相残杀,这,这是违反……宫,宫……” 她还没撑着一股气说完,流火压根也不理,转身一步跃下小峰尖:“我也没打算让你在这干一辈子,快点跟我下山。呆久了他们又要多想!” 他刚跃下去还没踱两步,突然听得身后七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优……”,他回头看时,眼见优优甩出一条极粗长的藤枝绕着七月的腰已经将她托举起来。高高摇摇的在峰顶的半空乱晃。七月哪料她突然如此,腰间一紧身子已经悬了空,双腿本能的想反踹,复又想是她没敢真往藤上踢,只是挥着手找支撑,嘴里叫着:“优优,不要闹!” 优优的头连着一根细枝都探伸出老远,流火一离的远她马上生龙活虎,挤眉歪眼极尽鬼态。流火侧身立着,眼一直睨着半空,低声道:“你又想怎么样?” 优优晃晃粗藤:“你怎么不过来抢?怕她受伤啊?” 流火指尖微颤,瞳心窜出一丝红光。盯着她那鬼脸道:“午未相交之时,你心脉最弱。寅时三刻,恰是你力溃重聚关键。弄死你我不废吹灰之力,你别给我理由!” 她蛮不在乎的挑衅:“知道又怎么样?我还知道你一辈子也炼不出灼息元丹呢!” 流火额间青筋微崩,这话真真是戳他心窝子,一时间指尖之气快窜出小火苗来。恰在此时,优优长藤一甩,竟将七月冲着流火直掼过来。七月“哇”的一声大叫,身体半空失控,手足乱舞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兜头罩脑的就跟块大石头一样向他砸来。 流火一见,忙着收拢火气复又纵身来接,一收一放之间灼息强压强顶,生生在他体内乱窜,他此时也顾不得太多。身体轻飘飘旋若飞仙,伸手一兜正迎着七月的来势,不偏不倚正接个正着。 七月一头撞进他怀里,一口气没上来险翻了白眼。他一把抱住脚下也不停,反着一掠就向着山下去!优优看着他急掠的背影,嘎嘎乐的鸭子一样。嘴里犹自大喊:“七月,采了他采了他!哈哈哈!” xxxxxxxxxxxx 七月闷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倒不是怕的,而是被优优最后那句话弄得窘的要命。只觉耳畔忽忽过风,连带她的衣衫都被刮得簌簌直响。贴的如此之近,他的心跳正在她的耳畔。强健而有力,那频律与她无二。薄衫之下的温度,也是如此相近。纵然明知他是异类,但这安稳与安全的感觉,却是因他而获得。 那是一种即便是在家乡,也不曾得到过的妥贴感受。 流火一直下了西山头才放下她来,当时他强收灼息,逆气顶出,他元丹未成不能替他在体内自行运导,而灼息若散出来七月又受顶不得。索性借气导力,一跃不止掠下山来,借着行走慢慢散尽。 那紫檀优梦恼人至极,专捡这元丹之事拱他的火,凝气之间又把七月给扔过来。十足的就想看他出丑,都盘在石头上动弹不得还一肚子馊水。死也不能让她再回灼云院来! “到凌向月那去露一面,省得他们以为咱们还赖在山上捣鬼。”流火说着便领先往东山上去,这东西两个山头其实都并不高,山路平缓相连,更因植被茂盛划分林区,走在当中几乎是感觉不到太大的起伏。 清木林多草舍,除凌向月在这里长住外,其余木灵若聚力得宜便会离开此地往别处去住。两人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虽说山道并不陡但七月还是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来时带的灯因他们方才下来的急也没拿。亏的流火穿了件白衫比较明显,只离她两三步的距离充当了她的引路明灯。 七月算是正式见了凌向月一面,还有云梦涯的简清辉也仍在。简清辉所担负的是碧游宫的门户之职,所以对此事相当的挂心,一直留在这里在没走。至于别人皆是看热闹的成份居多,此时早散了。 七月以前从未见过这两人,这些日子她倒是天天往清木林来,只是凌向月并未露面。见了才知,原是如此清俊的一个人。屋内有灯光,微微泛桔,因此而衬得他的发色带出几分金彩,十分的柔美。形容外貌若是与流火相较,那就不算出众。其实他吸引七月目光的,并非是他五官如何,而是他带出的神韵。 微微带笑,眼底含温,举止优雅更有翩翩风度。只是……若即若离!这感觉发自心底,觉得他离的很远,像是天边的一抹光彩,可见却不可触。虽然在笑,笑容亲切。但不会让人觉得亲近。纵然立在屋内,七月仍觉得他是在远远的看。遥远的优美,超脱的疏离。他就算是开口问好,态度和蔼,也从中感觉不到任何情怀。没有关怀也不冷淡,就是让人觉得不大真实。 而那简清辉更是让七月有种莫明的压迫感,明明长的极是可亲,像是最平凡的邻居。五官并不出众,照理说不是特别出众反而会容易有亲近感,而且是初次见面,态度十分温和。但七月就是有点怕他,特别是他的眼扫过来的时候,七月就觉得有凌利之锋划得心里一颤。 在碧游宫里呆了快半年,可能是经历的比以往多,加之碧游宫的种种实是让她大开眼界。 初出家门的时候,不过只是看个表象。或好或坏不同嘴脸,皆是流露于外很容易辨分。进了碧游宫以后,人人皆无狰狞鄙夷之相,更无冷言酸语,都算是平易近人。或者是这种平易近人瞧的多了,七月却也能从当中看出细小分别。 七月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长进,她只是觉得,如今再看各人,总有不同感受。(未完待续) 第010 点滴润我心 流火看一眼简清辉:“那株紫檀优梦现在就在玉溪源头,我现在把人带回去了。”说着,便扯了七月的膀子转身便去了。七月是刚进来,还没顾上细细看这里装陈马上又得跟着走。 两人皆没多言,待他们走远之后,清辉低声说:“方才东拉西扯,说那丫头在洗澡不让我们上去,足足耗了这么久。我看她那样子,半点也不像是刚洗过澡的样子!” “这一时半刻,也成不得什么。一会上去瞧瞧便知,若是那紫檀优梦真是成功化了形,倒也是一桩好事。要知道,十株紫檀,如今也只得她还能栽培。”向月笑笑,“旁事我皆不管,只是木灵之事,我难免多上心头。况且他肯把人带来让你辨脉息,你总该放心才是。” “我自是知晓,那丫头并无法血,方才气息促喘不过普通人一个。如果紫檀得成,脉息与她不合,我当然也不想多惹是非,毕竟是宫主留她。”清辉点点头,“不过纵然紫檀得成,你也不能因此一味护她,云梦涯灵珠台的试炼,她必得过了才成!” “那是自然,举凡宫内无一例外,不管她是不是云梦涯里育出的,灵珠台的试炼必要通过。不然以后也只配在这里打杂!” xxxxxxxxxxxx 次日一早,流火早早起身。凌向月和简清辉并未过来找他,那表示紫檀优梦的化形一事算是与七月撇清了关系,毕竟像七月这种强悍到了近乎恐怖的脑容量根本是无法预料的。纵然是他也极为的惊诧。原本是想,在展秋回来之前还有个几天的时间,凭她这几个月在灼云院的接收程度总该背出个七八来。哪里想到,她发起狠来可谓超水平发挥,用了半日加上一夜的时间竟然生拼出藤系一类的心脉易改的口诀来。 对于一个完全不会培灵的普通人而言实在是不可思议,此时就算是流火亲口向他们坦白,估计他们都不信! 紫卷其实散落在碧游宫各处,灼云院里有,玉溪斋里有,沧澜台也有,月锦堂还有。但主要的部份该都在玉溪斋,灼云院里的大多都是养木之法,而且流火以前专注聚力,并不关注旁类。火息与木息相克,养木只是为了煅炼他控制自己的火息之气,院里多有池塘也是怕他火息失控。 如今想求紫卷其实不仅因为萧无仰,也是他最近一直元丹不出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尝试多法以看成效。以五行生克之理,若通了旁类之法或者也有帮助。但紫卷这个东西,凌向月必然是不肯坦然相告,他一早就向展秋表明态度,若想了解,自己去寻。从那千百书籍里汲取点滴,若有灵慧能通自通,不通也无法。 其实纵是凌向月自己,这些年来也并不是十分了悟紫卷个中奥妙,他曾说过,虽己身也是木灵,但驭者所写之书有些地方也很难理解。他之所以一直在清木林不出,是想借着培育千万种木灵,从中得到新的领会。 植物若是细分品种足可列出数十万,统分便只分高级与低级。所有植物非高即低,所谓高级,是根茎叶分明,结构复杂,诸如一般花木。而低级植物则无此分别,诸如苔藓,水藻之类。低等植物很难聚灵,而高等植物一旦聚灵,便与各自所属品类不同而有时显的差异。想来那紫卷若真是通了,不知要花费多少光阴和精力。不过流火不打算像凌向月那样细研深究,他不过是想了解大概,如此有七月帮他足够了! 最近流火又养成一个习惯,就是一睁眼总是要想今天做什么饭。这念头就在他醒来的时候自动灌入脑海,就像他每日行功调息一样自然。 今天一早他又是如此,整理罢之后脑子里便开始想要吃什么,然后就不知不觉得去做了党参狗杞猪肝粥,益气养肝又明目,比较适合劳神费眼的人吃。因七月是个大胃王,索性做了一大盆,又做了些别的配菜,足足折腾一早上。 最近他们开一个伙,七月每日按时上门过来吃饭。然后向他报告今日的动向再出去,晚上再回来吃一顿。但今天流火瞅着太阳都快顶上房顶了,也没见七月冒头。心里称奇,她平日里就算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吃,吃是她人生大事啊! 他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影,而且风笛也没传来她大呼救命的声音。不会她一早又跑去沧澜台或者清木林什么的了吧?他这般一想,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出去寻。 他是头一回觉得这宅子太大,而且她把植物侍弄的太好,弄得他很难探得她的气息。他先往大门去,以前他大门从来不锁,但这几个月多个她,流火也有了锁大门的习惯。眼见门栓好好的别着,显然是没出去了。 他又转身往里寻,一路向北沿途各园子的看,越找他是越着急上火,夏七月这个死孩子,现在搞到同在屋檐下还得他满处逮人,真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的。 这一路乱找,直到过了丽景园,到东北杂院也没见到她的影子。又忙着往西北院,过北园子的时候,眼一瞥,一丛绿竹后头晃着个人影。他一下定住,眯眼一瞧,见她正蹲在地上刨呢,袖子挽得高高两根细胳膊上沾了不少泥土。 “你干什么呢?”流火等于前前后后把自己家逛一遍,瞅见她以后,松口气之余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七月让他冷不丁一出声吓了一跳,手里的小铲子差点扔了。忙站起回身说:“东家,我种菜呢。”进京的时候买的花种菜种,一直没顾上弄。她今天一早起来,想着种种试试。这竹围子后头有处空地,她一早就看好了。 “你不吃饭了?”流火一听穿过小径过去,瞅着地上摊的东西说,“你不是也没自己做么?”他刚去了她住的地方,灶头是空的,一看就是好些天都没用过。 七月听了,低了头说:“我不饿。” “昨天晚上就没吃,今天还不饿?你练仙呀?”流火看着她,突然觉得好笑,“快点吧,我做好了。” 七月偷瞄了他一眼,见他已经转过身准备走了。想了想说道:“东家,以后我不跟你一起吃了。咱们还是开两个伙吧?” 流火诧异了:“为什么?你不是说开两个伙浪费么?柴草不是钱么?” “那也比跟你一起吃便宜。”七月实在无法,只得憋红了脸照实说,“东家你的伙食标准太高了,每次都吃这么好,太贵了我吃不起!” 流火彻底听晕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七月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吸了吸鼻子补充道:“东家你不包吃了,那我实在吃不起了。你那里一顿怎么也得几百钱,有时候都打不住。我顿顿这样吃的话,会倒欠你很多钱的!” 流火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半晌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想起昨天他说的话了,但他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说完就忘记了。这会见她一脸坦诚的样子,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你自己也没开伙呀?”流火看着她,今天她把腰带扎得特别紧,腰身立显分明不盈一握,摆明了准备硬饿了。 “我晚上再开。”七月垂头搭脑。她昨天算过,真是吃不起。这近半个月他们开一个伙,几乎都是他做的饭。犹记前几日他做过一个青菜豆腐汤,七月喝过以后觉得美味无比。只是青菜豆腐,入口齿间留芳余味悠长,青菜鲜嫩豆腐滑软,最难得的半分豆腥菜涩的滋味都没有。后来才知,他是先用各式菇菌和鲜笋,再配上去皮的肥鸡,鸡腹里还填着狗杞,参花,瘦肉等来煨汤头,然后滤清汤汁之后,再以青菜豆腐入汤。眼瞅不过几片菜叶几块豆腐,精华皆在这汤汁里。当然,这火候时辰也得掌握的半分不差,如此才能佳美。 当时听流火说完,七月就眼睛发直。终于明白六月底无仰请客的时候,为何小小一碗梗米白果粥居然叫价二两。 无仰当时说过,世上不过声色二字,世人甘为声色之犬马,正是因这二字里囊扩人间极乐。贪权慕势皆是因声,好酒逐美皆是因色。 食也是色之一种,大鱼大肉,饕餮无度哪算是会享食之乐。真正会吃的人就是爱在这种表面极端平凡的菜色里作文章,白粥青菜虽看起寡淡,偏要以它们为主,让那珍馐为它们作辅配。 七月对吃一向是饱了便罢,很难理解这般精致的乐趣,但也因此明白,有些东西的价值还真是不能只看其表。 虽说前几个月她赚翻了,还了无仰以后还有不少,最后在京里无仰也没让她请客,她现在也算是小有积蓄了。 但这钱不能这样花,况且她还打算请逢荫客呢。要跟他开一个伙的话,她真是每月要倒找钱给他的。她已经决定了,一天吃一顿,一顿吃一碗,誓要把自己的伙食费控制在最低标准,这样她才能存下钱。 流火现在十分后悔昨天跟她说这个,她一当真搞得他都没有台阶下。他索性也不接她的话头了,伸手拉她:“赶紧吃饭去,一会还得背书呢。我西院那边一堆书,你饿着肚子到时瞧着字都跟饭一样。” “我真不能去吃……”七月直往后坐跟他较劲,嘴里苦苦哀求,“到时我欠一屁股债,我一辈子也别想扬眉吐气回老家了!” 流火也不理她,径直拽着她搓着地滑行,走了一会实在忍不住笑了,回头看她一脸受罪相说:“大不了加工钱,总归不让你倒找我钱不结了?至于抵死抗争吗,让你去吃饭又不是让你去送死。” 七月听了面色一缓,但脚底下还是不挪地方,半信半疑的说:“加多少呀?” 流火作势想了想说:“不管你吃什么,扣了饭钱再给一两!”他心情此时大好,方才一脑门子的官司此时已经烟消云散,突然觉得逗她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 七月开始哦了一声,刚直起腰突然反应过来:“根本没加嘛,以前就是包吃一两。”但虽是这样说,脚步亦松快起来。不加总比减了强,昨天她听完真是万念惧灰啊,现在也算死而复生了。(未完待续) 第011章 房中枯骨 吃罢了饭,七月随着流火穿过后院西侧的月洞门,踱过花荫来到一侧造型奇特的楼前,圆桶状的石楼,没有圆尖顶而是渐渐细窄,像是一个大烟囱状。并不算太高,掩在别的楼中间,没有门而是外围设高梯,入口在顶端。他所住的宅子西侧七月一直没来过,隔着墙也只能看到圆尖的房顶,竟不知当中还有这样一幢建筑。 外围有碧荫成天然帘幕,楼四周一圈却没半点草木。两侧沿着院墙还有几间圆顶弧状的房舍,最西头有一处渠口,引着外头的水进来绕出一道溪湾。 “这间是我练功的地方,我管它叫火笼。”流火说着领着她绕过去,到了后头一幢楼前,“这里是书房,多是我爹留下来的。” 七月一边点头一边跟着他上台阶,他推开折门,七月跟着进去,一抬头吓了一大跳。高圆顶,与东北院的书楼建筑差不多。里面青石地板光可鉴人,没有多余摆设装陈,十分的空旷。但正中梁顶悬着一副巨大的骨架!纹丝不动,支棱展翼,颅骨两侧的眶洞像是在直勾勾的瞅着她,吓得她登时噤住。 “那是我爹。”流火看她一眼,不由的带了淡淡笑意。抬头招呼:“爹,这是夏七月,她进来你没意见吧?” 七月一听他一本正经的跟骨架子说话,立时觉得它是活的。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死了好些年了。”流火看着那副骨架,“他是觉得对不起我娘,不肯入土。”说着他用脚点了点所踩的青砖。 七月都吓傻了,随着他的动作瞪着他脚踩的青砖,半晌走着调的问:“这,这是你娘?那你还踩?” “她的骨骸就在这下面,十多年前移过来的。”流火微微笑着,“所以我爹要在这里陪着她。” 七月听了,突然心里生出些悲意。不由自主的又抬头看那巨大的骨骸,奇异的骨架,竟看不出是鸟是兽。有巨大的双翼,骨骼横支根根分明,有一根细骨连至尖端,曲勾如爪。圆颅细颈,脊骨极长一直连出延伸成尾骨,节节尖突。森白泛青,呈玉色柔光。一双黑洞幽深无边。 “不是说,妖灵很长命吗?他们怎么……”七月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觉得问这个十分不妥。 “生死有命,再长命也有终了的时候。”流火倒不介怀,回身看她,“你不用怕,他残息早散,灵罩全无,不会回魂的。” “对不起。”七月轻声说,慢慢站起身,双手合十恭恭敬敬一鞠到底,“我是夏七月,二位打扰了。” 流火看着她,忽然微微一笑,指着对面墙上嵌的书柜道:“就是那些,你有空就来看看吧。这里面讲的都是火岩珑和积土兽的聚气法门,还有炼化元丹口诀。你也许看不大懂,但只消照你的方法读来,告诉我这上下句的衔接是不是也跟那些书一样,有的地方不大通。” 这书柜并不大,不过是石制的,一丈多高,宽不过三四尺,横架三层石板,上面排列着一些书籍。边上还有一方石雕大桌,横着一张石榻。皆是石制的,但看起来并不森冷,绵润淡白的光泽,与青石地板相映,倒多了几分柔暖。除了这些东西,还有张藤椅,别的再无其它。没有香炉,屋里却泛着淡淡香芬味道,若有似无舒人胸臆。 七月点点头,正说着,流火已经感觉到有股气直卷而来到达他可感知的范围。他看一眼七月说:“你呆在这里别出去,现在就开始看吧。”说着,他转身向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见她正向着书架走。他不由的扬了眉,本来担心她自己留在这里会害怕,不过看来是他多想了。 xxxxxxxxxxxxxx 流火刚一出去,逢荫正迈进正宅前院,外院大门锁不锁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她一向往来习惯,直当这里如自家宅院一般。流火并不以此为意,但他心里仍有一丝不快,却并非因她擅入。 他面上依旧如故,见她白衫如雪,长发编绾的十分精致,淡妆合宜更显媚态。逢荫抬眼见看他已经绕出来站在门外,那劲头似是根本不打算让她进屋去坐。 她微怔一下,眉毛微扬开口:“前儿一早不见七月找我,我心里自然是放心不下。哪里知枫雁也过来,是她向简清辉说的,不干我事。” 流火轻哼一声:“无所谓,总归这事也过去了。” “当真过了?”逢荫上前一步,仰着看着流火,“你这般护着她,究竟为何?” “那你让她天天过去,又是因何?”流火双眼微眯,口气淡淡。 “不过借她几分生鲜之气,又没害她。你紧张什么?”逢荫额间青筋微突,眼珠微微泛碧。七月前天没来,她已经猜到是流火阻拦,必然他发现端倪从而不愿意再让她来。 “你与她初识不久,与她非亲非故。你定要为了她与我这般?”逢荫心里微恸,关于夏七月每日去清木林,引得紫檀优梦借她生鲜之气速成。此事外头皆传,她不曾理会,更没有想过要将此事告诉简清辉或者将来对着父亲添油加醋的意思。夏七月如何,与她无关。当初帮助不过听从吩咐,如今也没什么情意可言。于她而言,夏七月就是一介陌路。 她也借了七月的生气,这温绵之气有助她行功顺脉完善自体。这与那紫檀优梦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她是蛇灵,有毒息灵罩,但也没有到达伤人的地步。但流火从中阻拦不说,如今还来质问她。根本无视他们多年的情意,如何让她不怒不恸? “哥哥难道不觉得自己变了,这几个月来与我越发生疏了么?”逢荫吸了口气低语,“以前我直当是因父亲所托,哥哥总要顾她周全。宫内到底皆是妖灵,她一介凡俗,是该照应几分。哥哥上京里去也带她,她惹出乱子便替她打掩,如今不过借些生温之气,便将我拒之门外?真不知是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乱子不是她想惹的,而你,也不仅仅只想借气。”流火轻声道,“叔叔将她托给我,我自然要保她周全,你想太多了。” 逢荫似笑非笑:“我想太多?你的意思是,只消我爹到时说她无用,是死是活,你皆是不管了?” “不错!”流火极快的接口,“到时叔叔若说她无用,凭你随意处置与我无干。”下头还有一句他没说,到时那株自称优优的紫檀优梦因此弄出什么事来,也与我无干。 他太了解逢荫了,自己稍有异动,她就反应强烈。之前是他大意了,轻易的让逢荫去教七月。此番再与她针锋,倒霉的还是夏七月。(未完待续) 第012章 各人各怀思 逢荫听了面色微微一缓,手肘微抬,袖袋里掉出一个小包:“我爹让人捎回来的,他在北关办事,特意潜过了境去了聚云岭寻的。说是对你炼灼息有帮助。” 流火看着她手里的小包,心里感动,喃喃道:“叔叔忙于公务,还冒险去那里……” “我爹临行前便说,你元丹不出怕是火息难聚。聚云岭那里曾聚集强驭之人,而且听说深谷之底有一处洞穴,内里聚有一处灵潭。传闻当年凌佩的碧丹倾绝曾在那里死而复生,都是因那灵潭有那聚气引功之效。我爹前几日去探了,信上说那里已经聚生灵罩,虽是水却有火息。潭底有热石,内有火魄如人生魂,便给你捎了来。汲其火魄,收其灵气许是有帮助。”逢荫说着,又掏出一封信给他,眼中含了几分委曲,“你当我真是无事来寻你的晦气不成?那夏七月又算什么,我哪里犯的着天天粘着她?” 流火微怔,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说:“叔叔待我之心,流火自是清楚。”他静了一会又说,“至于你我,其实你心里明……” 逢荫急急拉住他的手肘:“……你不要说!”她说着已经有些泪眼朦胧,“我已经十分努力,你为什么不肯尝试一下?” “逢荫。”流火一见她这副模样,微叹一口气缓缓说,“人的所谓情爱其实非常无聊,我根本从未……” “你根本就是对我有偏见,你只想与其息相合的人在一起,这样才能互利互进彼此得益。没错,这点没错。但我现在温度已经与人无二,再假以时日必有进宜。你只消尝试便知,我一样可以让你得益,我们一样可以共进共成!”逢荫咬着唇,“现在我说你只是不信,总归我会让你刮目相看!” 她说着,深吸一口气,松了手转头就走:“枫雁是有金翎雀的血统,能聚光之热。但同样的,她也有木灵的血统,二者相融根本算不得什么好的。到时你就知道,是她更好,还是我更好了。” 流火看着她的背影,到底谁更好?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知道,如今他元丹未成,报仇之日遥遥无期。他没兴趣也没时间,去细辨那儿女情长的滋味。 手中的小包内,有火息在微微流转,这种已经初带灵力的火息,恰是他最好的助力。有时他也会觉得很厌烦,这样日复一日真不知要炼到什么时候! xxxxxxxxxxx “七月~夏~七月~月~夏七七月~” 优优双臂环胸,歪着头一脚踏在灼云院大门口外的石头上,一边用脚打拍子,一边拿夏七月这三个字编歌谣。只得三个字,却能唱出十八道弯来,经过不同组合搭配,再经她深情款款的演绎,终于成功的把流火从宅子里吓出来了! 流火睨着她,只不过消停一天。今天这厮便闻风而来,凌向月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这样把她放出来祸害。 她此时气罩不稳,流火想让她进不来容易的很。但是~她太烦人了,居然赖在这里不走长达半日之久!在外头鬼吼鬼叫,荒腔走板,五音不全……若是搁着以往,便是你在外唱板书演大戏演上三年,也不扰得流火半点痛痒。但如今七月在里头,听见了便搅得她有如百爪挠心,诸事都不能专心,只一脸苦苦哀求状。好像外头挡的那个是她的情郎一样! 优优一见他出来了,得意的甩着腰间的长绦跃过来:“我是灼云院出来的,这里也是我的家,凭什么不让我进!” “现在清木林才是你家。”流火挡着门口,垂着眼说,“你的功夫还差的远,为你自己着想,还是找个阴湿之地好好练练吧。” “我已经和凌向月说了,他也同意我回来。”优优笑眼弯弯,踮足仰脸与流火贴的更近。她皮肤白皙,容貌妍丽。头发与眼珠,皆是黑中透紫,阳光之下璀闪艳色。特别是那双眼睛,若浸在酒中一般,看着久了似是会醉人。 “灼云院是我的地方,我不欢迎你。他应了也无用!”流火轻哼一声。 “你怕我啊?“优优笑得妩媚,肩膀微倚马上要贴靠上去,双颊已经飞起淡淡氤红,连带双眼都变得朦胧,“怕我练好了采你呀?” “怕你?“流火动也不动,面上带出一丝似笑非笑来。优优一见他这样有点戒备,暗底里脚在微微往后挪。 “好像怕的是你。”流火看着她,“木息虽然与我不合,但好歹你也是有灵罩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边浮起淡淡笑意,那笑容配合他的眼神可谓是颠倒众生,加上身子微微前倾,似是不甘她的逃离定要与她纠缠。 优优眨了一下眼,吞了下口气暗自叹息。她绝不是输在功夫上,她就是对美色没有抵抗力呀!唉,倾国倾城的貌,要是夏七月长成这样那该多好呀!优优让他迷得有点发晕,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流火看她一副傻相,突然想到七月来!她这副样子真是很像七月暧。他一边想着,一边随手一拍她的脑门:“半点本事没有还爱勾搭人!” 优优让他一拍回过神来,刚想回言听他又说:“你住在这里也行,帮着打扫种花。” “没问题。”优优应的极痛快,说着身子一矮径直从他肘下钻进去,嘴里叫着,“七月,我优优大人来喽!” 流火回头道:“你最好把你的名字改一下,叫这个难听死了!” “七月取的,你嫉妒啊?我就姓优叫优,我优大人爱死这名字了。”优优头也不回的说,一脸的风骚媚骨样儿,“到时我寻得美色,一声‘优优’焚情酥骨,那才销魂呢!你懂个什么?” 流火实在不想再理她了,看着她动若脱兔,身形渐远。显然已经对人的肢体十分习惯了。这紫檀优梦,打从移往清木林以后,聚气化形皆是突飞猛进。如今刚成人形,倒比那些成了数月的还要自如许多。流火知道,这些倒不见得是七月或者凌向月之功,而是与她的品类有关。紫檀优梦,有比一般藤系更好的天资。(未完待续) 第013章 紫檀入灼云 优优一进前院,一路掠风疾奔,沿着直通大道就往流火的所住的正宅而来。七月绕过大石屏挡,眼见优优带出一道光般一个疾掠,兜手一下将她抱住,嘴里叫着:“七月,你这没义气的。也不来看我!”那劲头哪像是一日未见,分明像分隔了三年五载! 七月抽抽鼻子,让她说的都有些愧意了。其实昨天她想去清木林看的,但是后来一在西院里看书入了迷,再反应过来都日落西山了。 “你说给我收拾铺,收拾了吗?”优优说着一扯她,一脸的兴奋劲儿,“说真的,我刚化个人样,真是想像人一样吃吃喝喝。以往你在院里煮的那些个,我特别想尝尝的!” 七月一听忙不迭的点头:“收拾了收拾了,我前天晚上回来就收拾了,咱两睡一个屋。”再听她想吃饭,抬头看着跟着来的流火,一伸手想引荐这位技高大厨。刚一抬眼儿,突然见流火正瞪着她的手,表情很是凶狠,吓得她一个噤声,舌头生生打个弯说:“想吃饭啊,我,我做呀!” 流火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七月不傻,看懂他的眼神。没一口把那句什么东家的饭做的一流水平之类的话说出来。像是木灵或者自然之灵一类的灵物,本时就算不吃不喝也不影响,就算吃多少也不会撑爆肚皮的。到时她再故意吃个没没够的话,灼云院的用度搞不好都供不起! 优优一膀子揽过七月,打量着她的衣服,瞥了一眼流火突然说:“姓桐慕的,你也太刻薄了。七月天天出牛马力,你连身好衣裳都不舍得出呀!一个月才给一两,打发要饭的呢!七月我告诉你,这碧游宫里管各宅子开销的叫溪南思,咱们告他去。一年拨给他这里快一万呢,他留着堆金山啊,守财奴,大吝……” 她话没说完,七月已经在底下玩命掐她的手,一边给她使眼色一边打着哈哈说:“优优,你累了,快来歇歇呀!” 流火一脸淡淡的看着七月在那火急火燎的努嘴挤眼,心下觉得十分好笑。其实关于七月的着装问题他已经发现了,如今他已经不指望逢荫能教出什么好的来。昨天趁她看书的当口,他已经出去支会了人去做,估么过两日也能送来。碧游宫里虽然都是妖灵,但这衣服之类也不能凭空化出来。除了自然之灵和木灵可以化出衣衫,它类灵物纵然妖力通天也变不出这些东西。 此时他也不管她们,只沿着中通大道就往自己的宅院里去,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故意说:“夏七月,让你背书你背多少了?” 优优一听快暴走,扭着身子叫:“什么?还让背书?你只给一两凭什么连帐房的差都让她兼,你太没人性了,非得到溪南思那里告你一状不可!” “背了背了,还差一点点,很快就背完!”七月拼了牛力使劲把优优往前推,嘴里说着,“优优,你快来看,我给你铺个大床特别好。”她一脸哄小孩的样子,急着咧着嘴还得陪着笑,额头都泌上一层汗,连推带拱的把优优推得快歪到一边去,嘴里犹自说:“去看看吧,好的很好的很!” 她打小看着村里人出来进去,可是深知在外讨生的不容易呐。人在矮檐下,岂有不低头?跟东家争长论短能有她的好来?优优扯着脖子图那一时的痛快,到时把他惹恼了还不是要扣她的工钱?本来前天晚上在玉溪斋就打算扣了,可算昨天又发了慈悲。若再翻了脸,真扣了她可亏太发了! 优优见七月那样,到底没再发作下去,只是看着她一身蓝灰小褂十分的哧之以鼻:“以前没发现,这桐慕流火真真是个大老抠呀!一身衣服才值几个子儿,就这样不舍得出?真没人性呀!”想了想越发觉得不爽,一扭身又要往回走。 七月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满脸苦相:“优优,别去别去,我天天种花也不用什么好衣服,再说我真有好的,你回去看了就知。我是不愿意穿,真的!” “哼,都是沧澜台出的吧?那碧逢荫能给你什么好的?”优优冷笑,一抚她的腰一贴,“你看到没,这还空出去三寸多呢。”又揪揪她的胸襟和肩头,“你看,这明明就是拿男人的衣服改的,他们那里的人穿剩的!”说着,又扭着腰挺胸指着自己:“你看我,这才是合适的衣服呢!” 七月看着她的藕合挖领小衫,荷花袖,腰间堆袂如叶片,两条长绦悬在腰侧,挂穗招展十分妩媚,下衬大摆长裙,也说不出是纱是绸格外飘逸。 “真好看,谁送你的?”七月一脸惊叹,小心的摸摸她的裙道,“那天就想问了,你刚化成人的时候,穿的那条裙就合适的很,我还以为是东家拿来给你的。” “切,大老抠能给我这个么?”优优笑眯眯搂着她,优优比七月略高了两寸,搭着她的肩十分的惬意,“木灵和生灵不一样,我主干分出四肢以后,一些副茎叶片会成为我的头发或者指甲之类的,还有一些就可以化出衣服来。我看过多少样子,就能化出多少样子的。可惜这东西一离了我的罩息以后就出了本体,不然可以给你几件!” “啊!那你这样以后都不用做衣服哦!”七月脸的艳羡,摸着那质料,触手柔滑薄而不透,真像是最好的丝帛呢。 优优叉着腰一脸美滋滋:“是啊,不过也跟我的状态有关。紫檀优梦是落叶植物,逢秋冬会叶落。那时我主茎只够支持我的本体,也是需要做些衣服来的。不过如果我灵罩越来越强的话,我会逆转这种本性,四季常青也不是难事。反正现在刚七月中,离秋天还早,到那时我就更强了!” 她想了想又说:“可惜现在找不到美男陪我双xiu,碧游宫里已经成了人形的,要么已经很强不屑跟我练。要么就弱的只能当打杂这辈子也没出息了,唉,真难找呀!不过也得到处找找看,许是又有些新人呢!明天先四处转转,看哪个愿意跟本姑娘修一修。要知道,九月我得参加灵珠台的试炼战,过不了以后只能当打杂了!” “灵珠台?”七月听了扬眉,“我听东家说过,在云梦涯是吧?可惜那里东家说很危险,不让我去。” “嗯,那里也会滋生木灵,还有一些有了聚力的生灵也集中在那。”优优拍拍她的肩,“有大老虎会吃人的哦。” “真的?”七月听了眼瞪的滚圆,想了半天说,“我没见过老虎耶。” 优优一笑:“其实猛兽也没用,云梦涯那里又不是光凶猛力大就能活下去。他们已经比一般的同类强悍,但能不能达到灵的地步还不好说。当下我得好好修练,我可不想打杂,这样以后再也不能出宫了。” 七月看着她,歪着头想了想说:“优优,我帮你吧?” “你?”优优眼儿微漾,一勾她的脖子,“七月,我来找你,可不是因为你有个好脑袋瓜子。” “我知道啊。”七月笑了,伸手也像她一样搭着优优的肩,第一次做出这样亲呢又自如的动作,让她心里满当当的舒服。 “紫檀优梦,初时需栽至向阳之处。每日需日照四个时辰,或天阴无阳,或者连绵阴雨之时,就格外需要烘培照顾,逢雨而遮,并且给于温光照射也能微有成效。”七月轻轻说,“待到聚引有息,可窥探周围之境,便需要移往阴暗,不需水沛,干涸亦可。待得茎干有温,内有血色,便需水培。如此,才得聚灵成体!” 这些,是她慢慢看了灼云院和玉溪斋的书以后积累而成的。最初在灼云院,只看到如何栽种,后面就直接说到如何火烘之类,十分让她难解。后来到了玉溪斋,拼凑之下,加上优优这一实例,才让她真正明了! 优优笑着看她点头,脑中却想到当初的岁月。在那大雨倾盆的夜里,七月用油毡遮住彼此,小灯昏光之中,她静静的陪伴直达雨住天明。那晚她说了好多话,温言细语,几多关怀,风里雨里,是她的爱护带来无限希望!(未完待续) 第014章 二人互难容 优优坐在七月的床上,打量着这小小的房间。这院子对她而言何其熟悉,每一丝带着七月温暖的气息都让她欢喜。那时她灵罩初聚,五感还不如此时这般独立。只有一种感觉很清晰,就是想与这带有脉脉温情的人接近。 此时外头的后园子里还有不少花草,夏日纷繁五颜六色,有玫瑰,桅子,百合,白兰,飞燕草,千日红诸多品种。若是放在外头,许是不会此时皆尽绽放。但现在在这灼云院里,竟生的比那清木林还要妖饶三分。 除了这些花朵,还有一些树木,一些绿藤,连带这几间小石房都爬上好些去。前头三间书楼犹自驻立,而这里已经与那半年前的荒败判若两地。 隔壁传来哗哗的炒菜声,光听那声音就知道是如何的卖力了。七月一边翻炒着锅里的青菜一边脑子里犹在想看过的书本,无数章节段落在她脑中打散又重叠,一遍遍的反复拼凑。如今又加进了在流火西院里看的东西,但丝毫不混乱。 她的脑子像是巨大的书库,用不着的东西沉睡在某层书架的尘埃里,当她需要的时候便会自动展现在她的眼前。记忆像是无数藤触,蔓缠在她的脑中,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她一边想着,一边也不忘记加盐放醋。今天优优过来,她心里十分的激动,方才待优优消停下来,她忙着又跑到前头找东家拿食材。 她最近没做饭了,有些材料储着怕坏她给放到最西头的冰窖里去了,在这里住了半年,一些富家生活她也能沾光享受一番。夏日里的冰镇酸梅汤啊,莲子羹啊,冰镇西瓜樱桃啊。特别是闷热的时候,一吃这个真是最舒服不过了。 后来发现里面还有肉之类的东西,储着比一般的窖放的更久。不过这些东西流火也不肯放的太久,说时间太长了总归不新鲜。六月里她跟着一起清理过一回,存进些新鲜的,扔出来好些个让七月心疼的不行。六月底以后,七月没再做过饭,她怕浪费,把这里好的白米白面连带一些调料之类的全拿到流火那里去了。 流火当初见了曾狠狠的拿眼剜她,七月开始还不明白,后来才发现自己这个举动好像是有点不太好。根本就是送东西过去让他做饭嘛,因为那厨房七月不会使,就他能凭空起火还能控制火势大小。后来七月为了弥补,又扛了一大捆柴过去,表示自己也会在那里做饭。不过最后的事实是,她半个月没再做过饭。 今天七月为了优优再度开伙,方才跑到流火那里拿东西的时候,他正躺在大藤椅上歇觉。她已经十分小心不弄出动静了,但他还是拿眼把她剜得千疮百孔,七月都觉得自己快被他千刀万剐了。最可恨的是,他还指着她背的柴草外加她一兜子鸡蛋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样样都算钱!七月以前真没觉得他有这样好的脑子,今天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这些明明大多都是逢荫叫人当初送来的,但七月没敢梗着脖子跟他理论。因为她临走的时候在厨房水缸里摸了两条鱼,还顺便拿走一只去皮的大肥鸡。 若是敢理论,肯定鸡和鱼就马上不是这个价码了,他现在说什么是什么,定说这鸡是吃珍珠长大的,到时还是她倒霉! 砂锅里鱼汤煨的正浓,铁锅里的溜蘑片也快出锅。七月做好这些,脑子里也把之前所看的温习了一遍。她是同时在石灶底窝里烘埋了那只肥鸡,包了一层泥巴,炉膛里的热灰正好把它弄熟,拿火钩子扒拉出来滚烫的,刚一敲裂就闻到一股浓香。她学着东家在鸡腹腔里填了鲜笋,冬菇还有豆干,跟鸡肉的香混在一起十分的诱人。 她忙的一头是汗也不觉得累,突然眼睨着人影一晃,见优优已经倚在门口说:“七月,我帮你干点什么吧?你老让我坐着,我闲的快睡着了。” “正好,你帮我看着火,鱼汤还要再炖一会。我本来想清蒸的,但怕做不好,就炖汤了。一会你把鸡弄出来放在盘子里。”七月说着,向着优优说,“我去叫东家过来吃饭。” “他抠的要命你还让他过来吃?”优优一脸不屑。 “这鸡本来他是要做的,鱼也是剖好要做的,我都拿了来他没的可做了。我特意做了一大锅米饭,我去叫他过来。”七月站起身,拿袖子抹了把汗便出了厨房,“你别烫到了啊!” 优优笑嘻嘻伸手替她抹抹汗:“你歇会吧?我去叫。”说着,转过身脸冲着后院墙一声超大的嗓门:“桐慕流火,快滚过来吃饭啦!” 七月被震得跳了两跳,一脸惊诧的瞪着优优说:“你,你这样叫呀?”太夸张了吧?以前她倒是跟流火有这种隔空传话的规矩,但也是走到他大宅的外头叫,哪有在这里就喊的? 优优指指外头的风笛:“你没发现,这东西哪个院里都有。它们都出了灵了,传话最是一流的!你现在说的他八成都听了去?” 七月听得一怔一怔的,突然想到当初流火居然知道她一些自说自话的小事。一时间瞠目:“那它们也要去清木林?” “它们不行,这种风笛草出灵容易,但聚力很难。所以也就这样了!”优优说着又扯着嗓子喊,“桐慕流火,我知道你听到了。炼不出元丹的死妖精,快点过来吃饭了!哈哈哈!” 七月脸都快绿了,想起捂她的嘴的时候她已经说完了,摊手耸肩的一脸得意:“真痛快呀,让他嘲笑我功夫差!你小心七月,当心他哪天炼元丹炼急了眼采你!” “啊?为什么呀?”七月更傻眼了 优优一脸担心,拍着她的小肩膀说:“现在他估计还瞧不上力弱的呢,等他死活炼不出来的时候,估计就要把魔爪伸向你了!我看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跟我练功夫吧?等到你发现他想采你的时候就先下手为强。” “你可以去死了,五官你只有嘴最大!”流火的声音拖着懒懒的腔调扬起来的时候,七月吓得差点跳起来。这也太快了,这里离他那个院子好远好远的,中间隔着好几个大花园呢!(未完待续) 第015章 嘻笑怒骂,惬意时光(上) 优优正说的口沫横飞,被流火的声音打断十分不爽,睨着眼反探着头往外一瞅。正见他踱着绕过楼径往这边来,一副懒洋洋刚睡醒的样子。 “你本来就炼不出元丹还不让人说啊?”优优又笑起来,“看你这样儿,刚才又憋半天没一点成效吧?” “就冲你这张大嘴,放眼碧游宫也没人愿意跟你双xiu。别说猎尽天下艳色了,把自己嫁出去都难!你最好闭了嘴出宫去试试看,看有没有白痴中你的招贴你这个长舌妇。”流火的腔调板的平平的,闲庭信步一样的慢悠悠踱过来。但满嘴都是恶毒言语,气得优优青筋乱崩。 优优抵着门,一条腿抬起来抵着门框,“没做你的饭,我逗你玩呢,谁让你来的?” 流火也不生气,指指身后:“前头园子里某块地才是你的饭,你该把自己种那去。” 他这话险没把优优给气死,瞪着眼挑着眉毛,冷哼两声说:“我用不着把自己种过去元丹已经炼成,不像某人变个人样一年多了,元丹长什么样自己都没见过!” 流火笑了,笑得格外让人恨:“你倒是有元丹呢,可惜运息一次大半次都是堵的。十株紫檀就出你这么个货色,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七月瞪着两人在门口唇枪舌剑,再说下去搞不好要动武。优优已经后槽牙直响,更可怕的是她那东家居然在笑!以前流火待她,最多是瞪她几眼或者张嘴扣工钱之类的,她还没真没见过他还能这样跟人挑衅拱火,越是把人气得死去活来他就像是越开心一样。 她实是不能再静而不动了,急忙冲过来,因优优腿横架着门她出不去,半身隔着她的腿探出去大喊:“吃饭吃饭,我做好了!” 流火见她一手还拿个火钩子,满脸汗伴着炉灰还讪笑连连,淡淡的开口:“一会吃了饭跟我回去,今天晚上你不睡这里了。” “什么?”七月还没来及有所反应,优优已经跳起脚来,指着他哆嗦。他之前所有刺激她的话不抵这一句,瞪着他的眼快喷了火:“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没安好心,你要是敢采她我跟你拼命!” 流火和七月了听完她说的这句,两人的脸同时绿了。 xxxxxxxxxx 这顿饭吃的极其尴尬,优优那句话让流火的面色就一直没缓过来,绿完之后就是铁青色,阴云密布随时都会电闪雷鸣。优优发现自己误会之后也觉得十分无趣,讪讪的挨着七月坐下,但也不想往回娄这话头,瞥了眼就是不理他。 七月挟在中间十分别扭,虽然她也十分诧异流火为什么突然让她搬离小院。但至少她知道东家是肯定不会采她的,抛开什么力不力的不谈,就单说相貌她也不该成为被“采”的对象。倒不是七月妄自菲薄,虽然她长的不算难看。但因为身边的人都太过优秀,反衬的她粗陋了。以前在村里不是七月自夸,反正算个中上等吧,跑这里来就跟秃头鸭凑在凤凰堆里一样,让她格外的自惭形秽。 七月一直认为,人长的好不好看其实不重要,关键要为人正直,只要心灵美那人就是美的。但现在天天混在俊男美女堆里,其实也挺打击人的。搞的七月现在特别不爱照镜子,更没那个打扮的心思了。干干净净就完了,再搔首弄姿更是丑人多做怪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东家若是再生出“采”她的心。不是他练功练到走火入魔那肯定就是瞎了眼!所以她对自己十分放心。 只是现在的情景太难受了,这两人明显谁也看不上谁。七月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优优能化出形,东家也算是功不可没。而且她刚化出人形的时候,明明跟他还算合的来。也不知为什么,几个回合来去,两人就跟结了仇一样。这样以后住在一起,她挟在中间好难熬呀。 吃罢了饭,流火也不待七月收拾就让她跟着走人。优优几次想说话都生生忍住,七月实在忍不住低声开口:“你们两个能不能合好呀?东家你是男人,你该让着优优才是。”若是为了她自己,七月也就忍了。但优优以后要住在这里,两人要总是这样,七月觉得吃亏的还是优优。 流火很诧异七月竟此时有了勇气,垂眼看着她憋得紫胀的脸。缓缓开口:“没什么,先跟我回去。” “哼,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干什么不当面说出来?”优优耐忍不住,扬了头道,“打我化出人形那天你已经表现出来了,没错啊,你是世间灵秀,我是凡胎俗类,哪里比的过你呀!” 七月怔了,这又是哪一出?她小心的瞄了一眼流火,仔细想着优优化形前后的事。流火看着优优,半晌开口:“我从来没这样说过。” 优优冷笑:“还用着说出来么?桐慕流火,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一定要过来么?” 流火静了一会低语:“紫檀优梦功分三系,不管走哪条路,到达高妙都比一般藤系更优秀。但若想出类拔粹,不代表可以时时走捷径。” “七月,你现在明白了吧?他干什么让你走?”优优眯着眼上前一步,“是怕我走捷径!” 七月看两人暗涛汹涌,一时暗悔自己刚才多嘴。刚想说话,流火已经回应:“我知道你今天过来,并不是想走捷径。你与她虽未通脉其实已经通心,你是不会害她的。你虽有灵罩,但并不完整,对她也没有伤害。你碎碎叨叨不休,是因你聚力之后却不能言语十分寂寞,如今有人陪你说话,你自然一时开怀止不住。” 优优一愣,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微微垂了眼眸:“是我想走捷径罢了,我火息元丹不出,的确也没有资格看不起你。你放心,采补之法一向不是我的套路,不过让她帮我整理整理书本罢了。” 优优面上抽搐了一下,听他说的这样坦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揉揉鼻子道:“那个,其实那个吧……呵呵,当我没说吧?” 流火忽然微微一笑:“旁人三句温言,你就软了心肠。若你真想走媚颜一系,可要加把劲才是!”说着,一撩衣摆就往外迈步!(未完待续) 第016章 嬉笑怒骂,惬意时光 优优抽了一口气,皱着眼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哼着:“我才化形几天罢了。” 流火微微回头道:“这跟你化形多久没什么关系,而是培育你的人,本就是一个正人君子!”说着,他睨着七月,“走了,还发呆?” 七月一下回过神来,拍拍优优安慰道:“优优,你别恼了啊。我明天一早来给你做饭!”说着,便一溜小跑追出去。一脸欣喜的追问:“东家东家,你是夸我么?” “我什么时候夸你了?话说你的饭做的越来越难吃了。鸡剥了皮是煨汤用的,你做叫花鸡?外头一层肉都老了。那鱼那么大你煨汤,根本不入味也不鲜。冬菇能那样用么?炖汤用来提味的,你整块塞在鸡腹里根本不熟,黄瓜都炒蔫了,鸡蛋炒的像石头……” 七月的头都快垂到胸口了,这一连串给她打击的,也没脸再问关于“正人君子”的夸奖了。流火瞥了她一眼又说:“不过你的确是正人君子。”看七月死而复生心花怒放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是饭做的很难吃的正人君子!” 七月看着他半晌,憋半天反驳了一句:“那你还吃四碗饭?我才吃三碗!” 流火被噎得发怔,听得屋里优优憋不住笑,发出“吃吃叽叽”的鬼腔调。恼羞成怒一拎七月的脖领子:“你个矮冬瓜吃三碗已经很多了,还好意思说!” 一说到身高戳到七月的痛脚,她挑着眉毛说:“我已经长高了,比刚来的时候高!”七月踮着脚从自己的头顶划出上一个斜线比向他的下巴,以示自己这半年来的成就。 流火不甘示弱摁着她的手强行往自己腰上比,七月脸涨的通红使劲往上抬手:“才没这么矮……” 流火揪着她的手却不放了,扯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看你也就这样了,你的头太大了,压得都不长个。” “……我的头才不大。”七月被他扯得一溜小跑,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脸,“一点也不大。” “不相信你自己去照镜子,你的头和你的身子不成比例。”流火说的跟真的一样,弄得七月都心虚,憋紫了脸说:“头大就头大,我是正人君子,才不凭长相奔前程!” “你真有志气。”流火眉花眼笑,浑然不觉是这一年来头一回如此开怀。 优优倚着厨房的门框看着早已经消失的人影,黑幕罩下将这个小院都投进暗沉里。她笑眼弯弯,这里充斥着七月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宁。流火说的没错,紫檀优梦有三系功法,媚颜,绞杀,丹鼎。这三系来自于紫檀优梦这一类植物聚力的三个主要部位。媚颜来自花朵的香味,绞杀来自主茎力量,丹鼎来自根的药性。 香味可以催生魅功,如果主练此系,则需采纳阴阳之力,采补是捷径。而汲日月精华也是其方法。走这一类不需要强力,无需粹练毒功。只消聚力生香,妖饶多姿,媚入骨髓身神相通自当有所成就。杀人于无形,百战无伤,罩息所在,无人不迷。 若是主修绞杀,则需身体力强,以柔碎钢。聚气百骸,器脉必要强劲,汲血收力日夜苦修。而想练丹鼎,则从医道,主修毒浸之功,催生百药之花,弃香而炼蕊。成时百毒难侵,更可修久青解毒之力。 她刚一化形,便向着流火试探自己的魅颜之力,今日又来寻七月,难保他会瞧她不起。魅颜相对容易上手,流火因此觉得她贪求速成。如今又来这里,更让他觉得她贪安求快!她言语挑衅,就是气他眼中不屑。他有资格不屑,火岩珑其实不是媚术中的高手,便是如此她也很难扰他的心。便是走这样的捷径都不伦不类,他当然会不屑。她越是激他,他就越是要让她难堪,若非是七月开口,怕是以后真是越闹越僵了呢! 虽然她刚化形几日,但七月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七月一向对流火的压迫是不敢申辩的,但她会为了朋友而生出勇气。流火说的没错,她是最正直的!所以才愿意接近她,甚至想要与她共脉通灵。 她看着茫茫夜色,天上闪着几颗稀疏的星,云淡风轻,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三系功法,无论哪一系都难有大成,魅颜易始难进,若想达至高妙根本没有真正的捷径可言。纵然以双xiu入门,以采补增力,到达瓶颈之时一样难破。放眼天下,还没有哪一株紫檀优梦以媚颜之力独傲妖界。 擅使媚术的妖灵数不胜数,吞云兽不仅媚术高妙,更有纵气吞云之天生之力。灵狐天生媚骨,猫妖几多妖饶,更不用提木灵之中的山茶,迷迭,合huan之类。这些都是天生有媚之力,至于其他妖灵,阴阳合和之术或多或少都会一些。本来天地万物,非阴即阳,阴阳相汇,便是人也能练,更况乎妖灵? 媚颜一系,若想独秀其实比之其它二系都难上百倍。她怒也正是因此,她选的这一条路,看起来容易其实最难,她才不稀罕流火认同,她是想让七月知道,她是值得信任依赖的朋友。十株紫檀,她是第一个出人形的,正是因为沾了七月和流火的光才让众人都觉得她只是泛泛。她非要这条路走到底不可,不仅要让碧游宫的一干妖灵刮目相看,更要让天下男人为她痴狂! ……………………………………… 感谢大家为我投票,今天晚上加更,估计要晚些,希望大家喜欢!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未完待续) 第017章 元丹难成的因由 灼云院西院书房 “我没有练错?那书里每一句的次序,并非与那紫卷一样?”流火坐在书房的藤椅上,瞪着手中的札记,喃喃道,“你真的确定了?” “我觉得每一句都很通。并不像紫卷里的,七拼八凑都是乱了次序的。”七月手里也捧了一本,看着他的表情,低声说,“东家,你……” “没,我没失望。”流火轻笑一声叹,“是我病急乱投医罢了!” “东家,这书里所记的都是秘笈,你让我看是信任我,我真的很感动的。”七月离开书桌,慢慢走到他身边说,“那个有一……” “你也太容易感动了。”流火低语,“这些也不是什么秘笈,不是驭者的话看了也没用。是驭者的话,若是法血强劲,不看照样束力!” 流火微抬眼看她:“你去喝点水吧,虽然我不是什么强灵,总归是近了没大好处。” 七月看着他淡淡懒懒的样子,如今他这副样子在她看来更像是萧索。以前总是以为他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如今看了这里的书,倒是多了解了一层。他不是不在乎,只是表现的淡漠。不踏进这里看到悬空的骨架,又如何知道这淡淡神情之下的感伤? “我知道你让我过来不是因为背这些书。”七月沉默了一会开口。 流火睨睇着她,唇角微扬:“就是让你背书。” 七月低着头攀着椅背说:“我看了紫卷的部份内容,你不想我用这个帮优优,你想让她自己努力练习。” 她顿了一下,又说:“你怕我再帮下去,优优又想跟我共血了。到时前功尽弃了,对不对?” 流火笑笑:“等宫主回来的时候,他若不问紫檀之事你就别提。你的官非也了清了,我估计他回来之后,会放你出去的。到时我会给你钱,你别在京城买房子,往别处去吧。好山好水有的是,总归离这里远些便是。” 七月听了十分感伤,垂着眼睑眼眶有些泛潮:“那你到时会来看我吗?” 流火看着她,抬头弹她的脑门:“世人不是常说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就江湖再见!” 他笑意轻浅,眼神动人,颊边浅浅笑涡惑人神魂,指尖轻弹却让七月快掉下眼泪来。她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突然想起一事来:“东家,我刚才话没说完呢。我是想说,这里有卷书你看了没?” “都看了,你说哪卷?”流火一怔,微直了腰问。 七月低声说:“就是有一卷,专门针对先天不足的……” 流火觉得脑仁直疼,她的表情很是一本正经,加上刚才因为一些感伤的话题弄得她眼睛格外潮湿,此时越发水汪汪的。搞的流火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先天不足……好么,她一棍子给他拍到先天不足里去了! “……”流火抿着唇到底没发作,他是生灵,不需要像自然之灵或者木灵那样异化出五感。但火岩珑这类生灵幼年时期几乎与火同存,他与流炎有很多年都在碧苍山的火融潭里生长。 那里是父亲淬土成浆形成的一处火潭,几乎是与世隔绝。以致后来碧苍山发生诸多事端他与流炎都未曾亲历,也知道的不多。但他们的父亲是妖化的强灵,如果他们先天有缺,根本无法在父亲淬出的火潭里生长,早就被当中的妖灵之力反汲成灰。先天不足之说根本无稽。 父亲撰写这东西,是为了他们火岩珑一脉的共同发展,将自己修练的心得一一记录,虽然他一生都未曾再寻得一个同类。但并不表示这世间再无此类生灵的存在。如果将有一日,世间还有火岩珑与他们相聚,彼此共换心得共同进步才能达至高界。 妖灵对于子息不像人那般溺爱,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如果不能适应环境就该被淘汰。别说妖灵,一般走兽也会只培养更强大的子孙,它们会寻觅更强悍的同类产下后代,后代的成长也在不断的竞争,孱弱者不旦会被兄弟姐妹排挤,父母也会将它们放弃。这些与残忍无关,只是为了代代绵延。他若是先天不足,就算侥幸在火潭里苟且,他的兄弟也会将他吞在火潭里。 “其实我觉得书里讲的很有道理。”七月看着他,想了想说,“东家,你不要生气,我不是说你有缺陷啊!” 这还不是说我有缺陷?,流火心里都想骂街了。但看她一脸真诚,就是发作不得。只得抚着额头嗟叹:“说吧说吧,反正你已经说了。” “这个是你爹说的啊。”七月说着瞄了一眼房上的骨架,暗自在心里默念几声神明保佑。轻声说,“他说先天不足有两种,一种是为肢体感官的天生残缺。这一类不是说你,所以可以略过不看。还有一种,是来自于……这个写的很奇怪,好像说什么汇力再变化之类的。” 流火听得有点不明不白:“再变?妖化么?” “可能吧?”七月说着,回身从桌上拿过书来递给他,“你看看。” 流火接过来翻开,这本他看过而且不止一遍。的确写了些先天不足的东西,他略略扫了一眼便放下,但后头他全看了。基本上是写如何催逼灵力,以绽放最大力量。这讲的是元丹得成更进一步的事。七月的理解能力很诡异,她怎么就从这段也理解到先天不足去了? “你看,上面写:六脉生成,汇生妖血,妖力汇体皆成火息。火息自心脉灼丹,先行逼走器悬关口,次而游走六脉通汇百骸,自此力成火随心转。遇土可融,遇水而蒸,纵苦寒坚冰,不能摧灭!如此当受火焚却无痛无苦悲,羽化丹兰脊生龙,八体环绕各自飞!心脉若不坚则难控,可吞火灵元魄以助力也!” “这个是说强灵妖化时需注意的地方,以火息元丹强行逼器脉,从而顶进心脉摧开分身。哪里说到先天不足了?”流火一脸无奈,“我现在元丹都聚不成,何来逼器入心之说?” “你别急嘛,看后头还写:火息灼丹自生六脉,六脉强聚从而任其往返。六脉共进,六门齐开,惟俊门最易控。而静门,荒门以及英,慰四处。必要周张往返不可泄力,否则底门空漏,最易废败。”七月说,“我知道这说的是六脉发力,静门指的是头顶百汇,荒门指的是中央躯干,慰门则指的就是心脉汇血之处,俊门是指四肢聚力,底门……就是那啥么?那块会漏气对吧?” “没错。这写的是在火息逼器入心时要注意的地方,六脉是要同时汇力不能泄力,否则功败垂成。”流火叹息,跟她讨论这个真是有点尴尬。 “那你就是先天不足!”七月总结了一句,流火差点没从椅子上直接滑下去。她这种极快尾让他有点难以接受,猛的一挺腰,指着书说:“我哪不足了?”啧啧,真是越说越尴尬啊! xxxxxxxx 二更送上,希望喜欢。(未完待续) 第018章 刹那温柔,恍若晨光 “我不知道你哪不足。反正你肯定有一脉是弱的,没法同时汇力。上面写了,火息元丹要想练出来,六脉力量要均衡。”七月眨巴着眼,一本正经的说,“你自己想想吧!” “火息元丹从心门而汇,明明就该是心……”流火话刚一出,突然怔住,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段的确是说如何妖化,如何在妖化的过程控制灼息丹逼发六脉最强力量。但是的确也说到重点! 他以往习练,都是按部就班,因为父亲曾说过,展秋也说过,前辈妖灵全部说过。习练修行最忌跳跃激进,绝不能一时贪快乱了章法。否则极容易练错法门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一直稳扎稳打。 先从六脉一步步练起,六脉共进的时候按步骤逼生元丹。后来出了人形,元丹还是隐而不出,让他觉得可能是借了展秋的力从而让他在力未达的时候先出人形而未成元丹。现在经由七月一说,让他突然想到,或者不是因为这个。自己只注重了基础,如何纵器脉而使火力易控。却忽略了一点,火息元丹汇力从心,慰脉导引! “你该是心脉汇血,然后是器脉出火息,中门全躯以收纳火势,顶门控制火力保持清醒,那底门用来干什么?不放屁么?”七月仔细看着书喃喃道。 流火脑子里在反复想着修炼的过程,这边又听七月说,他是越听越尴尬,憋了一会低声说:“关于这一点,其实所有的妖灵只要成了人形都……嗯,其实这里很容易泄力的……气是要控制得当才能汇力的。” 七月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脸都有点微微泛红,他居然红脸耶,他害羞了!七月忙安慰他:“东家你别不好意思,人人都放屁的。吃多了豆子还放连环屁呢!” 流火听不下去了,看她那傻相他突然想笑。伸手又去戳她的脑门,咬了半天牙终是笑了:“常言道,旁观者清,真是这个意思!多谢!” “不客气。”七月抿着嘴笑,突然又认真的说,“东家,我觉得你可能是心脉最弱了。” 流火忖了半晌道:“我方才听你说完便想了,是否真是心脉最弱。但奇怪的是,若心脉弱,力难凝聚,器脉同样也不会太强。但我火息得易,骨骼异化人形并不难控。实在是想不通!” “所以说你先天不足么!”七月咬着这几个字是不打算撒嘴了,听得流火一脸无奈。 “就好比人吧,先是学会走路然后奔跑。要是路走不了,更不用说跑了。”七月举了一个例子,“有些人生下来呢可能不足,腿脚齐全但没有力气。没有办法走也不能跑,但他也不是残疾,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现在这种不足不在身体上,而是在脉息上。你的心脉可以汇力出火,但聚元丹就总是不够。肯定是少了点什么!” 七月想了想又说:“就跟做饭一样,少了一味调料就总是觉得味道不对!” 流火微眯了眼睛,静了下来,他以往练习,只以为是自己哪里有错,从未想过先天不足这一桩来!他渐渐聚力有成,哪一点也没表现出先天不足来。但就是炼不出元丹,难道真是像七月所说,他缺少了某样东西么?” 元丹汇出,六脉均衡逼迫更强力量从而妖化。七月看了这些反推其理,六脉若有一脉稍弱也难汇出元丹。而心门承担了元丹的精元所在,如果一直炼不出,问题也只能出在这里!可以汇力可以导气可以顺脉但就是出不了元丹,若真是先天有缺,可真算是寒天饮冰水,让他凉透了! “东家你不要沮丧,我爷爷说过,谋事在人。”七月看着他有些索然的神情,低声说,“也许是我说的不对,你先试试是哪脉比较弱吧?或者不是心脉是别的地方呢?就算是心脉,木灵可以重建六脉,火岩珑一样也可以!” “心头汇血,聚生妖灵之力。若心血不足,纵有助力也难成灵。我既然成灵,心血必不缺。但难出元丹,想来的确是少了什么?究竟少了什么……”流火喃喃说着,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胸腔之内,与人无二的心跳声。催动着与人无二的血行流转,妖灵之力汇通百骸,滴滴鲜血都聚有妖力。究竟少了什么? 脉息无形,来自于元神精魄。难不成是三魂七魄少了些什么?这也太诡异了!流火陷入沉思,百思也不得其解。恍恍惚惚间神游太虚,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复看天色竟已经微微起了晨曦,霎时惊觉自己竟在这里坐了半宿。 他一抬身,直觉腰都有些发僵痛。七月已经不在身边,他愣神间忙回头,正见她端坐在书桌后面埋头苦读!俨然与那日清晨一模一样。 背挺的笔直,白烛已经烧得只剩点滴。她垂着头,额间的发丝飘落下几缕垂荡,她也顾不得拢,只是眼神专注而投入,期待从各中找到哪怕一点点的端倪! 听到声响,七月略抬起眼来,看到他撑座欲起,她支了肘托着腮摇了摇手中的书。另只手抚着发丝笑道:“我是想……再看看。” 他的眼微微有些发涩,既而唇边带出一抹淡淡轻笑。微扬了眉问:“你一会想吃什么?” 巨大白骨森然悬垂,黑洞洞的眼眶此时也因烛光微漾,带出一丝温柔。 xxxxxxxxxxxxxxxx 展秋是在七月二十五日回的碧游宫。他走的时候很匆忙,本来二十二日已经返回,但又入了宫呆了几日。走的时候是初春,回来的时候已经夏末了。 回来之后,略收拾了番,先见了凌向月和简清辉。至得傍晚的时候,便让人到灼云院来找流火。 流火这几天也没闲着,忙着合息顺脉试探自己哪里不足。但这个需要他慢引火息自导经脉,最好是直接锁了火笼,火中他最是自如,也能找到自己的弱点。但时间上来不及,他知道展秋快回宫,当初展秋走的时候他便在锁火笼练功也没能见上一面。如今再挑这个时间锁火笼实在不妥! 他还有一件事,这几天跟优优忙着给七月收拾出一间屋来。他附近簇拥着几个大花园,但只有堂厅没有厢阁。而他的这个院子里,虽然不小但可以住人的屋子也不多。他扫看了一下,最后决定把自己的卧室隔出来一间给她。反正他这间很大,别说隔成两间,便是隔成三四间来也绰绰有余。(未完待续) 第019章 驭者起烟波 流火把靠近泉池的一部份着人架几块板,隔出一个单间来,边上隔成一条穿堂道。让她离水近比较好,又翻仓库找出个水车摆饰,下头连着莲座瓷盆,正好把当初从京里带的那几条鱼养进去。七月以前就不会养鱼,回来头几日可劲的让吃撑死两条。为此她心里还颇内疚,后来就一直摆在他这的厅里。还余了几条倒是活蹦乱跳的,红红黑黑的倒也好看。 让七月住过来,不想让她此时助优优倒在其次。其实流火并不介意七月用紫卷的内容帮助优优,但这段时间流火觉得不妥。优优过于突飞猛进只会让人起疑,七月擅记的特长若是让他人知晓对她一点好处没有。优优显然也明白这点,那晚之后并未再拉扯七月回去。 还有一点就是流火觉得七月住在那里也的确不是很方便,那几间小石房简陋的很,又不隔热也不挡寒,这般想来,倒是比他的灼息更对她没好处。既然别处不好安置,便在他这里也不错。至少单从吃饭一点而言,不用跑来跑去的累人。 沧澜台已经接近山顶,呈品字状分布,地势不若流火的灼云院那般平坦,这里花草树木虽也不少,但建筑更多。借地势错落亭台楼阁,最高处还设有一幢小塔楼名曰七星楼。此时展秋正站在楼阁最高处,倚着围廊见流火慢慢而上。 “之前走的匆忙,也没来及与你交待几句。”展秋踱到中厅,青衫微曳,长发泛波。原本他形容微瘦,这些日子显然劳碌,越发显得有些形销骨立。流火看到不由心里微微一恸,轻声说:“叔叔劳碌,还要想着侄儿的事,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展秋微微一笑,看他容颜依旧更添几分俊彩,伸手示意他坐下,亲自拿了桌上的壶欲斟茶。流火忙起身相让,他笑笑止住,继续蓄满面前的杯,缓缓说着:“我与你爹情谊深厚,当初青渚将你们托负,我未能保得流炎已经深感内疚,日后幽冥深处都不知如何与他交待!” “叔叔莫要说这样的话。”流火伸手托了他的肘弯道,“是侄儿不争气,元丹至此难成,不能替叔叔分忧!” “汲了那火魄,照理该提高你的火息,如此还是不成?”展秋听了面上不由浮起诧异之色,略近一步,仔细的看着流火的面色。手掌一翻握住他的腕,许久喃喃道:“你灼息淳厚,六脉畅通,元神饱满。方才你过来,明明罩气欲加强劲,中躯稳健,与数月前已经大有进宜!如何那小小元丹,总是不能成?真真是怪极!” 流火眼神微黯,喟道:“就是想不通,聚合之时只觉时有时无,心脉强顶便散若不逼力又聚,也不知到底哪里有缺?”一时说着,不由又想到“先天不足”四个字来,越发郁闷。 “当初你爹曾说过,流炎与流火虽是一母同胞,但天资有别。流火土火双力均衡,天生骨骼精奇,必要比流炎成就远大。后来我也看出他所言非虚,你腺力顶风,催火强劲,土息自融其中,更胜乃父。不但有火岩珑之精魄,更有积土之元灵,二者结合比流炎更为完美。单从你化形就能看出,这人形之体魄容貌,毫无瑕疵,便是天下几多妖灵,为了体貌优美先苦修妖力复再以妖力助形的,也没这等完美!若非有绝佳天资,便是当初我再如何相助也不可能出这般形容!”展秋看他垂眼沉默,微忖了下又道,“你虽然元丹未成,但是火息已经强劲。只消你能控制自体灵罩,渐加灵力控制同样也能达至高界!” 流火听了微微点头,道:“叔叔放心,侄儿不会因挫丧志。”他说着又问,“叔叔之前去的匆忙,可是北方又有变故?” 展秋沉吟许久,终是坐在他边上的凳上,拿过杯来浅饮了一口。终将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三月时,朝廷接到北方急报,道漠原与月耀边境有人漏夜闯关,直入碧苍山消失无踪。边关守将不敢怠慢,加急飞报京城。景院大王便荐展秋前往彻查此事。 事情虽然发生的漠月边境,但对方显然并非泛泛,而且所入的碧苍山是碧游宫当年的旧址。 碧游宫移往东境已经十年有余,但碧苍山旧址尚有碧游宫妖灵留守。碧苍山曾因妖灵自相残杀而受到破坏,但也正是这自相残杀,残余灵力汇血入土,让旧址一带仍有灵气不断聚集。也正是因此,当年移宫之时,展秋便将宫中一员高手蓝绣烟留在碧苍山看守照顾,一来是那蓝绣烟为乱葵兽,天生与木力相融。而她本人又不慕红尘,不愿与朝廷江湖来往。展秋便留她下来,毕竟家园故土难以割舍。二来也为培养灵息,以壮妖灵界。 这十年多来,各国之间也算融洽,双边并无战事。展秋对蓝绣烟的打理也十分放心,虽然驭者与灵物之间屡有摩擦,但展秋也知驭者如今横行,加之凌佩国强霸道,一向也都自束宫人,尽量少沾是非。 这次听闻有人潜关入境,目的直指碧苍山,展秋得知已经隐觉不妙。待他赶到之时蓝绣烟已经身死山中化为焦炭,她所守的双瀑坳一团狼籍,所有成灵水精土灵皆尽溃散,再无半分灵力可言!当时残余火息,必为驭火强人,想来是不知从哪里听闻,或者是蓝绣烟露了行藏。乱葵兽为十珍兽之一,对方显然欲强擒而驭但未能得手,一怒之下纵火狂灼。 展秋沿残余火息一路北追,潜入漠原云洲便再难寻觅。漠原当今的皇帝就是靠凌佩的支持而登基的,根本是凌佩的傀儡。驭者定是借道漠原,潜入月耀,又犯杀孽。 流火听罢指尖失力,手中的杯化成齑粉,连带滚茶已经成飞雾,茶味更成焦灰。 展秋咬牙切齿,“碧苍山乃碧游宫发源之地,是我故土,蓝绣烟与我情同手足,更是我碧游宫门人。驭者滥杀无辜,我岂能一忍再忍?” “因未能擒得真凶,景院大王难与漠原交涉,对方推的一干二净,只道江湖匪患,他们也无可奈何!我不管是哪个驭者干的,如今我与他们不共戴天。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展秋眼眸通碧泛潮,手指微曲,“景院大王与朝廷商议,月耀每年在我们身上大耗白银,自是不肯如此轻易被人折损。凌佩步步紧逼,如今双边关系吃紧。他们也不愿意再白吃这哑巴亏,于是景院大王给我一份名单,欲取这几人性命!”(未完待续) 第020章 妖灵亦难休 展秋说着从内袋里掏出一份帛卷,低声说:“这些人是朝廷想除掉的。他们在凌佩均无官职,但想来有凌佩官府授意,这几年间皆在月耀有案在身。他们皆是驭者,一般人也奈何不得他们,景院大王通过细作已经细查了他们在凌佩的所在。如今让我差人执行,必要取他们性命向景院大王交待。月耀大耗白银养碧游宫十载,如今他们想要回报也正合我意。” “驭火者能杀蓝绣烟的,天下没有几个。就算我未赶及擒得真凶,单凭火息残余,也能大概料之一二。”展秋微微眯了眼,“凌佩这些年来驭者积增,但实际上真正达到强驭的也并不多。而这几个,不是出身名门就是天姿绝佳,皆能算的几号人物!” “叔叔此次,是打算集结高手与他们交锋,若是这样,侄儿也去!”流火一把摁住展秋的手肘,见他欲言忙又道,“我们哑忍多年,不想招惹是非。是他们步步紧逼,非要让天下妖灵皆成囚奴!叔叔待我如亲子,我更敬叔叔如父。宫中诸多妖灵,虽非同族但同为一家,如何能让他们白白丧命?” 流火眼眶微潮,瞳心如血:“流火之兄丧于驭者之手,宫中多少妖灵皆如流火一般。滥杀无辜的不是我们,是那些贪得无厌的驭灵之人!” 流火喟叹,心中悲怆。纵使妖灵,哪怕是石头化的,聚生五感也有七情。他们不是工具,不是助力,不是任何可以随意操纵控制的。如果一定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让那些贪婪之人明白,那他也不需再要怜悯。 展秋看了他许久,指尖微微发抖:“此去凶险,若稍有不慎就是挑起双方战火。或者凌佩正是等这个机会,非要逼得我们先动手不可!”他恸道,“我自是知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些年来一直韬光养晦。但他们逼人太甚,如此再退且退,哪里再有容身之所!更何况朝廷现在有命,我知他们是想试咱们身手,不甘再白白继续虚耗。于公于私,我皆是推托不得。但我不能如此轻易让你犯险,先不说你元丹未成,你还是……” “元丹虽未成,但火息不弱。至少对方若真用起火来,侄儿也算有用。他们就是怕碧游宫作大,明里暗里滋扰,放任驭者不加管束,这十年前,除了悲痛还是悲痛。不如借此了断,以后也少受折磨!”流火低语,面容微微抽搐,“若是此番流火还是只知自保,日后真是无颜面对悬阁枯骨!” 展秋微抽一口气,面上浮起一丝悲意,终是摆着手道:“罢罢!一提青渚,我也……”他长叹一声,“我之前已经与向月等人详谈过,若是你也要去,我得重新参详!你回去看看这卷宗,这当中有这些人的详细记录。如今敌明我暗,必要一击而中,当他们当头痛醒!” 流火听了点点头,看着那帛卷道:“这些人都在月耀犯过案,死有余辜!”说着,他慢慢展开来,看着上面的人名。 莫华连,其父为莫欢阳。莫欢阳曾是缀锦墨虚门下的余孽,逃往漠原聚云岭后死于山中。莫华连继承乃父之法血,其灵物为乌鸦,有暗夜血杀的别号,曾入月耀四次目的不详。后面是他擅长功法以及灵物特性云云。 穆如风,穆锦容之孙。穆锦容曾是缀锦白夜门下的叛徒,弑其恩师风如媚后逃往漠原聚云岭,后因聚灵咒之争死于缀锦龙禁海。穆如风法血擅驭自然之灵,其灵物为风灵。杀人无形,曾以不同身份入月耀三次,擒得灵物供其风灵纳血收力。 卫星兰,其祖卫朝辉曾师从缀锦碧丹门下,后来碧丹一门尽丧缀锦,其祖与其父皆丧于混战。其母当时已经身怀六甲,为求保得这个遗腹子,在其祖父的灵物护佑之下隐姓埋名投身荒野。卫星兰所驭的灵物正是其祖父卫朝辉的蝎灵,同样的,四处擒汇有灵力的妖灵为其所食增其血力,也在月耀出入数次。 最后是一对孪生姐妹,影夜纱和影珊瑚。是近几年才声名雀起的新生驭者,其家族不详,但估计当年也是师从白夜,擅控自然之灵。姐姐夜纱驭火灵,妹妹珊瑚驭水灵。她们各地纳火汲水,专找有灵气之处下手。二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流火看到这里突然低呼:“这影夜纱正是擅用火灵,而她还有个姐妹作帮手。难不成碧苍山是这两个的杰作?” 展秋忖道:“冲她们以往所作所为,八成了脱不得干系。那自然之灵,若得以妖灵之血息灵力培之滋长更快。驭灵法血到底有限,近年他们如此猖獗,一来是为了擒得强灵自驭,还有一些是为了给自己的灵物食粮!如此真至悲绝,天下妖灵因驭者的存在,亦各分两派,自相残杀!” 流火叹息:“人心不足。妖心也是一样!得法血浸润胜过山中苦修……”他看着忽然又道,“这上头居然没有萧无仰?”真真是奇怪了,那厮在月耀可是上了通缉令的,所犯之案,比这几位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景院大王之前还对他恨之入骨,不愿放过任何蛛丝蚂迹,不然展秋也不会留住夏七月了。 “就是因为上了通缉。”展秋摇头,“国家之间那点事呐,景院大王的意思就是想让凌佩明明知道人是死于妖灵之手却又说不出道不得,省得伤了两国的表面和气!” “那萧无仰要如何?不管他了么?”流火不由想到七月,没看到他的名字,虽然惊诧但竟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至少七月能有个人照应,纵是她再闯出什么祸事来,好歹有人帮衬。只是,若是他这般去了,该如何去寻那萧无仰?而且把七月托给一个亡命之徒,流火还真不是那么放心。 “这几个月来,也未探得那萧无仰的动向。而且我这次北去,又去了一趟金井滩,真是如当初那丫头所交待的并无半句虚言。看来他们在荒滩那间客栈碰着不过是场巧合,后来她又与萧无仰搭伴儿上京罢了。”展秋说着微挑了眉毛,“不过听说,最近你与她处的不错呢。又不嫌人家连累你了?” “她行事毛里毛燥,不过最近好多了。”流火了不由微嗽了一声,道,“叔叔……” 展秋不由笑起来:“看来倒真是处的不错,你想留着她?” 流火微垂了眼眸:“其实原本是想……不过如今既然要出宫做事,她一人在宫里也诸多不便,叔叔若觉得她无大用,不如放了她算了。” xxxxxxxxxx 一会出门,怕晚上回来太晚就先更了。下周开始还是晚上更新,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 第021章 与君离别意 展秋想了想说:“她只是一介平民,我自不会为难她。不过如今她在宫里呆了这许久,若是出去为了稳当,还是让她吃个化境丹的好。” “她人很老实,许她几个钱,让她远远的谋生便罢了,她不会多言的。”流火一听觉得不妥,那化境丹最是伤心志的,三吃两不吃搞不好真的要变白痴。 “也好,便是她见了听了,传的人尽皆知也罢。如今碧游宫也不打算再掩着藏着!”展秋眯了眼叹,“你既觉得她不错,便听你的。许她些银两,到时让她去了便是!” “多谢叔叔。”流火听了心里一宽,但随即又有些莫名失落。前几日两人还聊起此事,那时便有些觉得失落,如今此事成了真,那份失落便越发的鲜明。不过,这便是命!他生在碧游宫,要为这里出力自是应当,纵是他不愿意管什么江湖朝廷。 展秋对他恩重,他也理应效命。便是全然不顾这些,流炎之仇,他终究要报。灼云院的清雅淡然,他也知道终究是要过去。 “我们叔侄之间何需言谢?”展秋笑笑,“看来真真是不止处的好这般简单呐!” 流火微微有些尴尬,展秋接着回到正题:“这次动手我会布划周详,绝不仓促。不过你要记得一句,出去只当历练,万事必要安全为上。千万不可再贸然行动!” “叔叔尽管差遣便是,侄儿如今不会再象上次那般。”流火听了应道。 展秋拍拍他的肩:“我知你不是冲动的人,上回也是因轩辕凌现身你耐忍不得。”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向月说,你院里的紫檀优梦如今化了人形,而且灵罩初成。若你这次也去,不如带上她也好!” 流火微怔,不待开口又听展秋说:“这回是朝廷第一次正式下杀令,碧游宫以后能否在月耀稳固壮大也看此番。宫中我打算留下向月和清辉,向月力近成妖深不可测,有他在我很放心。清辉最是忠心,而且云梦涯也少不得他。本来我想把你和逢荫也留下加紧修行,不过听你说来,觉得让小辈历练一下也不是坏事。” “逢荫也去?”流火听了道,“叔叔莫再让她犯险,至于那紫檀优梦,她连云梦涯灵珠台试练还未上过,如何让她这般出去?到时再白白填送了人命!” “逢荫是我独女不假,但你同样我也视为亲子。若带你出去,也得让她也磨练一下,省得她坐井观天,自以为多强呢!”展秋点头,“待我计划详尽之后再跟你们细述,如今你只消好生培气养息,元丹之事先不要操之过急。今日不过咱们叔侄聊聊境况,此事不能急,再两日还要入宫去见景院大王,到时一切妥当再说。那紫檀优梦倒也不失有志气,听向月说非要取向火之处习练,定是要再回灼云院。正好这段日子让她也培元固灵,到时总有出力的地方!碧游宫乃妖灵集聚之处,我们不与人为恶,但也不是任人宰割。” 流火看着展秋,见他清减了不少心里难受,几次都想将六月底见过萧无仰的事告诉他。但话到嘴边终是忍了下去,萧无仰欲图紫卷,估计展秋也从木朗阿家宅失盗一事里猜到八九,但终究未能作实才不作理论。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再说了这事,岂不更让他烦恼?况且若是让展秋知道萧无仰仍对七月牵挂难忘,两人关系亲厚,不知又想拿七月做什么文章,到时再想让她就此离开可就不能够了。 流火的念头转了又转终是把话压了回去,到底紫卷是碧游宫的东西,不让萧无仰拿到便罢。至于其它,到时再打算吧! xxxxxxxxxx 流火回去的时候已经近了午夜,夜里山风微簌带出些许寒意。虽还未立秋,但月耀地处西北,此地虽然临了东境,毕竟不若中土之地。今天月朗星稀,偶听几声乌啼,山涧叮咚如歌。一派宁静安祥。 景色宜人,流火心中却难平静。这十多年来,听闻许多驭者劣迹,而流炎之死,是驭者用鲜血给他上了烙入灵魂骨髓的一课。这世上原是没有所谓真正自由的,若不想被人驾驭只有力量凌驾于他们之上。并非一味避让就能得到平静,有些时候只能用极端的方法来以武止戈。 此经一去,这碧游宫的平静势必不复存在。无论结果如何,展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势不与驭者并立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流火刚进了前院,一眼便看到梧桐树下的身影。吊床裹着七月的身躯,让她轻轻的晃来晃去,她把一盏琉璃灯挂在树枝上,投下淡淡的光罩拢下一层温软。她此时躺靠在吊床上,头枕着手臂,另只手里握着一卷书,辫子漏过网床垂下来,晃来晃去的温柔。不仅化开了之前的郁郁愁闷,更让他的心都随着发丝轻摇而变得微微旖ni。 青山绿水,山间田园,皆是他所爱的宁静平和。这些此时想来,不过是假象是虚梦一场。但当看到她,她立于景中如此真实,眼中惬意神情让人向往。她让眼前的景物沉淀,并构架了美好的清新画卷。 他刻意放重了脚步,向着她而去。七月抬眼见到他,身子一晃,吊床打个忽悠,她干净利索的跃下来。掸掸衣襟带出一丝浅笑,回身取了灯迎过来。 “怎么还没睡?”流火伸手从她发隙间拿走落下的碎叶,与她之间的话题就没有那些恩怨,只有简单的琐碎,自然而然的每一天。 “优优在练功我不想打扰她,我又睡不着,就在这里看看书。”七月举高了灯,扬扬手中的书说,“你那里还有传说故事的书呢,很好看,好多都没听说过。” 他托了一下她举书的手臂,看清她手里的书道:“你若喜欢,到时我把这些全送你。” 七月听出话外之音,静了半晌道:“宫主不让我在这呆了是吧?” 流火垂眼看着她,微扬了眉毛道:“过一阵宫主要派我出去,优优也一同要去。到时宫内无人照应,况且……”他顿了一下,将后面的话吞回腹中,缓了面色轻笑,“总归是要有这么一天,此时去了,总好过……”他突然噤住口,心下一窒竟让这念头吓了一跳。这话有些过了头,似是带了离恨十分难决。 七月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离别的不舍中,抽着鼻子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低声说:“那我明天就要收拾东西么?”宫主回来了,有事要委派他。她心里也明白,碧游宫跟外头不一样,这里的人终究不会像外头普通人那样过日子。收留她不过一时,她也不能在这里赖一辈子。只是没想到这样快,前些天他还提过,如今这日子便催急到了眼前! “不用急,估计怎么还得再过一阵呢。”流火让这话题弄得情绪也低落起来,伸手一扯她的膀子道,“我饿了,你要吃东西么?” 七月一听,忙问:“晚上你没在沧澜台吃么?厨房有剩面条,你吃吗?”七月曾夸流火的厨房简直像水晶琉璃一样干净,半点火灰都没有。不过现在七月已经让它沾满烟火气,就像最普通的厨房一样了。 “你又煮面条?” “你又没在,我们两就凑合吃点呗,要不然吃不了又剩一堆浪费。” 头半句让流火听了十分舒坦,后半句他不乐意了,扬着眉毛说:“你那意思好像我最能吃了?” 七月点头:“你明明就最能吃,你的嘴还刁,挑三捡四的。” “夏七月……” 七月笑起来,突然一脸认真的说:“东家,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东家。我非常舍不得你!”说着,她把灯往流火手里一塞,小跑着往前,“东家,我去给你做麻油鸡,你等等啊!” 流火一怔,见她影子一晃已经窜出去好几丈,一闪就过了石屏挡没了影。他握着手柄半天没动,枝摇柳摆,细风带来的凉意与方才的柔暖裹了满心。(未完待续) 第022章 一怒难抑止 次日,展秋便召集宫人,将碧苍山一事宣之于众。听者无不激怒昂扬,得知展秋意图向驭者宣战,皆尽跃跃欲试。驭者横行是近十来年的事,但也正是这短短十几年,积累无数怨怼仇恨。宫中大部份妖灵皆与之有仇,早想喋血恩仇一舒郁苦。如今拿到朝廷之令更加无所忌惮,别说那些已经化成人形的皆尽愿往,便是未成人形的也不甘示弱。 霎时峰顶大殿群情激昂,喧嚣之声震动山野。连山腰的灼云院也能听到,高低起伏,或嚷或骂或咆哮…… 七月此时正在丽景院的池塘里,挽着裤腿清塘泥,一边顺掰莲藕。优优嫌脏不肯下去,蹲在塘边上陪她,手里拽了一根长藤缠着七月的腰,用她的说法就是可以防止七月摔倒滚成泥猴。七月开始不以为然,后来脚下一趔的时候真是这根藤发挥了作用,如此十分佩服优优的先见之明。 但优优的藤不肯老实,一会工夫都钻到她衣服里去,弄得七月挤眉歪眼的喊痒。优优就在边上乐不可吱,一边剥莲子放进边上的小盆里一边嘎嘎乐。那条藤出自她的袖拢,七月开始见她手脚齐全偏又多出一条藤枝来十分好奇,优优便很耐心的跟她解释,这个是聚气的产物,实际是虚的,就算被斩也半点不会痛。七月后来便感觉到,果然是如此,是实在的东西,但有气顶而无血热之温。优优说,待日后她更强些。这些虚藤会与她自体本形无二,专门用来扰乱感觉,以保护她最主要的六脉。 “今天开大会,你不去在这里不太好吧?”七月直起腰来转身看着优优。 优优一边剥着莲子一边笑着说:“我又没有老子娘死在驭者的手里,听他们在那里哭号干什么?不过我倒是也想出去,定是比宫里有意思。”她说着一抬眼,见七月闪烁不定的神情道,“他没告诉你吧?两年前他兄弟就死在一个驭者的手里,连尸骨都没了!” 七月听了一怔,胸口不由的一紧,忙忙往回扑。低声道:“你说东家?” “不说他说谁?我在这院里住了十年多,听的最多就是他的事。”优优很八婆的样子,“虽然那时我灵力未聚,五感未生。但风里水里,消息多着呢,只是五感生了以后,有些忘记了!” “知道,这个你说过的。”七月睁大眼撑着岸边,紧着又问,“那东家他……” “这档子事儿,摊哪个身上都要急眼吧?听说他兄弟让一个强驭擒了去,后来对方发现火岩珑未成人形之前十分消耗法血,他必是不舍得法血了。宫主得知以后派人追去,就在凌波谷以东五十里动起手来。流炎受了重伤,对方收血弃之,并让自己的灵物把他给吸干了,很惨呐!”优优说着叹气,一抬眼见七月凝重的表情,眼眶红红的,一时又有些后悔起来。忙拿了袖子抺了抺她的眼道,“唉呀,我没事扯这个干嘛?我嘴真欠!” “他讨厌驭者,原来……”七月哽着,“他当初还愿意帮我……” “两码事,再说你也帮他了。要没有你,他能知道藤系的练气法门吗?七月我跟你说哟,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知道这些,一辈子也琢磨不出来的。若没你这脑袋瓜子,他能这样轻易到手?”优优翻了眼皮,伸手拍拍她的肩,“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好处呀,要我有这能耐,哪怕只有你一半呢,我三年之内必妖化了!” 七月犹自在想流火的事,一脸陷入沉思的模样。优优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嘻笑着说:“你好像特别关心他呀,看上他了吧?” 七月一听,惊得一个歪倒,要不是优优手上拉的快,怕是要一屁股坐泥塘里。她脸憋得通红,吭哧着辩解:“才没有,没有呢!” “害羞了害羞了!”优优丢了手上的莲蓬,手指刮着自己的面皮逗她。七月越发窘得发急,也不管一手的泥就扑过去捂她的嘴,优优乱扭着躲,嘴里叫着:“服了服了,手下留情啊!” 两人正闹着,忽然听得一声:“我道是你在哪里寻自在,原来躲在这里说人闲话!”一听这话,二人皆止了动作,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眼瞅月洞门边上,逢荫正倚着那里。 优优听着这话就是说她呢,翻了眼皮撑着手肘道:“又没说你闲话,你管的着吗?” 逢荫面色一变,根本不看七月的示意表情,只盯着优优道:“我爹顶殿示话,你已经化成人形,为何不去?” 优优曲膝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每院出人去听便是,灼云院流火哥哥去听了,不用我去!”她故意挑着眉毛,阴阳怪气的学着逢荫平日的口气。 逢荫听了,直起腰身瞪着她:“别以为我不知你是怎么出来的?” 七月这时已经撑上塘来,顾不得擦手上的泥,使劲拿手肘捅优优。优优身子一错将她挡在后头,盯着逢荫笑得如沐春风:“我怎么出来的?我是流火哥哥拿火息一点点烘培出来的。哥哥待我情真意切,如今我打算与他双宿双栖,你嫉妒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腰身挺着胸,得意洋洋变本加厉,“我在这院里十年,与哥哥朝夕相伴,你还是早点识相,以后别来打扰我们!” 逢荫登时大怒,柳眉倒立眼瞳泛碧,伸手指着她:“你妄图与人共脉,碧游宫以你为耻!” 七月见状急不可待,她拿肩挤着优优低声道:“不要闹了。”说着,又笑着对逢荫说,“你别生气,她不过……” “七月你别管,这死丫头我早看不顺眼了!”优优一错肩又把她撩后头去,几步贴过去看着逢荫说,“我妄图与人共脉?那你沾染她生鲜之气又是为何?” 逢荫听了忍不住向后要瞪七月,七月早惊得发呆,浑然不知此事优优如何得知!她前些日子去沧澜台,逢荫总要抱她,后来又说想要她一点血气。只消以针刺脉带出一点血珠即可,逢荫对她有恩,别说只要一点血气,便是要七月割血出来七月也绝无半点犹豫。此事她从未与任何人提过,便是流火与优优,她也从来不提。 优优盯着她,笑得娇里娇气:“是流火哥哥告诉我的,他说你想借此改善你那烂到家的平板身材。可惜啊,你没七月的好身骨,你这副德性这辈子也变不成!你其心不正面容丑陋,身材前后不分,你才是女人之耻!” 逢荫被她激得怒发冲冠,更因她张口闭口流火哥哥,越发是激怒无比。眼见她贴近,盛怒之下岂肯放过,兜手一旋指尖拈气,翻手一个掌势便向着优优额上拍去。(未完待续) 第023章 借力之法 优优身体险险一侧,逢荫掌势出空,她未待招尽已经手腕回绕,无骨般又是一个上抬翻花,同时另一只手挟气如信,斜向优优肋侧逼刺。 优优猛然一个后仰,后背几与地面平行,让出两侧之间袖笼已经抖出碧藤,嘴里骂着:“毒妇,你收她多少血力,今日通通给我还来!”说着,足尖上踢,裙袂飞扬之间藤已经盘地而出,霎时将她整个人挂起,她就像是攀飞在藤枝上的花朵,摇曳之间袖舞如龙,兜头罩脸向着逢荫而去。 逢荫冷笑,身体一扭姿势极诡,手臂一伸挟住两股碧藤,接着通体无骨绕着藤势几个扭旋,竟顺着藤条一下贴盘过来。 七月吓得目瞪口呆,眼瞅这两人已经打到一起不可开交。霎时眼前绿光狂舞,连带边上的葫芦架子都是一通乱晃,一串串哗哗乱响好不热闹。听到七月耳里,竟像是鼓掌叫好一般。七月跺脚挥手,喊着让两人别打。 这两人岂听她的,优优一会工夫已经凭着放出的藤攀飘到半空,逢荫虽还是人形但就跟条蛇一样在绿叶枝蔓之中飞窜,双眼怒意横生,指尖碧气不绝。优优紧盯着她的动作,眼见逢荫手指拈出,右臂倏然急探,直向优优颈间而来。优优一个仰头,随之翻手一绞,霎时手臂一下与她缠在一起。就像绞成麻花一般几个来回,逢荫被她一缠,登时发觉不对。此时优优手臂竟与她一样,像是被抽了骨头但力源源不绝! 优优森森一笑:“谢喽!”说着,手指一动猛的向下一探,手臂倏然竟长了数尺,指尖竟探到了逢荫的胸口,一顶一推,逢荫霎时绞缠不出。闷哼一声身体一松,倒头就向下栽去! 七月见状大惊,也顾不得双手都是黑泥,忙扑过来要接。哪知逢荫半空一个翻转,身体飘飘落在月洞门顶,急喘瞪着优优:“你……你怎么……” 她话未说完,突然觉得身后气涌,她睨眼间已经跳下墙头。此时流火和展秋已经双双抢过来,展秋一见悬在半空的优优,她身后简直长出一道绿墙围子来,不由的倒抽一口气。再见逢荫气涌未平,低声说:“你们在干什么?好端端的动什么招法?” “没什么?逢荫姐姐助我练功!”优优笑眯眯的,身体在半空福了一礼,“宫主,我练软骨藤绞,不能得其真解。多亏逢荫姐姐不计较,愿意陪我演练。多谢了!” 逢荫的脸憋的又紫又青,半晌挤出一丝笑意:“正是。”说着,她轻轻吁了口气,抬头看着流火和展秋,“如今也差不多了。”她伸手一挽展秋的手臂道:“爹,咱们回去吧?” ******************** 流火送两人出去以后急急返回,见优优已经收了藤势犹在跟七月逗闷子,那股子火就一窜而出,瞪着她道:“你活腻了就死远一点!”说着,突然贴过来压低声音,“你当宫主瞧不出么?” “瞧出又如何?”优优戏笑,眨着大眼一脸无辜,“她若不恼,我还不能得手呢!” 流火冷笑点头:“没错,藤系欲习软骨,先仿其形,复效其气,以茎之软韧效其力点。但是,趁其气顶双极,力促器脉,效探其温而窥其密。这你又是从哪里学来?分茎力而化支固,汲土息而受风助,分毒息而散五神,借其力而自成。这些你又从哪里得知?你化形不过几日,难不成要跟宫主说,这些是凌向月告诉你的?他没对你好到这份上吧?” 优优听了微怔,这些是七月告诉她的。紫檀优梦也属藤系,而藤系功法之中,有一项可以借对方之力化为己用,让自己软绞之力速成的技巧。这个技巧有先决条件,第一土气丰厚,第二风力柔和,第三对方力顶出器。 “说是我告诉你的。”流火瞄了一眼身后的七月,她虽没敢愣凑过来偷听但已经在探头探脑,所以他极快的低语了一声便扬着眉毛瞪七月:“好端端的淘什么塘泥?快洗洗去!” 七月让他瞪的跳了两跳,一猫腰往外跑。优优看着她的背影,半晌低语:“是那碧逢荫先动的手,谁叫她借七月的血气练化人躯。” “我知道,你当初就想告诉我这些对吧?”流火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低声说,“你要搞清楚,这事不会让七月立时没命。但若让人知晓她是过目不忘,紫卷她尽知八九,才会让她不保!” 优优的脸一阵抽搐,许久抿了唇道:“是我太冲动了,说是你告诉我的,他们信么?” 流火叹息:“不然怎么办?难不成你自己看的?你可是化形完了就跑回来了!”流火咬牙,“之前我向凌向月借玉溪斋,宫主不可能不知道。这会子正当用人之际倒也无妨,不过以后……” “我明白,我这次出去也不打算再回来了。碧游宫是我生养之地,这回我全力听命就算报答他们养育之恩。”优优笑笑,“这话我告诉你,你知道便罢了。” 流火听了点头:“你想与她一处?” “我可不是因为她会紫卷,我只是喜欢与她一道罢了。”优优睨眼,“不过话我先撂下,她走之前毒息必须化干净,不然我跟那碧逢荫没完没了。别以为许了几两银子就是救命恩人,指望别人感恩戴德任她取求。” “你帮不了忙就闭嘴,当着她的面给逢荫来难看就是待她好了?”流火微微蹙眉,“这事我有成算,你把自己管好就罢了!” “我就是要当面让她知道,那碧逢荫从来没对她好过!” 流火看她半晌,突然道:“你当她是傻瓜吗?” 优优一愣,流火睨睇着她,缓缓开口:“许多事不用说的太明白,她不过让自己舒服些,你又何苦不成全?” 优优不由的噤口不语,眼盯着空荡荡的月洞门发呆。 在七月眼里,逢荫不仅是她的恩人,更是她一切良好的开端。七月并不是笨蛋,她有超强记忆也有良好的逻辑。的确,逢荫的形象在她心中过于美化,她自己也知道个中不真实的成份。只是她不想计较许多而只愿享受个中的美好结果,不仅是因为她的真诚待人,更因她也同样需要这种内心的寄托和鼓励。 毕竟在逢荫之前,太多的人用狭隘和偏激的目光看待她,而她也因此频频受挫。正如人人都爱求神保佑,明知满天神佛只会冷眼旁观依旧不改虔诚。其实不过是要个心安罢了! 优优一时若有所悟,原是于做人,她要所学的还有太多(未完待续) 第024章 情之萌始 七月泡在浴池里,交臂搭在池沿,枕着手臂想着方才的事。这池子她用就有些太深了,中间都要没了胸口。而且水流循环一直在波动,她不敢走到中间以免失了脚再淹着。 前些天她挪过来的时候,把自己用的大澡盆也搬来了。但东家趁她一个不注意给劈了当柴烧,到处都有现成的柴草,杂房里还有一大垛子他都瞅不见,非把她这盆儿给劈了。虽说都是他的东西,但她也心疼的抽的慌。 她低了头,左胸有一个青青的小点,好些天了也不见好。初时只是一个小红点,但此时越发深了,都有些泛乌紫。胸口的血管都变得清晰可见,微微挤压就会隐隐作痛。她原本也有些害怕,但是害怕之余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像是某种一直压抑的东西突然就淡了散的无影无踪,又有些失落,空荡荡的偶而想时会有些痛。 这些复杂的心绪堆积在一起,然后今天因为优优和逢荫的冲突就一下碎裂开来。一片片的化成粉沬! 其实这样也好吧,以后逢荫不用勉强维持着和蔼可亲,而她也不用再觉得亏欠!当初是逢荫救了她的命,而且不止一次。但她无法给逢荫所要的回报,她不能因此而出卖无仰。那么交给逢荫所需的血气或者是一种方法。逢荫不需要她请客,也不需要她这样的朋友,更不需要她的讨好。逢荫需要她的血气,她恰可以提供这些。至于这后果,是她所该担心,而不是逢荫。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刚挥掉这些怅惘又想到之前优优所说的关于流火的事。驭者与灵物的积怨已深,她非当事人也难体会各中滋味。 她认识一个驭者,萧无仰。认识妖灵,碧游宫里的许多人。却无法将他们完全的派分成对立的两边,她想到六月底,流火曾去见过无仰。若他深憎驭者为何还要交无仰这样的朋友?或者个中还有别的因由? 她是了解失去至亲的痛苦的,爷爷病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一半,眼前总是发黑,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尽了,哭泣也不能表达内心的哀痛。 若是至亲死于非命,更知仇人就在何处。那哀痛与怨怼该是如何让人难以担负,她虽不能完全感受,但可以想像的到。 相逢一笑泯恩仇,退一步海阔天空,或者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过想想,说这些话的人必是旁观者不痛不痒,才能这般轻描淡。也许真有超然的可以放下,但真是太少太少了! 以往七月还真没这份感悟,生老病死,爱恨离合。于她所见所受,皆是最普通平凡的那一类。腥风血雨离她太遥远,人生的大起大落于她更像是传说。 只是如今深处碧游宫中,之前山顶咆哮时而传来,优优所言句句入心,竟让她突然多了份感受。其实平凡的生活,最值得珍惜!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后院有脚步声,想是流火从堂屋里绕后头来了。这里有排折门,七月刚才压根也没锁。她一激零忙身子一沉开口叫着:“东家,我,我还没洗完呢!” 她一边叫着一边挪着脚往角落那走,那边有衣架子,挂着她要换的衣裳。 脚步就停在门口不远,隔着门纱都能看到人影,一会听到流火问她:“你现在觉得水烫吗?” “不烫。”七月听了便回了一句。一会外头就没了声响,但没过多久,水开始烫了!七月开始还能忍着,没一刻就受不了了,扑腾着想撑出来。流火的声音又恰到好处的扬进来了,不紧不慢的说:“不许出来!” 七月蒙了,在里头跳脚:“东家,你没事又添柴草干什么?热了!” “每回让你洗,你半刻不到就出来。没见过你这种脏包,你今天不泡够了不许出来!”流火隔着折门听里头哗哗的声响,声音有点瓮声瓮气。 “我不出来,不出来。”七月挤眉弄眼,一边应着一边慢慢的撑身缩脚,想阳逢阴违。 “夏七月,你少装。”流火说着,一手就拍在门上,震得门差点让他拍开来。吓得七月手一松“咚”的一下跌回去,差点一屁股坐里头。 “太热了,不行!”七月哀叫,“你恼人扣工钱算了,哪有这样整人的?” “谁有闲情整你。”流火背过身倚着门框道,静了一会说,“你胸口是不是有个血点?” 七月极窘,完全不知所措。流火轻嗽了一下又说:“其实我早该问你,只是碍着……优优说的没错,这事也不能再拖着了。索性今天说清楚,你不能出来,这两日都要这样泡。忍两日吧,寒毒清了就好。” 七月怔住了,咬着牙忍了半天闷热道:“是我自愿的。”她说着摸着胸前挂的黄玉,“是我自愿的!” “我知道。”流火说,“你别怪她,她无心害你。只是她是蛇灵,身体自带毒息!” “她不会害我,我是知道的。”七月说着有点想哭,憋忍着突然笑起来,“是我自愿的。” “那也没自愿想死对吧?”流火叹了一句,“那就忍着吧,总归不能再深了!” 她抽一口气,一手扶着池沿靠住,上下牙直打战着说:“我~忍~”,半晌,她又开口:“东家,你元丹没练成。你……”她的声音越压越低,终是没吐出来。 “优优那张大嘴就没个把门的。”流火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抬头看着满园苍翠,“练功的目的若是为了寻仇,实在有些悲哀。但我的目的,正是如此。所以,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七月说着:“东家,你那书房里还有好多传奇故事,有一个故事你看过没?是说妖龙火景明光的。” 流火微眯了眼:“看过,火景明光是火泊妖龙,早在驭者衍生之前已经称霸妖灵界。他成名东南方焦牢山,后来吞吃火灵无数成为有名的大妖怪。而如今缀锦的龙禁海,正是因此而得名。龙禁海中心有初阳山,据说是他骨骸化成。他虽是强妖终有命数,世人惧他复生难制,便以水相围,取名龙禁!” “初阳山上有望月峰,那里日月光华汲养。也有人说,他是弃了肉身元神归真,飞升成仙了。”七月掬了水抺了一把脸,呆久了倒不觉得热了,“他睥睨天下再无对手,为达六脉至真,终于到达魂力高界。” 流火觉得有些想笑,突然扬了声音说:“夏七月,你七拐八绕的是想劝我吧?第一,我没他那个本事能天下无敌。第二,我也没他那个境界能去追求什么魂力无限。还有第三,你拿他举例子简直大错特错,火景明光十分霸道,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最后就算他是去当神仙估计也是在人间杀腻了,哪有半点宽容豁达之心!” 他听里头没声了,都能想像的到她一脸被噎住的表情,带着笑意又说:“火景明光要是活到现在,哪还由得驭者嚣张?依他那个劲头,早成批成批的拉出去宰。” 七月憋了半晌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得抺着脸岔开话题:“什么时候让我出来?我都快泡发了。” 流火忍不住笑出声来,反手叩叩门道:“听着你那劲头,水好像不太热了吧?我得再加把火进去。” 她登时在里面哀叫:“我宁可毒发身亡也不想煮熟在澡堂里!” 流火快要笑倒,扶着门框摇摇晃晃,过了一会又说:“七月,出去了以后你打算去哪?” 七月应着:“我离开这里就打算回家了!” 流火愣了一下:“回家?你不是……” 七月说:“大不了不让村里人知道,悄悄的回去看看爹娘和弟弟也好。留了钱给他们也能生活的好些!”她了一会又说,“东家,你放心吧。我在这里看到的一切,我都不会说出去的。包括那些书的内容!” 流火垂眼无声抖出一丝笑意,他从不担心这些。两人都静了下来不再开口,他一直背倚着门框站在屋外,由他燃起的火带出灼息,这里的水皆是无力化尽这灼息的。慢慢蒸出热气可以驱尽毒息,这方法虽然缓慢但安全。 前几日七月洗澡其实就是一个驱毒的过程,住进他这里与他灼息相近也对阴毒有驱散之效。只是时间上就需要的比较长,其实今天就算逢荫和优优不起冲突,他也打算把七月摁在池子里多泡一阵子。这毒息一日不散干净到底是件事,况且他这段日子又得练功怕是没时间再照管的周全。 又过了半晌,流火瞅着时辰差不多,反手又叩了门道:“七月,你可以出来了!”他说了一声屋里却没了动静,一时微怔又扬了声叫,“七月,睡着了?” 里头还是全无动静,他有点急了,转身贴着门缝一瞅。雾气缭绕之间也看不大真切,只隐隐绰绰见她的头搭挂在沿边,半肩在水外,手臂勾着池边一动也不动。 “夏七月!”流火这下真急了,脑子还轰轰然间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一脚就把门给踹开,冲过去的一霎脑筋才有点回过闷来。跃起之间,伸手拽开自己的外袍“呼”一下兜过去。兜头罩脸半襟入水全给她盖住,他直接横跃过大池,一抄她将她挟出来,撩开袍头见她脸都憋的紫红紫红的。 “你受不了也不言语一句,真往死里蒸啊!”流火又是生气又是担心,裹着她就出了浴池拐到她那个小隔间里去。 xxxxxxxxxxx 嗯,其实我吧有时犯懒,错字都不查就匆匆扔上去然后去写下一章。现在我都是当天写下一天的,一天不写就断顿,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觉就快到月底了。作为作者,能回报读者的也只有更好的故事。现在快月底了,大家手里若还有粉票再帮我投一投吧?希望能一直保持前三,然后我月底的时候争取给大家写个大长更来感谢大家。 这月pk我也挺不好意思,自己时间上比较紧,就定了个很高的加更标准。感谢大家的体谅,请继续支持我一下,谢谢!(未完待续) 第025章 备战 优优正在东北院里揪了个结满子的大葵花,坐在小石房门口吐了一地瓜子皮。当人就是好,直接把营养往肚子里揣的感觉太爽啦! 优优一边吃一边眼睛瞄着地里,想着一会再弄点什么吃。她自己是木灵,知道这些花啊果啊大都是木灵的衍生物,它们聚灵都先从根起,所以虽然看起来她把这里折腾的一团狼籍,其实是半点没破坏它们的灵气。 她正吃着,眼角已经扫到一点余光,见流火衣袖衣摆全是水,想必来的急都顾不上引灼息烘衣服。她嘴角掠起笑意,没待他开口就说:“我不去,你那里引了火我才不去。我去了会受伤,你治人治出乱子自己搞定!” 流火的脸抽搐,也不管她。几步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腕子,扯起来就拖着走。流火是早有准备,就防她突然现了本体把自己种地上耍赖,所以一捏就压住她的器脉。 优优乱扭着身体已经成蛇状,刚练的软绞全用在流火身上,腿都反拧着绕上他的腰,腰身拐缠到了他胸前,呲着小虎牙说:“你把我弄过去也没用,我会把她剥光了再扔给你!” 流火一下止住步子,看她那鬼样气得想拍她,她肯定干的出来,这都不用想!她能提前说一声已经很仁慈了。 “蒸坏了吧?我就知道。她是老实人,你不让她出来她肯定忍着,晕了吧?”优优幸灾乐祸,“正合你心意吧?还装什么呀?我教你哦,把她衣服解开揉揉胸口,喂她喝点凉茶。没事的没事的,我对七月有信心。你很妥当,快去吧!” “她是你的朋友,你这样坑她?”流火已经无奈了,伸手把她剥下来扔在地上。 优优软面条一样七甩八晃就是不倒,笑眯眯的说:“我是帮你啊?她快走了,你再不留她,她可真的要走了。她是老古板,你只要生米做成熟饭她肯定就赖定你了。到时你就不用担心她会跑,也不用担心将来有别的男人相中她!你这人真没意思,闷在心里想来想去想屁啊!要我早上了。” 流火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明知她口无遮拦还是气得要死。到底是惦着屋里躺倒的那一样,实在不想再与优优无谓纠缠,暗啐一口就往回走。 优优还在后面添油加醋叫着:“流火,你要温柔些哦!哈哈哈哈!” 七月还裹着那件半潮的袍子躺在床上,胡乱的缠盖之下,半肩犹露双腿难掩。更因是夏季薄挂几分微透,七月黑发湿散,脸上都掩了几缕。她面上的热红略是退了些,但呼出的气息仍是滚烫。流火坐在床边,看着她昏睡的样子。其实之前她中过暑,但那时他怎么就没这么慌呢? 他看着看着,心跳就失了律。浑身觉得轻飘飘又沉甸甸,这种古怪而矛盾的感觉此时却如此真实。 他手里端了一碗凉汤,移了视线盯着红红的汤汁发呆。优优是大嘴巴,她就喜欢胡说八道,要是理会她的话那就是疯的。 他又转脸盯她半晌,伸手托她的颈的时候,探到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一副人的皮囊,在他眼中皆是一样。肤皮骨骼,纵使妖力无边也难永恒。他自认定力超然,女体在他看来皆非诱因,况且她至少还包件衣裳!但如今却慌张混乱,心跳都快出了胸腔真真是怪到了家! 爱整人不仅是优优还有老天爷!就在流火刚把七月托起一半,药碗还没凑过去的时候,七月长睫抖了两下,眼睛睁开了。 然后……四目相对,两张脸同时可劲的上血色。动作僵硬全成石化,烧猪两只对着看。流火终于手底下失了控,一碗凉茶成功的泼了七月一身! 当天晚上,这两人同时决定不理优优了! xxxxxxxxxx 接下来的日子,展秋忙于布划,他复入皇宫与景院大王等一干朝廷亲贵商议,由他们辅备提供所需各项物资,以及入境所需身份以及必要接应等等。 其余诸人都各自培气养元以调整状态。优优也在名单之上,不过展秋考虑之后,决定让她必要过了灵珠台试炼战方可出宫。展秋不愿意轻易折损任何一个妖灵,太过贸率只能白白填送性命。这样一来,虽然具体起行日期还未定,但也必是九月以后。 之前与逢荫冲突,展秋还是找来优优问了几句。毕竟此时关键,外敌吃紧,内哄必要先平。关于优优借气引力之事,展秋并未多提。并非是展秋不起疑,而是大出流火意外的是,此事凌向月居然担了,言及是他在清木林研习紫卷之时,便以紫檀优梦试术,从而让她学来。流火原想自己认了,却不曾想凌向月竟有此好心。 流火诧异之间也想出端倪,紫檀乃异木灵根,其虽木灵但可习百兽,凌向月想看着其发展,从中找到紫卷精髓。流火想及至此的时候不免有些担心,凌向月是个武痴,他投身碧游宫只为钻研至高灵法,完全不再意宫外恩仇。他如今十分想看优优成长程度,如此一来,优优以后想要弃宫而去根本是痴人说梦! 不过当下也只能如此,有他担当自比流火出来承担更让展秋信服。毕竟向月是木灵,又研习紫卷多年,自是比流火借一日玉溪斋就能指点优优更为的可信。 商议之后,展秋意图兵分四路,以点翠山庄最擅长隐气的古苍梧领院中强手自北绕道取向凌佩,从而至凌佩北地对付擅夜杀伐的莫华连。 展秋自领一路,中突而入直取卫星兰,此人所驭蝎灵乃是其祖的强灵,受数代人的法血浸润此时纵未妖化也相去不远。因此展秋不能小视必要亲自前往。 由月锦堂君北舞自取中北,对付驭风强手穆如风。溪南思为水灵,化形以久三态合一,他南下自雪影山绕缀锦而潜入凌佩。影氏姐妹当中的珊瑚正是驭水之人,由溪南思前往正为合适。 至于流火,枫雁,逢荫以及优优,还有前些时日已经化成人形的啸清枭,此人已经化形有一段时日,因汲法特殊一直没离开所住的霄云渡。前一阵子都是简清辉去照应,如今展秋也打算让她一并出来。名字是清辉为她取的,名清乐怡欣,这几天才算真正展露人前。 她化形之前时常声彻震谷,化形之后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让优优十分好奇。 展秋将这几个新人也分派四路,流火和优优与溪南思同行,枫雁陪君北舞同行。逢荫由自己带着,刚化成人形的怡欣就与苍梧一道。为此逢荫私下里是闹个翻天覆地,搞得展秋头大如斗。展秋对这个女儿是无可奈何,但宫内之事岂能因私情而乱。先不说碧游宫之大,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看着。(未完待续) 第026章 漫漫归程,七月流火 影氏姐妹之中夜纱擅用火灵。而流火自体带火,正好可以辅助南思。优优魅颜也能派上用场,加之这两人同在一院,优优化形成因流火之功,如此才能发挥最大力量。 至于枫雁,她灵罩带有生灵与木灵双息,放在哪一路都是好助手。她为人稳健,光息爆力又强,与君北舞一道,也正好弥补北舞不足。 怡欣虽刚成人形,但与流火一样,啸清枭同属十珍兽之一,天姿绰绝。一旦化成人形,比一般化形生灵更为强悍。啸清枭有一别称,号魅音。可以吸声受力,也能以音鸣夺人性命。苍梧地缚之力强劲,但空行之力不足,她与之同行正好互补。 逢荫是展秋亲自教出来的,她虽说已经驾力随心但总归没有实战过。加上她个性又有点骄横,旁人因顾着展秋的面子多少都让着她,把她放到别处不如展秋自己带着。 当下所剩的时间也不过月余,展秋还要不时往京里去协调准备,各人也皆抓紧时间培息养气调整备战。 xxxxxxxxx “啊?今天就走?”七月双手擦在围裙上,有点吃惊的看着流火,“这么晚了……而且……”她喃喃的说。 天已经黑透了,快近了中秋,月色十分明朗。细风微送,淡淡的凉意泌入心肺,却带进一丝微窒的压抑。 “我已经跟宫主说了,先把你送回去再与他们会合。”流火轻声说,“要不然再过几日,时间就更紧迫了。” “哦。”七月听了,终是点了点头。伸手取下围裙说:“那我去收拾东西,跟优优去道个别。” “别去,你说了她非得跟出来不可。趁着这两天她老实练功,咱们悄悄的先去了。到时你落了脚,我再让她去找你好了。”流火道,“其实……” “东家,我明白。反正早晚要走的!”七月吸一口气,连连摆手,“我知道你不是要轰我。”七月说着便往外走,这些天优优十分勤奋,虽说她迫不急待的想出去看外头的花花世界,但也知道像自己这种刚化成人形妖力并不深厚的妖灵出去有多危险。加上灵珠台试炼战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她过不了,八成展秋会找人取而代之。如此丢脸的事优优岂能让其发生?因此这些天都是深锁庭院汲土练气格外刻苦。 悄悄的去了也好,省得她知道了又要跟来,到时若过不了灵珠台她会怄死的。虽然七月十分想看着她渡过这人生重要的开端,但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再待到九月了。 流火看着七月的背影,如今她比以前好多了,走路的时候背都会挺的直直,而且也不会慌里慌张的惹出事来。与半年前那个缩头缩脑,时时都准备着掉头跑路的夏七月判若两人。有时他会莫明奇妙的想到过往,想起在荒滩客栈的那桩意外,她随手就捅伤了他的灵脉让他血流不止。想起在书楼里让她直接砸倒,她一脸死灰的说“我马上就滚蛋”的挫相。想起她在花园里陷了泥塘,最后让他也滚得一身泥水。想起她遵行三丈之规总与他隔墙对话,但也难保时时飞来横祸。 想到那次京城之行,她拉着他穿街过巷,以她惊人的逃跑本能成功的甩掉一干花痴。她太实在,看不过鱼摊骗子蒙小孩,揭穿骗局差点引来老拳加身。她饭量惊人精力也过人,一个人将他这里数个花园弄得一派葱茏。她待人真诚更有强大的接受力,有一颗宽容之心。她会尽量善待每一个人,会不计回报的尽可能提供帮助。对,她还有超常到近乎恐怖的记忆力,过目不忘这四个字在她身上得到最完美的体现。 与她相处的越久,他就越是不舍。这种不舍在放大,牵引他的情绪让他有些阴晴不定。她是一个普通人,要过普通而平静的生活。她不该因他的不舍而付出代价,与妖灵为伍是得不到平静的。 流火趁着她收拾的工夫自己也准备了几件衣服,又到书房里拿了几本书,是些传奇游记之类的书,虽然她都看过但闲时拿来打发时间也是不错。 他回去的时候,七月已经收拾妥当站在堂屋里等他,包袱放在桌上摊着,明显等他检查。“上月底做的衣服你怎么不带?你一次没穿过,不合适?”流火眉眼不抬,一边把书和自己的衣衫放进去一边说,“只带几件破衣服干什么?” “合适合适,只是我不好再拿新衣服了。这几件都好,你看这个绿的我也没穿过,我打算快到家的时候换上,很体面。”七月讪笑着从里面揪出一块衣角让他看,“逢荫给的都是好的,我已经占便宜了。” “你全带走,放在这里也没人穿。”流火说着转头往她的小屋里去,回身之间低声说,“你回去慢慢穿吧,走的急也顾不上做好的了。” “都是好的!”七月喃喃说着,忽然小跑两步跟上他说,“东家,你别送我了。我自己走!” 流火回头,见她眼圈红红的。她面上挤出一丝笑容说:“我自己认得路,别送了。你还练功呢!” “我路上一样练。”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微笑,“我想送你。” 这话让她眼泪终忍不住落下来,烛影摇曳中,让他的身影也变得朦胧。 流火带着七月趁夜悄悄的离开灼云院,还是在山下的驿站乘了小车离开,驾的还是青蓬小车,驾车人依旧是童景,只是七月的心情却已经截然不同。 月朗星稀,道路宽平,马儿扬蹄小跑渐行渐远,将碧游宫高阔石牌楼甩到身后。七月是正月里离开家的,转眼七个月过去。外面的世界五光十色让她大开眼界,而所遇的人也同样在她心里打下烙印。 她从每个人每件事上都学到了东西,所到的每一处地方她都记忆深刻。无仰教会她自信,优优教会她开朗,流火让她学到谨慎,而逢荫让她体会宽容。整个碧游宫,让她了解不一样的世界!还有更多更多,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路而来,她真的长大了不少。 xxxxxxxx 今天pk分数过了二千四了,感谢大家一路支持,今天会给大家加更,希望大家喜欢!二更估计要晚些奉上。(未完待续) 第027章 刹那如飞,魍魉幽窥 流火见她一脸凝思双眼发直,突然开口,“出京以后,若是环境适宜我就变给你看。你要有心理准备。” “啊?”七月被这话题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盯着他不由激动起来,“真变?” “从这里到井东镇很远,中间除了兆安和逢城稍大点,其它都是小镇了。一路换车很慢,到了荒地我就化形出来,带你走很快。”流火歪在车箱一角说,“而且我答应你变给你看,总不会食言。” 他看一眼帘外月色,缓缓的又补充了一句:“还几天就是中秋了,如果顺利,你还能赶的上过节。” 七月想了想说:“我不打算让村里知道我回去了,我就想把钱放下就走。” “你把钱放下要去哪?”流火睨着她,“再往京里来?” “不了不了。”七月连连摇头,“我想了想,井东镇虽然近,但那里也没什么人家里有大花园,我这手艺用不上啊,不如我再往稍远处去去。”她说完看流火蹙着眉头,突然想到什么,又说:“我不会用那些法子的,就用普通的方法种种。” 流火瞥她一眼:“我带了钱了,你以后别找活干了,自己买个宅子给自己种种完了。” “别给我钱了,我有手有脚有力气。”七月托着腮帮子说,“东家,我想自己凭本事吃饭。要换作是你,你也不愿意总让人接济吧?” 流火一怔,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有志气,当借的好了,以后你赚了再还我。” 一听这个七月眼一亮,心情登时好了:“你愿意来看我?” “以前也没说过不去。”流火笑笑,“你可以做点小买卖什么的,不过我没在外头呆过,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七月想了想脑中灵光乍现,扬了眉毛说:“东家,我想到了。我不用借钱也能发财了!” 流火听了一愣,看她一脸兴奋不由的好奇:“怎么发财?” “不过这样我还得过来。”七月不太好意思,两根手指对来对去的说,“你这么远送我回去,我再折腾回来好像不大好。” 流火眼微微有些发直,瓮声瓮气的说:“你打算从你们那倒腾东西过来卖?” “是啊是啊,东家你真聪明。”七月拍着手,“这里皮毛贵的很呀,我们那里很便宜。” “京里皮品贵,你知道为什么么?”流火叹气。 “东边的山林都让碧游宫占了,没人过去打猎。附近都是镇,地都用来种了。就算有畜牧,也都是牛羊。但这里的羊皮没我们那的好,还贵的很。”七月越说越觉得这是一条生财之道,“我现在手里的钱就够,回去买一百张,然后再过来卖。” 流火弯腰过来伸手戳她:“你想的美,你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真这样就发了,那这世上没穷人了!”流火一脸好笑,“一百张皮多沉呢?你自己背来呀?你就算背来,你不吃不喝了?这条道上多少荒地山野,你一个人别说背着一百张羊皮了,你就是什么都不带搞不好还让贼惦记上呢。你得雇车马,找镖行护着,这样算下来,你光贩皮的话根本没的赚。这里贵的都是制好的,一件上好的光加工费就不知比这皮要贵多少去。” 七月让他一盆凉水泼个冷嗖嗖,小脸儿一下垮下去,嘴里嘟囔着:“你不是没在外头呆过么?还知道这些?” 流火微眯了眼重新靠了回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这种生意不适合你,你想也别想了。” 七月托着腮沉思了一会,也觉得他说的很是在理。自己只想着当中利润丰厚,却没到这一路过来的花费,看来贩皮的买卖还真不是她能做得的。 马车进了京城并未停留,一路穿街便往西门去。隔帘看去,见外头红灯彩霓更胜星月,繁华熙攘不输白日。酒楼高朋满座,戏院锣鼓喧天,街市人来车往川流不息,欢声笑语入耳不止。车速变得缓慢,七月透着帘隙一直看着外面,这里她也统共来了两回。初到的时候也没逛,第二回倒是跟着无仰走马观花逛了庙。不过如此她已经满足,若不是村里人嫌她,这趟经历足够她回去吹嘘半个月的。 估计她回去,家里见她也是烦恼多过欣喜。况且她也没真奔出个什么了不起的前程来!车子在城里走的缓,出了京城以后又沿着官道往西北走了五十多里,童景便停了车回身道:“再走就出了京界了,这野地里纵有人家也稀少的很。今天晴的很,我瞅着你化形不妥当。” 流火撩了帘子瞅了瞅天色,这里空旷,黑麻麻一片。前面的路越来越细窄蜿蜒,再远去犹见蒙蒙山影,错落点点灯火。他若此时化了形,怕是燎起半天红光来,的确不太妥当。 流火回眼看看七月,她本来正直勾勾盯着他,此时见他一回头,忙笑着摆手:“不用变不用变。” 流火笑笑,伸手抓起她的包袱说:“总归会让你看到的,走,下车。” “哦。”七月听了也不多问,径直跟着他下了车。七月挥手跟童景告别,直到车影消失夜幕。这才回身,抬头挺胸,准备长途跋涉! 流火一伸手勾住她的脖领子,直把她拽个趔趄。她怔然回身间,见流火已经半蹲背半冲她,两只手在后手招呼。 “干什么?”七月眨巴着眼。 “背你,这姿势多明显还问?”流火轻哧。 “干什么背我,咱们一起走啊。” “走下辈子去。”流火说着往后略退了一步,一撩直接揪住她。七月还未反应过来,流火已经直窜起来,几个起落,他们方才所站之处已经远远甩在身后。 迎面簌风阵阵,带起他的发丝,让他的清新的气息在她身周围绕。她惊呼之声未起已经被这月下旷野吸引,天苍苍野茫茫,天地以其卓然浩壮包罗万象。而他们像是苍穹之下的鸿雁,沐风而翔!此时七月的手不由的攥紧他的肩,深吸一口清凉空气低呼:“东家,好象在飞在一样!”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抖, “不是飞,是纵气而已。”流火手里还勾着她的包袱,她的发梢钻进他的颈间带出微痒。她的气息近在咫尺,让他的心不由浮漾。上一次出来,是含着激怒和仇恨,疾风而去惟想手起刀落快意恩仇。不曾放眼天地,眼前景物无心欣赏。或者以后他每一次出门,必要怀着血腥目的。再不会像这回一样,有这般平静心怀。所以这一次是他想送,不仅是为了七月,也为他自己。 七月忽然伸手勾过他的脖子,身体贴向他的后背,在他耳畔轻轻说:“东家,谢谢你!” 他微笑,她额间的细绒碎发扫过他的脸颊,吐息微温犹似呢喃。他托她一下低语:“我是当出门去玩罢了!” “呵呵。”她笑起来,又说,“明天优优出来,发现咱们走了,她会不会很生气?我给她留了一封信在房里,她识字吧?” “她目不识丁,一定看不懂!”流火笑着,突然猛的一个纵跃,又高又飘,将她惊呼的声音远远的抛下! 不远处的山边,一株巨大的老槐树下,一个垂头盘坐的男子微微抬起头来。眼中闪过光彩,低声开口,微微的哑:“有人纵气疾奔。” 树枝微微抖动,盘枝错节密丛之间有微缈扬的声音传下来:“不是人。”随着声音,一个娇小的身躯直跃下来,更像是从树枝间掉下来的。不偏不倚正落在那男人的怀中,黑夜之中,醒目的银白色头发。 那男人开口:“想要么?已经化成人形了。” “当然。”懒懒又缈扬的腔调,声音中性难辩男女。只是这“当然”二字之中,带了一丝丝快意! xxxxxxxxx 二更送到,希望喜欢。(未完待续) 第028章 暂驻石连屏 七月指山坡前面不远处的客栈,抬头看着流火道:“东家,这家我来时住过的,又好又便宜!”打兆安往京里来的时候,七月和无仰曾经路过这里。当时听掌柜的介绍,这一带叫石连屏,大片山地像是一个巨形石屏一样连接。山都不高但纵横交错,有几个村镇都散落在山屏外围。往西通逢城和兆安,往东通京城,算是中间的一个交道口。 纵气疾奔,如果是驭者来使用。就是一种短途快速的行进方式,极快但比较耗力。不过流火是妖灵,这点和人不一样,妖灵的血与骨骼皆汇有灵力,不仅仅只存于六脉。妖灵纵气不需要消耗大量体力也能达到很快的速度,如果像驭者一样摧动六脉的话,就会加倍提速,而有些本身擅行的妖灵甚至可以提速至数倍。 展秋是让流火速去速归,但也没催紧到非得几日之内往返。所以流火并未大肆狂奔,但如此速度也让七月觉得匪夷所思,在他背上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么的快,但一夜之间竟疾行到了这石连屏一带。话说当初跟无仰过来的时候,从这里走到京里走了好几日还是坐马车。 更让七月惊叹的是,流火是一夜未眠未停脚步,七月却是半点瞧不出他有疲态。如今旭日初升,山林间阳光细碎,映在他脸上身上,碎金点点十足明媚。 明媚的不是阳光而是他的脸,连肌肤都有点发透,光泽柔腻,像是最好的玉髓,最透彻的水晶琉璃雕出的完美珍品。七月看着就有些呆了眼,真不知这同样的一张脸,竟能生出不同的美好。夜里月洒流银,就会在月下变得妖冶撩魂。到了白日里,阳光闪烁,又在日光之下变得纯净优雅。 “十里香?怎么起这么个名?”流火看着悬着的幌子,瞅着这里前不招村后不靠店的,四处都是谷壑长坡,绿林草滩,也见不到村庄农舍,“你来的时候就跟无仰他们住这?” 七月因他开口这才回了神,晃晃脑袋说:“是啊。就叫十里香,这一带好像最近的村镇也得有几十里。东家,你都赶了一夜的路都没睡,在这歇歇再走吧?” 七月是心疼他,她在他身上趴了一宿,虽然有点乏但不至于多累。但东家可是腿脚没停走了一夜啊! “既然你来的时候住过,那就还住这。”流火虽然没觉得多疲累,但他有点饿。而且一晚上没歇,也的确该缓缓再走,说着便跟七月一起往客栈里去。 这十里香正处在石连屏正通东西唯一的要道位置,往来客商都在这里住店歇马,时值夏末秋初正是贩走最为忙碌的时期,因此店里生意十分红火。三间排楼住得满满当当。不过此时赶早,一众商贩忙着套车赶路。伙计忙着算帐送客。所以流火也不急,叫了茶饭和七月在厅里边吃半等客房空出来。七月见状十分感叹,一脸受教的悄声跟流火说:“这会子跑买卖的人真多呀,东家你有先见之明。跟他们反着,他们都趁着天光白日走路,咱们才有房间歇息。” 流火瞧她那样儿十分有趣,也学她微拢了手说:“我赶路的法子跟他们不一样,白日里不方便。” 七月连连点头,见不时老有人往这边看。往来的多是贩夫走卒,没有拉家带口出来跑买卖的。游山玩水的也不来这一带,整个客栈里只得七月一个女人。七月瞄了两眼,发觉一帮男人皆大都盯着东家看,明明都是男人,便是生的好些也没有这样盯着人看的。七月登时就想起六月底在京城发生的事,一股子豪壮之气堆满心头,坐在那里左晃右闪,一只手还侧伸着挡着流火的脸。她没胆子跟那帮人瞪眼,只顾心里不忿做许多动作,偏不让他们看痛快。 流火早注意到了,开始他心里有些不爽。但一见七月这般,那几分不快也就散了。他把饭碗往她面前推推:“吃饭吧别管了,一会有了房间咱们就上去。” “东家,你若是个女人。怕是成亲以前都不好出门,不然搞不好都会让人半路抢回家去!”七月听了乖乖放下手,托了饭碗又叹息。 “还好是个男的。”流火听了不由接了一句,微垂了眼笑,“你别叫我东家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东家了。” “我叫习惯了,一时不好改。”七月也跟着笑笑,突然问,“要不我叫你大哥吧?”想了想又怕吃亏,“你几岁?” 流火听了不由的抚了抚鼻子,微嗽了两声压低声音说:“要论岁数的话,你得叫我太爷爷!” 七月刚扒了一口饭,一听这话险些喷流火一脸。她生生噎住,勉强把饭生吞进去,呛得连连咳嗽。流火忍着笑替她拍了两下,把茶碗推过去,一本正经的说:“从我有记忆起,约有六十来年的时间是在碧苍山火潭里渡过的,之前估计还有些年头。出来以后又差不多十来年,再搬到京城以东这里又过了十年多。叫太爷爷还让着辈儿呢!” 七月脸憋的紫胀,她憋了半晌看着流火说:“我还叫你东家算了!” 她爷爷二十二三岁得了她爹,她爹二十岁又生了她,爷爷若是能活到现在也不到六十。太爷她是没见过,但算下来就是活到这会子也比流火小好些……这样算下来真是让辈儿了! 但这……她瞪着他的眉目如画,怎么也无法把自己没见过面的太爷跟他联系到一起!她心里都有点嫉妒了,妖灵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几十年数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人就惨多了,能活到六十就算是满寿了,若是能有幸活到七八十,更是老天爷的恩眷。人不是常说嘛,人到七十古来稀!青春更不过是短短光阴,特别是在她们家乡那里,风吹日晒的,更没那个闲钱保养了。三十来岁就弯腰驼背,老态毕露的大有人在。 流火看着她的表情,眼神微微有些悠长,轻轻说:“其实上天是公平的,得成妖灵的少之又少。未成灵之前,也都是要任人宰割。木灵要任人砍伐,生灵任人猎杀烹煮。而像我们这一类的,因为比较稀少,未成灵之前更是要东躲西藏。火岩珑的羽毛,可以制成美丽的霞衣,肉可以用来吃,骨头可以用来酿酒制药,骨中自带火鳞粉,还可以用来当燃料。在驭者还不象此时这般猖獗之前。人们追杀火岩珑更多是为了它们的皮毛骨骼。” 七月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忽然贴过来低语:“东家,原来你浑身都是宝!” 流火一下笑起来,点头道:“对,我浑身都是宝。其实这世界一直如此,人与人之间也是一样。” 七月听了轻应了一声有几分感叹,当孱弱变成强悍,于是开始争夺统治权。强大的一方取得暂时的胜利,软弱一方便开始积累仇恨。周而复始,无止无休。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上天也最为残忍冷漠。 她怔愣了一会突然说:“东家,我知道你不是好勇斗狠的人,我不劝你别的,只劝你一句。你这回出去,若是仇家太凶狠,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君子复仇,十年未晚……你……” 流火笑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傻样儿,你当我去送死么?快吃饭吧,都凉了。” 七月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忙着低头扒饭。这会子工夫,太阳已经窜上房顶,客栈里也清静了许多。这里虽占着地利把着独一家的好营生,但东西倒算是物美价廉。虽说没有那精致菜色,但也是盘大量足。两个人饱餐了一顿,可巧伙计过来说腾出两间房来,两人便上楼去休息。(未完待续) 第029章 严千雪之 流火洗了澡以后就坐在床上调息养气,虽说跑了一晚上,但没怎么催气。他如今元丹还未成,不能纳息入丹。一旦摧气灵罩明显增强,容易被擅长探息引气的人查觉。经过上一回的经历,他也小心谨慎了许多,流火知道,展秋这回同意他去送七月,也是因为下月就要出门,直当这次是演习也好。若是连这趟都放心不下,又如何放心他跟着溪南思往凌佩去?但临别的时候也交待了几句,虽说没什么要紧话,但流火能体会他的担忧。 如今月耀国内也算是太平,像是山贼流匪之类的哪个国家都少不得有。但主要月耀因珍禽异兽的出没,这几年引得驭者流窜来此的不少,偏是像这种事又上不得官门。毕竟是总不能全国通告百姓,咱月耀国出妖灵,那不更是人心惶惶起来? 因此除了一些闹的极凶的会被官府贴出榜文,以流窜犯的名目通告。比如萧无仰!他之所以榜上有名,主要是他犯的事里,不仅仅是针对妖灵。这厮根本就是个异类,无利不往,连杀手这种粗活他也干。在月耀闹出人命了,官府自是不能容! 还有一些,是只针对于妖灵。普通人面前从不招惹是非,这些人不过只有京中机要以及碧游宫中知晓罢了。像这回景院大王指名要除掉的几人,也都是近些年在月耀犯了不少事端,又不能明着交涉的。 他听着隔壁传来哗哗水响,知道七月在泡澡。走之前她的毒已经驱的差不多,这种蒸毒法算是最稳妥的了。只是普通的热水不行,必是要他的灼息引热的水才有效。对他而言也同样是一种习练,此时在外头,更需小心精细,方才他只让伙计送冷水上来。他手衬在大桶之外,导热进去却不使桶外焦黑,不带半分火星并能快速让水变热。七月亲见一把激动无比,嘴里啧啧有声,直道他不仅全身都是宝,更能节约柴草。流火又好气又好笑,真想把她整个掼桶里去。 他又调了一会气,便听得楼下伙计招呼客人的声音。他身形未动,眼微微的眯起。他感觉到了,一股妖灵之气! 碧游宫外,当然还有其他的妖灵,这并不稀奇。但这股若有似无的气息之中,还混合了人的味道!气息微热,体温稍比常人要高。血息中交织了人与妖灵两种味道,必是已经被驭的妖灵。 半灵两种血息不能相融,但已经被驭的妖灵不同。六脉之内混合人的法血,与妖灵之气相融,驭主不知身在何处,此时流火完全探知不到。离的这样近,对方肯定能查觉他的气息与人有异。时间上如此巧,流火已经不能确定,是偶然碰上,还是根本早盯上他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流火已经把这里看了一遍。地处山坳之中,一条郊道纵贯东西,南北全是山谷。方圆一带除了这家店再无人家,出了石连屏,就是胶州界外围的谷地。之前流火往金井滩去过一次,知道中间有一段也十分荒凉。 流火想了想,心里便有了成算。他站起身踱了两步,一下拉开房门站在楼廊上,垂眼向下正与厅里的人打了个照面! 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女子,长发束结成一条粗辫子。穿一身紫衣,足踏黑靴一直过膝。她正仰着脸向楼上看,见流火出来,眼睛一亮,随之唇边便抖出一丝戏笑。 流火在看到她的神情之后,突然明白了,不是他多想,她必是早盯上他。或者在他一出碧游宫已经盯上了!只是对方擅隐气,加上昨晚风向西北,他半点未觉。而此时,对方显然打算追踪到此结束。要玩猫捕鼠的游戏了,最大限度的放大猎物的惊恐。享受猎物垂死挣扎的乐趣,远比猛然伏击来的更有意思! 她生的很美,但流火在看到她的神情的时候突然有一种作呕的感觉。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离开碧苍山,这样他就可以不用看这样恶心的画面! 他鼻子轻哼了一下,便踱向七月的房门口,弓指叩了两下门道:“七月,你弄好没?我进去了!” “好了,好了。”七月正在屋里扎头发,听得他唤忙着一手抓着头发,一手就拉开门。 流火在她开门之前脑子已经转了千万,七月刚一拉开门,他突然身体一动,一把抄起她,另一只手准确的一把捞起桌上的包袱,身体抖出一道光,轰的一声,直接冲到对面破窗而出了! 这一下突如袭来,别说七月半点反应没做出。就连引着那女人的伙计,连同在二楼打扫的伙计都是目瞪口呆,半晌才乍呼咆哮:“哇!他们没给钱呐!” xxxxxxxxxxxxx 七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让流火挟上半天高去,只觉耳畔风戾,眼前一圈圈冒金光。流火把包袱往七月怀里一塞:“拿住别掉了。” 话音未落,一股强气已经急逼而来,随之带出一声轻笑:“早知一见我便怕成这样,便再忍忍好了。”说话间,一道紫影已经贴过来,足尖轻点,借枝尖跳簇半点不慢,那银发女人双手背在身后,犹若闲庭信步,笑意盎然:“我对普通人没兴趣,不会拿她来要挟你。你大可放下她,咱们两个也好叙。” 流火微微偏头,眼中居然挟了笑:“你受了伤,想拿我入药?你的主子倒真有省血的法子!” 他们素未谋面,此时倒像是好友重逢一般。七月让流火挟的腰肋生疼,眼让风打的一团泪花。听得两人说话,心里倏的一寒。全身是宝的东家,晦气也跟她有的拼,这才刚出门,就碰上大煞星! “未见你之前,是打算如此。不过瞧你生的这般好,倒又觉得可惜。不如我们想个折衷的法子如何?”她看流火的眼神,根本像他已经是囊中之物一般,“我姓严名千雪,你呢?” 流火一笑,慢慢悠悠的说:“我姓爹名爹!”说着,空出的手肘突然一个绕翻,指尖抖出花式,中指一弹。倏然间带出一个细小的光点,磁啦之间霎时带出一团小火花。“咻”一下就让他弹出去,正以着那女人的面门。她笑意不绝,险险一避,小火球远遁空中。流火趁她闪避的工夫,人已经纵拔向上,一道光直冲十来丈,天空骄阳正盛,流火直冲烈日,借强光乱晃直向上窜! 千雪笑笑叹:“好好说话,你非要打。真……”言语之间,她的身形已经起了变化,肩头突拱,衣衫挤暴之出露出皮毛,弯颈晃头之间,全身骨骼在咯咯作响。双手曲张显出勾爪,身体一探倏然一只大猫直窜而上。随之破衣烂衫纷纷落下!(未完待续) 第030章 灼光明耀火岩珑 七月让阳光晃得张不开眼,风凛光强,让她眼泪哗哗的淌,主要心里也怕的慌。她肘弯挟着包袱,手指紧紧抓他的胸口衣襟。脸贴处能听到他的心跳,此是竟是平稳有力,与她的乱蹦乱窜鲜明对比。 突发之况,流火也不及与她交待。但她心里也能明了些许,他的心跳声缓解了她的惶恐失措。在那一霎之间,竟有几分欣喜在其中。因流火没把她留下,而是一道带出来了! “我是想把你留下的,她冲我来的。带着你白连累了你!”流火把她托高一点,伸手把包袱带子拉上她的肩头,并套过她的头在她脖子上挂住。她整个人都是僵的,任他摆布。他看了她一会突然笑:“但我又一想,要是她扣着你。你说我回不回来救你呢?” 她眯晃着眼,听了这话嘴微微咧开。不待她开口,他又说:“我纵气到头了,不化形没法再高。包里的衣服你拿好,不然……”说着,他突然手猛的一甩,一下将她甩上天去! 七月身子让他这样一抛,人呼的随着力向上飞。她喉间发出“嗷呜”一声,那嗓音都不像是人发出来的,简直就像是从嗓子眼儿里生挤出来一样。她的身体冲着太阳上冲了一大段,然后大头冲下失重下坠。她的眼有瞬间的盲点,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只觉下方大团红光,横着像是一大朵红云。 流火将她向上一扔,这当口身形已经发生突变。背展增宽,脊骨突出撑破衣衫,双臂展开之间骨骼抖开如扇,虹霓如日,金红长羽包裹,更蒸腾出一团浓火。双腿微曲向身体缩结,张开巨大勾爪,脊骨连着尾骨越展越长,直至尾尖有如蝎刺。身体平展一个横翔,七月此时正倒栽葱大头冲下,他长尾上扬一卷,竟半空接物直将她捞住放在背上。避免她直接戳上他的后背跌断了脖子。 七月是肝胆俱裂,半晌这才回过神来。触手全是细细绵长的羽丝,像是丝绒一样却开绽着红光,身下大团全是如此,像是每一根都自体带光,她不由的趴那里伸手去摸,软软的在风里飘,有些都钻进鼻孔里,让她忍不住打喷嚏。 她慢慢抬起头左右看,好大啊!双翼抖开如扇,足有十几丈,翼上翎羽分明层叠,是深深浅浅的红,最靠近翅尖的部份是一圈金红,扑闪间带出红金之色。有突出的脊骨在毛皮下,她摸的话可以感觉出来,因为他整体都非常巨大,那根脊骨也相对比较宽。所以七月处在上面并不觉得咯。从这里可以看到他的后脑,头颅微圆,竟像猫一样有两个立起的耳朵,耳廓圆扁,因上面都布满细细的羽丝,到了尖端的那一丛格外的长尖,倒像是两个尖耳朵,这会正扑闪着朝后。 七月看了一会突然捂着嘴想笑,竟然忘记害怕了。更想扑过去捏一捏他的耳朵,试试手感是不是像她想像的这样好。 “你美什么?抓好了,我一直都不敢提速!”流火突然开口,吓了七月一跳。 “你这样还能说话哦。”七月说着四下乱看,“抓哪啊?”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流火哼着,“你再往前一点,抱脖子吧。” 因为他翼展太宽,七月基本看不到下面。不知道自己身处多高,但只觉身边过云,一看之间还是心里乱战,挪的时候基本是一寸一寸的。 流火一直眼盯着下面,她的气息消失了。这种高度,如果不是本体就会飞的妖灵很难上来,但是若她的驭主给她继血就不好说了,短时间催气上来也是有可能。不过如此流火就抢占了有利环境,只要她受血摧气,他必然能感觉到。 他也没催七月,由着她慢慢挪。平展着向西行,他准备一直保持这样的高度,有本事就上来追吧! 方才严千雪贴近的时候流火感觉到微微血气,估计之前她受了些伤。她在客栈里露面,不是自信爆了棚,就是她可能想早擒早治。不过这样也好,如此更让他明白,驭者这股势头若不打压下去,怕是天下无主的妖灵皆要人人自危! 过了一会,七月爬过来,趴在他身上开口。她声音犹是打着晃,牙还在咯咯乱碰。但情绪显然稳定多了:“东家,谢谢你刚才没把我留下。” “我不是说了么?不想让她扣了你来挟我。到时我若不回来,显得我很没有义气。”流火哼了一声,“反正我若是失了手,他们得了我去也不会为难你。” 她静了一会,伸手攀了他的脖子说:“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捉去做药的。” “你?”流火喉间响了两声,“总归他们要是要不来就罢了,一会若真是打起来。我……” “东家,别再往西了。西边有片荒地,对你不利,这会别再想着送我了。往南去,往山沟里走。”七月开口,终于忍不住好奇去摸了摸他的耳朵,“那里是山围子,若是他们上来,咱们就往山沟里跑。” 流火微怔,耳朵乱抖:“别瞎摸,痒的慌。你就来过一趟就知道?” “我上回路过的时候听掌柜的介绍过,说南边有个九十九弯,道特别难辨,最容易迷里头。我看他们也不是在这里长的,一会若是他们上来。咱们就下去。”七月乖乖的缩了手,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我感谢你没留下我。以前我很灾,觉得要是真心为人好,就别总离人太近,免得连累了人家。但后来在宫里过了半年,又因为优优。我才明白,若当你是朋友,是不怕被连累的。自己也不该有负担,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我明白你的意思。”流火说着身形已经向南,“优优那事,我也不是全为了你。你也不用觉得欠了我。” “但我也不想把你扔下自己跑。”七月说,“当初要没你帮我,可能她就跟我共脉了。到时让人发现了,我们两都保不住了。一会儿你也别扔下我,你就当是我拖累你吧?” “不扔下你。”流火低语,“我打不过她,这会我完全感觉不到她在哪。方才我突然冲出客栈……” “我知道,你不想连累店家。你心肠好,跟他们不一样。”七月喃喃道。 流火噤住,她说的对!虽然她已经忘记了那一切,当初正是因为他,害得那客栈全毁,是他的自大白填了人命。他还一直觉得是七月连累了他,戳伤了他的灵脉让他露了行踪!往事历历,他不愿意再重演。若他为了复仇白害人命许多,与那驭者还有什么不同?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股强气直逼而来。正冲着流火腹下,其势极快,乱旋之间已经成三股倒涡轮。分别向着他的腹以及两翅逼来,瞬息之间,已经逼到体下。流火觉之身体猛的上提,逆上之间七月一下全身贴倒,她一口气噎顶,手臂紧紧勒住他的颈。 三股气流其势不衰,越顶越急,流火双翼一震,猛的向下一扫,随之两团急火夺势而出!(未完待续) 第031章 火息不尽,安肯为食? 三股气涡被火强切,但一开之下乱荡回转,竟化做千万。一切皆是无形,但这气流涌动已经在流火脑中呈现立体画面。千雪,终于知道为何她以此为名。此时艳阳高照,但流火眼前似如飞雪漫天,千千万万皆是白刃,自下而上却横行无禁,招开八面,横切,纵刺,斜挑……霎时尽罩于乱气之中。 流火身体左突右闪,旋飞之中避闪锋尖,巨大身躯在空中招展,却以最为曼妙灵动的姿态游走云端。阳光之下浓金炽烈,艳红琉光,烧红大片云朵恍如霞飞。翅展翼开,抖震间飞芒若碎星陨落,皆泪滴般大小的细小光晶,光点纷纷,阳光之下七彩纷呈。像是随着身体抖散的珠串,却在身周结成诡妙奇异的光轮,自内而外圈圈环绕,即而在他一个旋身之间倏然四射。 那一霎霞光万道,速度极快目不能追,向着那无形气刃破空而去! 同时他身势不停,急急上扬,七月早已经因他几个旋晃抓握不住,身体失控倒滚而下。他长尾若知,灵巧非常,一扫直将她卷住。如今她一直在他尾尖缚卷之中,随着他上飞斜冲。眼花缭乱,脑浆子都快晃出来,那颗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似是马上要随着她的口给颠腾出体外来。 炽珠卷着火灼之气,与那气刃生生顶力。冲顶之间,流火已经感觉到了,对方气爆极强,像是有无数芒刺隔空锥心。而且后力源源不绝,四面皆有补继,对方显然张开气罩,根本用不着看,单凭气感便能准确知道他的位置。 他心下暗骇,摧动气脉连顶火息,双翼尽展,从心脉不断逼气外散。他没有元丹替他作为中枢调济,一切皆从心门两极出力,内里火烧火燎,因有灵力迫火逼心,只觉五脏欲焚。骨骼被那乱刃逼气顶得咯咯作响,偏是此时,他根本连对方在哪都找不到! 拼气间耳后探得风动,身体急冲头颅微拧侧,双翼根部偏拱,两边各拱突出火烫之力,细响时已经各钻出一个鸟头来!呼啦一声向两边窜飞,回绕身后护住脑后。说时迟那时快,一股罡气削来,若非他守得快,生是要被削去半个脑袋! 流火如今未达妖化,分身最多出两只,而且在体形和灼息上都明显要比本体要小且弱。两只罗叠直在脑后,翼展乱翻口中喷火,正与那切来的气顶撞个正着,生生将对方逼散,而流火双眼直冒血光,一股腥甜已经涌上喉头。 这厢还未尽,立时他又听得气旋动,妖灵催气,除非已经达收发随心的境界,否则不管多隐蔽都有细小的涌动。听在流火耳中有如蜜蜂嗡鸣,而这次则来自下面! 流火身体倒冲,双鸟左右护翼两侧,冲飞之间已经三体合一。他急急冲坠,如自由落体。这次她偷袭未成,让流火知道她的位置,正在下面不远! 破云卷雾直冲而下,已经看到一抹白影,颅顶梅花黑斑分外醒目。只是一只普通的山猫,但却腾跃半空,身周竟卷起风团不散。她根本不是吞云兽,不能聚云却带有风息,而且可以腾空这样久,虽不能达到极高的位置但看起来也不像是凭气维持。只有一种可能,她曾吞吃过风灵之类的,而且对方已经衍生风魄。她仰头看他,一对蓝莹莹的眸子,眼瞳已经成竖直的细条。身抖一旋,速度快如闪电。一下自流火眼前凭空消失! 她当然不是消失,不过是速度奇快无比。驭主在给她继血,而且两人显然配合极致默契,通灵间每一滴血都在她最为需要的时候继出! 流火身形一抖,在严千雪从眼前消失之时猛然纵提,翅抖一掠,口中已经聚出一个火球,轰的一甩头,看也不看便朝着左边猛的喷吐!她的速度的确不慢,但掠动之间会卷出细小气波。目不及看,但耳可辨音。霎那光火乱旋,不待她定住已经追身而去。 她倏然侧闪,喉间轻唔一声道:“火息不弱,可惜打不中!” 说话间身影再度消失,这次速度更快。流火怔目只觉一道影子竟扑面而来,他刚要掠扬,轰的一下。竟让她不偏不倚顶个正着,紧着又是一声轻嘶之音。流火像被个大铁锤正砸中,又觉腹间一热一痛。身体一下失衡,倒翻着他已经一口血喷出来。 她一顶击而中,不紧不慢舔了舔爪间沾的血道:“小弟弟,你不是我的对手。乖乖下来任我取血,或者我会饶你性命。不然,连着小姑娘一起剁成肉泥,给我泾远哥哥下酒!” 她拓脉,器脉交替自如,声音平顺愉悦。她的确吞过风灵,从此便能凌空而不需要耗气,否则这会她说不出话。 “你怕小姑娘烧死,不敢焚体自保。我切碎你易如反掌!”千雪舌尖微扫,眯了眼向着他,“的确我掠不到你那样的高度,不过你已经在我罩结之内,你跑不了了!” 严千雪的话虽不中听,但说的是事实,从她敢在现身就表示已经十拿九稳。只是听在流火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眼不由的下瞅了一下七月,她正随着他的尾尖左扫右晃。一头长发早散开无数,随着她的头摇晃来去。 他可以把内里焚热散到体外,为体内焚气解除压力,这样比他结气更成为天然炎盾,近身之气皆会焚尽。但那样他会全身起火,七月用不着待对方来切已经变成肉干。 方才那一瞬间,他真是想将她留在客栈。对方自信满满,敢现身当前,当然不屑用一个小女孩相要挟这种方法。他自保都是问题,如何再来护她?但触到七月眼睛的一霎,他的行动已经替他做了决定!那一刻,只想与她——同行! 正在这当口,忽然听下面七月嘶喊,声音断断续续,但他听得分明:“散灼于静末,收慰平荒俊……” 可谓一语惊人,这话当然严千雪听不懂,因为它出自紫卷,其实是木灵的一种自救方法。但这话却如热炉内一道凉风,一下点醒流火。他六脉相通,元丹未成,散聚全靠心力控制。这是他聚力的缺点,但当下却成流火一线生机! 听到之时他胸口一个突鼓,既而散向两翼,同时双眼窜火旋,随之蔓延至顶,变化只在瞬息。侧飞之间,双翅已经燎起,颅顶顺着脊骨一下窜着,只烧到尾翼部份。登时火息大开,四周燎烧飞窜,但腹部以及尾处仍是羽丝,不仅如此,还团了一股风烟气绕旋不绝!他是生灵,此时竟借了木灵散焚之法。同时也正是考验他火息操纵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严千雪可谓是目瞪口呆,从未见过此等诡异的结罩方式。但她的怔愣只在一瞬,身经百战的她深知在战场上走神的下场! 她身体猛然下坠,急急避开炎息。上方已经让火息布满极为滚灼,她纵出的灵力借风顶出便被灼尽所有风力。一时咬牙起了怒意,身子一蜷便冲向他流血未焚的腹部。 流火一个斜荡避闪,突然听见七月又喊:“我要……吐……”说着,她已经“哇”的一声,吃的那一肚子饭全吐出来! 其实七月能忍到现在已经不易了,刚才一开口,那胃肠已经憋到极限。流火再一个斜飞。七月就再也忍不住,一股酸臭随风乱荡,而严千雪正准备下突,这下兜头,让七月吐了一头一身! 这突来意外可谓防不胜防,千雪只觉酸臭冲天,差点没把她熏晕过去。(未完待续) 第032章 炽火狂飚 严千雪头上沾了七月吐的腌物,等于被打上标记。一股酸气风里来去,只凭气味就能知道她的动向,根本不用看也不用听了,她再怎么快也没了优势! 流火一瞬也有些发怔,直至那酸臭味冒来,登时让他心里有些好笑。不过此时也没那玩笑功夫,他火翼连震,掀起漫天炽火流星,趁那味道未散一通乱烧。 火岩珑自带火息,流火之前一直将这种天生灼力压迫于体,只催气焚火以抵挡。如今分向双翼中躯舒展,让火势陡增,旋身之间已经万珠其发,遮天蔽日灼烧无尽。热气蒸腾,连呼吸都是滚烫。他将气控罩息全移向尾尖,生死相搏激发他的潜能,让他对器脉的操纵已经达到精妙的地步。而此时心脉解放,两极中躯尽吐灼火。 空中风掠已经成为他最大优势,几个旋荡之间。严千雪竟难发半点气刃,而身体也再不敢硬突撞切,生生只能越逼越下! 谁能知晓紫卷还能有此妙用?流火悟性绝佳,一点就透。也赖七月记忆超群,此时七荤八素尚能提点。 逼紧之下,忽然流火见严千雪额头暴出红光,这点微红在他的火灼燎燃之间微不足道。但法血之气满盈,登时身周气罩压力增强。她的身体再度发生变化,爪牙微微扭曲增长,并卷出一股血息! 严千雪后背拱突,爪尖弯长绕出细小风旋,身体一拱之间已经反弹而上。只听一声细响,前爪碰撞带出刃芒,自爪尖而发既而兜旋全身,极快的裹出万刃绕体!此时有如一个逆旋乱转的风轮,竟强顶火息急撞而上! 流火险险一闪,错闪间尾部一痛,已经让余气切中。他尾甩横掠,眼睨处见千雪身形不停,疾冲乱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尾尖上卷着的夏七月! 流火见此端倪登时心中那股呕意顿起,原本只想逼退她待她气罩散时便寻机走脱。哪料她不肯罢休,见七月方才出声提醒从而怀恨在心,更恨七月吐她一头害她被打上标记,势要让七月死在气刃之下。 此时她的主人隐在某处大放血力,她的罩息已经在强收火气。流火想起流炎,心中怒意横生,岂容她再放出爪牙,喉间轻啸突然直冲着她撞去。不管不顾任她旋气乱切,双爪强突一下钳住她的肩,顶着她急冲而下! 千雪一惊,甩头间长尾如鞭,同时后腿一蹬,照着他受伤的位置狠刺而去。流火不管不顾,两人自由落体直冲而下,此时已经到了南侧山围一带,这里峭壁横生。流火那是纵绝高空的飞鸟,目力之敏锐更胜它类,以极快的速度沿山围斜掠,在路过一处突起岩台之间。这里极高陡,纵气也难攀爬上来。他尾尖突然一探,将七月贴着壁岩直接放下。这种极速之间轻拿轻放又准确无误,七月恍眼间只觉身体骤停,软瘫如泥眼前金星乱冒,全身都痛若骨碎,也不知身在何处只剩喘气的份! 流火一放下她,复纵身向上,腹贴岩壁逆向上飞,过程之中已经全身透火,将千雪抵在石壁一通拖拽,登时碎石乱滚,血肉横飞!流火一下冲上围顶,极速冲天。 此时千雪爪牙飞舞,极痛之下胡乱切割,流火越痛越怒,火息爆涨之间已经嗅到一股浓浓的焦肉味。一股快意在痛楚之间放大,在那一刻,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感觉到对方的恐惧以及那折磨的乐趣! 直冲云天的红鸟,爪中挣扎不休的巨兽。血滴迅速被火焰灼干,野兽的本能尽情施展。将她带离地面,逼近红日。听她在火中嘶吼,感觉她灵力一点一点溃散。让她的血被灼干,收入他的灼息成为他的助力,直到她变成焦炭再也不能胡作非为!就算跟她一起死也痛快,她的生命之光先于他被扼杀,希望淹没在恐惧里。她比他,更绝望! xxxxxxxxxx 七月趴了一会才稍缓过来,探身出去险没吓的叫出声来!这里好高啊,跌下去必死无疑。她猛的缩退,后背一贴石壁觉得火辣辣的疼。嗓子发粘,呼吸都有些困难。抬头向上,再看不到流火一点踪影。 她紧紧抱着包袱,坐在原地动弹不得。若是流火一会找不到这个地方,她都下不去!她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吱吱叫。她诧异间,低头,正见一只猴子攀着岩壁晃荡着一只前臂瞅着她! 七月从未见过猴,只是见书里写过。一时惊诧,这里居然有猴子,而且不怕人!一人一猴互瞪了一会,那猴儿突然窜跳起来,吱吱叫着探臂就要抢她的包袱。这下七月大惊,哪容得它来抢夺。劈手便推,但它已经揪住包带,一拽之间力气居然很大,把七月勒得直翻白眼儿。 “别抢,没有果子!”七月叫着就跟这只猴滚到一起,那猴子很凶,一见扯不脱就发了野性,尖牙在七月手臂上乱咬。七月疼得乱滚,扭打之间竟一起跌落下去!七月只觉脑子一空,本能乱刨了两下,手抓住石头但没一块能抓稳,拖拉之间指间血肉模糊,但好歹缓了速度。那惹祸的猴子早踏着她的身体跳到一边的岩石上。七月凄声叫着就向下掉,所幸下头是大丛树林,七月冲坠而下让树桠勾住,她悬悬荡荡心里乱撞无数。抬头见那猴儿蹲在树顶冲她眦牙! “好险啊。”七月捂着胸口,一只手犹勒过包袱,脸冲下正想着怎么下去。忽然一阵悉索,一个人慢慢踱过来,站在树下看着她。 一个男人,黑色衣衫,瘦长脸,有些尖嘴猴腮。双目如炬,额前一个红印,像是落了血滴。抬头间,那猴子已经吱吱叫着跳下来,正落上他的肩。 七月一见此状心下登时发寒,见他冲她咧嘴一笑:“他把你放在那里,以为我就没办法了?” “抓到我有什么用,他不会回来了!”七月挂在树上,瞪着眼向他。 “回不回来,一会咱们就知道了!”他面色微沉指尖掂起,额前血印大亮,严千雪所承受的重创同样让他六脉灼痛,那火焚之势循气而逼,顶得他的胸口微微拱突。 他血盈双目,眼底所呈现的,是燃烧的大火球,那是千雪所看到的一切。让他全身血脉贲张,手指连连开合,双颊都在微微颤抖:“此时继血虽然便宜了他,不过一会我加倍讨回来!” 说着,他唇齿轻动,像是在说话。但半点声音又没发出来!七月见他行为诡异,再复想方才情景。登时大急,身体猛的一晃一沉,树枝禁不得她的重量让她直摔下去。 七月是打算拿他当肉垫,以前她好灾的,从房上掉下来就会砸到东家。这会子她打算砸他一下,哪知他反应快,适时一错步七月嘭一声砸到地上摔得口鼻出血,牙都要松脱了几颗。他伸腿一踹一踩,七月登时胸口极痛,背若骨裂。(未完待续) 第033章 七月的勇气,流火的心 “蠢东西。”那男人一脚踩住她,轻声一声。遂继续抬头向天,与灵物通心通器,借千雪的嘴欲与那只火岩珑对话。 七月乱挣手里抓了一把土,见他冲天上看更是又急怒。挣扎着扬土向他,但她被踩着根本抬不高手,更发不得力,土也就扬到腰上。猴子在他肩上吱吱叫跳,他突然抬腿,一脚就把七月又踹的滚了两滚。七月的身子磕磕撞撞,一口血痰哽在喉头。但此时她急怒攻心,根本已经忘记了害怕,满脑子就想给那男人捣乱,让他不能顺利发什么怪招术出来。 七月摇摇晃晃扶着树站起,此时只凭着一股意志。她晃晃发晕的头,疯兽似的发出一声吼,再一次向他冲去。那人虽然看着天空,加上十足精力都放在纵控六脉上。 但七月只是一个普通人,行动之间气浮息荡。他眼微睨,见她不甘休又冲过来,又是随意的抬腿要踹。这次七月有了准备,待他踢腿之间拼死一把抱住,二话不说一口啃在他小腿上! 因他继血通器,不能蓄太多的力量留在自己身上。这一口七口下了死口,竟让他觉得疼痛,微皱了下眉,嘴里轻“咝”一声道:“你属狗的?烦不烦?”说着,伸手一把拧住她的右臂,微是一抬,七月已经迫不得已松开了嘴。他拧着她的手臂一扯,七月只觉骨裂,身体反转背向着他。 “这下老实了吧?再动就拧断你的手。”他眯着眼,“小兔崽子!”话音刚落,听得七月口中大吼,猛的一个转身,眼睛红通通。同时听到清楚的骨头断裂声,七月此时也不知痛,身体一个反转竟爆发出极为彪悍的力量,一脚就冲着他的腰下踹去! 他气皆用在纵脉,更是没想到七月能如此泼命,一下命根子正让七月踹个正着。他“哇”的一声,也顾不上捻气诀,一掌呼过来打得七月直飞出去。那猴子见主人吃了亏,也扑前要撕咬。正当口,听哗哗一片响动,树皆倒了大片。那男人未及抬头只觉一股罡力直扫过来,他猛然结罩逼挡,不及收血再放,已经从天空直砸落下一个东西,正摔到那男人身上。 那窜起的猴儿立时凄叫着乱跳逃开,七月跌跌撞撞,只觉身子一轻又让卷提起来。她恍惚间下看,见一团东西,黑黑白白,焦肉白骨混成一团,血肉模糊难辨形貌。但居然还在蠕动! 流火半悬,巨大身躯遮天蔽日,尾尖勾着七月,眼睨着下面:“还给你。”说着,一振翼直掠上空。 七月微松一口气半昏半醒之间觉得似乎下雨,她努力抬头,见一团红色,是血!她的心霎时抽紧,流火慢慢将她放上后背。身体的疼痛与灌注的灵血热力交织在一起,这感觉如同内心。悲哀与快慰! 七月恍然间觉得所趴的后背越来越小,手臂慢慢搭拉下来,朦胧间似乎不再是毛绒绒而是皮肤。她微微牵了唇,身体下滑间呓语:“包袱没丢……” xxxxxxxxxx 石连屏山围外侧的西洼谷地,这里有处水洼,七月背靠着水边的石头坐着,右臂曲着套吊在包袱里,露出的手指都肿胀得像萝卜。左侧的腮帮子高高的肿起,挤得左眼只剩一道缝,紫红透亮的,连带左耳都肿红的发透。此时正对着落日,看着红彤彤的太阳落在树梢。 大石头后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七月微侧了脸,看到从石后流淌的水都是鲜红,在斜阳之下触目惊心。 她刚想动动身子,流火的声音已经传过来:“别想偷看。”他声音淡淡的,带了点瓮声瓮声。七月喉间唔了一声道:“你流了好多血。” “皮肉伤罢了。”流火说着,“我很快就能好,况且他们的法血是我最好的补剂!”混有妖灵之力的法血,被他的灼息收纳之后为他补充了全新的力量。对于这种力量而言,他所流淌的血根本微不足道。苦苦修练的成就,不如一战而得的灵血。当习惯了这种浸润,死亡的恐惧被对力量的渴求代替,而那山中修行的寂寞就成了不能忍受的折磨。 “谢谢你七月。”流火微叹,慢慢直起腰身,他神情宁静,修长有力的身躯舒展出完美线条,身体上斑驳狰狞的伤口在斜阳之触目惊心,也因他的身形而变得妖冶诡美。乌黑长发因夕阳而带出金红,点点混合了血的水珠更像璀灿红宝。 七月抿了一下嘴唇,牵动之间也带出创痛让她的表情很是扭曲。挤着眼睛哽道:“谢……,明明就……”若非是她,他也不会挨这么多刀,快被破了膛。他可以用火罩住全身,他早就能这样跑掉了。 “若没有你的提点,我怎么会想到分脉引息?”流火说着,转身从石头上拿过衣服穿上,慢慢绕过到她身边,蹲下来看着她一眼大一眼小,“没有你在下面干扰他,在我跟那山猫硬拼的时候,他或者早就放血束脉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抱起她来,动作轻柔眼中带笑,“你还吐了那山猫一头……” 七月的脸抽抽着,一半是因为疼一边是因为窘:“我,我其实是因为烫的受不了。突然就想到那句话了!” 流火讶然,扬眉间笑意更深。他纵力而不放火息,从而身体体温不断增高。他自己可能感觉不到,但七月当时觉得快烫熟了!活动书库自动开始工作,便想到那句木灵散热的话。歪打正着,却点通了流火做了全新的尝试! “你伤的比我还重,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只猴子,把你给扯下来!”流火也不敢用力,“到了逢城找个大夫好好治治。何苦还要跟他拼命,要非他在放血,一巴掌下去你小命不保了!” “那时你还顾着我的安危,要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他用怪法术诳你下来!”七月咬着牙根挤出声音,“你都不怕我连累,还肯带着我。那我怎么也不能……看着他把你……” 他看着她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不开口,七月眼底已经泛出泪花,眼前光圈乱转,让他的面容让她眼底朦胧不清。他的温度此时与她无二,不,要比她温暖几分可以安宁她的情绪。只是波澜起伏之间难以平静,点点滴滴此时皆上心头。一时间只觉头重千百斤,忘乎所以只想寻个依靠。霎那的刚猛不过只是一时,事后的恐惧与无措都想有所依托,于是便歪了头靠上他的肩膀,说不出话来只愿就此沉睡! 她轻的若羽毛,捧在手上像随时会凭风而去。即便有泪雾蒙蒙,依旧难阻眼底璀灿,如此便让他依依不舍想千里相陪。莫明奇妙被牵引因此而放不开,无形无影虚无缥缈但与她一起便自在。不能解释何时而起,只是此时很清晰。正是因为带了她才不能轻易认了输更不肯轻易死,在那瞬间,深铭于心的竟然不是流炎未尽的仇恨。而是他若死了,半空碎裂陨若流星,那七月便会与他一起跌在林中化成沙尘。那一刻,他们的生命连在一起不可分割。 而此时平静,那怅惘便堆心。他们终将分道扬镳,她与他在一起的结果便是如此。最会连累人的那个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他是妖灵,火息日强终将害她!她是他不可奢求的平静,而他的前路看不到光明。 xxxxxxxx 今天是pk最后一天,非常感激大家一个月以来的支持与陪伴。明天是五一,在这里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假期。这几天在外面,所以更新时间不定。请多多包涵,节日快乐!(未完待续) 第034章 意外的相逢 七月时昏时醒,只觉光影明灭不知度过几天。不时有人在身边摆弄,她有时会被痛醒,有时僵木难觉。但无论她何时睁开眼,总能看到那双给她安慰和勇气的眼睛!她虽然一直灾祸不断,但十几年加起来也这般伤病缠身过。身体的极度虚弱让她觉得死亡与她只隔一线,但同样的,十几年加起来也没此时这般平静踏实过。 今天已经八月二十了,这桩意外让他们的行程止步在逢城。流火坐在床畔,手里端着一碗米粥喂七月吃。她身上大伤小伤加在一起十好几处,也少不了烫伤,可见他当时滚烫的程度。 七月乖乖的张口喝粥,右手打着木板吊在胸前。这几天因着身上的伤,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下去,此时都有些陷了腮了。日子一天天过去,七月也明白他能耽搁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少。心中常常会隐隐作痛,莫明间总会觉得有些感伤。以前的那些不舍,此时有了新的诠释,只是这种滋味于她也有些陌生。心底深处,更觉得他只是她该仰望的美丽风景!凌翔于天之涯,那丝丝甜暖,只是他暂时憩息而给她带来的美好,如此便足够,值得她一生回忆!不敢也不奢求,她肋下无双翼,又如何与他比肩? 她微吸了一口气,他极是敏感,微抬了眼看她:“哪疼?” 七月摇摇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低声说:“我快好了,能自己回去的。” 流火的手微微僵住,唇边似笑非笑。他们都在挣扎,不愿意开口说离别。一天又一天,催促他们的,不是光阴。其实她比他有勇气! 他静了半晌,又送了一口粥到她唇边:“我九月初八之前与他们见了便是,还有十来天呢。回去了,你要做什么?” “帮家里干点活吧。”七月勉强笑笑,机械的吞下米粥,“也不……” 她话刚说了一半,突然房门“咣”的一声像是让人给一脚跺开,两人惧是一惊,同时看去皆目瞪口呆。站在门口的,正是萧无仰!伙计一脸讪笑退了两小步,点头哈腰的冲着流火和七月说:“他,他说……” “是认识的。”流火话音刚落,无仰已经一步迈进来,随之脚朝后一踢把门关上。指着七月说:“你就这样保她无事?” 七月张着嘴半晌回不过闷来,本能的看门口不见石横跟进来。只见他蓝衫青靴风采依旧,但面色有些难看,挑着眉毛睨着流火。 流火一时也是微怔,他完全感觉不到无仰灵罩之气。此时就算萧无仰站在他面前,依旧半点未觉。登时觉得这厮诡异的不是一般二般,就算没带灵物,他自体法血也不该半点无罩息。一时听他问,流火不由的看了一眼七月说不出话来。 无仰几步便迈到床边,弯腰盯着七月的脸,七月让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怔愣着终于开口:“你,你怎么在这儿?” “石连屏南围子那里焦黑一大片,就说现在秋燥,老天爷也不会专找没人的地方点吧?”无仰哼着,狭长的眼微微眯着,“夏七月,你诳我是吧?” “我我我,我哪里诳你了?”七月都结巴了,还没从他突然出现的震惊回过闷来,又因他这话没头没脑的冒出来,更让她脑筋直发皱。 “当时说什么来?出了碧游宫就去给我干活。你这会子往家跑什么?” “吓?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七月一口就直接招了。 “火息从南围子往西去,你不回家你赶集去?”无仰笑得很恐怖,伸出手指冲着她的鼻尖,“回家干什么?等他们再拿扫帚把你轰出来是吧?” 流火坐在床边,不是因为他无视自己,而是因他对七月动手动脚让流火十分不爽!突然伸手把他往外一挡,睨着眼:“她以后都不给你干活,你找别人吧!” 无仰被他一搡,身子一扛生顶回去,丧声歪气的说:“你,管,不,着!” 流火一噎,呼一下站起身来,肩膀一顶说:“出来说话,让她歇着。”无仰撇了嘴,突然换上阳光灿烂脸,笑眯眯的冲七月说:“小七,我一会过来瞧你。” 七月声音哽在喉咙里,眼瞅两人往外走,还是没回过神来。 xxxxxxxxxxxx 二楼廊上,流火和无仰倚栏而站带起多少风景!此时正值晚饭时间,楼下大厅客来人往,流火这间房正在大厅正上方,处于二楼正中央的位置。流火一身玄衣,暗沉颜色因五官身形而卓然华丽,清朗若月耀庭生辉,让那厅中熙攘瞬成优雅。无仰深蓝长衣,但因他眉眼带笑而变成绚彩,狭眼带媚却毫无女态,只因轮廓如裁,宛如傍晚流霞变生诡美。一时间人们纷纷仰望,像是看花了眼,厅里有短时窒静。 流火一回身反靠住栏杆背冲众人,无仰撑着栏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突然把手攥成拳扬了扬,没什么威胁表情但就是生了效。霎时众人低头,大厅又热闹起来恢复正常! 无仰十分满意,双手交握笑的十分开怀,像是把方才的不愉快全忘光。 “你居然还在月耀?”流火先开口。 “我一等良民为什么不能来?”无仰轻哧一声,指着楼下一桌中央的骨汤乱炖冲柜台喊,“我也要这个,少放葱蒜!” 流火回头睨了一眼,微皱了眉:“你真要把她带到凌佩去?” “说了你管不着。”无仰叹一口气,“你罩不住她,就少咸吃萝卜淡操心!她好像没跟你签卖身契吧?她想往哪去,你管不着!” “轩辕凌回京述职还未回返,江苇跟他一道去了。”无仰反身也倚着栏杆,唇边抖出一个戏笑,突然岔开话题说。 “嗯,反正紫卷我还没拿到。”流火低垂了眼。 “桐慕流火,别跟我逗闷子了。”无仰笑眯眯的说,“我根本不是说紫卷。” 流火睨眼,见他的表情心下微是一沉:“你什么意思?” “轩辕凌回京述职了,这当口你突然跑出来送她,还让我撞见了。碧游宫打算过境杀人呢!”无仰见他眼中带戾,笑意更深,“怎么?想杀人灭口啊!两月不见,罩气增强了。南围子那里得了便宜,尝到好处了吧?” 流火微缓了面色,低声说:“你说出来,是打算让我出钱买吗?” “聪明啊。”无仰啧啧叹了两声,“老相识了,算你个优惠价。不然我回去可保不齐说给哪个听呢。”他一脸无赖,笑道,“要不你现在弄死我,也算给碧游宫立个功!” “没钱。”流火咬牙,指节微响,他现在半分罩气没有,真真是怪到家。但这人诡异的很,不然凭他干的行当,早死一百回了! “那没办法了,我回去只好标个价卖消息出去了。”无仰拍拍手,直了腰就要走。流火一把摁住他,掌心间探了些气出去,一放之间手腾的缩了回来,表情有些错愕。 无仰睨着自己的肩头笑:“你现在有钱了吗?” “没有!”流火冷哼,这家伙没六脉了,但体息像个无底洞一样,感觉不到法血但可以逆收火气,太诡异了。他盯着无仰,只觉一颗心在往下沉。他此时来了月耀,别是想趁火打劫吧? 无仰笑笑:“没钱,又弄不死我,哎呀真是伤脑筋!”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往回走。直把流火气个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035章 笑语连连,听之悟之(上) 无仰往门边踱了两步,可巧送骨汤炖菜的伙计端着热气腾腾的炭锅一路吆喝着上来。无仰顺手推了门让他进去,回眼见流火正欲往楼下走。轻声笑着:“哎,我一会要把小七带走喽?” 流火哼了一声并不理会,此时他心里乱如麻絮,轩辕凌回京述职,东关无守将。而他出宫正让无仰碰上。两相联系,无仰猜的半点不错。阻止他泄密的方法,最好当然就是灭口。而且他的灵物不在身边,是取他性命的最好机会! 但是却不能够!就算抛开七月的想法不去理会,就算无仰的灵物不在身边,就算他这般毫不防备中门大开,也不能够!潜藏于心底深处的野兽直觉在提醒流火,这个人相当危险,不要擅动不要贸然,最好不要靠近!这是一种抛开五感的第六感觉,一看到他就浑身不自在。 严千雪的灵力在体内蠢蠢欲动,混和了她的驭主法血的力量,汇入流火的体脉让他有种刺芒加身的痛楚。他知道这是化力带给他的负面效果,对方强他许多,当下他最好是找个宁静的地方好好调息,而不是在这里白耗时光。 但亦不能够,与理智相悖总不肯这样抛下七月离去。总想再看一眼,等她再好一些。如此一天又一天,让他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他依旧优雅从容,只是这从容之下在忍受来自灵脉的痛楚。之前虽然身体煎熬,但至少心灵平静。看她渐渐康复于他是种安慰,但萧无仰的出现,把这种平静也夺走。他无法不去想,萧无仰猜到多少? xxxxxxxxxxxx “你说他杀了严千雪?”无仰微微惊愕,手端着炕桌半晌都没想起放下,“你晕了头了吧?听错了吧?” “没,她是叫严千雪。”七月靠着枕头低声说,“跟个男人一起,那男人还带着一只猴子。”她身子微微向前,“你看,我就是让他揍成这样的。” “那就不可能是严千雪和严泾远。若你落在严泾远的手上,怎么可能只伤这些?” “只伤这些?”七月眨巴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就是不相信我的说的喽?你的意思是我被打死了才对哦!” “我只是就事论事么。”无仰见她满红耳赤,伸手把炕桌架上,“来,以形补形,牛骨汤,吃了保你像牛一样壮实。” “我刚喝完粥。”七月瞄了眼汤,复又看他,“那人真的叫严千雪,是只大猫。会飞的猫,她还说要把我和东家一起剁了给泾远哥哥下酒。” “那还真是怪了。”无仰睨着她突然笑笑,“严千雪是只山猫没错,严泾远最擅于驯兽也对。但折在那小子手里,还带着你这个拖油瓶,真是好奇怪啊!” 七月的脸黑了一半,他张嘴就来百无禁忌,听到七月耳里真是打击得她体无完肤。无仰笑眯眯的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小七你又不是个粗人。抡拳这样的事你自然是不屑于做的嘛,别往心里去!”他支着肘一脸好奇,“你细与我说说嘛,你这样说的不清不楚,我怎么相信。” 七月听了,便将他们如何出门,如何在客栈流火突然带她破窗跑掉细细述来,当然略过了流火如何用木灵散热的法子这段。七月说的绘声绘色,听得无仰眉飞色舞,直觉比唱板书的还要过瘾! 听到后来,无仰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直至说到七月与严泾远互殴,事实上就是被殴这段。无仰眼神越发闪烁不定,七月说罢,觉得口干舌燥,盯着汤,伸出左手去拿筷子:“你不相信算了,反正东家打赢了。虽然我吃过粥了,但再喝点汤也好。” 无仰回过神来微笑,突然轻叹一口气:“还好小七没死,还好还好。” 七月喉间一哽。吸吸鼻子说:“其实我就是拖油瓶了,没我的话东家早跑了。” 无仰凝了眼,岔开话题低声道:“一出门就碰上严千雪,也不知是流火倒霉还是幸运!” “怎么说?” “那严泾远和严千雪,在凌佩也算是臭名昭著。千雪是成灵之后跟了严泾远的姓,他们一向是靠在各地吸收强灵来增功,有些驭者也会被他们杀掉,因此才在凌佩混不下去。我看他们跑到月耀是打算在这里取强灵。不过我奇怪的是,既然已经折了严千雪,那为何要放了严泾远?没有灵物就没了利刃,杀他并不难吧?” “我看她还动呢,虽然都焦了但还在动,这但估计也活不长了。”七月复一想突然没了食欲,那场面有些恶心。 “严千雪不知吃掉多少强灵,收取多少血力。也正是因此,她才吸引了更强的驭者注意,严泾远才会跑出来避风头。流火若真是收了她的血……”无仰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看起来那小子实力平平,无论如何也难想像。难怪每次一看到他老觉得毛毛的,说不出的别扭! “流火何必到头来放他们一马?直接收干法血那才痛快。”无仰冷笑。 “那样就跟他们没有分别了。”七月盯着炭锅,热气氲的脸有些微潮,让她的眼神也有些朦胧,“若是像你所说的,他们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猎物。为了活命跑到别的国家来,看到了比自己弱的,就要出来猎杀。如此还不够,还要先嘲笑讽刺一下别人的孱弱无力。” 七月微牵了一下唇角:“我爷爷说过,世上只有人这种动物是以猎杀为乐的。胡狼要是吃饱了,就是大活人站在它面前,它也看都不看一眼的,它吃人是为了活命。他们杀人是为了再强更强,还有就是为了取乐!东家跟他们打是为了活命,打输了就得死。但打赢了,命保住了,就没必要再进一步。反正没了灵物,他以后也不能再害人,他得承担以前胡作非为的恶果。” “我爷爷说,人是很难抑制住自己的贪心的。但是东家……”七月眼前又呈现出那只巨鸟,如果,如果只是送她回家,他就这样飞在天空。那该是一场多么完美的告别!但这样也很好,他克制住了内心的贪婪,没有更进一步而去杀戮。虽然对方有一万个该死的理由,他原本就憎恨驭者,而他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卫。但他依旧没有,他只是带着她飞向天空,远离那焦炭之地。 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七月可以懂得。他回去以后,也将投身游戏规则里,要用各种理由为自己的残杀找借口。世人皆是如此,而化形成人的妖灵也不能幸免。而在这之前,最后率性天真一次,做一只遨翔天际,无拘无束的飞鸟!(未完待续) 第036章 笑语连连,听之悟之(下) 无仰盯着她许久不语,直到她复抬起头来这才回过神。轻嗽了一下笑着:“我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看的这样通透!” 七月有些面红,左右看着说:“其实谁不想活的好些?那我也想有个好前程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也没资格评论什么。” 七月说着瞄他一眼,见他犹自笑的高深莫测。搞得她越发不好意思,忙岔了话题道:“咦,没看到石横,他没跟你来么?还有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呀?” “他去讨债了,很快就回来。这年头总有人欠债不还!”无仰笑笑,“我是路过石连屏,那里有残余的火息。而且是向西北去的,火息很盛掩住别的气息,所以我才好奇想看看。追到这里,他的灵罩之气就漏出来,上了楼就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了。” “哦,那你刚才就是诈我的话呢。”七月一下明白了,他是近了才发现她的气息。之前说的好像是一早就知一样,唬得七月直接招了。 “看到你了就什么都知道了,哪还用诈。”他一脸鄙夷。 “那好奇怪,之前那严千雪一进了客店东家就发现了。怎么你都撞门进来了,他都未觉!啊~他,他不会伤的很重一直装着吧?” “哎哟不是啦!”无仰见她脸上已经浮起罪人表情,忙摆手说,“我没带着石横,所以小心起见,我把法血封了,罩气当然没有了。这招不是人人都行的,只有我比较强大!”方才听她讲严千雪等等头头是道,想必关于驭者之说她在碧游宫早有耳闻,所以也不瞒她,不过也没忘记自夸几句。 “哦。”七月听了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重复了一下他的话,猛的双眼瞪得像牛,身子一下快跳起来,支吊着手险没撞炭锅上。吓得无仰一把摁住她的左臂,叫着:“小七?你慌个什么劲?见鬼了?” “石,石,石……”她“石”了半天,无仰一下明白过来,咧嘴笑着:“他呀,他是土灵,是我的灵物!” 七月的脸都抽抽了,她始终无法把石横跟灵物联系到一起。她满脸放光的说:“土……灵啊!我,我还以为……” “你不会以为我是灵物吧?”无仰的脸黑了下去。七月乱摇头:“不是不是,我以为你们两个都会,我就猜啊。你们的灵物是个啥样子?哎哟,想不到石横是啊……” 无仰挑着眉毛:“就是石横,当初你不是说听过泥巴说话么?就是他!” “啊……啊……”七月越发惊诧,憋了许久喃喃道,“原来……怪不得我听着那声音……” “是,我回凌佩交差。后来听说我有一个同党落在碧游宫的手上。”无仰后背一靠,倚着床头哼笑,“这消息传的怪,我哪里有什么同党?自然就是跟我一路走过几日的你了!”他微扬了唇,“可巧我又接了一宗买卖,所以顺便再去月耀探消息了。” 他看着她的表情,一时又笑:“反正这事也过去了,你要不要去我家?” 七月听了不语,低了头看自己的胳膊:“去你家啊……我……” “你嫌我是会驭灵的?”无仰隔着炕桌,热锅冒出的水汽让他的眼微微迷离,“两个月前小七答应的可痛快呢!想必听了不少传闻!” “跟传闻无关。”七月抬头坦言,“就算无仰是会驭灵的,我也认为你与他们不同。” “他们?” “我听到的也并不多,不过是关于驭者与灵物之间的矛盾。听说过一个叫轩辕凌的……也见那个叫严泾远的,如此也觉得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不过凡事总不能一概而论……我并不相信你与那轩辕凌或者严泾远是一样的人。” “小七,你这样说我真感动呀!”无仰的表情十分夸张,学着七月的腔调道。 七月听了面红,低语:“我说真的么,你总要调侃。”她顿了一下补充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为了追求力量而不断杀戮如果也算作是个理由的话,无仰你的理由一定与力量无关!” “是与力量无关。”无仰缓缓开口,“你不愿意去我家,不是因为我会驭灵,而是不想知道我的‘理由’。” 七月摇头:“我当你是朋友,自然想多了解你。只是你也看到了……”她把手臂在他眼前晃晃,“带着我这样的拖油瓶也不是什么好事吧?所以我才想回家去的,至少不用拖累你们呐。” “回家你也在村里呆不下去,就算是井东镇也破败的很。奔前程哪有你这样的,几下就缩回去了?”无仰哧之以鼻,“富贵险中求你懂不懂啊?缩在穷乡僻壤让人笑话一辈子你就痛快了?” 七月听了摸着鼻子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不是想回家让人笑话一辈子,我是打算……”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打算来,这一天赶似一天的,让她都没时间好好计划一下。 “你有个鬼打算,还是我替你打算妥当些。别回家了,回家你也回不出好儿来!我家里好的很,比碧游宫强百倍。你去了便知道!”无仰翻着白眼,伸手从腰间掏出个小包来,吊着根红绳,“这个给你,可是我在大佛寺求的。”说着,便将炕桌挪到地上,凑过来要将它往七月脖子上套。 七月一怔,看着他手里的小包刚要开口。突然见他眼神有点怪,他径自弯了腰更凑近了一些盯着她的断臂。 确切的说,无仰是盯着她断臂后头的胸口,一直他也没大注意。此时突然觉得哪有点怪,此时他盯了一会,突然笑:“小七,你怀里揣个什么宝贝?养伤都不掏出来,给我看看?” “啊?我怀里……什么……也没揣……”七月低头喃喃着,突然一下窘了,脸哗一下涨得血红。无仰原本嘻皮笑脸,看着她的表情又瞄了一眼她那鼓起……突然他“呃”的一声打个嗝,表情变得极为诡异,干笑着:“不会吧?这年头虽说怪事儿多,但这……也太离谱了!” 两个月前,她明明是前后不分的。就算她是个妖也不能这样啊!七月头都不敢抬,越来越挫往下歪,侧着身拿脸冲墙角:“我以前……扎个布……现在……不让扎了……”说着,她的头顶已经快冒烟了。 “扎个布啊……”无仰略回了身端端正正坐在床沿,脸冲着墙壁。强忍着要笑的冲动。 “东家怎么还没回来啊。”七月头都快顶上墙了,再有好话题也说不出来了。 “可能快了吧。”无仰的肩已经在乱抖,但声音还是很平静。两人就这样坐了一会,突然无仰眉毛微扬,虽然他暂时封了六脉,如此让他感知力明显弱了许多。但还是可以感觉到有气罩之力:“你东家回来了,还带个帮手!” “啊?”七月刚一愣,突然门“咣”又跟之前无仰撞进来一样,一道碧影裹着风就来,口中嚷着:“七月,你诳我是吧?” 得,跟无仰的话说的一样! 流火倚着门框抚着眉头,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在客栈就撞上萧无仰,跑到大街上,就碰上了追来的优优!(未完待续) 第037章 风魄逆灼息 优优一进来,屋里就跟炸了窝一样。流火面色微青,本来已经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感觉变成三个四个七八个,加上他身体里灵力翻涌,弄得他眼前都有些打晃。 当初优优得知他们趁夜跑了,可谓是怒发冲冠,气得险没把灼云院给整个砸了去。但不久石连屏动法的事已经让展秋得知。那里半空焚火,许多人远远都见到。风传百里,这是非短长最是传的快。展秋怕流火出事,忙着亲自过去。山围有大片焦地,西北山头也黑了一片,再往西北水潭便没了痕迹。残息正是流火的,展秋看这战况,已经了解个大概。流火在这里跟人动了手,复而凌空又往西北去了。显然还是送人的路线,说明对方较弱,他并无大碍。 不过如此展秋心里也有了成算,怕此行有变漏了消息,便改变了计划提前出发。优优坚持要来寻流火,虽然她化形不久,但木灵擅掩气。展秋觉着,虽让她自行出来不太稳当,也总比让她怀着一肚子不满意强跟着南思去强的多。入了凌佩更加危险,不如让她自己在月耀去寻流火算了。若是寻到,正好告知计化有变。让优优与流火充个接应也就罢了。若是寻不到,流火到时见不到南思也自是能明白。 优优于是沿着西北道一路追赶,进了逢城,可巧正碰上流火。结果这嘴就停不下了,这会子见了七月,更叨叨个没完没了。连无仰见了此景都十分的惊叹,趁机躲出去寻清静。流火更是一脑门子官司,不过路上听优优说宫主已经提前出发了,心里微是一缓。无仰人在这里,如今这消息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七月眼睨着流火面色不好看,心里不大安生,他总说自己无事,但当时他伤成那样怎么就无事?这几日还一直撑着照应她,半点也不替自己料理。让七月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一时握了优优的手说:“我好着呢,除了膀子不利索别的也没什么了。”她看着流火,“东家……” 流火听得她唤,微抬了眼皮说:“没事,我只是有些乏了。”说着,他站起身,“优优,你既来了便陪她一会,我去眯一下。” “你去吧,我照管着你放心好了。”优优点头,小心扶着七月的肩,“你看看,告诉我一道走多好。多我一个,哪能让你伤成这样?” 七月勉强笑笑,低声说:“这几日我觉着他面色越发不好,可他光顾着管我了。一会你去……” “他好的很,灼息旺着呢。你不好,我只管你。” 七月听了不再开口,只低头看着自己晃荡着的胳膊发呆。 xxxxxxxxxxx 灵息杂乱入脉难停,两极突顶直窜器拓,心脉时时震痛,让流火觉得自己的身体快爆炸一样。这几天,每日总有一段时间这般撕顶难平。起先他并不在意,只当是灵血与他难合,汇力总归要绞缠一阵。但随着这时间增长,让他也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加之今天更弄得他心绪难平头大如斗,更让他脉息乱荡,直觉罩气都有些不受控制。 他盘坐在榻上,指尖抵错,依次照慰,静,英,荒,俊,末的次序引血汇力,强压灵息。那严千雪之前不知吞过几多强灵,血中汇合各种灵力形成一全新血力。而她的驭主法血当中,也有各种药的成份在其中。想必是他们一直剑走偏锋,根本没有依照普通的增力之法来习练,皆是采用药烘,灵引这种方式来增力。流火的灵血里混入了他们的杂力,一时间只觉纷杂乱涌难休。 他一点点调整顺脉,摧动心脉将其纳收复而传输百骸,每引导一分都觉突痛,但痛中犹有快意,那是灵力汇顶之感。像是他心里堆满了火炭,但一直热而不焚,突然汇入星芒,划刺之间引出光火,堆引的一刻极痛。但烧起的霎那快慰,丝丝缕缕流转不止。让他喉间微微的叹息! 突然间一股风息竟破开缠缚,倏然窜向顶门。流火双眼一下变得通红,腮帮子下侧猛然一个顶痛!这风灵居然还活着,在他体内乱窜,他的灵脉难以压服。引得他六脉逆转,一股血气直逼喉间。他强压止住,胸口微震,眼瞳冒火。不是活的,而是晶魄未散。严千雪虽然借助风魄可以凌空,但同样风魄在晶元在她体内无法被她完全吸收纳归入灵血,过于贪婪也不是什么好事。吸收了强风,但同样受到强风的反噬。她的确可以凌空,但不能结风罩也无法增加自己的刃力。就是因为她太贪婪,收了一个便忙着要收下一个,以至如今这血力入了流火的身体里,风魄依旧在逆走血脉。 他强行逼压,只觉那股力越窜越狠,器脉开始乱震,手臂上的血管都微突分明,嗡震不休。此时他半点不敢分神,这风力在他体内乱窜,若不能压收早晚也跟严千雪一样。要想收压必要汇入心血,稍加不慎便要裂脉而死。他调行火息,自中躯强逼入心,这股风力避无可避,被他强行挤进心脉,只觉胸口极痛,嗡的一下,流火眼前发黑。一股血气直冲出喉头,一下让他喷出来! 他手指不停,拈放急急,臂肘抬平,含胸强收。那风息在心室乱窜,突然卷起一股灼热,借风而舞连旋不止!他额顶发烫,只觉这股灼息越来越强,逆转脉皆尽收火,他心中窒痛,但唇角却扬起弧度,六脉连震,全身火灼皆因此而纳入胸臆,借风魄旋转而汇入中枢。越来越快越来越明显,突然他喉颈一抬,一道红光自喉内突显,接着慢慢往上,他口一张,一个红珠自口而出! 满屋生红,聚热如炽,但只集中在那红珠周围并未发散。他唇边带出血丝,臂上脉裂在皮下渗血。胸口起伏不定,身体微微颤抖。但笑意不绝,他的元丹!他慢慢伸出手,那红珠子缓缓收光,变得暗沉深遂,与他生命相系,慢慢落在他手心上。突然他眼瞳一缩,这元丹的正中心,居然是空的! 他仔细端详着这红珠子,如今这汇集了他所有火息的灼息丹中间居然有个洞!元丹是他所有火力汇同心血,凝结而成的晶魄,日后他会将所有火息自元丹调配,可以收纳无数再不用让身体承载压力。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中空?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脑中不由自主就想到七月所说的话。她说他先天不足! 他正胡思乱想,突然手中红珠带出风息一下弹起,以迅雷之势逐心而来,未待流火牵引已经直逼入体,“噗”的一声,流火喷了一口血便歪倒在榻。 xxxxxxxxxxxxx 雾茫茫,脚下大团的花朵,却不因他足踏而折。眼前是奔腾大河看不到尽头,是奔腾却毫无声响,像是无边的雾涛在飞扬团涌,就连溅起的浪花,都像是缥烟飘摇。他明明在调息,为何场景变幻至此?是梦境? “你强收风魄,它余力未尽让你的魂魄暂移。不过你很快会醒转!”一个缥缈的声音响声,流火惊诧间,一个女人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面前。何时来的,他竟全然不知。长发飞舞,白衣素面。细眉大眼,眼角微飞犹带媚波。俏鼻薄唇,生的何其妩媚多姿。她手中托着一个盂,里面雾晃晃,似有水波轻荡。 “你是谁?” “我是忘川之畔的孟婆,你最想见谁,看到的便是谁的模样!”她微微一笑,半抬手肘,“一饮忘川之水,前世尽抛却。直达忘川彼岸复往轮回,我一直在这里引渡世人。” 流火轻哼:“这场梦真是可笑至极,你这张脸流火根本不识,怎会想见?忘川?我一觉睡到阎王老子那去了?” “当如未见,未见已见。相逢不识,相识难逢。你不知,心却知。”她皓齿明眸,浅笑微微,“你妖躯将醒,元丹难现,正是因此人。惟有圣血得归,妖躯才能尽展强力!” “梦魇……想不到我竟会做这种滑稽的梦!”流火睨着她冷笑,“对,我以前心之所想就是元丹未成,不过这梦来的不是时候。我的元丹已经得成!” 她轻轻叹息:“轮回复往惹尘埃,便是真神圣灵,人间几个来回也要变得蠢笨。前世一滴血,今生多折磨。当初你对我有恩,如今好心提醒,却当我滑稽!罢了,妖躯将醒,龙魂在天。这是你的劫,我又何苦多事?” “胡言乱语!”流火瞥眼向那大河,明知是梦,却不知如何脱了这梦魇。之前的事他记得清楚的很,那严千雪的灵血里,汇了逆向风魄。他为了收纳其力而强逼入心,并且借此成功逼出元丹来。但风魄余力,随心脉而入,一下将他顶得六脉乱震一时难控。最后一刻他都意识清楚,他是妖灵,若真是到达濒死之境,心脉断继之时元神会溃散,怎么可能清楚到这般?不过是他一时心窒恍惚,竟做了这样一个怪梦! 他复回眼间,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陌生的一张脸,完全不认识却说是他最想见的。人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所思所想的,半点跟这个不沾边! 他漫无目的沿着河畔走,感觉不到半点踏地的实在,越发肯定就是一场离梦。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河边又蹲了一个女人,蹲在那里掬河水。流火内心一哧,眼见那女人回过头来,霎时他胸口一闷,夏七月! 那个“夏七月”站起身来,摇摇晃晃间竟有重影,像是两个人叠在一起。他瞪着眼,刚想前行,突然身后一撞,竟是让人推了一把般的,他竟完全无力,一霎那间眼前全黑! “夏七月”的身形慢慢扭曲,竟渐成一个男子的模样,青袍黑发,双瞳湛蓝。口中叹息:“只差一点点罢了。” 河畔走来一个女人,长发遮面难辨面目,扬了扬手道:“水景幽泊,你扮作我的样子提醒他,岂不是坏了规矩?” “你哪有样子?”那男子背手慢踱而来,“孟婆,你不好好渡人,却来多事!” “九幽之境也有规矩,是他自己选择。”孟婆轻哧,“就算他是火景明光也不能例外!前世他化身为帝,大权独握杀伐天下,建功立业已经圆满。偏要因那小儿女之心动了柔肠,死后魂归亦不罢休,复要再度轮回以续前缘!可怜他那纵横强法,霸业尽毁于红粉。” “你深处九幽,无情无爱,根本不配评价他!”水景幽泊慢慢走向她,“前世已经是他最后一程,今生妖躯复成真圣。是九冥无情不肯给那女人一条生路,明光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天地自有法则,岂能因一人而破例?她前世尽享荣华独爱,已经超出她命能所承,今世轮回必将多磨。火景明光以圣血罩沥,已经破坏九幽之规。当初就是因你助他,才将你扣在此处,你若一犯再犯,别怪阴冥无妄纵,必让你魂飞魄散!”孟婆微微叹息,“孟婆若是无情,就该拘他魂魄。将你们放逐忘川!” “缘起缘灭,复往轮回。爱之恶之,生生不尽。这缘份二字,岂由人为?便是神仙幽鬼,也难改冥冥!”如歌如诉,似轻语似呢喃,若真若幻,渐渐化无。 xxxxxxxxxxxxxxx 我曾答应过大家,在pk结束以后为大家多更一些。前几天因为放假,今天这章是两章并在一起的量,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明天五号上架了,上架以后更新会固定在每晚八点,请大家继续支持并多多为我投票,我会为大家加更的。(未完待续) 第038章 优优奇遇 夜正深浓,逢城陷入沉睡。街头巷尾灯火渐疏,更夫鸣锣而过。优优一脸沮丧,白逛了整座逢城,色鬼碰上不少,一个她看得上眼的也没有,真真是气死人!方才打发七月睡下,眼瞅门外影动,知道是那个姓萧的趁夜出去了。 萧无仰的大名,优优自然是听说过的。在月耀上过通缉,与七月也是相识。但未想到的是,他居然也在这里,而且一副与流火亦十分熟稔的样子。关于这些优优没什么兴趣深究,不过萧无仰这个人倒是让她兴趣多多。人长的不赖,与流火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不同,萧无仰似是与任何人都自来熟,很好亲近的样子。最主要的是,与传闻大大不同的,优优完全感觉不到他任何的法血气息。若非七月说起他的名字,优优是绝想不到这一位就是宫主口中的恶徒。 若真是会驭灵的,又瞧不见他的灵物,又觉不出法血之气。实在是让人好奇的紧,所以听到外头的动静,优优径自跟了出去。本来就是想跟出去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毕竟长的这样好,白放了可惜。谁知三不两下让他闪没了影,优优居然跟丢了人,越发觉得此人诡异,又不甘心这样回去,只得逛了满城,结果一无所获。气得她瞅谁都不顺眼! 她正百无聊赖,突然前面十字路口拐出来一个人影迎着她过来。借着月光优优微一凝目,登时心情大好。此人身形修长,一袭白衫夜里分外醒目。长发结束,犹见背后发尾灵动。五官生的俊秀。脸型微尖,眉毛浓长,眼尾微挑,高鼻薄唇,十足的美男子!姿态优雅,再配那长衣宽袖,凭风簌展,步履闲适,于这静夜之中格外动人。 他迎着优优过来,两人照面之间,他唇边浮起淡淡笑意。微垂了眼眸低声问:“姑娘孤身一人,深夜行走不惧生人么?” 听得他主动搭讪,优优精神为之一振。唇角一扬,双颊带出浅浅笑涡,半抬眼间睫毛乱颤。一只手起拈着兰花指,半含娇来半带羞的仔细端详对方。长的真是不赖,可惜不是她最爱的一型。这人有点男生女相,五官柔媚的很,竟比那萧无仰还媚了三分。虽说身无女态,但到底不是优优心目中绝佳人选。不过逛了一晚也无收获,这样的妙人儿纵然不是她心里的“皇后”,好歹也能当个“妃子”! 这般一想,优优不由足尖微踮又凑近几分,吐气如兰声或若低歌:“公子,可成家了?” 对方让她这般突兀一问,一时有些微怔。见她双眼闪烁竟是十足认真,不由微笑:“不曾成家。” “哦?”优优一听更加了几分欢喜,声音打着飘儿,“那可有心上人?”她初出茅庐,人情世故一知半解,但她亦有原则底限。只道问清对方,也算是两厢情愿,别的竟一概不想。 “亦不曾有心上人。”他见她越发贴的近,气如兰麝,娇而不妖,媚而不俗。更有一双清澈眼眸,晶莹如雪更添妍丽。手臂顺势一勒,优优软若无骨,径自便贴过去,垂头低笑道:“那敢情好的很!” 他眼中挟笑,更加三分媚骨,声低如喃,垂头在她耳畔:“能在这里碰上你,自然是好的很!” xxxxxxxxxxxxxxxxxxx 流火听得耳畔有声响,有人在叫他。“东家,东家……”,他眼微睁,便看到七月的脸,慌急焦灼,额角的青筋都微微的崩起。左手正扶着他的肩,见他睁眼,松口气之余一团悲意顿起,两眼蒙上潮意,她哽着低语:“东家,你吐血了。” “你怎么不睡觉?”流火轻喃了一句,觉得四肢发软,眼一扫瞅见边上的榻腿一时微怔,他什么时候滚到地上来了。手指一抚竟摸到被襟,这时听七月又说:“你昏倒了,我扶不起来……就……” 流火胸口一窒,她挂的一身的伤右手还吊着,如此还能把他给挪到被子上。窗外透过月光,夜色深浓,廊外已经是一团寂静。便是刚才她唤他,也是压着嗓子轻嘶。 “你伤口裂了,有血味。”流火喃喃着,不由抬手去握她的左手,“你是怕我显了真身,所以不敢叫人。优优呢?她跑哪去了?还有那个……” “无仰出去了,他也没说去哪。优优她……” 流火一听无仰没在,心里略松了口气。再看七月欲言又止,只觉太阳穴一阵乱跳:“她不会打算在这里练采补吧?” “没有,她等我睡下才出去的,她不会在这里惹事生非的。”七月见流火面色十分苍白,心里担心的很,“东家,你喝水吗?你现在还觉得哪里难受?你……” 流火一撑身坐起来,靠着榻沿微喘了一口气。低语:“没事,我好多了。过来坐坐,我瞧瞧你的伤口。”说着伸手扯着她的左臂,将她拉到边上坐着:“我刚才只是一口气岔了,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低头看着她,见她满脸怀疑之色,不由微微扬了眉毛,低声又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练出元丹了。” “当真?”七月一听,不由的攥紧他的手指,眼中放出光来,“真,真……” “当真。”流火微笑,“现在我不用调息,它就可以帮我自聚灼息。但怪的很……”他说着,便将元丹中空以及方才突然做了怪梦的事告诉她。与她一起,说什么都很自然,有时觉得这种自然十分诡异,从不担心她会泄露他的秘密似的。看到她,就想说出来。 七月听了静了一会,微抬眼问:“那你相信吗?或者真的是冥冥之中给你指引,告诉你元丹有缺的原因。或者,你真的要去寻找那个……”她突然噤住,心底像是挟了一根刺,不经意便戳痛她,然后她就飞窜出一股凉意,开始有些窒息。 “梦就是梦,真若是信了岂不是疯的?”流火说着,眼不由自主的就盯着她的嘴唇。她离的太近,气息就在他周围浮荡,丝丝缕缕都是撩人。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飘忽,那种莫名的紧张感再次袭来,让他连声音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明明最后,是看到你。然后我就醒了,你真的在身边……无丹有缺,也许是那风魄作祟。就算是天生心血有亏……”他的头不由自主的越垂越低,眼神微微迷离,似是越来越虚软无力,偏是那气息越发的火热起来。 七月正抬头听他说话,透过银亮月光,他苍白面容此时却成惊心动魄的绝艳,眼眸漆黑带出星芒,他尖挺的鼻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嘴唇,在月亮下有些泛白,但莹润透光。五官在她眼前一点点清晰放大,让她的心跳猛然开始加速。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他的手指,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完全放进他的掌心里。 容貌不是他的唯一诱惑,让七月无法抵挡的,是他那温润柔和,是他不经意的关怀,让她时时如沐春风。碧游宫的岁月,是她生命里最为青葱的时光,是她最惬意安适的美好。于是便心生依赖,只想这样一直在他身边。纵然卑小如尘埃,依旧是他幸福的跟班和跑腿。只要这样看着他便觉得很快乐,如果他微笑,她就觉得她整个世界都在闪光。 而此时,却成别一种激荡和明媚,跳簇着在她心头燃烧。一直烧到她的脸上眼中,让她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他的身子越压越近,连心跳都清晰分明。就在他的嘴唇快要贴上来的一刻,七月突然一声闷呼,流火霎时醒转,忙直了身看她:“碰到患处了……我……”他心下懊恼,她挂了一身的伤他居然在胡思乱想!方才为了挪他已经伤口裂开了,血味犹在,他竟还想占人便宜!而七月仍满脸窘红,一副还未恍过神的样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9章 抑之亦难止 流火站起身来,身体还觉得有些气溃,但体内有了元丹,六脉行止有度。汇收血力慢慢输给身体各个部份,让他明显感觉灼息在渐渐平稳。 “你后背的伤裂了,再上点药。”流火说着伸臂一挟,让她在榻上坐着,到床边去拿了药复又坐在她身后,“优优就这样把你甩下去混逛,亏的没跟你共脉。就她这种靠不住的,共脉了也得白填了血给她!一会我出去把她找回来,真是个不省心的。” 七月微微弓着腰,任他把衣裳撩起来,喃喃的说:“她等我睡下才去的,你别怪她嘛。是我不放心你非又想起来看……” 流火听了不语,他指尖沾了点药膏,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伤口上。她身上皆是擦伤,但有几条灼伤,是他当时身体太烫又卷着她燎的。后来下来的时候又跟猴子滚打成一团,又让严泾远踹了几脚,起的水泡破了又擦撞几番,生弄了个体无完肤。这几天来结了痂,方才她定是又拉又扯,弄得后背又有几处裂开。 “东家……”七月轻轻开口。屋里太安静,月光太撩人,他指尖轻摩太让她眷恋,让她不由自主或是澎湃或是宁静,而一切的源头,只因身后此人。让她一想到离别,便千刺万刺难忍又难持。 七月静了一会,又缓缓说:“如今你有了元丹了,行功更是方便了。你……” 流火听了这话心里突然有些发闷,瓮声道:“你是不是急着想让我走了,好跟着萧无仰往凌佩去?当时不是心心念着要回家么?如今见了他,马上改了主意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七月让他的话一噎。 “我是没跟你签长契,我管不了你。但你有脑子也要想一想,他那里的钱是好赚的么?他居心不良唯利是图,你跟着他,到时让他卖了还傻着给他数钱!”流火话一说突然有点发怔,这话居然让他一张嘴给吐鲁出来,而且情绪明显。明明他最不屑于人背后议那是非短长,这会子竟像个长舌妇了。 他明明管不着,他没资格管,他更没本事管。但他就是烦,一想到萧无仰那张脸他就烦的不行! “我不想回家……”七月突然开口,流火指尖一僵,突然伸手扳着她的肩把她半拧过来,弄得七月身上直疼,咧着嘴还不待开口。猛一见他脸拉得极长,阴云密布像是随时都要电闪雷鸣。 七月被他瞪得直发毛,缩着脖子低叫着:“我,我也没说要跟他走!” 流火愣了,觉得脑子发皱,霎时跟过电一样让他思维紊乱,瞪着她喃喃道:“那你……” “我伤成这样,治病住店也花了好些,我那点积蓄早没了,这些天都是花你的。我又欠你债了哦。”七月憋了半晌,鼓起勇气瞄着他低语。 “我又没跟你算钱,你这人真可气!才不希罕你跟着他去赚钱来!”流火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的头,突然见她一脸又窘又憋的神情,不由的噤口。 七月眼巴巴的瞅着他,她只要一句话,便有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她毫不犹豫,拒绝一切诱惑跟他一起去的理由。纵然没有资格与他比肩,便只是远远仰望,也愿意就此跟随的理由。只要这个理由,她的贪心就可以满足。 他不愿意让她跟萧无仰去,他会担心她的伤痛,那说明他心里也是关心与牵挂她的。她只想要这一点点的关怀与牵挂便足够。就算他那梦境成了真,他的生命里将会出现一个注定的缘份也没有关系。她早知道,他那流光异彩,必要有一个与他一样的华艳绝伦来匹配。她从未幻想过她是他生命里的主角,她只想当他身后的一个布景板,追随着他的脚步与他一道同行,如此而已! 所以,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他愿意的理由! 但是,他真笨呐!她都这样说了,他还反应不过来。七月沮丧满心,面红耳赤,心跳急促又憋闷,双眼瞪着嘴唇直抖。 流火跟她对看了半晌,心里腾的就窜烧起来了,撩得他全身都开始发麻发痒。这种诡异的感觉他以前从未经历过,这些日子总是时不常的冒出来,如今已经频繁快速到瞬间便要勃发难止。 “总之你不能跟他去赚银子,大不了,大不了我再雇你好了。”流火说着,突然心念一动,“你要是不想回家,养几天跟我走吧?方才优优跟我说了,宫主计划有变。他们已经往东去了,他让优优来找我。找到了,我们只消在雪影山北脊那里接应便罢。那里很冷,正好可以练我的火息……你可以把紫卷背给我听。”流火说着微牵了唇角,声音越来越低,“其实我是……”这个理由真烂呀,流火自己都鄙视自己,她要是一会说“我现在抄出来给你”,他就没有别的借口了。 七月听了长出了一口气,唇边荡起笑意,她点头:“好,我去!”之前的郁堵一扫而空,连着身上的伤也不觉得碍事了,甚至都不觉得疼痛了。 xxxxxxxxxxxxxx 无仰上楼的时候无意中眼一瞥,正瞅见流火的房门虚掩着。他歪靠在窗边的榻上,脸冲着窗不知是睡是醒。而七月窝在他怀里,靠着他睡的正香。他半倚着墙瞅着,突然觉得心里十分不痛快! 流火回头睨眼,见门缝外头立着一个影子。只是听到细小的脚步,才知道是萧无仰,依旧全感知不到他的气息。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可以掩气至此!流火不由自主伸手掩了七月的侧脸,指尖探到她的颈后微微一点,她便睡得越发深沉。 无仰推了门,悄无声息的挤进来,流火眼角掠过低声开口:“优优是不是跟你出去了?你把她弄哪去了?” “我五行属土,她一个木灵能跟到才怪!”无仰戏笑,虽说他自封了法血,感知力变弱,一时觉不出那木灵是何品类。但那跟踪技巧实在是差到家。 无仰看着他怀中的七月,眼却睨着他怀里的七月:“你扣着她是什么意思?” 流火哼了一声不言语,低头看一眼侧歪着的七月,他不知道她还能再陪他多久,他不想将她放离身边,为此一再的找借口。只想尽量的将这日子拉长再拉长,直到他再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 她如今还是一团孩子气,而他比她的太爷爷还要老。但是当她白发苍苍的时候,他依旧仍是这张面容。他是妖灵她是人,就算他不去想着仇恨,出门在外也难免再碰上严千雪这样的对手,他的生活总与那向往的平静越来越远。而她在他的身边,就要不断的经受这些侵扰。他的灼息会随着元丹越来越盛,总有一天,身边放满水盆也不能让她幸免。他们有一万个理由不合适,他早就该与她分开从此互不相干。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正确的决定,他做的如此艰难。 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在他心里悠荡而不散去的,会影响他心跳频率,紧张或者平静皆因她而起。纵然被连累也心甘情愿,纵然连累她也不肯放开,纵然再多不般配也觉哧之以鼻不值一提。原以为,这缥缈虚无的情感最是不牢固,最是可轻易抛却。其实是他大错特错,不知何时而起,也不知何时泯灭,皆不由他说了算。它来时悄无声息,却势不可挡!这种感觉,就是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0章 突如有强敌 “你与我,皆无资格扣她。”流火半晌低语,“是她自愿与我一道。萧无仰,我与你之间只有交易,但交易品并不包括她在内。不管当初你如何,此时她不受你摆布。” 流火正说着,忽然眼神一凛。无仰一怔之间,身子一闪便到了榻前,探身往窗外看。此时晨曦未起,街上仍然十分清冷,刚过了一驾马车,犹见那渐行渐远的影子。乌蓬单骑,踏地清脆,车沿悬着小铃随风轻响。无仰回眼,见流火眼神发寒。他微抚了鼻子解释道:“他与我无关,我并不认识!” 陌生的灵力,若有似无,但混和了木灵的味道正在车内。 无仰话音刚落,流火已经一跃而起。竟是带着七月一起跃窗而出!无仰立时随后紧追,带着几分压不住的怒意:“你疯了?带着她追?” “把她留下由你摆布才是疯的。”流火说着,脚步越加趋紧。无仰暗啐了一口,也不多话,只跟着他几个起落,那原本已经行远的小车便近在眼前。 “阁下慢走。”流火急步前去,几步便抢在车前。驾车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童,而那若有似无的灵力正是他散发出来的。很是稀薄,时缓时继,说明对方并不是力量深厚之人。眉清目秀,或者这正是吸引优优中招的原因! “我并不认识二位,为何拦我车马?”小童一身青衣短打,额前蓄着齐齐留海。分明是个未长成的孩子样,流火一见蹙眉,低语,“车内的女人与我同来,请让她出来!” 无仰一近便觉有些不对,他未放法血,因此感觉不到对方任何的煞气。但他游走四方身经百战,本能已经深入骨髓,见那小童神情笃定,竟无半点慌措,车帘紧掩,除了木灵之气半点不知车内还有何人?无论力厚力弱,皆有气弥漫而出才是正常。若这般浑然无物般,才让人觉得更诡异。 无仰心下不由微微的发紧,瞅一眼流火怀里的七月,一时脚步微错,将他挡在身后,笑着开口:“车内的主家若是不嫌,可否开帘一观,我等也好心安!若我们冒犯了,在这里给您道个不是。” 车内一静,忽然悠悠带出一声轻笑:“驭者和一个没主儿的灵物,倒能相互扶倚,这年头还真是少见了呢!” 那声音悠扬低沉,十分动人。突然间听得车里一阵悉悉索索声音,继而伴着一声低叹,正是优优的腔调。流火眉峰微蹙,刚要开口。那人又轻笑:“居然醒了啊……”正说着,猛然之间车帘唰的抖开,随之一道碧影直弹而出,快如闪电!流火与无仰正在马头前,如此这般竟不能阻挡,只见碧影一现复又消失,皆在瞬间无声无息! 二人一见登时心下一骇,此时诡异非常,优优如何竟落入他的手里。竟在此时,也未能看清分毫!流火哪肯甘休,刚欲拔脚要追。突然一股法血之力喷薄而出,流火诧异之间,眼见无仰已经夺身而出,手臂招展指尖开合,立时丝丝缕缕气息环罩而上。他头也不回的啐了一口道:“算我倒霉罢!” 流火垂头看看昏睡不醒的七月,霎时明白无仰的意思。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转头间再看车,登时目瞪口呆。那驾车的小童竟无影无踪了! 无仰先开拓器两脉,复收血入心,浑身一凛,一股热力顶入额间。五感立时增强,感觉到一股气直荡向东南。是两股气,一股木灵之气,而且是极为珍贵的品种紫檀优梦。一股让他心底一紧,蛇灵!但这股蛇灵之气太过飘无,他竟无法探得对方的脉血之气!他六脉齐开,远在东境的石横登时有觉,一个声音瞬间已经回荡到无仰脑海:“萧无仰,你又跟哪个过不去了?” 无仰心里轻笑,通语与他道:“石呆子,你快点回来。晚了大买卖让人抢了先!” xxxxxxxxxxxxx 两道光影快如闪电,急出逢城,直向着东郊山区里飞奔。蛇灵欲取紫檀优梦,定是看中她的药效。如今凌佩一株紫檀优梦已经炒卖到两万有余,无仰这番前来,也是接了这样的买卖。他心下又是悔又是恼,只怪他为了掩气封了法血,石横不在身边,搞到这紫檀优梦在眼前竟然不识。白白让一个蛇灵得了便宜拿了去! 如今再追来,当着七月和流火的面,也不好强取了她卖到凌佩去。一时心里转了百千,脚下却丝毫不慢,嘴里嚷着:“慢走慢走,岂有这等便宜好占?” 一个追一个跑,转眼已经进了山林,无仰正寻着气。突然一股灼息自后而来,无仰在心里直骂娘,桐慕流火这个二百五,偏生腿脚还是这样利索的!居然赶过来了! 无仰回眼,见流火已经把七月给整个包在衣襟里,拿腰带一系,生跟揣个孩子一样。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七月居然已经醒了,瞪着一双大眼伸着没伤的左臂往前指! “你们两个作死啊?”无仰一张口,显没泄了气去。他到底是个人,不能像妖灵那样无所顾忌的增速急奔。 “我可以感觉到,优优就在前面!”七月颤着声音叫着,也顾不上应无仰,“东家,再快些!” 无仰听了一怔,突然间若有所悟。怪道一早觉得那木灵气息有些奇,想必是在碧游宫里,那木灵是借着七月才化成人的!两人脉息虽然有异,但就算逆改也有相通之处。但这六脉一旦生成如何逆改?无仰思绪如电,霎时有所悟。一时盯着七月,向着流火道:“你带她回去,我去追。” “那东西不好对付,你没有灵物在身边不妥当。”流火轻哼一声,突然手架在无仰后腰一推。无仰登时感觉一股绵力助来,顶得他几步大跃,速度明显加快。 无仰一愣,这小子的回答竟出乎他的意料。若是流火来一句“不想欠你的”到算是正常,如今这般,倒让无仰无言以对。 正说着,忽然听得一阵悉悉索索之音,无仰低头一看面色大变,口里“哇”的一声大叫。猛的一个纵起跳起两丈多高来,流火吓一跳,随之无仰身形一坠,向着流火就抱过来。速度快的让流火推挡不及,无仰手臂一缠,随着双腿一勾,整个人侧着挂在流火身上,七月被无仰的腿一勒,也不由的跟着闷叫出声。 流火登时觉得身子发沉,脖子快让无仰勒背了气去,不待他伸手去剥。突然脚下一痛,眼睨间一惊,不知何时,下面竟密密麻麻布满碧蛇,竟连树上都裹带好些。只是这颜色与树叶太相近,而且气息被压控的极好。只有一股气在前游荡,引得他们疾追。而如何放蛇至此,他们竟然不知! 流火足踝微绕,一股薄气绕上,轻“嘶”一声已经外罩灼焚,那本已经攀缠咬他的小蛇“哧”一声便成焦炭。但这下他再不敢轻易踏枝落地,只得纵气强掠。他眼睨着挂在他身上的萧无仰,后者一脸无辜,眨着眼睛说:“我也是刚发现的,你就抱抱我嘛,我要是像你这样纵气会累死!” 流火的脸都是铁黑色,真想冲他破口大骂,现在他带着两个人,一会工夫就觉得体内气息乱荡。若非昨晚出了元丹,这会他也得显了本体才行! “追追追,我一开法血,那厮就放蛇怕我遁地。追死他,上去跟他拼了!”无仰现在轻松了,亲呢的搂着流火的脖子,三个人裹成一大团在枝尖跳跃飞奔,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七月,“小七,你在碧游宫有长进了哦?你都瞒我什么了?” 流火都快吐了,瓮声说:“萧无仰,你快点聚气封他前路。不然我扔你下去!”无仰突然窜上来,当然不是怕蛇,蛇的确阻他下行。但他法血可以控土,只是没有灵物的情况下,需要聚集血力,流火虽然被他那突然一下弄得有些发火,但几个纵掠出来已经分明。虽然打心眼里不愿意跟这种人合作,但优优如今落在蛇灵手里,也只得如此了! xxxxxxxx 患了重感冒,头大如斗涕泪不绝。评论区这几天拜托小雪了,我好些有了精神再来回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1章 土与火的完败 无仰听得流火开口,摇头晃脑的不言语。仍是一脸笑嘻嘻懒洋洋,此时他双手勾勒着流火的脖子,双腿都缠上流火的腰,他身形与流火差不多。弄得流火左侧手臂半点动弹不得,十分的碍事。见他不动,流火实是耐不住,几个起落之间又说:“你若是只想赖在我身上,那……”言语之中,流火已经开始分罩散气。 萧无仰查觉到他胸前抵着的流火左臂开始升温,一时眉梢微扬:“这怪法子你打哪学的?”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腾出一只手来,手指拈合之时一个回拉至了耳鬓,手肘微扬低语:“我不是妖灵,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一会你最好烧的准些!” 说着,他腰身一拧,双腿登时放开。同时流火左臂挟气,生逼出一股气顶向无仰的腰间。方才流火猜的不错,无仰的确是借流火而省掉了纵气的工夫,从而聚纳六脉,强引土息。他是人,灵物不在身边。他的法血摧发,可以暂时控制周围土息,但十分的费力。流火适时推助一把,无仰霎如离弦之箭,倏然拧身直直前纵。 在这当口,无仰动作已经完成,招手弹指,侧身推掌,反转足踢……飞旋曼妙,若空中凌舞。而动作招展之间,周围已经有了变化,七月正在流火怀中,眼前登时开阔,密密丛林竟在移动!两边荡起土围,远远看到土廓,有如瞬间聚沙成塔,将这里生生变成一条长长土俑道! 无仰身形不落,地面开始拱出土柱,一根根的前顶供他踏足。碧蛇无一可缠,树木像是为他让路,竟因土移而皆立两侧! 七月瞪着前方,这情景直接让她将所读书本的内容立体形像起来。半年碧游宫的生活,读尽了无数书卷。各种内容纵横,皆是沉睡在她的脑海。而任何动作牵引,都会引发记忆的苏醒,将对应的字字句句形像切入。而这一幕,正与书中某一段极为的契合。 未见此景之前,只觉很难理解完全不通。而一见此景,立时茅塞顿开!诚如当初,未见流火施展火息,只觉以火养木之法根本滑稽,后来才知此法可以变改木脉。 经过来时严千雪一役,七月已经不复当初的紧张慌乱。恐惧当然还是有,但经一事自是有所积累,这次虽然她依旧心跳如鼓,冷汗已经冒了一头。但至少不像头一回那般头昏眼花,完全昏乱。加之此次她内心迫急,对优优的关切已经超过来自身体的创痛,只觉身体里千经万脉,皆牵拉着让她向前再向前。 此时流火带着她枝尖跳跃急纵,比当初背着她往西飞奔的速度还要快了几分。而他的体温也在快速升高,但七月注意力十分集中,无仰动作虽然奇快,但流火一直高速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如此更让七月看的分明。 “木倚成牢,土绕成窟。移行百里,皆成囚徒。”七月忍不住喃喃自语,“千孔万伏,陷壑无数……东家,冲地上放火!” 七月是不由自主的开口,无仰足踮之间,因法血尽放而五感增强。一时听她开口,不由的回头瞅她一眼。突然间听得耳畔风动,他不敢怠慢,头未回而身已动,猛然纵高数丈,双手一招,土幕自两侧大扬而起,完全成为一条土俑密道。他额间血印大开,急吼:“听她的,往地上放火!” 流火一听,身体一拧随之而上,右手腾出双指并拢,手臂一抖。一股灼息应指而出,“哧”一声轻响。火息入土无声息,半星火苗不见。但只是一瞬,流火火息一下马上感觉到,地底像是空的,不对,更像无数个连通的小动穴……拇指一推一挤,登时火息追补而入。“噗噗”连响数声,只见地下猛然喷薄数股大火,一个一个接着纵起,像是一场盛大烟火阵,无仰指节咯咯作响,手指快速开合,六脉以迅雷之势交互组合,土柱拧转长出倒刺,随着火窟横烧之间砰的刺飞乱舞,裹着火花向着前方疾冲! 七月只觉灼气连天,双颊都烤得滚烫。身体裹在流火的怀里更觉得有如在烈日下烘烤,眼前是一片通红。红光之间看到一个身影疾突而来,速度之快匪夷所思,他白衣如雪,土刺如有目般裹着火焰乱射。但他左突右闪如入无人之境,最为可怖的,那些火灼根本不能近他身侧!每至贴近,便像有无形之手推挡出去! 无仰看到他的时候,对方已经贴到他的脚下,翻手一掌,直将无仰积土而出的土柱截成两段,一扫之间,他袖拢一抖,碧烟不绝无数小蛇夺袖而出。碧影纷纷,形成一个小蛇球,交缠着就向着无仰兜头而去! 流火此时已经杀到,伸手一推,正推到无仰的肩膀。无仰“哎”的一声就倒翻出去,流火看也不看,手指一拈,直将地上喷的火焰改了方向。轰的一下,将那人连同一团小蛇烧成一大团! 完全没有烧中的感觉,没有任何焦臭的味道。那些小蛇是用灵力摧出来的,只消灵气不绝,要多少有多少。而那人,身周根本就像是带了个金钢罩子! 土钉可破铁,火息可熔石。普通的灵罩再怎么强,若是打中,便是对方无伤。施术本人也该有些感觉,但流火半点感觉没有。只觉得全像是打在空气里! 他心下一惊,对方已经一纵而起,身形轻灵就像一片随风落叶,半点气息全无。但流火已经看清他的眉目,若非是他身着男装,身高举止皆不似女流。只看他这张脸,流火直要当他是个生的不错的女人! 他浅笑微微:“火气好盛,却未尽放。是因带着小女孩不方便么?”他表情宁静,态度和蔼,简直像是在与朋友聊天。言语间手已经伸过来,低声道:“我们将小姑娘请到边上坐坐,你尽展火法与我一较高下如何?” 他动作并不快,伸手便来随意至极。但臂间裹罩有如千万手臂齐齐裹来,一时间让流火觉出有无数束力四面八方,明明只是一条胳膊,但压得流火双瞳火灼乱闪! 无仰一翻之间马上又直纵而来,冲着那人后心双手交合,一股土锥之气便直捣过来。那人头也不回,指尖一拈,七月已经觉得脖领子一紧。竟让他这般轻易的从流火怀里给掏出来! 无仰一锥之下只觉一股强罩反弹,他生生逼气急挡,一声闷响震得他虎口发麻。眼瞅间七月已经让他拎在手上,顿时一股怒意窜出。劈手一掌就向着他的颈,嘴里怒骂:“孙子,哪个让你碰了?” 流火只觉浑身骨骼若碎,身体火息乱拱,元丹急窜周身。眼睁睁见他将七月带离怀中,登时脑血冲额,四肢猛的较力,生生一脚向他踹去! 这边七月一离了流火,心下大骇失措,也不顾伤臂,胡乱挣扎,左手乱抓挠只想脱困。这人生的虽不是凶神恶煞,但举止诡异,比那严泾远更可怖了十分。七月只觉心里的筋都快崩乱十成,脑皮发麻身体乱扭,声音都走了腔:“放开……我!” 那人一提七月,她正巧扭身乱抓。他原本毫不在意,只提着她任她乱扭。哪料她回身之间,五官扭曲竟从身体里带出一股诡气来,倏然窜向她的左手,一抓一挠竟撩中他的眼!他一个侧身,指尖险险而过,随之他身体一纵。正巧无仰挥拳,流火踹腿,二人双双命中对方。“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倒栽出去! 那人凌向半空,也不看下面,只盯着七月一脸诧异:“你到底什么人?”此时他的眼梢,被七月撩到一指甲的地方,竟然开始发黑了! “你,你什么人,放了优优!”七月头皮发炸,早没了当初了镇定。被他勒得直翻白眼,大叫着:“救,救命啊!” 流火被无仰一掌打得颈筋直皱,在空中翻了两下勉强稳住,不待身定已经急窜而上。那人身形一移,正避过流火来势,翻手一掌正中流火胸口,流火一口气逆上,“噗”一口血直喷而出。 他扬扬手,口中笑道:“我很喜欢你呀,想要人?来凌波谷吧!”说着,身形一转竟向下逼。 无仰这边也刚刚稳住,刚才让流火一脚快把五脏给踹吐出来。眼睨之间已经一股气直逼而来,无仰急退,哪知他奇快无比。正向着无仰肋下猛的一扫,口中低呼:“破气!” 无仰大惊,急收力回挡。霎时土力不济,土柱哗哗倾倒,地面开始变化,两侧土幕霎成千万烟尘。他一扫得手,笑着:“无仰你进步了,不带石横还能布阵如此!” 言语之间,人已经急闪而出,快如闪电比之前竟增速了数倍!无仰摧气欲追,只觉肋下疼痛无比,竟不能再聚气。气得他一脚踹飞一块石头,刚要开口骂,突然脑后裹风。无仰猛的一避,但后脖子还是让流火给了一拳,他踉跄了几步,回头见流火青筋乱崩,唇边犹带血丝,瞪着他道:“他认识你,你们是一伙的!”说着,流火便要扑过来跟他拼命。 无仰一把架住他的手臂,此时他肋下急痛,根本不能纵气抵挡。只得大骂:“放狗屁,那家伙是云宁扬!我跟他一伙?我跟他一伙我追个屁啊!” “不是跟你一伙,为何要抓七月?”流火此时也纵不得气,浑身疼痛欲裂,加上心急如焚,逼得双眼冒血光。理智全无,只恨不得吞他下肚。拧着无仰的胳膊伸腿乱踢:“抓了优优还不算,为何还要抓七月!” “桐慕流火,你这个疯子!谁让你把她带出来……都赖你!”无仰让他几脚给踢急眼了,反手就是一拳跟他打到一起,嘴里骂着,“当初老子就该把她带走,落你这厮手里就没好下场!” 两人撕扯滚打,在焦地上滚来滚去,就差扯头发抠眼睛了。石横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他都惊呆了,忘记冲过去拉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2章 凌波谷的梦魇(上) 七月恍恍惚惚醒转,因何而晕厥她竟全然不知。只记得与那男人撕打,后来便莫明陷入黑暗。身体时冷时热,意识像是困在一条漆黑的俑道里寻不到出口。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再度看到光。初时只有一点,既而成摇晃的白团。眼皮都是涩重的,像是压了称砣抬一下都艰难。当她适应了光线,景物在眼前立体,那张面孔复又跌进她的眼中! 黑漆长发,眉眼带笑。笑容温暖,表情柔和。只是这张脸在七月看来,无疑见鬼一般让她毛骨悚然!脑中猛的一激,喉中就逼出尖叫来,身体随之一弹,手臂乱挥人已经弹坐而起,也顾不得看这里是哪,便挣扎想夺路而逃。 他不紧不慢的伸手一摁她,微微笑着说:“你不用怕,我并无恶意。” 他动作轻缓,但压得七月半点动弹不得。手摁在她肩上,透过薄衫七月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鸡皮疙瘩已经爬了满身,上下牙都开始打架。恐惧扑天盖地,让她不受控制的颤抖。他抓走了优优,无仰和流火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在火与土的纷乱之中闲庭信步,甚至轻而易举的把她从流火的身边抢走。如今他说自己并无恶意,七月若是因这句话便能将心放回肚里,除非她是白痴! 力量的悬殊,让她初醒时本能的反应一过,再想挣扎竟都没有胆量与勇气。她呆怔着只觉战傈满心逼得她双眼都有些发花,动弹不得不是因他的手压,根本是因他这人带给她的强大迫力。绝望畏惧到四肢无力,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他缩回手,垂眼看着她说:“我姓云名宁扬,这里是我家。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叫……夏……夏……七……七月!”七月半晌才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抖出来,心抖的比她的牙更厉害。 “跟无仰在一块的那个,叫什么名字?”宁扬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饶有兴趣的准备聊天,“谷里比较凉,你要不要喝热茶?” 七月脑里缠成乱麻,听他口气缓柔,还问她要不要喝茶。登时更是混乱不堪起来,什么意思啊?咬着牙也不敢看他,强作镇定梗着脖子道:“你……你……不用装……装了。我……告诉……你,他……他是……不……不会中……计的!” 之前他们在路上碰到过那个严千雪,目的不就是东家吗?要吸东家的血来增功。这次这个定然也是如此,先抓了优优,见到东家追来,又想打东家的主意了。 “中什么计?我若打他主意,之前擒他轻而易举。何必再多费工夫?”宁扬笑笑,看她在那筛糠一样的乱抖,故意说,“你冷啊?边上就有毯子,盖上吧?” “你……你什么……什么意思啊?”七月脸都抽抽了,抓优优或者还可以理解,优优是妖灵。但抓她有什么用啊?难不成用来吃?这一想她更怕了,现在入秋了,这家伙会放蛇,搞不好也是蛇。蛇是要冬眠的,冬眠前要大吃大喝吧?她被自己这种想法搞得快疯魔,手指捏得咯咯作响,脑中已经不受控制的幻想他一会将她剥皮拆骨做成各种菜肴,仍旧以这种优雅姿态端坐桌前进食的情景! “我只是奇怪,你为何会带有妖力?”宁扬坦然开口,伸手抚着眼角。那里已经痕迹全无,但之前被她弄伤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那妖力划破了他的蛇息灵罩。 “我没有。”七月一听他这话也呆了,不由自主的看着自己的手。一看之下这才反应过来,她吊着膀子竟然全好了,脑子猛的一激,立时想到。刚才她醒转挣扎之时,是张牙舞抓双臂乱抡的!怎么会?之前明明右臂断了,接好骨打了木板,根本动一下都要痛的! “我是个大夫,这种小毛病很快就能好。”宁扬看着她的表情,“你不过是骨折罢了,并筋脉还是好好的,并不麻烦。” 七月更诧异,看着手臂不由的扭身耸肩,后背也一点都不疼了。大夫?她不由自主的转脸看他:“你……” “你还没回答我,跟你一道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宁扬看着她,“只告诉我名字,该没什么妨碍吧?” “你把优优怎么样了?”七月吁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疑惑与恐惧低声问,“你为什么要抓她?” “我是个大夫,去各地寻药材是一个大夫该做的事。”宁扬微扬了眉,看她扭曲了表情。缓缓又说:“紫檀优梦是良药,可以医好很好病症。比如,断骨也很有效!” “什么?”七月一听,险没从床上直碰起来,胸口登时一股郁结直逼而上。瞪着自己的手臂,脑中却浮现的是优优的笑脸!她说很想与她一起,甚至想与她共脉成为她的灵物。说要与她朝夕相伴,直至她百年归老。她们一起在山顶闲聊,她全身化藤只顶着一颗头颅依旧嘻笑无赖,她说要猎尽天下男色,说要踏尽山水看尽世间美景! 而如今,优优不过刚出宫门,只见她一面。便成了她臂间续骨的一味药!七月瞪着自己的肘弯,突然一口血直喷出去,“噗”一下飞溅在自己的臂弯! 宁扬一怔,伸手掏出一块帕子刚递过来。七月猛的一拳砸开,恐惧与疑惑此时化成一股锥心的痛楚与愤怒,她心绞极痛,瞪着他眼珠发红,咬牙切齿:“她是一味良药,但她也是人!她有了五感,有了喜怒哀乐,有心有爱恨。要不要用自己的命去救人,该由她自己选择,而不是由你来作决定!你当初没本事把东家抓走,也别指望拿我来引他。” 宁扬突然微微笑起来,感觉到了,妖力!每当她极度恐惧或者极度的愤怒的时候,那股妖力便若隐若现。像是沉睡在她的灵魂深处,随时等待着她的召唤!但这感觉不及她此时的表现让来觉得更加有趣。 宁扬笑意轻浅,收回了拿着帕子的手:“天下万物,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她不是我的对手。被我入药有什么不对?” 七月恨恨点头:“没错,弱肉强食……弱肉强食……”她说着落下泪来。妖灵与妖灵之间,人与人之间,万物之间皆是如此。生命本无贵贱之分,而各人的心中却分出了轻重。人人心中都有天平,各花入各眼,由此便有了分别!她握紧了右手,如果割断这只手臂,优优就能死而复生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动手,痛楚的滋味,在心比在身更难忍。而愤怒无地可放的压抑,更让她有种万箭穿身般的折磨! “云宁扬,你真是狠毒!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把我的好朋友抓来做药,还用在我身上……”七月双目赤红,又是一口血溢出唇来,那表情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好朋友?就是因为是好朋友才没关系吧?帮帮忙嘛!”宁扬那表情越发开怀,摊着手看着七月口吐鲜血,一副生要看着七月在他面前气爆炸的样子。 “你……”七月头昏眼花,身体摇摇欲坠。将倒未倒之前,突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没关系,我愿意的很呐!” 这声音一起,生是一个大锤在七月脑中乱砸一通。她彻底晕头涨脑,胸口痛的要爆炸,一头就真的栽倒在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3章 凌波谷梦魇(中) 优优挣扎着扑过来,正巧看到七月跌翻在床,手上襟口全是血渍。她面色苍白,半弓着腰伸手就揪住云宁扬的领口,表情狰狞的说:“要不是我开口,你是不是想怄死她?” “你失了血,该好生调养。还上来做什么?”宁扬依旧是那温柔的神情语气,摊着手也不动,“是她一定要往岔了想,我有什么办法?再说淤血于她有害,吐出来也好。” “跟当初说的不一样!谁让你抓她了?”优优咬牙切齿,指尖余气乱翻,她后悔不迭,“我真笨呐,我真是个大傻瓜!” 宫主说的对,当初流火也说过。化成人形不见得就是会做人了,做人的那一套套的她还差的远!只看他生的俊秀,便动了心思。傻乎乎的就贴过去,当初完全感觉不到他有灵罩之气,后来贴近了听他说话,觉得他气息飘忽,心想就算是妖灵也不过是泛泛。哪知这下惹出乱子来,还连累的七月也被抓来,他抓七月何用? 宁扬看着她气急败坏,面色苍白全无血色。简单到如同小白一般的女人,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了!灵罩浮荡不稳,必是初化人形不久,也许正是因此才有着不经世事的简单。张口便问他可否成家,得到答案便不疑有他笑面如花。明明是这般滑稽,偏因她那殷殷神情变得动人。 然后又很直接的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双修,她说,你也是妖灵吧?刚出形的?开始以为是人,但气息浮荡估计也是刚出形不久。双修得宜增倍,是双方乐成的好事。 小白与她不同,小白是被打碎的玉石,恰是保留了最纯粹的部份。而她,则是一张白纸,等待人为她绘图成卷。她不通世事,却依旧有自己的原则。她问他可否成家,就是她的原则!或者世人扯谎她读不出看不懂,但她并非是胡乱荼毒。她也愿意等价交待,虽然这价码他开的骇人,但她应得干脆。 她自有她的爽朗豪迈,心头之血她付在认为值得的地方。她自是举手无悔,也从未想过,这人心诡诈阴谋重重。 在那一刻,没来由的他松了口气,还好,她碰上的是他! “你该静养调息,我并没有为难她。”宁扬托了一下她的肘,瞅着她的面色说,“九冥草虽然可以平稳你的心脉,但随意动怒对你身体也不好!” “哪个要你关心!”优优一甩手侧身坐在床上,喘了两口粗气,指着他道,“我自愿出心头血,你做成了药就该跟我双修。咱们两个是公平交易,你抓她……就是破坏约定!我不要相信你了,我现在就要把她带走!”她说着强运了口气,回身就要抱七月。但一阵头晕眼花,险没一头栽在七月身上。 “你还没双修增功,现在走了不是很亏?”宁扬靠着椅背说,“我不会为难她了,而且我也把她的伤治好了。” 优优撑着手臂看着七月,早知道自己的一些叶梢就能接骨。就该见她先剪把头发给她,也不至于让她吊着膀子还跟着流火追来!当时优优失了血,半点气力使不出。明知他们在后面紧追不放,却连喊一嗓子都做不到。后来她连人形都保持不住了,她越想越是悔,好端端的双什么修?自己慢慢练呗,早晚也是能长进的。现在落在这厮手里,他若翻了脸,她们两个全是案上鱼肉! 云宁扬,碧展秋的大仇人!她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已经傻了巴几的奉了心头血给他了!她真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她正暗自骂自己,哪知宁扬不知何时竟凑了过来,撑着床沿瞅着她一脸和煦春风:“精明的人我见过太多,阴谋层出不穷让人乏味的很。所以独对笨蛋有好感,碰到我,算你走运了。” “你抓她做什么?” “你没发觉么?她有妖力。”宁扬偏头看着优优,“不是妖灵,而是妖,完全的妖力。” “胡扯。”优优哧之以鼻,突然见他指着自己的眼角说:“现在伤已经没有了,不过当时她的确弄伤了我。我为了抵御火气,周身有灵罩,越是薄弱的地方越聚气强劲。但她抓伤了我的眼角。” “活该,怎么没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呀?”优优想也不想就顶他一句。 宁扬也不生气,直了腰站起身来,轻描淡写的说:“所以我把她抓来研究一下。顺便引那只火岩珑过来跟我打一打,我喜欢跟灼息强的人打架。好久没动法,就当松筋骨了!” 优优一听气得内脏要出血,挣扎着直起身吼:“你……我宰……” 话音未落,宁扬已经抬脚往门口去,扬扬手指说:“你养好再说吧,现在你连只鸡也宰不了。”说着,身形一转,已经绕过纱笼出去了。 xxxxxxxxxxxxx 出了阁楼小厢,迎面薄纱如雾,山风轻拂,卷起一片秋凉。宁扬倚着窗棂,边上趋来一个侍女捧着热茶适时的递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童。宁扬接过茶钟,水气氤起一片朦胧,扫湿了他的睫毛,他轻啜了一口茶问:“都收拾妥了?” 小童低声应着:“都收拾妥当了。小的今天便往京里去,主人还有什么话要吩咐的?” “也没什么要吩咐。不过要与他交待仔细,说火法虽盛,也不见得就是正主儿。省得到时不是,又跑来寻我的晦气。”宁扬淡淡的说。 小童轻笑了点头,一时又想起一桩来:“主人这般笃定,怎知那火岩珑真就寻来?若他怕了,从此藏了不来要怎么办?” “自然是要来的。”扶着额头,牵唇带出一丝戏笑,“这般追赶都要带着,哪舍得凭人抢夺了去?” 宁扬这边说完,又向着边上的侍女道:“里头那两个,那小丫头再给她服一剂化淤膏。那个木灵,给她接着配续息丹。这两日把谷里归置一下,要安置客人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径自拐下楼去。九幽之下的秘密,只有历经过九幽的人才能知晓。历经九幽的人……他轻轻摇头喟叹,这样漫无目的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真是比死灵还要麻烦一万倍! 死灵?他慢慢踱步,眉梢微微的扬起,又想到伦了啊!有时忍不住会想,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在世间的时间越长,繁华就越失了光彩。而永不褪色的,终是那眼不能及,身不可触,却通达至心魂的情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4章 凌波谷梦魇(下) 溪水潺潺,在谷间形成玉带蜿蜒,两侧青山环拱,初秋的凉意人尚未切知,已经有早枫得信于山腰斑驳团红,与绿意交叠铺展锦绣。 凌波谷,这里已经属于凌佩界,距离凌谷关之内不过数里之遥。流火一至此,心中沸腾的血便飞溅在他全身的脉络。轩辕凌是凌谷关的守将,而他的哥哥桐慕流炎,正是葬身在这一带的山岭谷丛之中。 这两年来不曾懈怠,苦苦修炼。只为有朝一日手刃仇敌,以慰流炎哥哥在天之灵。如今借着出宫,本是大好机会。伺机而动一探那轩辕凌虚实!谁知可谓是出师不利,先碰上严泾远与严千雪,复又碰上萧无仰,如今又带出一个云宁扬来。更让他郁结的是,他的元丹出的蹊跷,竟然是中空的!难道真应了七月所说的,他是先天不足?或者正如梦中所示,他是前世有因? 他一径急急追赶,自逢城郊外便转道东南,纵气大开脚步不停。一路之上心乱如麻,千丝万缕难解端倪。云宁扬当年杀了游赤连延,自此与碧展秋结下深仇。不过近年他已经很少露面,听说当年驭者因争夺封禁死灵之力的聚灵咒而自相残杀,后来终引得死灵现世。驭者因此而被迫团结,突破死灵驭关之后亦从而打破门户之别。云宁扬经此一役,便潜心山中以完成妖化,再不过问世间纷争是非。 如今他竟在逢城出现,又擒了优优和七月,不知其图谋。以他的身手,或擒或杀流火皆无以抵挡,但他偏要罢手而去,引流火来追,更让流火心下惴惴不安。展秋已经携众离宫,若求稳妥,流火当稳而不动。照之前优优所传达的,仍往雪影山去再作打算。但是七月亦陷入当中,便是明知请君入瓮,又让流火如何弃而不管? 是他将七月带出来的,不愿放在客栈任萧无仰诓去,如此让她置身更险恶的境地。是他的贪心与自私带来的恶果,那不管如何也该由他去承受。这虚无缥缈的情感,本该止于西行的路上,是他不愿放手,只想与她同行再同行,哪怕这时间再长一天也是好的。而如今,他受到报应了,他是妖灵她是人,命运早已经将他们分隔两端,是注定的没有结果的一场梦魇。 无仰盘坐在石横的背上,看着前方疾奔的身影。现在他的脖子还在痛,他一边抚着后颈一边哼着:“畜牲,当时都使不出火息还这样下狠手!” 石横也不理他,入了凌波谷,他开始渐渐收纳土息聚在身周。此时身体仍是化成鸟形,平展两翼在山谷之间穿行,不断有土石逆卷而上融入身躯里。回来的时候见两人“打得火热”,滚在地上让他觉得像是两个八九岁的皮孩子,若不是无仰的表情太狰狞,这件事他真是要笑足三天才算够本! “云宁扬当年真的见过我?为何我一点印像也没?”无仰听不到石横回应,叩指敲他的头顶,“喂,石呆子!” “你再扯屁我不背了。”石横甩了甩头,“得有快二十年了,有次你病的快翘了辫子。我只得带着你来求他医治。” “是么?”无仰听了半仰着头想了半天,“怎么没听你提过?” 石横听了微喟了声:“当时带着你东奔西走,居无定所。再后来安定下来,我曾来寻过他一回,不过他不在谷中……当时驭者亦自身难保,你又小,我实在不想再牵涉是非。日子过的快,一晃眼也就过去了。” “那说起来,他对我还有救命之恩呢?”无仰笑着,“不过我这个人恩怨分明,这会子把小七掳走了那就不行!” “……小七……”石横双眼泛直,低哼着,“你还是少拿她逗闷子的好。” “你管不着。”无仰翻了白眼,“小七人不错,跟她一块我觉得挺自在。”正说着,忽见前方流火一个急停,不由的眯眼复向远看。眼见一个身影正迎着他们而来,碧色衣衫,长发高束,沿山涧漫步而行,带着踏叶飞花般的轻灵飘忽,明明每一步都踏得坚实,却仍觉得他根本就像在腾在云雾之中。由远及近,却像是突然出现在眼前。之前完全没有半点气息漏散出来,以致流火的背微微的僵直,瞪着这个身影却在一瞬间有些窒息。 “来的好快啊。”宁扬掸掸不沾一丝尘埃的衣摆,笑着向流火又踱了两步,“你的朋友,正在庄上。若是能挡我三招,便让你入内可好?” 流火盯着他:“前日你明明可以直接杀我,为何还要引我来此?” “逢城郊外,有乡村若干,大动肝火只会白连累了无辜。”宁扬眉眼不抬,完全不看流火身后不远的石横与无仰。只盯着流火道,“天庭饱满,容颜绝艳,中躯聚气稳定,灼火蓄劲十足。这些年,倒是见了你,觉得最是相近。” 这话让流火以及身后的无仰皆听得诧异,一时不明就里。流火手指微微收拢,低语:“不知阁下何意?” “你先接我三招,我再慢慢告诉你。”宁扬说着,忽然身形一转,凌势如电,长发荡舞碧影团飞。动作飘忽,行若鬼魅。 流火自打见他起便蓄了十成防备于内,如此见他一动仍是心下一惊。宁扬动作不快,但周身严密,有如当初他下手轻易带走七月一般。无形之气乱裹当中,像是化成千万掌风凌厉,看似缓慢,时则避无可避!流火当下身形一侧,掌息带焚,错肩翻肘,便是一掌迎着他当胸而去。 石横一见,也不管流火死活,身形猛的拔纵,只想借二人动手掠飞而过直入谷底。哪知宁扬身形向前,却早防空中,手臂招展拢花一弹,倏然一股气直抖而出。以他身体为中心弹张开来,范围扩大,登时将周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皆团罩个结实。霎时无影无形,却是将几人皆纳入罩气之内,动止之间皆在他罩息之中! 登时石横觉得身体发沉,竟觉上空有无形的罐子在兜头扣来,竟让他稳不住般下坠。他忙着震翅汲土,地上却无半分尘埃飞扬,与之前漫卷烟雾之势截然不同。而无仰心底一惊,感觉到了,地面土息已经不受控制,法血探出半点感觉不到。像是地面已经不再是土石结构,更像钢铁! “蛇息碎鳞罩。”无仰低喃,蛇灵要练到什么程度,才能以周身之力逆改五行。罩气所布,已经截断法血与相类之物的呼应之力。如今困在罩中,再不能汲土! “有见识,这些年你也历练不少。”宁扬口中说着,人已经悠闪而至流火眼前。对着他的掌风不闪不避,宁扬掌心翻转,托势起而以削势落,动作柔若无骨,掌风却挟罡凌断石之力。“砰”的一声,只见火花乱溅如蝶影,绵力随掌而发,既而掌翻以指相对,猛的又是一顶! 流火只觉一股绵力急窜顺掌而入,以一种极快之势窜入体脉,一入之竟带出一股澈寒之力乱荡无休。 xxxxxxxxx 今天粉红票到50了,我会给大家加更,二更可能会比较晚,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5章 红云破土开 那股绵力抵掌而入,既而生寒意丝丝缕缕尽入体脉,随着掌震乱窜无休。流火惊诧之时,体内元丹已经逼热而出,因突寒而入从而引火保脉。一时间寒热相交,在流火体内飞窜,只觉脉震可闻,身体内两股反力相互碰撞。 宁扬一掌送出,随之身体极快而纵,又高又飘拧腰抖身,反掌又是一切而至,这次根本就向着流火颈后。流火猛的后仰,再不敢与他轻易对掌拼力,身体反仰一个兜转,生生避过随之以肘一架身体急急向后。 宁扬不紧不慢,如影随形紧贴而至。两人缠斗一起,除了初时掌碰出音,竟是几番攻守全然无声。无仰紧盯着二人,越看心下越是寒凛入骨。两人若光影乱舞,轻灵妙动绝无半点气涌脉震。云宁扬若此无仰并不诧异,云宁扬听说早已经妖化,内收罩息随心收发。但一招之下流火竟也成了如此,不由得无仰不惊。流火这般,并非是他火息已经达到心随收发的地步,根本是一招之后让宁扬完全压住,像是一盆炉火生被冰完全罩封,内里滚烫沸煮,却半点发热不出! 流火此时生是凭着妖灵的本能,从五感上来辨别宁扬的来势以闪躲抵挡。五内煎熬冰热交缠,让他的面色都变得微微有些发青。 无仰本是想借机动手,但两人如今压息而缠,竟是半分余地不留。倒不是说无仰顾着流火生死,只是无息可探,这下就根本找不到宁扬的破绽以插手相攻。 宁扬如若散步,眼见流火面色越来越青,轻笑道:“再接我一招罢?”说着,掌侧浮风,臂走如蛇,竟快如闪电倏然一探横扫。其势之猛,裹气而来。流火耳畔风动,下肘翻身欲躲,哪知他招式凌厉来势汹汹,流火肘间急翻,生生挡在肋侧挨了一掌! 这下身体内乱脉齐绕,元丹兜息难及,一下回转护住心脉,一涌血气翻涌,登时全堆在喉。流火生生欲压,竟觉气旋不止又是全成冰寒,在身体内部急冻,火气半分发不得全堆存五脏让他痛不欲生。 流火面色铁青,隐隐额头已经聚出黑气来。蛇灵练毒息,淬阴寒。但是入体成冰流火还是头一回碰上,碧游宫内,除展秋与逢荫之外,也有不少蛇灵。但从未诡异之此,流火感觉五内俱焚,想散却半分散不出。便是用木灵散焚之法也是不能够,根本是以冰力相压,逼得他要自焚当场! 宁扬微微含笑,第一掌镇其器脉,第二掌压其拓脉,火息紊乱但却不受冰力而融,那么……他笑着收掌一个兜转,低声说:“还差一招……”话音未落,已经翻肘一个急探,宛若灵蛇出洞,动作敏若极光,又准又狠,一下拍中流火的心口! 流火再是挡不住,生生挨了他一掌。身体一萎连着向后踉了几步,“噗”的一声,压于喉间一口鲜血急喷而出!而就在两人分开的霎那,无仰瞅准机会,指尖掂放,身下石横竟倏然扭身化成一股旋枪急刺而出。无仰身下一空,双足一对一个后翻落地,随之指尖开合,额间已经逼开血光。石横化成枪矛,急旋而至,险险贴着流火耳畔向着宁扬,空中开分三股,上中下旋身包缠,矛头皆冲宁扬。 之前他们一直近身贴缠,无仰难探脉息,如今流火让宁扬震出几步。霎时让无仰找到空档,如此他哪肯放过,一出手便继血放脉。对付云宁扬这样的人,若是给他半点机会,就是对自己彻底残忍。 宁扬凝眸之间石横已经杀到,霎时土卷狂沙尖矛乱刺,将流火身影封掩于后。宁扬身形凌动,蛇行乱舞无骨一般连连躲开几处锋尖,眼瞳微微泛碧,浮掌立臂身形微微扭曲口中低呼:“萧无仰,你真是半点都不肯耽搁。” “废话。”无仰啐着,血珠已经自额顶而出,六脉连震,“石呆子,跟他拼了!”说着,石横已经化矛为沙,罩气之内完全沙尘弥漫,粒粒成钉,乱卷沙幕暴雨流星。宁扬只觉外罩压力陡增,石横借血聚力,生是要顶碎外罩。若是放罩让他出去,怕是要引得山石乱倾将宁扬活埋于此。若是不放,便以狂沙钉刺在这里将他打成筛子。 “臭小子,这趟买卖你赚了多少这般拼了命?”宁扬声音到时,身形已经倏然不见,罩气犹在,沙舞之中噗噗乱响,像是打在钢板上般。 石横化形成土,罩气之内皆是眼耳,但只觉一道光影便再看不到宁扬的身影。一时沙幕乱卷放了一半力回到无仰身周,他感觉宁扬在收罩息,将他们裹在一个圆形罩气内,四周皆是风和日丽,惟得这处黄沙滚滚形成一个土球般的难辨天日。 “云宁扬,我不管你变得多小,今天你不把小七还回来,我就跟你玩儿命!”无仰说着,双指抵额一个拉飞,沙铺于土,卷尘成刃,碎尘成云,吸汲成锋!指动之间,脚下开始浮荡沙幕,空中土尘越来越细小成粉,只消一吸入体便万箭穿,“闭气吧,死蛇!看你憋多久!” 石横土幕抖飞,细尘若粉,细细密密浮荡罩内。地浮乱刺,一时间蛇息罩内皆成土阵。无仰催血顶额,突然间觉得身周气流涌动,一股急热扑面而来。流火?他正诧异之间,忽然一股热浪翻顶而起,层层叠叠竟像千重万重巨浪倾来,热气极速蒸腾。那飞旋土屑竟燃成花火,无仰登时感觉周身刺痛,一股灼息随土力而逆入无仰体脉,有如千万刺芒裂体锥肤。他不及反应,下一刻,一股强大爆力轰然而至。他只觉一股巨力急推腰后,石横只觉周身狂灼,本能绕体于无仰身周,瞬间已经被这股巨力一起推飞而起,飞起的一霎,顿觉蛇息罩开始崩裂,不是宁扬收罩,根本是被这种强力直接轰碎! 土屑乱散,一股红光冲天而起。一道光影疾向谷底而射!无仰被这股力一推,只觉周身若裂,身体失控之间石横卷起一股土浪生生接住他,他浮空下荡眼却睨着红光掠出,面上浮起古怪的表情,此时涧边宁扬正从水边踱来,方才他本来想化形抵挡石横,后来探得水息便借水而入以避土尘。但方才灼息太强横,竟让他打压不住直接放了罩,只有一瞬之间,他竟觉得一股巨大爆力追脉而入,生生要将他挤成两截。 宁扬并没有追,眼却看着谷底。无仰看着自己的双手,虎口俱裂脉清晰透肤,他喃喃低语:“桐慕流火,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宁扬轻轻笑了一下,他半截衣袖已经烧得焦黑,透出的手臂犹如焦炭般。但他丝毫不在意,似是这臂膀并不是他的一般。他慢慢甩了甩手道:“他可真温柔啊,此时都不愿意害人性命!” 无仰低头见他媚眼含春,生生打了一个冷战道:“云宁扬,你引他来此,就是为了试他?你究竟在找什么?” 宁扬抬起头来,见他被土浪卷在空中定住,无仰横在土流之中像是随时快被土浪淹没,却是一脸安然平和。不由微微笑:“我在找,九幽之底的秘密。臭小子,你真是会投机。方才险让你钻烂了五脏!”说着,突然身形一转,倏然如光般向着谷底而去。 无仰并不理会,伸手拍拍土浪道:“横横,去找小七。”说着,土浪已经横空变异,像是一具自行雕篆的巨大石像,无仰随之翻来滚去仍旧安之若素,尘烟之中他道:“你刚才看到了吧?” 石横的声音缓缓响起:“嗯,简直就像是一条龙!” 没错,那爆力突起之时,红光席卷而向谷底。桐慕流火的肩背拱突,像是有一条龙要破体而出! xxxxxxxxxx 二更送到,希望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6章 强力欲破体 寒彻刺骨,坚凝碎裂的疼痛顺着每一根脉络蔓延,让一根血管都僵冻,但内里所流淌的,却是热沸欲爆的滚烫,热油一样的融灼。与包裹它的寒冻相对,却丝毫无法抵消。急冻与沸热,最大限度的形成一股撕扯力。让流火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被切割,而这种极痛却不能让他意识模糊,相反的,他的感官在疼痛中放大!风起的声音有如轰鸣,水流的轻响更像擂鼓,就连山林里落叶在风中盘旋,都像雄鹰在挥动它巨大翅膀,所有声响汇乱成涡,杂鸣在他的耳中脑中。而气息的点滴涌动,也让他格外的分明。就连身后云宁扬的脚步,都变得如此沉重与嘈杂,而前方七月的气味,混杂着药草与泥土,绵绵不绝的给他指引! 他变得耳聪目明,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而敏锐的负面,就是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的乱轰轰!可以从纷乱中分辨,但杂音以及杂气依旧滔滔不绝,翻涌着与他身体内部强烈的疼痛纠缠在一起,仿佛再一步,他的身体就要碎裂开来。 他疾行如风,疼痛在催促,翻涌的血气侵蚀进他的眼底,眼前的景物变得通红。他看到房屋,如此完美的融合在自然景色里,不见围墙,只看到雕花的梁柱以及飞扬的轻纱。而七月的气息,鲜明到仿佛人就站在他的身边,只消一伸手便可触及。 宁扬急急追赶,桐慕流火!刚听无仰叫他的名字,流火,人如其名,火般的绝艳,以及如熊熊烈火一样,焚烬一切的力量。潜藏沉睡在他身体深处的灼热,受到蛇息阴极的挑衅,已经迫不及待的奔腾而出。这并非是他的潜能,根本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宁扬纵气如飞,几个起落切到他的身后,伸手便向着他的肩头而去。宁扬无声无息,但听在流火在耳中却是啸声戾戾,流火突然一个旋身翻手就向着宁扬的颈锁去,看也不看,却准确无误。 宁扬反身切过,他一回身吓了宁扬一跳。流火双眼已经赤红如血,满溢的红色已经难分眼珠与眼白,而额开布开血线一直延伸向太阳穴。 “夏七月带有妖力,却不是半灵。她究竟是什么人?” “与你无关!”流火声音微哑,脑中轰鸣阵阵,太过敏锐五感让烦躁至极,而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身体内部撕扯欲暴的疼痛!他不想再与任何人纠缠,每多呆一刻都是煎熬。他说着,掌势如风,反扫一切。竟与当初宁扬打他的动作如出一辙,又快又猛,宁扬急急闪避,而他借势一纵而起,身体一转,便直冲入了庄院! 七月的头昏昏沉沉,初来时以为优优被做了药,急怒攻心让她呕了血。此后也不知那云宁扬给她灌了什么药,让她一直都是头重脚轻。她正躺着,忽然听得一声细响,不待她撑身欲看,便接着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声音大的让她耳朵轰鸣不绝。随着这声巨响,面前的整扇折门已经碎个七八,乱砸在屋中,不待碎木落下,已经一道红光急卷而来。七月眼睛一花,人已经跌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是滚烫的,像是一团火焰,像是一个融炉,让她连倒抽一口气入嗓都觉出热来!这种热来势迅猛,让她越加的头昏眼花。意识飘忽起来眼前全是光圈罗叠,根本无法去看清他的脸!也正是这种热,让她无论再怎么疼痛也觉得安全。让她的眼眶却变得濡湿,让她不由自主的要贴紧。 他们之间从未有任何承诺,不过是主仆的关系。但是,他从未弃她不顾,无论对方是何意图。 就算明知是一团烈火,也要贴近过去。就算融化在他的怀里,被他的火焰烧成一团飞灰,她也愿意! xxxxxxxxxxxx 优优闻声挣扎着从隔壁跑出来,满脸喜色的张大嘴巴,但那个“流”字还没念完,红光已经从眼前消失不见!破败空荡的厢阁里,七月也无影无踪了。优优的盯着悬着的半扇门框,他是从廊上直接撞进来的,一侧已经成了大洞,焦黑的变成一个悬空台。 优优喃喃的蹲了下来,一脸懊恼沮丧的自言自语:“我现在跑不动,跟不上你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自己的鞋尖牵了嘴角,忽然又笑了笑,算了,反正他记得来救七月就好啦。 突然一道影子直接从大洞里掠进来,轻灵如鬼。吓得优优猛的一噤,下一刻一只手撑过来:“你没事吧?” 她一怔,抬眼看着云宁扬,竟意外的从他眼中看到一抹担忧之色。她一脸好笑的挣扎着又站起来,瞥着眼道:“放心吧,我没跑了,一大棵在这里等你切呢!” 宁扬一听她这样说,眉毛不由的挑起来:“好像他把你给忘了,真惨呐没人管!” 这一句一下戳中优优的痛处,她脸色越加的苍白,瞪着眼道:“他才没有忘了我,他特地打个大洞来就是让我跑的。他有火息我不能接近,他是……” “行了行了,别找借口了。分明就是把你给忘了……”宁扬戏讽的话刚说了一半忽然呆怔住,因为优优已经眨巴着眼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恨恨的咬牙切齿:“忘了就忘了怎么着?我不希罕!有本事你炖了我,我诅咒你们,吃我的全都死全都死!” 她越哭越伤心,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流火你这个没良心的,好歹也跟你在一个院里过了十年多。就算这事是我惹出来的,也不该这样小气把我扔在这里任人炖汤药吧?一天到晚的说什么学做人还差的远,你学的也不怎么样!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顺便一下都不肯救人于危难…… 宁扬看她都哭花了,整张脸皱在一起,竟突然有些后悔方才所说的话。他刚想找句安慰的话,忽然又是一股热力急逼而来。他心下一紧,本能的伸手一兜将她护在怀里。下一刻那股热浪已经席卷而来,轰然间整个廊都开始半塌,一股巨大的推力将宁扬连同楼台全掀了去,乱气之中一道红光如霞飞,流火居然去而复返! 优优被宁扬一勒有些窒息,但她很快感觉到热息。她马上破啼为笑,还没开口,人已经让宁扬带上半空。随之流火紧追在后,伸手来夺:“把优优还来!” 优优乱挣着叫喊:“流火,别管我了,把七月先带走!” 宁扬诧异复而又笑,忘了她的时候一脸悲愤,等人家想起来再回来,马上又大义凛然起来了。 人心的复杂,小丫头如今也算是了解一二了。被遗弃和自我放弃,结果就算一样,在心中的意义也绝对不同! 流火一手挟着七月,身体急纵向上。赤红血眼之中,宁扬的动作似是比之前慢了许多一样。或者不是宁扬慢,而是他变得更快了。疼痛催发而出的速度与力量,施展起来虽然自如,但时时刻刻都是在被撕碎的边缘!(未完待续) 第047章 寒热两相逼 七月感觉到流火身体滚烫,但滚烫之中似又带了些细细麻麻的凉,让她难以描述,更因两人贴近,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有气自内而外的硬突。像是什么东西在冲撞,一突一突的让她的心突然恐惧起来。她抬眼向上,看到宁扬又高又飘的荡在空中,他们所在的小山头上的阁台已经塌毁了一半。优优在宁扬怀里拼命挣扎给他制造障碍,嘴里叫着:“云宁扬,你给他下什么毒了?他的火息好奇怪!” 宁扬伸手摁住她的脉,身体继续向上纵掠。流火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突然急冲而上,翻手抖臂,状如绵蛇一般诡异,挟着一股破力倏然而至。宁扬竟不能闪避,一下被他拍中肩头,宁扬猛的一扛,手臂一让身体一旋,后背猛的一个反拱。身体借着流火掌推猛的又向上掠了数丈,倏然间一转身体已经化成一条大蛇,这下罩气猛然增强。 宁扬蛇尾猛的一扫,霎时满天浓碧,竟拉出一条巨大的蛇幕来!全是蛇,细细密密在空中交织,数量之多匪夷所思。拧转飞弹遮天蔽日。流火指尖乱弹,气涌之处蛇碎如屑,但宁扬居然在这一霎无影无踪! 流火体内的爆力已经逼到尽头,再是无法强压。只觉胸口一股强气猛的一拱,带出一股血气。他拼着最后一丝余气,突然转头向东南,不能停,只能借着纵气而奔散热出去。一停就会燃烧,火岩珑的本能自保会要了七月的命! 无仰与石横已经追赶而来,石横抬眼只见一道红光而过。那速度已经目不能及,拉出一条长长红线!连他都看不清,实在让他觉得诡异到了可怕的地步!余气灼热,早已经远去空中才渐渐滴下红雨。 无仰伸手接住,是血!“他爆脉了,云宁扬不知练的什么邪门功夫。他……”无仰喃喃道,“他爆脉了,却不肯焚身自保。” “太快了,根本追不上。”石横低语,“云宁扬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居然把云宁扬逼得化形了。” “他去找寒冷的地方,距离这里最近的是……雪影山北脊!”无仰眯了眼。 “你要不要跟去?你总是要接麻烦的买卖,如今这株现成的紫檀优梦在云宁扬手里。他定是不肯让的,别的也不知哪里还有了。” “碧苍山估计还有,不过我现在打算先往南。”无仰说着笑笑,低头道,“哎,云宁扬弃家跑了。咱们先打个劫!” “我不干,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还劫了小七呢,我是给小七报仇!” “……” xxxxxxxxxxxxxxxxxx 流火抱着七月一起栽倒,激起一团雪碎,茫茫雪影山,在凌波谷以南隔了数百里。但他居然只用不到半日的工夫,日落之前已经到达!最后他的眼前已经一团漆黑,暂时性的失明一样不会让他迷失方向,气流的涌动,气温的变化,任何风移风动都是他的指引。他用狂奔的方式,一点点逼迫那撕扯的寒与热,而这里常年的冰寒,恰是淹其火息最好的地方! “好冷,好热……”他的声音伴着喉间的咯咯声挤迫出来。同时他的手腕颈间,细密的血管已经渐浮,并且不停的在冒血。 七月刚也栽的七昏八素,但此时一见什么也不顾了,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伸手也不知该捂哪里才好。也不知他到底是冷还是热,惶急无措只紧紧抱着流火。眼见这里一片荒白漫无人烟,心绞之间痛溃。她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她真是一个大灾星啊,她早该回家去不要连累人,如今她要害死东家了! “好冷……热……”流火胡言乱语,眼瞳已经失了光。他的手臂纠缠将七月勒得快断了气,滚烫的唇就在她的颈间。七月感觉他呼出的气都是烫的,血渍已经染红他的领襟,怎么捂也止不住。他的手也在流血,就连眼角都带出血来。突然七月觉得脖子一痛,他竟然咬她! 七月身子一激,他尖尖的犬齿陷进她的皮肉里。但她却没有挣扎,只紧紧的抱他:“东家,你别死……” 天气晴好,斜阳将落。天边拉出一道红锦,带着将暗的绝望艳美!这里很冷很冷,七月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寒风刺骨,身下是大团的白,浮雪之下是坚硬如铁的冻雪,整座山像是被老天爷遗忘的永冬。静的只能听到风声! 突然七月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有人踏着厚雪在走。她像是绝望的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的呼喊起来:“救命啊!” 一个身影渐行渐近,白色的宽大衣袍掩不住来者的灵珑。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虽然雪厚步艰,但她依旧像是一只飞舞的白蝶。纤细眉毛,微媚的眼,只是眼底凝寒,与这里的凛冽如出一辄。 “我道是哪个坏我清静!你的灵物不行了,再不滚要你好看。”声音清冷微低,她拢着袖盯着他们。流火身体的热度融了身下的雪,与血浸在一起漫成大片的红。 “他不是我的灵物,我不会驭灵。求求你救救他吧?”七月被流火箍得动弹不得,只得仰着头说。 那人盯着流火,突然表情微是一诧,慢慢蹲下身来:“火岩珑?”她喃喃道,“居然是同类啊!” 破碎的画面,纷乱的场景。似有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又似有旷野荒原,茫茫无尽!似有喧嚣热闹,人来人往。又似宁静如漠,空荡无声。但无论如何变幻,总有一个纤细的女人身影,若即若离,又如影随行。 “只差这一滴血,只差这一滴。”一个声音在耳畔低语,却如此清晰。像是响在自己的心底,空旷的回荡,却如此的近。 “只差这一滴血,力量就能重聚。只要找到她,一切就可以圆满。从此以后,再也不受束缚,再也不怕别离。死亡也不敢靠近,九幽眠兵,再也无能无力!” “谁在说话?”流火喃喃自语,这声音也是发乎于心。找不到任何真实的凭据,像是身体已经融化游荡在空气里。 “明光,我是幽泊。同在焦牢山的幽泊,如今你在人间,我在九泉。我们皆是煎熬,来救我明光,你已经找……” 话音未落,突然那声音被打断,另一个幽幽女人声音响起:“水景幽泊,你一犯再犯,我也保不得你。” 一片黑暗,无依无附,像是一阵空气。连声音都像发自内心却找不到心的位置。除了听觉,或者不是听觉。那声音来的突兀,嘎然而止又成一团死寂。连最后的意识也淹没,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迷离的那一霎,一缕思绪回荡,明光?是在叫我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8章 雪影梦中人 流火缓缓睁开眼,眼前晃动着一张脸孔,他微眯了眼仔细看了一阵。突然流火表情抽搐起来,吓得他蹭一下坐起身,险没一下撞上! 弯长细眉,微飞眼角,尖尖的脸,莹透肌肤。这人长的,与他梦中所见极为的相似!她身着白衣,宽袖贴腰,身形纤瘦灵珑,连身材都如此相似。 流火只觉胸口乱震,连太阳穴都突跳得发痛。恍惚间梦中的情景复现脑海,之前昏溃时那幽荡的声音复又回想。 “你昏睡半月才刚刚醒来,莫要乱动才好。”声音微低如歌,她见他表情诡异,倒也不多问。只垂头看着手中的药碗:“你中了蛇毒,又因蛇灵之力逼得你灼息难放,你还强忍着与人拼斗,如此才引得爆脉。亏得你寻得此处以外寒强压,否则真是性命难保。”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流火盯着她的动作,越看越像,难道说,那诡异之梦竟是冥冥暗示?一切的遭遇,最终将他引向这里。指点他,遇到这个女人? “我们有缘,在这里碰到同类自然要救。”她说着,微抬手肘,袖滑落露出光洁如玉的手臂,手指拈花中指微微用力,脉形顿显于皮肤之下,“如今你重伤未愈。待你好些,光是探息便知我的族类!” 流火看着那火息脉引,与他稍稍有异。当然,他是火岩珑与积土兽的后代,血统没有她这般纯粹。但那火息脉布,流窜热力,皆是让他心卷如涛! 同类!这个词汇听在他耳中,是如何惬意舒畅。是啊,人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他们的同类太多了,多的这个世界已经觉得拥挤,多的不得不杀伐以控制数量。若是火岩珑也多到这个份上,估计也不会多亲近。怕是遇到了还要自相残杀以分强弱。但是现在,这世上,与他称之“同类”的,已经少到寥寥,便是父亲,也未能找到一个“同类”!如今,竟是这般轻易遇上,还是在他命悬一线的关头。除了有缘,还能说是什么?或者还是,命中注定! “我姓炽,名烟瑕。”她微牵了唇角,将药递给他,“先把药喝了吧?” “七月呢?就是跟我一道的女孩子,她在哪?”流火接过药,忽然问着。 “她走了,她说帮不上忙所以回家了。”烟瑕微扬了眉毛,“流火为何要跟一个普通人在一起?”她知晓他的名字,必是七月告诉她的。 “走了?”流火听了一怔,手指不由的微抖,连带药汁都泼洒了一些。他看着小小的玉石碗,黑色的汤汁里晃动的是七月的脸。她一直追在他的身后叫他“东家”,飞扬着碎发像是软软的小绒毛……走了! “你不会以为我吃了她吧?不信的话,待你好些。去金井滩问问她回去没有就知道了。”烟瑕抿了唇,“我在此清修从没有拿人练功的习惯。” “你气息净透,没有异息混杂,我并没有误会。”流火低语,一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转而微笑,“多谢救命之恩!”特意在这里修练,取澈寒苦地以净火融,当然不屑于以人血人息助己功成。其实她不用交待七月的去向,流火也未曾怀疑她会谋七月的性命。 他与七月,早晚是要分开。她不想等他醒来再走,他又如何不明白?只是此径千里,七月孤身一人又如何是好?担忧牵挂,总是不由得他,丝丝缕缕却上心头。 “她何日走的?”流火终是忍不住又问。 “得有五六日了吧,我送她下了山。这山里盘山道一带有个吞云兽跟我是邻居,我怕她迷了路误闯了人家的地界,所以一直把她送出雪影山。你身上有些钱,我当初翻出来除了给你买几件衣裳,余的全给她了。”烟瑕淡淡的说,“我在这里住,虽也用不到多少钱。但总归衣衫盐米也有消耗,我只是穷极了才往山上寻雪莲寒玉换些用度,所以积蓄不多,你不会介意吧?” 流火听得不由微笑,看她神情冷凝言语坦荡。他在碧游宫多年,自打碧游宫往京城以东驻扎后,越发像个小朝廷一样,自是井井有条,但也因总与官中交涉多了是非。这自然是展秋的无奈,只是流火心之所向,更想回归山林,只与林泉日月相伴。若非……是他放不下,流炎与他一母所生,他是如何也不能放下啊! “这些时日,可有外人来此?” “你们来后一天,有个驭者追了过来,带了个土灵。是寻你的么?”烟瑕听了道,“雪影山早些年总有驭者叨扰,不过这里有好地利,加上我有个好邻居。也算是太平!” “除他们之外,便不曾有人过来。之前你疾冲而来,我也是探得火息诡异,烧的太盛开始还以为是个火灵。”她又缓缓说着,“你还需再养一阵,便是什么俗事也该先放下。待伤好再说,我看你火息极盛,近了妖化么?” “我?”流火一听有些尴尬,一时撑着石床沿笑,“还早。” 她听了不语,只看着他的眼眸。她有一双微媚的眼睛,凝眸之时分外动人,气息汇转与他相合无二,同类!生灵而自带火息,因心血而带出脉动。与火灵幻化绝然不同,与任何生灵也皆是有异。只消看着彼此的眼睛,感知这如此合谐的气息就会让人觉得安慰,在这世上,并不孤单。 就像流炎,他很爱热闹,常呼朋唤友不亦乐乎。弄得灼云院一团杂乱,那时他们皆不是人形,只爱高飞远栖,房舍不及枝头快意。也正是如此,流炎招引四方,弄得流火没个宁静处。他一边怨声嗟叹,一边心底又是祥平。亲情的滋味,也是这样慢慢体会而来。火息的相类,交汇之间引入气腺,就会觉得宁静。 她腮下微微颤动,这细小的颤动只有流火才能了解,火岩珑彼此沟通的语言,有时不需要喉咙!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温存,孤单了太久已经忘记如何与人相处。但面前这人不同,他与任何妖灵或者人都不一样,他是火岩珑,与她一样!他生的俊美,容颜精琢一如雪影山晶莹的雪。妖灵可以化出美貌,青春与美丽已经不是他们取择的标准。他们更追求相合的力量,相近的气息,彼此扶依,比眼中所看到的东西更坚固更久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50章 秋凉浸骨,黯然销魂 七月坐在车尾,环着膝看车外的景色。今天阴沉沉的,带出簌簌的凉意。郊道上齐排的杨树,叶片绿中透了黄。空中不时听到几声雁鸣,秋天就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而来。一如她的心,带着丝丝的凉,一点点渗入骨髓。 “喏,喝点水吧?”无仰绕过来,倚着后板立着,将手里的碗递给她。睨着她苍白的面色,喉间带出一丝微喟:“你真是个傻子。” 七月捧着水碗,轻抿了一口。凉凉的清水,顺着喉咙一直到胃。不由想到爷爷所说的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傻是聪慧,亦不过如此。她是没有勇气啊,向他挥手说再见,这姿态她实在是做不到。 就算明明知道,他们早晚是要分开。她已经拖了很久,老天也在宽限再宽限,她终是舍不得。明明知道,跟着他只是一个拖累。她是负担而不能给他任何帮助与安慰。但她就是舍不得,只想一天又一天,就算只看背影也好。似乎离他近一些,他的温暖就会一直盘恒不去! 直到……在白皑皑一片苍茫里,看到了炽烟瑕。或者就是命中注定吧,在她最无措急惶的时候,那个女人帮了她的忙!不仅仅是救助了流火,更重要的是,帮助她彻底的清醒!她终究是一个普通人,再如何努力有些事她无论如何也作不到。记忆良好对流火没有帮助,再会背书也不能拯救他的生命。她不但不能跟他一起飞翔,还会增加他翅膀的重量。她不过是一直拖拖拉拉不肯做决定,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 “我本来就傻么,又很窝囊。只敢这样逃跑。”七月许久低语,盯着碗里的水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感觉真是糟糕,让人变得软弱不堪。淡淡的凉进了心里,扩散淡淡的疼痛,像揪着某一处的柔软,拉来扯去的不肯甘休。 无仰伸手把碗拿过来,将残水一饮而尽。看着勉强撑出笑意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雪影山地处缀锦,凌佩,月耀三国交界,北脊东在凌佩,西在月耀。山势高绝陡峭常年积雪不融,因地势奇险,陡道纵横,加之大雪覆盖,险谷急滩都难分辨。所以鲜有人迹,便是飞禽走兽也极少在此出没。 雪影山出冰魄雪莲,十年一开花的奇珍,亦出上好寒山玉石。更因几十年前,曾有一个驭者在这里得获吞云兽为灵物。引得求宝寻灵者络绎不绝,但大都有来无回,茫茫雪影山内有几多枯骨已经难以尽知。 近十几年来,驭灵之术大为发展,驭者越来越多,但雪影山已经没什么人冒险前往窥探。险势劣境尚在其次,主要是因,凌佩护国公碧丹倾绝十七年前曾有明令,举凡驭者不得再入雪影山滋事寻灵,违者重惩。碧丹倾绝在得到聚灵咒之后,其座下高手如云皆是强驭。不仅在朝廷之上大权独揽,驭灵界内亦是一言九鼎。也正是因此,也算是还了雪影山的平静。 不过这几年,往山里去的人又增多起来,引发山下商机。原本荒山野岭,如今竟聚出一个镇来。因这六七年来,护国公碧丹倾绝已经渐渐淡出政坛,亦鲜少过问江湖是非。接掌大权的,是他得力属下南宫修。南宫修亦是强驭,所驭乃是十珍兽之中的乱葵兽。他十八年前归于倾绝麾下,受他引荐进入凌佩为官。这些年他平步青云,如今已经官拜忠武大将,爵封西昌侯,更是行驭馆的大都督。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而凌谷关守将轩辕凌,正是他的得意门生。 南宫修擅权多谋,文武兼修。行驭馆在他的领导之下,如今已经成为凌佩主要的将领输出地,不但如此,更成为凌佩的一个权力极大的军事集团。行驭馆集合密探,暗杀,执法三大职能,馆中强手林立。上至皇亲贵胄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若名字出现在行驭馆的执行令上,皆如阎君勾了生死簿,任你天涯海角也难逃索命。 也正是因此,南宫修在朝中可谓气焰冲天,大有当年护国公碧丹倾绝之势。这些年,正是他让驭者大肆捕擒各地强灵,就连当年禁地雪影山也不放过,因此才让诸家驭者有恃无恐。凌佩皇室可谓是江河日落,承祥帝与他的父亲一样,同样是权臣手中的傀儡,已经数年不朝,每日只知吃喝玩乐。 无仰到了雪影山,因雪影山厚雪覆积,土石隔在冰层之下,加之风息有很强灵罩之气,显然山中有擅行风术的妖灵在混淆气息。若非是流火爆脉,血气之中火息极盛,又混了蛇灵之气,残息就算被风卷散依旧带出火灼之气。怕是无仰与石横当时也很难在这里搜寻。 他们一直追气找到北脊一处山坳的密洞,这里极难被人发觉。两峰交错已经石尖相抵,加上大雪上覆形成断冰层。下面是极深的峡谷,若一个不留神踏错便身坠万丈之底。无仰与石横沿谷而下,在山腰处寻到那处密洞。却未曾想,这里竟匿了一只火岩珑! 这只火岩珑与流火不同,她定是在这雪山已经藏匿修炼多年,火息被这里的寒气完全的遮掩,不仅如此,动手的时候火息竟是裹了冰罩。水火难容,这种冰火双重之力可谓闻所未闻,也正是因此,出手极其隐蔽,爆力隐于冰力之下十分难抵。若非见到了七月,还真不知要如何收场。 见了七月才知,那人叫炽烟瑕,正是她救了他们,而这处洞穴正是那火岩珑的居所。流火已经爆脉,他能活到今日,全靠七月! 炽烟瑕初时是贯注火息以助他元丹自愈,但后来发现了流火元丹的异样。 流火的元丹并不完整,汇集火息总难完满,因有欠亏之处以至蛇毒侵入,加之他失血过多,元丹兜转因此让他毒行全身火息不能化解。流火经脉尽损,再入火息元丹亦不能消化。炽烟瑕在以火息补剂之时发现,流火中的蛇毒十分诡异,当中混合了黑死之气。极有可能的是,那个打伤流火的蛇灵,曾经以毒攻毒吞吃过一只黑苍兽。黑苍兽也是十珍兽之一,是凌驾于蛇灵之上的毒兽,黑死之气弥漫之时,嗅之触之便经脉即乱,中之人先癫疯,复而爆血而亡。 若要流火复脉,先要清毒。而要清毒,必要鲜血!以血汇脉,重燃火息,让他的元丹汲够血力重新有清毒自愈的能力。 妖灵的血会带有本体的气罩,流火此时已经脆弱到没有任何能力再压服气罩收归己用。只有七月的血可以,她是一个普通人,她的血液没有任何的反噬,亦不带任何的灵罩之气。若是他早到一刻,才不会让她做这样的事! 所以才说她傻!就算要走,也至少要让那桐慕流火知道,是谁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未完待续) 第051章 欢乐与哀愁 无仰看着七月,她依旧抱着膝坐着。这几天她很安静,看着落叶的时候,她的眼神就会有些萧索。以往她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眼中带着怯怯的好奇与欣喜,对生命充满了热情与向往,有着专属于她的爽朗与明亮。一如她的名字,像七月里阳光。而如今,那份新鲜与好奇从她眼中分剥了去。像是她失去了太多的鲜血,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探究和冒险,多了一点无奈还有淡淡的凉! 但她没有失去她的光彩,眼中还是闪着光。她从未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就算她离开了她所依赖的温暖关怀,她依旧保持着她的善意明朗,纵然笑容里多了一丝忍耐。她当然需要忍耐,不将这负担转嫁到别人身上。因此,才让他觉得心酸。 “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就算不能与她一起,也定要她牢记我一生!”无仰突然开口。 七月愣了一会才说:“我又跟他没仇,干什么要他记我一生?” “……”无仰噤口,瞪着她咬牙,“你这是什么逻辑?” “我救他,是因为我心里想救他,并不是因为想跟他一起才要救他的。这和他知道不知道没有关系吧?”七月拍拍手直了腰说。 无仰一脸发怔:“至少让他觉得欠了你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我知道欠债的滋味,欠债不好受。我干什么要让他不好受?我是喜欢他,又不是恨他。要是恨他,我就让他记得。” “你要是恨他的话还这样救他,那就是笨蛋中的笨蛋!”无仰咬牙切齿,伸手想戳她,见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儿终是没下了手。 “呵呵,也是哦。”七月笑笑,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后撑看着阴沉沉的天,“我就是舍不得嘛,但是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无仰你当时在井东镇的时候也警告我了呀,不许对你有非份之想。其实我也不该对东家有非份之想,但是……他有那样多的优点,不由自主就喜欢了,也控制不住呢。” 无仰彻底懵了,这家伙记忆力真是太好了,连这句都记得!他讪讪的摸摸鼻子:“哎哟,我真是说不过你!还有,那句话……呃,你忘记算了,当我没说罢。我不过是开玩笑的!” 七月笑笑,在雪影山上碰到烟瑕姑娘,就像命中注定一样。火岩珑很稀少,稀少到大家都认为早已经灭绝了。东家的爹爹一辈子也没遇到过一只同类。但是,东家遇到了。就在他最危险的关头……就在他刚刚告诉过她,关于那个黄泉之下的梦境不久以后! 在逢城客栈,他练出元丹那天晚上。他告诉她,他做了一个怪梦,梦中碰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却说是他最想见的人。 他形容过那女人的容貌,七月当时便记在心里。就像她看书一样,未见那场景只觉词汇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一见到马上就觉得立体。她觉得那形容,真是与炽烟瑕十分的相似。而更为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炽烟瑕还是一只与流火一样的,在这世上已经所剩无几的火岩珑! 流火才刚做过那个梦不久,那梦中人就在眼前出现。如果不是巧合,那只解释成命中注定。在碧游宫的时候,逢荫是那样的出色,枫雁亦不是平庸,还有优优,每一个人都独特的魅力,足可以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 但是流火一个也不曾爱,仿佛容貌气质或者朝夕相对,都无法让他生出情愫。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他是在等待那个正确的人出现。一个与他有着相同的气息与力量,可以了解他每一个人生阶段并且能够与他并肩成长,有着相同的梦想与需求的,他生命之中的那个注定的伴侣。 “算了,别想这些无聊的了。走都走了,何必还让自己不痛快?”无仰说着拿肩拱拱她,“哎,要不要去我家?你都想了好几天了!” “你家要穿大半个凌佩呐,而且……” “哎哎哎,这会你可别回去啊。那云宁扬当初突然冲你下手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保不齐他哪天抽了疯再到月耀找你。那株紫檀优梦,我看也难保了,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无仰瞥了她一眼说,“我不是不够意思不想帮你啊,那死蛇精太厉害了,练个金钢罩,在山里石横都没发挥。真是难搞的要命!” “我哪里会让你再去?”七月眼睛有点发直,优优还活着,云宁扬似乎也并没有害优优的意思。但是万一哪天他又想做药,优优在他那里总归是太危险了。但是……她真是无能啊,空背了一肚子书一点用处也没有。现在除了求老天保佑优优之外就什么也做不到! 不过七月真是没想过再让无仰去涉险,她怎么可能让无仰再去为她冒险。 “他当时说我有妖力,而且也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药,我都一直昏昏沉沉的。有时觉得鼻子痒……好奇怪啊。”七月说着,转脸看着无仰,“我哪里有妖力?我有妖力早就……” 无仰一愣,前两天她失血过多,差点没了小命。他替她诊过脉,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哪来的妖力?鼻子痒?难不成云宁扬那厮指使他那儿的蛇子蛇孙探七月的脉? “反正别回去了,我看他没这么容易罢休。当时流火灼气太盛,碎了他的气罩把他逼得化形自保。不得以才让你们跑了!如今流火匿在雪影山,有那只母的当保镖估计也没什么事。倒是你,你可千万别再傻乎乎的跑回去。万一他撒了自己的百子千孙出去找你,你一回去到时你们全家都要倒霉!” “啊?”七月被他说的毛骨悚然,抖着肩膀哆嗦,“我,我看他,不像这样狠……” “哇,他心狠手辣什么事干不出来?我告诉你哦,你知道他怎么练成这样儿的吗?就是吃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来练仙!无情无义铁石心肠,人神俱愤!”无仰信口开河,说的比那真的还要真十分。 七月被他唬得目瞪口呆,嘴张得圆圆,憋了半晌才说:“他真的这样毒辣呀?可是那天石横说,你小时候病的快死了,是带来凌波谷他救的呢!” “石横脑子不好使,他是土精,智慧本来就比人少很多……哇……”无仰话还没说完,猛的一个偏头,一块西瓜那么大的石头倏的一下打斜里飞过。吓得无仰单腿跳着一脸后怕,叫着:“石呆子,你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不用听你这个长舌男在背后道人短长!”石横几步闪过来,没砸到让他十分不解气,劈手就向着无仰的后脑勺呼过来。 无仰抱头鼠窜,嘴里嚷着:“还不都是你,以前总爱搬条凳跟隔壁大姑大姨聊天,害得我才这样的,都赖你啊爹。” “萧无仰你找死!”石横气得面色铁青,追着他乱打。手里的石头一块大过一块,真不知他的石头是不是他自己拆骨头得来的,源源不绝打得无仰越跑越远,惊飞林间的鸟儿。 七月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的身影,开始她想冲下去拦,但后来便托着腮笑起来。认识他们真的很好,在这阴沉沉的傍晚,秋意寒溯让她心情低落的时候,依旧觉得温暖! xxxxxxxxx 石横一直追到郊道尽头才一把揪住无仰的后脖子,这小子腿脚不是一般的利索,如果不拼气的话真是跑不过他! “你今天就驾着车把她带出来,她还没养好呢。”石横勒着他的脖子道,“还有,没有紫檀优梦,回去秦掌柜的又要催你过来。紫卷也没拿到,南宫修那边怎么交待?你这会子回去,凭的又添一肚子气。便是你要自砸招牌,也没有这样干的!” “所以让你再去一趟碧苍山嘛,那里肯定还有的。我多体贴你,不让你去碧游宫冒险。”无仰嘻皮笑脸,“我们先往东走着,你找到了再赶来就是了。” 石横真想把他脖子掐断,咬牙道:“之前咱们去过,全是没成灵的。当时你就嫌不好,废话连天说什么金漆招牌,现在又让我去!” “此一时彼一时嘛,没成灵也是紫檀优梦吧?给他就不错了还挑三捡四的找死啊!”无仰哧了一声道,“至于紫卷,小七就会。” “你怎么知道?她怎么可能会?”石横一脸惊诧,“你,你不是又……” “哎,我这回可真不是利用小七。”无仰忙说,“我跟你说过哦,我这次往月耀就是为了找小七回来嘛。既然去找她,顺便接个买卖当路费也好嘛。” 他说着,也不管石横面容扭曲,继续补充着:“至于紫卷,我是猜的。流火带着她追蛇精,我跑在他们前面行万窟锁阵,她看了便让流火冲地上放火。小七怎么会知道我的动作代表什么?除非在书里看到细述,再见了我的招式所以就想到了!土木相倚,八成跟紫卷有关。” “你少胡扯了吧?”石横一脸不可思议,“当时你们不是在林子里吗?让流火冲地放火,一烧一大片啊!” 无仰倒抽一口冷气,瞪着石横说:“活了二百多年你还这样单纯,我真爱死你啦!” 石横一脚就踹过去,刚要骂,无仰又说:“你记不记得,当初她走的时候给我写了一个欠单。上面是我们那些时日的花费,当时墨迹未干,明显是刚写的,而不是一点点记下来的。就算记忆力好的一个人,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几分几毫都清清楚楚。连每一天花了多少,花在何处,都丝毫不乱。我想对她而言,这个是轻而易举吧?不仅过目不忘,而且在心里就能细归分类,强大的脑子!“ 无仰说着挤开石横,伸个懒腰慢慢往回走:“南宫修想要紫卷的意图谁不知道?还不是想借此让他的绞静瑶更上层楼?若我得了,也不能乖乖给他呀!留着这宝贝以后干什么不行?若是小七真记得,也是她在碧游宫所学得成,我没理由让她背给我。我决定跟她坦白,若她愿意,就让她随便告诉我几句。我好撺改了交差,只消跟木灵之息靠上,南宫修也不会识破的。以后咱们有本事,便去碧游宫抢来自用,没那本事就算了呗!” 石横听了一笑,紧了几步又勾过他的脖子说:“姓萧的,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不正经。不过你认识七月以后好多了,比以前有担当多了。” 无仰瞥了眼:“我不正经?我不正经也是你教坏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爹~”又是那种嗲声嗲调,荒腔走板,鬼哭狼嚎,让石横脚一软真想掐死他。 xxxxxxxx 今天周日,抽空多写了些。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 第052 凌佩,驭者息养之地 点击让我欲哭无泪,订阅更是惨不忍睹。如果可以支持正版,作者将无限感激。若是不肯捧钱场,可否捧个人场给作者一些动力? 以下是正文,希望喜欢 xxxxxxxxx 无仰一边说让七月再考虑,一边就自顾自的驾车往东去。七月想了再三,总觉得若是云宁扬真是紧追不放的话,这样跟着无仰实在不妥。总不能连累完了流火再换无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实在不想再让无仰遇到。 但无仰驾车就一直小跑,七月身体不好,况且就算她身体好也甩不掉这一位。眼瞅着穿州过镇的,风土人情越发与月耀差异巨大起来。考虑的结果就是,不得不去! 凌佩居于五国正中偏西的位置,北接漠原,西靠月耀,南衔缀锦,东亦与西迟接壤。对于五国之名,七月一直好奇的很,为何西迟明明在凌佩东北的位置,却名为“西迟”。不过这一路上,与无仰说说笑笑,关于五国的传言逸事,无仰知道的简直比七月从爷爷那里听到的还要多! 无仰说,天地之广阔浩荡,以为五国之地便是天下,其实不过井底之蛙而以。西迟乃为一个半岛之国,内陆各国,依照这里东西南北之分,西迟其实在东。但据西迟国人所言,他们所依之海名为西海峡,这片大陆原本就是西海峡以西。因此他们封国为西迟,西迟人有一部份外族就是涉海而入的,说茫茫海之尽头,更有大片陆地广原,亦有许多国家。西迟是半岛之国,但地理环境并不算好,国内也有大片沙漠。不过他们沿海地区十分发达,有数十丈长的大轮可以涉海与外国交易,常有一些稀罕之物引进。 七月听无仰所说之后,亦十分向往。无仰去过很多地方,还过海去过什么大罗国,香希国等等七月根本听都没听到的国度。七月从未见过海,便是宽些的河也没见过。最宽的怕就是京城辉阳的护城河了。不过无仰说那个根本不是河,只是人工挖出来的一条沟罢了。月耀十分缺水,大河都被沙漠吞噬阻断,只有东部倚着凌波谷一带有河流平原。所以月耀的主要城镇都是在东南部。 但凌佩不一样,凌佩占据平原,国内有两河三湖,四面都有山谷,地理条件比月耀强了百倍。加上现在国力鼎盛,单从百姓衣着便可以看出,他们途经的一些小镇也十分繁荣。他们一路也没换车,闲逛一样的,不时也要让马儿歇息。石横没跟他们同行,可能又去办事,七月也不知他何时去的。 不过这一路,让七月最为开眼的是,不管是边陲小镇也罢,还是一些大些的城市也好,总不时能见到挂着大大的“驭灵”字样的角旗,有些上面还缀着人名。 七月好奇问起,无仰就笑笑说都是骗人的。说如今驭灵成风,加上朝廷有行驭馆这样的府僚机构。于是便有一些江湖骗子也开一些驭馆收徒,跟武馆差不多,哄得大票人送银子。 七月听了很是震惊,总不能全是骗人的吧?况且这样骗也不稳妥啊,若是招了大票人来却教不会,人家让退钱岂不是就成过街老鼠?或者弟子让师傅展示一下驭灵之术怎么办? 无仰便嘲笑她没有见识,如今驭灵在凌佩成风。国内年年有驭术选拔,跟考文武状元一样,会驭术的也许能平步青云。若是能进行驭馆,更会名利双收,祖坟都要冒青烟! 也正是因此,上行下效,有本事的开馆,没本事的也开馆。有真本事的少,骗人的居多。教不会就说是你自己悟性不够,或者说你血力有亏,反正一万个理由等着。至于展示招法,那更容易唬人了,弄个机会冒点烟,二傻子们哪里看的出? 再说了,真是骗子的话,捞足的学费就卷包走人,哪里等到你来追讨?若是有后台的,摆平一帮无知还不是小菜儿一碟? 驭灵之术虽说先天条件要的是自身的法血,但法血这东西本就融在体脉血管之中。传闻紫卷里有逆生法血的方法,就是从妖灵的血脉反继给对方以形成全新的法血。不过紫卷未现世,真实如何谁也不知。 而驭者经过代代传承,也自有一套培养新生力量的方法。后代承继是一种,还有一种是后来驭术通融之后,以各派驭者根据先辈经验从而研修而得出的方法,就是以强驭之血帮助有天赋的人以激发潜力。 这个方法成功率并不高,而且会有反噬。当年三大驭者家族之所以可以培养出外姓弟子,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靠这种捷径。他们也会以自己的法血为引,但主要还是要弟子慢慢与灵物相通,就拿白夜一门说,他们最为鼎盛的时候弟子过万。但这过万人中,能成为真正的驭者可能只是寥寥。 白夜家族的门人,皆是先学先天演相,复学听风辨气,引火观水,以达空灵之界。继而以法血为引,增其五感,在自然之中寻获灵犀。学上三十年亦不得成的大有人在,培育灵物一生而不得驭的亦不可胜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上来就引血入脉,强改体魄,再束灵增力。 不过也是,时移境迁。白夜一门历经七朝最后不过一掊黄土,白夜涤可驭五素之主,最后依旧要成为聚灵咒当中的一个部件。谁还愿意荒废时光,以求那遥不可及的通达?只消拥有强力就能飞黄腾达,哪怕只是转瞬即逝,而好过一生碌碌。 七月很是感喟,人人所求皆是不同。但怕是天下没有哪一个人,不希望自己过得好些。就像远在金井滩的人们,爷爷不也参加过录考想搏一把前程吗?不愿意一辈子呆在穷乡僻壤让子子孙孙都过苦日子。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替自己的下一代打算的。如今凌佩重视驭者,人人都想有这技艺也能理解。但利用人们的这样的心理去嫌这种昧心钱,七月可不能认同。 两人足走了十来天,这才到了西城蕴达的地界。已经过了重阳节,天气一天凉似一天了。七月此时裹着一件素袍子坐在无仰边上,看他唇边带着笑引着缰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还好身边有他,这些天与他东拉西扯的,看着别样的风土人情让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她依旧时时惦着流火,总会想他今天会不会比前一天更健康一些。也会担心他,怕他承担的任务会不会有危险。 有时莫明其妙就会想到,一想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就觉得有些悲伤。也会惦着优优,每天都很诚心的向老天爷祷告,希望云宁扬可以发发慈悲不要拿她做成药。 不过因为无仰在她身边,纵然他有时也不说话,但只看着他笑,便觉得自己若一路丧眉搭眼是一件很不尊重人的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53章 抠门和财迷 感谢大家,看到评论区我真的非常感动!谢谢你们,废话不多说,今天为你们加更。二更十点以后奉上,希望大家喜欢! 以下正文 ———————————— “凌佩没有月耀冷,我家乡这会都是天天刮大风的,晚上会冻死人!”七月看着路上的行人低声开口。 这里人衣着打扮和月耀不一样,男人的衣着七月以前就见过,无仰和石横便是在月耀也是不会入乡随俗的。女人的打扮也与月耀不同,月耀京城已经很接近凌佩了,也受了凌佩的不少影响,女人爱穿长长的裙,把袖子也做的宽宽的。 但凌佩这里就更明显了,这里的女人都穿一种裹身的裙,迈不开大步就显得十分的窈窕。外面罩一条比里面的稍短些,做出褶皱啊花边啊,还有罩纱的。头发也梳的十分繁复,因为没有太多风沙所以都不用头巾,发髻花样繁多特别的精致。 “凌佩京城靠北,冬天也挺冷的。”无仰说着看她一眼,她身上还是在雪影山下镇里随便买的衣服,店小也没什么可挑捡的,雪影山一带气候异常,只管暖和便罢。这一路也没经过什么大城镇,也就没买什么东西。见她盯着来往行人瞧,心下一动说,“蕴达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我家还得再往东呢。这里有菊花大会,你要不要参观一下?” “好吧,那我就看看。”七月点头。 “那找地方先换衣服,你得收拾收拾,你看你现在跟个要饭的一样。” “我哪里像要饭的?我这身不是新买的吗?”七月听了打量了一下自己说,“看菊花大会还要换衣服啊?” “你真是老抠,那么多钱还不舍得花?”无仰瞥着眼鄙视她,“那些都是通兑票子,你攥烂了就成废纸了。” “那些都是东家的钱,你把他的钱拿光了。”票子现银子全拿光,一个子儿也没剩。东家带了六七百出来的,整钱是通兑票子,后来花费了些。他身上后来还剩五张票子和一些散钱。但七月怎么舍得这样随便拿别人的钱奢侈了?七月是打算还回碧游宫去的,就算没机会再回去,七月也不打算花,准备存着当个念想。 “他在山里要什么钱?咱们这一路才要钱呐!” “反正我不兑,我兜里还有二两半,多了没有了。”七月闷着声音说。 “夏七月,你真财迷呀。”无仰挑了眉毛笑。 “我才不财迷呢,你不能再算计这五百两了。我是要还他的!”七月一板一眼的说,“我自己的钱早治病什么的没了,一路都是花他的。你要是把这五百也花了,我下辈子也挣不够还他了!” “你少来,现在不是你欠他的。是他欠你!”无仰腾出一只手戳她的脑壳,“张嘴闭嘴还钱,还不是想见他?死丫头,你再花痴抽你哦!” “这是两码事,你混在一起说啊。”七月哼着,“要是这钱是我的,你怎么花都行。但这是东家的钱!” “哦?要是你的怎么花都行?”无仰突然笑得美滋滋。 “嗯。”七月点头,“马车钱,还有这回路上的花销我担一半儿,以后我挣了还你。” “可以,不过我要算利息。我是放债的,不做赔本买卖。可以给你一个友情价!”无仰应的极快,说着一抖缰绳,马儿扬蹄奔起来。 “友情价是多少?” “一成好了。” “一成!”七月听了差点没从车上一头载下去,瞪着眼抖着手,“高,高……” “我没九出十三归已经是友情价了,只加一成而已。”无仰笑得冷嗖嗖,“你要算清帐嘛,那咱们就一码归一码。我告诉你啊,不仅这路上的花费哦,下山那会你快翘辫子了,镇上药铺不收票子。药钱是我垫的,六十两!” “我吃金子啦,六十两?”七月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梗着脖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不信?我还存着药单子呢,铁证如山。加上车马钱,路上连吃带用,你担一半儿的话我算算是多少啊!” 七月脸抽抽着,终于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票子咬牙切齿递过去:“你的友情价也很贵,这样利滚利,我挣到死也还不清了。我宁愿欠东家的,至少他不收利息!” 无仰得意洋洋,手指一勾毫不客气的拿过来。死小七,还想留着票子当念想,再回去找那只鸟?不到家就得让你绝了这念想! xxxxxxxxx “我坚决不换衣服,晚上我睡车上。我不能再兑票子了!”七月双手扒车作抵死抗争,就差双泪长流了,“我已经欠了一百多了,真的不能再花了!” “你看你脏成什么样儿了?你也得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吧?我这么英俊潇洒,你这么邋塌,我很丢人呐!”无仰一手勾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掰她的手指头。两人在客栈后院马厩较劲,七月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恨不得上嘴啃来助力:“我顾及你的感受,我不给你丢人。我不出去,也不看菊花大会了。你看完回来给我讲讲就行了!” “夏七月你个死孩子非逼我动武是吧?”无仰说着,突然伸手往她腰眼儿一戳。七月“嗷”一声鬼叫双手一松,让他趁势一把捞过来扛了就跑。七月欲哭无泪,也没力气挣扎了,她现在债台高筑死的心都有了! 当成衣铺的伙计喜滋滋的挑了帘,七月磨磨蹭蹭的打里头挪出来的时候,无仰眼前一亮,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浓冽。一身丁香色绣独朵百合花的套裙,放在柜台只是普通,但穿在适合的人身上,真是让那素雅的明媚绽放十成光彩。 这里是成衣铺,总比现量做出来的要差些。只是找尺寸合宜的穿来试试。七月一直都是穿不合体的衣服,无仰以前只是觉得她瘦巴巴的,直到了逢城又见到她才知,她根本就是在暴殓天物嘛! 腰身还是宽了些,但已经将她的灵珑曲线尽展,裹裙展现了她的纤细,撒摆体现她的婀娜。呃,胸口那里有些紧,斜襟盘扣细溜花边让她格外曼妙。袖口无太多赘饰,反到显得清爽,曲线衬托着那百合都变得栩栩如生。 伙计端来大铜镜让七月照,眼睛都有些发直,啧啧叹着:“姑娘,这衣裳多衬姑娘啊!穿起来真美的很呀。” 七月只瞄了一眼,脸就红透了。镜里的那个,怎么看怎么不像良家妇女!胸口太紧了,腰又掐得这样细,一会出去会被人笑死的!店家为了做生意,肯定说她好看。而且这裙好贵呀,居然要二两多! “腰这里也太宽了,差一寸多呢!有裁缝没有,现改改要多久?”无仰踱过来伸手揪了揪她的腰襟道。回身指着边上几件他方才挑的,“一起改,先出一件穿着。别的照地址送过去!” “很快很快,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得。”掌柜一听忙接口,双眼发亮的说,“有现成的师傅在,活细又麻利。准保您满意!”就这当口的工夫,外头已经有女人瞅见店里试衣的七月,被她这件衣服吸引,三三两两的进来挑选。掌柜一见活招牌啊,更是眉花眼笑伺候得十分殷勤。 七月披散着头发不敢抬头,这裙子里外裹着,她迈不开步十分不习惯。她偷偷扯扯无仰的衣角,无仰垂了头问:“怎么了?先凑合着,回头扯了料子回去做。京里的镶金道上,有好铺子,手艺好的很。” “不好看,不像良家妇女啊。”七月也不敢大声,只悄悄的说。 无仰听了一噤,打量她半天笑着低声说:“哪里不像了?你没穿习惯。” “胸口太紧了,真的不行。”七月汗都快滴下来。 “一会让他稍放放就好了。”无仰说着轻推着她,“先换下来让他改,我带你先去把头梳梳。” 七月一听如获大赦,忙挪着步进换衣小厢里去。无仰付了定金,待她出来扯了就走。七月跟着他一溜小跑,直到看清店面差点没晕倒。三层高的大楼挂满了红灯笼,门口还站着几个女人,再一看招牌,香红院!!花楼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54章 菊影纷乱有红衣 七月眼都红了,乱挣着就要跑。她方才还想呢,什么地方还管梳头的?竟没想到他能给她带这里来,太让她疯癫了!刚试完不像良家妇女的衣服,马上就到了这种地方…… “这里的姑娘最会梳头了,一会让她们给你梳个好看的。”无仰早就防着她跑,一挟她的腰把她直接提进去。 这种地方只要有钱,才不会管你男的女的,见了银子,马上簇拥过来一大堆,争相表示自己是最会梳头打扮的! 七月就跟被打了闷棍一样,见无仰一进到这里就开始展示他无敌迷人小酒涡,把一众女人迷得颠三倒四魂不守舍,再当散财童子,立马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看他花钱如流水,七月是看在眼里痛在心肝,只恨不得把他打翻在地夺路而逃。 xxxxxxxxxx 七月含泪再一次将一张银票交到无仰的手上,一百两一张的巨额银票,到了无仰的手上去的就跟一两那般去的容易。衣服鞋子,胭脂水粉,钗饰耳饰,外加花楼姑娘们的赏钱……若是死捂着荷包不出手让他垫的话,又要算一成的高利贷! “又一百,我全家吃十年啦!”七月递的时候那个撕心裂肺,终于忍不住瞪着他叨叨,“我没要这些,还有……那花楼里就有胭脂,干什么还自己买?都赏那么多了,这东西该她们出吧……这一小盒什么粉呐,要一两?而且你们这里一两才兑一千文,坑死人啦!” 无仰垂着眼听她在那碎碎叨叨的念,丁香色的裹裙经过修改,让她腰身细得不盈一握,曲线灵珑勾人魂魄。梳了一个歪蝶髻,两缕发尾抽出如翼。脂粉薄施,令肌肤鲜嫩如蜜,诱人的光泽。更因她此时满脸委曲,眼中微潮而春意朦朦,宛若那雨后晴空之下,新鲜碧绿的嫩芽,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闪光。以致她叨叨念念一大堆,无仰也没听进去,只是垂眼作沉思状其实一肚子臆飞乱想。 待七月安静下来,无仰伸手一勾她的肩:“走吧?去看菊花大会。” “不去,去了你肯定又要买东西。”七月缩着想往回跑,哪有这样儿的呀,逼着她改头换面买一堆她不需要的东西,最后让她欠一屁股债! “不买了,再买就算我的,我送你。”无仰笑的无比真诚,伸手绕过她的发梢突然又道,“晚上观花自有一番风采,你去了就知道了。小七,花楼也好,估衣铺也好,有钱就能满足你的需要,没钱就什么都没有。用钱可以换来的就是最廉价的,所以没什么舍不得。而用钱买不来的东西,纵然你拿再多的票子,结果还是一样。” 七月一怔,刚想开口。他又缓缓补充道:“他欠你也好,你欠他也好。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既不想计较得失,又何必还拘着银子不肯放手?想留着的,未必是钱吧?” 七月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终是无言以对。无仰笑笑,扶过她的肩指着前方灯火通明:“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再舍不得,再放不下,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何苦还要一路回头让自己煎熬?若连自己都对自己不好,那这世上还有谁会珍惜你?” 她怔忡着,反复咀嚼无仰的话,喃喃道:“你说的也没错……” “道理哪个都懂,只是做起来不容易。”他说着勾着她的肩沿着街慢慢走,“时间长了也就忘了。” “真的?”七月挪着小碎步道,裙子太长,让她实在觉得不方便的很。 “真的。”他点头,眼神微微悠长,却是应得十分笃定。少女萌春的烂漫情怀,总会伴着成长带出淡淡的忧伤。但终究会因岁月而遗忘,时间终会让不切实际的幻想烟消云散。 西城蕴达每年重阳前后都会举办菊花盛会,白天自然是万头撺动,晚上的气氛也十分热烈。沿街两侧摊贩已经挤满,铺子皆是一水的雕花小车,齐刷刷的悬着各色彩灯。这两边街道摊摆都由官府派摊,每年单这一项便能翻出不少钱来。 还未进大场院,已经菊香四溢,皆是卖菊花茶的,卖干菊花的,菊花小食也是各式各样,还有菊花图,菊花簪坠,菊花灯等各式小玩艺,游人络绎十分繁盛。远远的七月瞅着有两个极高的花雕架子,摆满了盆花。高楼顶端交错拉出长绳,悬满彩灯,照得人都是五光十色的。 “这样看,不是辨不出颜色?” “灯火之下,菊花也很漂亮。你进去就知道了!”无仰支着肘把她半围在臂弯,以免与人磕碰。 七月这一打扮,唯一的坏处就是总引得人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有些胆大的还想趁机揩点油。 无仰哪容得人染指?便是再挤出一倍来,他也能让登徒浪子半点沾不得身。街尽头是一个四方大场,外头摆满盆栽菊花,两侧还有地栽高枝,正前方有一处堂屋似的宅,没有门,穿过去全是各式地栽。 灯光之下,菊影纷纷,自比那白日更添妖饶。灯光耀映,只见红娇翠艳,紫异白粹,加之灯火绚染多了几分幽秘之色。让七月看了十分喜爱,一时也将之前无仰挥金如土导致她负债累累的事抛诸脑后。 “这个可以买回去的,你若喜欢,咱们也买一盆?”无仰瞅着她的眼神,灯彩绚舞,让她的面容显得十足艳丽,眼见她垂头抿嘴轻笑,眼中带出柔光。一手微攥着裙角,一手还不自觉的揪着他的衣摆。让他不由自主的就圈围过她的腰身,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一路都没合适的机会。唉,他自叹连连,萧无仰大侠,你越活越抽回去了! “不买,看看就好了。”七月沉浸在花海之中,犹没有失神到顺着他的话头说。 “你真抠,我送还不行?”无仰一脸无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不用钱就能得到的快乐,不是更好么?”七月说着回眸一笑,“我不是抠着不舍得出,也不是想攥着钱将来再找机会去见他。只是这花簇拥着才好看,独买了一盆儿,它怪孤单的。” 无仰一愣,看着她耳垂上的小珠子闪烁如星,一时笑了:“走,再往里去去,有更多不要钱的快乐!”是她一言点醒他,他早忘记有种快乐不用钱也能得到。 两人随着人流正走,无仰在七月身后像只护崽老母鸡,跟着她一歪一扭的挪步子。突然只觉眼前一抹刺红一闪,本能的抬眼一瞅,登时呆怔住。 正在宅堂阶上,立着一个红衣女子,扎在人群里十分显眼。尖俏小脸绷得紧紧,一双杏眼此时含怒,薄唇紧抿着,抱着肘直勾勾的瞪着无仰! 七月因无仰一停步,而他的手还锁在她腰间,带得她微是一顿,抬头间也看到阶上的女人。她呆了一下,回头抬眼问:“你认识她么?” 无仰心里暗暗叫苦,倒霉催的居然在这里碰上。他瞥了下眼僵笑了一声:“呵呵,小妖,这样巧啊?” 那个被称作小妖的女孩冷着眼,顺着无仰往下瞪着七月开口:“她是谁?” 真是认识啊!七月一见,忙着笑着想自我介绍:“小妖姑娘你好,我叫夏……”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双脚一轻,整个已经让无仰给抄起来。抱着掉头就跑! 七月被这突来状况惊的一声低呼,一时只见无仰左突右撞,大步流星。她让无仰挟在肋下,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光影乱舞,人群里跟炸了窝一样叫的骂的躲闪不及连跌带撞,生让无仰杀出一条血路! ************ 二更奉上,希望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55章 莫明成夫妻 “你……你跑……”七月一张嘴都觉得直灌风。无仰急头白脸:“你别问了,一会再说。真背气……” 正说着,听后头一声尖叫:“萧无仰,你跑的掉吗?” 无仰一回头,眼见小妖已经踩着万人头,生生的这般飞踏而来,边上不及人骂,已经奔来两队兵,喝呼着赶人让路。 他吓得一声惨叫,啐着:“这疯婆子逛夜市还带兵啊!真倒霉呀!”他一边说着,一边身形如电,突然蹭的一跃跳过摊头,掉头就往胡同里扎! “把这里给我围了,放跑了他,你们今天都别想好过!”小妖一脚踹翻人肉垫,挥着手叫嚣。边上列兵急急分流,一边赶着人,一边紧追不放。惊的满街游人再不敢言语,摊翻物碎,胡砸乱飞一气,却成一片死静。 无仰和七月此时挤在两房之间的窄道,顿时让七月想起六月里的某一天,她和流火也是这样被人追赶得落荒而逃。最后不得不挤进小巷,流火还是扮了女人才得以脱的身!回忆啊,这东西有时真是会让人伤! 只是此时,七月和无仰是面对面的,七月还让他勒得双腿都离了地,胸口顶着胸口,脸快贴上脸。两侧能看到兵走过,但竟是发现不了他们似的,有的还往里头瞅,但挤了一半啐了两口便骂骂咧咧的去了。 七月也不敢言声,紧张得心砰砰乱跳,头发都有些微微散乱,瞪着无仰只顾喘粗气。无仰惊魂刚定,又霎时陷入到七月制造的迷阵里去了!他箍着她的腰,低声说:“我的土息灵罩卷了点尘,但不知道能撑多久。她也会驭灵,让她发现我就死定啦!还好是晚上,这里人多。帮我掩点气,你贴近点,让我借点气!” “哦哦。”七月一听,半点也不怀疑,二话不说勾着他的脖子全身都贴过去,“她跟你有仇啊?” “一言难尽呐。”无仰心花怒放,却是满脸悲凄,叹着说,“我跟她爹有些生意来往,她就死缠着我不放,怪只怪我长的太英俊啦,没办法唉!” “那你跟她说清楚,这样跑掉也不是办法。”七月鼻子都快跟他对上,垂着眼睫毛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弄得他从脸上痒到心里。 七月悄声又说:“我觉得,她喜欢你也是不由自主。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该这样……” 无仰有点神不守舍,只觉温度在升腾,明明已经秋意阑珊,却带出夏的火热来。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仿佛是响在他的胸腔。让他的心跳也促急起来,砰砰的快跃出喉咙。 “你不要害怕。”七月感觉到他心跳陡然加快,压低声音说,“她喜欢你,自然是希望你好的。纵你心里不喜欢,只消坦诚说了,她就算难过也能理解你。” “七月……”无仰看着她垂眼轻语的样子,声音微微有些喑哑,叫她的名字竟让他紧张至此,他真是疯魔了么? “啊?”七月应着,突然轻“咦”了一声,抬眼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无仰被她诡异的眼神弄得一怔,低声问。 “你……你揣了什么东西顶我呀?”七月憋了一会问他。 无仰一愣,突然他的脸扭曲起来,腾的一下变得赤红,眼见她缩着脖想往下瞅,他一把托住她的脸:“你白痴啊!我……我……”他结巴起来,抖着眉抽搐着嘴角,早没了以往的从容样,瞪着她道,“我是个男人,是你先顶的我,我才顶的你!” “我哪里顶……”七月被他这口反咬得面红耳赤,突然脸烧起来,挣扎着要推开他,嘴里嚷着,“是你要借气!” 她话音刚落,便见廊里红光一闪,小妖倚着墙沿,侧着头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滚出来!” 七月被这声震得脸一下红里透着黑,无仰此时倒是静了,抱着七月不撒手,一听这话瞥了眼道:“她是我老婆。” 小妖一听呆了,直着身叫:“萧无仰,你说什么?” 七月霎时傻眼了,挣扎着要开口,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七月抬眼见无仰正恶狠狠的瞪她,那一瞬,她竟看懂他眼神传递的信息。 都是让你害的我才暴露了行踪,你要是敢扯我后腿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不用说出来,这眼神已经太明显了! 七月哆嗦了一下,嘴巴闭得紧紧,再不敢咬出半个字。 无仰十分满意,挟着七月打黑廊里出来,把七月往她面前一戳说:“我老婆!” 小妖眼狠狠瞪着七月,七月根本不敢看她,盯着自己的足尖发呆。她从不会扯谎,信奉正直做人。但正直的人也怕死,萧无仰刚才那眼神的杀伤力太强了! 无仰和七月几乎就是被押回去的,七月路上才知道,这南宫小妖是南宫修的长女,而南宫修现在是凌佩只手遮天的大官! 七月听了便理解为何这小妖如此气焰,同时对无仰也十分敬佩,难得他是这样一个不愿意攀附权贵的人!以前他肯出手帮她,已经让她觉得无仰如若神祗,虽然后来相处,他没个正经又很大手大脚,让七月把他渐渐从神降级为人,不过还是优点多过缺点的。 但如今再见他如此不屈于权势之下,立马七月又在心里给他升级了。直觉一股英豪之气陡然而升,帮他也不再是受他所迫,而成她心甘情愿了!哪怕有损她的名节也没关系,世人皆是好权贪利了,若是有这样美的官家小姐看中,哪个不拼了命的要攀呀? 但无仰就没有,难怪他要躲了,这种官家小姐最是不好惹的。哪里还敢跟她说不喜欢,那岂不是找死?七月恍然大悟之间,已经跟着无仰被押进了蕴达行驭馆的分府! 七月见黑漆大门,重檐高阶,两边兵甲林立十分森然。觉得脚软心虚,脑子里马上想到当初在辉阳被投入大牢的情景。一时紧紧揪着无仰的手不撒,抖着嗓子低声说:“她不会杀了咱们吧?” 无仰笑笑,攥了她的手往自己袖里一揣:“别怕,有我呢。” 这话让前头的小妖听了去,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回头。冷冷的说:“你拿了我们南宫家的钱,却在这里游荡闲逛,便是杀了你们也不过份!” 七月一听吓得跳了两跳,无仰此时倒是彻底静了,笑眯眯的道:“哪个说过,拿了钱就不能闲逛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南宫大人让你管事了?” 小妖咬牙,闷声说:“我爹得知你回来了,让我来寻你。谁让你见我就跑了?” “南宫大人这样给面子,小人诚惶诚恐啊。”无仰懒洋洋的说着。 小妖听他话里含讽,忍了气道:“我爹还在京里,这两天你们就住这里。别再想跑!” “不敢~”无仰翻着白眼,拉着七月,冲边上的兵勇嘻皮笑脸的说,“我们有东西都在安康客栈,想必诸位大人都知道哦?烦劳一下呀?” 边上的兵一脸发僵,眼神瞄着无仰带出一丝诡异的表情,点了点头也不回言。七月看到眼里也觉得有些怪,倒像是又怕又无奈的样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56章 忽入南宫府 这府衙很大,前堂后宅,坐北朝南。后头有三进大院,四方围廊。建筑风格与月耀大相径庭,两人住进了西厢,这里是个独立小庭院,绕着抄手游廊的几间抱厦。两侧有小飞楼,后头有井还有厨房,一应俱全。 屋内装陈的也十分华丽,七月见里头的家俱皆是黄花梨,紫檀等贵重木材打造,关于这些植物辨认,七月还是在碧游宫学的。知道这些木材皆是价值不匪,再见雕工技艺,无不栩栩如生。越发嗟叹,这府衙真真是奢侈的很! 无仰看七月端详家俱装陈,与当初与他到了兆安时大有不同。眼中固有惊艳,但也挟了些喟叹,全无当初土包子进城的样儿。他顺手拿过桌上的杯倒茶:“你一会就呆在这里别出去,无事的。” 估计他们一路往东,早让驭馆的盯上了。只因石横没在边上他的辨力也相对弱了,竟是没发觉。只是烦人的是,非得这会子来找他。害得他都没法跟七月好好玩儿,难得他把石呆子支走让他别这么快回来,非又整一堆破事儿来! “要是她一会问我怎么办呐?她是大官儿的女儿,对着她扯谎让她发现怎么办?”七月接过他送来的茶,灌了一大口说,“刚才她进来就使劲儿瞪我,我都不敢看她。” “你别管,到时我说就是。你不许多嘴啊,说漏了我就把你卖掉报仇!”无仰一瞪眼,又拿过一个杯给自己倒上。瞄了一眼七月,她鬓发微散,两眼闪来烁去的十分紧张,紧紧握着杯缓解情绪。不由又放柔了声音说:“我说没事就没事啦。” “你到底做什么生意呀?”七月吸了口气,终是忍不住问。 “路上不是都说了么?我什么生意都做,给钱合适就行。” “那怎么还有大官要抓你啊?” “不是抓我,是我之前接一笔买卖,一直没交差他们催的紧嘛。”无仰说着将茶一饮而尽,拉过椅子说,“你坐坐吧,站着不累的慌?” 七月想了一会,坐下看着他说:“你别嫌我多事啊,官府的买卖不是好接的。干不好,他们翻脸耍狠,咱们小老百姓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咱们?”无仰笑眯眯,“我就爱听这两字。” 七月一噎,忍不住又说:“我现在说其实也晚了,他们到底让你干什么呀?月耀那边都在通缉你,是不是这边的官府逼你呀?” “不是,是看在钱的份上,我就接了。”无仰说着轻轻一笑,凝睇着她的眼说,“紫琉桑兰卷,当时去见流火正因为这个,木朗阿家里藏了半本我已经得了。碧游宫有另外一半,不过,我没替流火办成事,他也没理由给我东西。” 七月听了心里一动,复又有些沉思。无仰看着她的表情,摇头叹着,伸手拍拍她的肩:“你这样轻易就招啦?我要是图谋不轨你死定了。” “你要是图谋不轨,我早就死定了。”她此时笑的十分温柔,睫毛微颤低语。 无仰托着腮帮子说:“我知道你心里的打算。诚如当初,你没把我的行踪告诉碧游宫的人一样。我告诉你并不是想套你的话,而是没打算瞒你。” 七月点点头,低声说:“紫卷是他们的秘密,我也是因为东家才知道的。不过,事分轻重缓急,若是他们逼得太紧,或者威胁到……” “小七。”无仰正色道,“没到那份上,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只当不知道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在内。忠诚有时经不起考验,不背叛也许是因为利益不够大。” “我知道。”七月缓缓的继续着方才被他打断的话,“但我觉得你的生命是更重要的,比紫卷要重要。” 无仰静了半晌,忽然拱了身凑过来,支着肘说:“小七你对我真好!”他眨着眼,一把握住七月的手,一副万分感动的样子。 搞得七月都不好意思,另只手放了杯,搔搔鼻尖说:“那你请我去你家玩,也对我很好呀!”早把这一路都是她花钱的血泪事实丢掉无踪! 无仰连连点头,表情真挚无比,真是不去唱大戏都可惜。若是石横见了,估计得吐三天。南宫小妖进来的时候,就看他这副含情脉脉的死相,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 xxxxxxxxxxxxxx 后院花园有处小石潭,搭了个竹节小水车,围着一片湘妃竹十分的清幽。无仰背着手,跟让抽了骨头一样软塌塌的七扭八歪站在潭边。南宫小妖忍着怒,伸手扯着他的肘生让他扭过来看她,咬牙道:“这会子出来了,你也用不着瞒。哪里就窜出个老婆来?打量我傻子呢?” “你老子都派人跟了我一路了,她打西北那边过来,不是我老婆哪个愿意跟我走这么远的路?” “屁!你我还不清楚么?风流烂账多到数不清!我不管,赶明儿个我爹来了,你向他提亲去!” 无仰的眼一下子瞪得溜圆,弯着腰抽着嘴角道:“提……亲?那你一刀剁了我算了。” “你混蛋!玩儿完了就不认是吧?你不提亲,我就把咱们的事都……” “谁跟你是咱们?”无仰一口打断她的话,晃着脚说,“你少拿这个吓唬我啊,谁玩儿你了?是你自己爬上来的,我还亏呢!” 南宫小妖眼圈通红,拳头攥的咯咯乱响:“好……那我就告诉我爹,说你欺负……” “你爱告诉谁告诉谁,谁欺负你了?我好好的在花月楼里喝酒,多的是女人任我欺负。我有瘾啊,花了钱的不要特地把你欺负了?趁我喝多了爬上来,脱光了都一样我知道哪个是哪个呀?还好我发现的早,不然我亏大了我!你赶紧告诉他去,让他知道知道他养了个什么女儿……”他话音未落,“啪”一记耳光便甩上他的脸,南宫小妖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直抖。 无仰歪咧了一下嘴瞥着眼冷哼着:“我已经成亲了,也不打算纳妾。你别再缠着我,不然跟我娘子不好交待!” 南宫小妖冷笑着甩了甩手:“萧无仰,我招赘你是瞧的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无仰听了轻笑,眼神微微冷冽:“我一向没脸没皮。再说,我老萧家就我这一根独苗,我娘说了,饿死也不能倒插门。”他说着贴近她又补充道,“还有,你这招若是能捆住我,那我家后院都被女人挤爆了。” 南宫小妖几近气疯,伸手又是一掌甩过来。但这次无仰有了防备,微一侧身躲过掉头就走:“到底你是个女的,让你打一巴掌出出气算了。别没完没了,破了相我娘子嫌弃我怎么办?” 他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脸往回走,真是倒霉催的,这事简直就是他的耻辱。他风流但他不下流,他从不招惹良家妇女。能花钱解决干什么还要麻烦?当然自动送上门你情我愿也无所谓了。但像南宫小妖这种阴损的,居然在他喝花酒的时候趁乱下套险些就得了手!害的他到现在都有心理阴影只愿意开灯办事,就是让她给整的,弄得让他一直有种被女人搞的感觉,想想都会作呕。 南宫小妖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浑身乱抖青筋暴跳。她南宫小妖看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她若是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大不了一拍两散毁了去! 那个姓夏的死女人,仗着胸大点就敢跟她抢男人,还是先学学怎么写个“死”字! xxxxxxxxx 精华不够加了,有推荐票的帮我扔几张过来吧^-^(未完待续) 第057章 画眉深浅入时无 无仰进了西厢小院,方才他出来的时候特地交待过七月,别放不相干的人进来。若有人送什么吃喝的,也等他回来再说,别一时馋嘴再中了阴招。他转过廊,见门口守着几个人,见了他微一示意便欲把门推开道:“萧爷,大小姐之前吩咐过。大人来之前,您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事招呼一声。” 无仰伸手拍拍其中一人的肩,笑眯眯的说道:“知道,怎么也不能让兄弟们为难嘛。不过二位在这里杵着,我娘子出来进去的不方便呀?能不能换女人来呢?” 那两个见他一副没正经的样子,一时愣着也不知如何回答,无仰笑着:“要不,你们院外头守着去,哪怕围一圈呢?你们说呢?”眼中挂着笑,但手指节在咯巴咯巴响,其中一个反应快的忙着点头赔着笑道:“也是也是,二位在里头,我们在外头听着也不好嘛!” “就是就是,二位这么血气方刚英雄少年,听多了伤身呐!”无仰笑嘻嘻的,看着两人推推搡搡的出去,其中一个老大不情愿,另一个连拉带拽的拐到廊上转头笑:“自便自便,有事招呼一声!” 无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拐过廊门,这才转身推门进去,眼见七月仍在堂屋里坐着,手里握着一杆笔,想是刚才听到外头的说话声,便侧着身瞅着门口。 “哪弄的笔墨?写什么呢?”无仰说着踱过去瞧,见上头写着紫琉桑兰几个字,下头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一堆。一时蹙了眉道:“谁让你写这个……”说着,就想伸手去扯。 “别。”七月一把握住他的手,拉他坐下说,“我跟你说,我看的并不全。有一些我并没有看到,不过我刚才在屋里回想了一下,想了个折衷的法子。”她说着,把纸页推到他面前。 七月缓缓低声又说:“我在心里整理了一下,又想了想当中的内容。紫琉桑兰,其实是以四种珍贵的植物为名。紫檀优梦,琉景丹华,桑桐,骨褐兰。由这四种植物推演千万种,从而分析了它们的木性以及培灵的方法。这四种植物碧游宫全都有,我也皆见过。但是说到培养,也只对紫檀优梦相对熟悉些。但因记载不全,有些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方才试着整理了一下,我觉得这本书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或者它本意所讲的,不仅仅是木灵一种!” “我的折衷法子是,我把紫卷里的一些不算重要的内容拆分开来,像碧游宫里一样混杂然后录下来。你拿去交给他们,也算完成任务。以后不要再接这样的危险买卖了!”七月说着看着他,“这样就两全齐美,一来他们不会借着紫卷对碧游宫不利,避免两头起了祸乱。二来,咱们也能脱身你说呢?” 无仰直愣着眼听她说了半天,突然伸手一拍她的肩道:“小七,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碧游宫真损呐,把书拆了?老天,你这样都能背下来,你什么脑瓜子?” “嗯,就算他们去了也不见得能凑齐,全拆了。”七月点头说,“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明明就是你在帮我嘛,你想知道什么尽管说好了。”无仰捏了捏她的肩膀皱眉,“小七,你也太瘦了,骨头都突出来。你身上的肉都长……”说到这突然一噎,那眼神就有点控制不住。 七月倒也没顾上应他,只自顾自接着说:“碧游宫里的那种拆书的方法,其实还是可以凑全的。只消理解了,一句句的重拼,还是可以晓得。若是想过关又不想让他们凑出来,就得写的更迷糊才成。我刚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觉得紫卷所想表达的,不仅仅是木灵一种。这个我不是胡猜的,因为在路上和东家遇到严千雪,当时就无意中借用了木灵的散灼方法,用在生灵身上也是很有效。你是驭土的,我想知道土灵的驭术法门,和土灵的驭法打散揉在一起写出来,再加点养花的技艺,我觉得更逼真。”七月看着他,“你愿意告诉我么?我记忆力好,我可能会背下来然后就忘不掉,你……” “我告诉你。”无仰笑,“拆书你比我在行,以前我想,你若是肯随便告诉我几句。我再七拼八凑混过去完了,不过你更精通,你来你来!不白干,回头收了尾款给你一半儿。” “这个……就不要收钱了吧?若是拿了钱心里不安呐。”七月听了瞄了他一眼。 “不收钱他们才怀疑呢,当然要收,还得收催急费。”无仰说着拉她起身,“不急,明天再弄吧,该歇了。” 七月拿着那叠纸低头想了想说:“我觉得,要是我把紫卷弄通了。或者对你是有帮助的,你是驭土的,土木相依……” “能力越强,贪心越大,还是不通的好。”无仰低头看着她说,“流火是不是发现你记忆力超强,所以特地让你看的这些书?” “看了也没用,也没帮上他什么忙。只把他连累了一溜够!”七月闷闷的说,“我……” “人分很多种,有人体力好,有人脑子好。这很正常嘛,你以后可以当文人里功夫最高的,武夫里文采最好的……” 七月听了笑:“是哦,我都让人当成飞贼咧!” “都说了过去的事不提了,真是的揭人疮疤。”无仰说着懒洋洋的扯着她过了堂屋往厢房里走,“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垂头看她:“你住里头吧,我睡外头,一会……”突然见七月神情闪烁,一时止了步戏谑道,“怎么?总不至于把我轰门外去吧?” 七月扭扭捏捏的瞥着他,居然有点幽怨的味道。搞得无仰一头雾水,讪讪的说:“现在晚上很冷耶,大不了我去堂屋……” 七月憋的没法,只得指着自己的头说:“梳这么贵的头,怎么睡呀?睡一晚上就乱了!”七月一脸哀怨的说,“你睡去吧,我坐着就好。” 无仰“噗”一声,脚一软表情都有点扭曲,无敌大抠门呐! 七月到底还是睡着了,坐着生扛难抵睡魔侵袭,早起发现自己已经滚进被窝,头上的蝴蝶早已经香消玉陨! xxxxxxxxxx 无仰憋着一肚子的笑支着肘看妆台前的七月,她半侧着身,一直连眼都不眨的从镜子里盯着身后给她梳头的小丫头的手法。当初在花楼里,莺莺燕燕围了一群害得七月臊的根本不敢抬眼,让无仰也没机会享受这种乐趣。 虽然这里小丫头的手艺比不上花楼里姑娘们的精细,但简单的花式还是驾轻就熟,七月盯着她的动作,偶而看得迷糊还会问一下。定是要通过这次决定完全自己掌握,以后再不花那个钱! 今天梳了个团花髻,因着无仰张口闭口娘子,结果连脸都开了,细碎的留海全拢上头顶,用细小的星星簪定住,让她尖俏的脸型清爽而明媚。素面无妆,那团孩子气因团花髻而中和,更像初嫁新娘有着别样的风情。 她今天换了一件宽袖的百蝶穿花衣,与昨日的款式大有不同。云白底色,淡淡蓝色与浅绿的蝶,暗影牡丹隐隐绰绰。腰间两侧有长长流苏穗,裙摆缀满花边。这件也是昨日一并买的,让行驭馆的兵连夜从客栈皆尽拿了过来。让无仰看了,觉得比昨日那件更好! 待小丫们去了,七月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其实看的不是梳成的效果,而是在回想刚才的步骤。 无仰看着桌上的妆品,心下一动忽然拿了炭笔说:“来小七,我帮你画眉。” “你会?那昨天还花钱让……” “行了行了,过来。”无仰兴致勃勃,她眉毛纤浓秀长,眉峰微润,细密而齐整。便是不加雕琢,也自有浑然天成的美。但他就是想替她细细慢慢描来,让早起的慵懒惬意,又加几分乐趣。 七月听了乖乖拉了凳子凑过来,一脸虔诚的等他给她增色添彩。她一离的近,那淡淡香芬若有似无,浸脾入心令人沉醉。生让无仰有些心慌意乱,竟是连小小炭笔也拿不稳当似的微微颤抖。 他是如何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只觉得她睫毛微颤扑展如蝶,带得她身上的衣衫上的蝶,也似瞬间要活起而飞展。他勉强捧着她的脸作认真状,但就是没办法定住自己的手指。而且他本来也不会画,以为不过描两下轻而易举,哪知折腾得香都烧尽了,七月脖酸眼花,他还在那努力着,满脸凝重一副没完成的样子。 “好了没有啊?让我照照呀?”七月实在忍不住了,腿都开始抖。 “你急什么,慢工夫出细活。”无仰一本正经的斥道,其实自己心里跟油煎一样的急。完蛋了,画歪了,跟两条蚕虫一样。加上他涂涂改改越来越粗花,现在已经成了一高一低,有一条跟眼皮都快连在一起了。无仰快崩溃了,如果让她发现了自己一世英名不保,越急是越手忙脚乱,只在那憋着气磨时间。 “不用画的太漂亮,反正我长的也一般。”七月到底是个女孩子,哪个不爱美呢?虽说昨日花了大钱她心疼的不行。但是后来揽镜自照,除了对衣服不大满意以外,觉得发型和妆都是很不错的。看起来比以前好看多了!所以她才舍不得睡,怕花了妆乱了发型。以前以为花楼的姑娘都是浓妆艳抹,花里胡哨的。但是现在看来,原是打扮心得人家还真是有一套的。 “一定要画漂亮画漂亮。”无仰最后一次涂改又以惨败而告终,他看着七月顶着两条巨粗无比,狰狞恐怖的大扫帚,边上全是黑漆漆的一片,连鬓角沾得都是,像络腮胡一样。他欲哭无泪的放弃了,丢下笔道,“好了。” “我看看……”七月一脸兴奋的要扭头,无仰一把抱住她:“先别看了,太漂亮了我怕你会昏倒,你先别看啊,等我走了你再慢慢欣赏!” 他说着,突然一下窜起来掉头就跑。七月不明就里的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扭头一边说:“干什么跑这样快?又没有鬼……”转脸过去,铜镜里真的晃着一张鬼脸,吓得七月真的差点晕倒! 无仰在院里乱转捶胸顿足,早知道不要画了就好了,真丢人呀! xxxxxxx 这几天有事不在,评论区拜托小雪了,我周一回来再看。大家多帮我扔点推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58章 驭者天下岂容狂 行驭馆分府东侧小楼观景台上,一侧雕栏挽纱当风,为这森严之地凭添几许柔情。下方正对天井,园中栽满菊花,秋风微起。花影缤纷之间,有兵勇游移,铁戈鲜花相衬也别有姿彩。 “一别数月,你总来去匆匆。你我难得相会,今日就在这里设宴为你接风如何?”南宫修微微带笑,手中执着细瓷兰花杯向着无仰道。 南宫修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眼尾的纹路是风霜的印记。但眼神依旧深邃澈明,轮廓依旧鲜明俊朗,身姿依旧挺拔劲健绝无半分老态。长发绾束合体,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齐整洁净。气息凝合淳厚,笑容意味深长。身体四周浮荡气罩,若有似无绵而不去。 当今凌佩,谁人不知南宫修的鼎鼎大名。这位缀锦旧将,曾在漠原聚云岭一隐十年。历经几多沉浮,如今已经在凌佩大权独揽,呼风唤雨。 “大人抬爱,小人诚惶诚恐。”无仰说着,举起杯盏一饮而尽。 “你我又何需客气?”修笑着浅啜一口,“你不会怪我扰了你的游兴吧?” “小人岂敢?”无仰笑着,“小人是未能办妥事情,无颜面见大人呢!” “哎。哪里的话?”修放下杯,微眯了眼道,“紫卷一事,哪有如此容易?我岂会如此不近人情。我既是托了你,自是信你有这个本事。无仰,行驭馆高手林立,知我为何单单托之江湖,要你前去么?” 无仰曲肘搭着桌沿,垂了眼帘微笑:“小人愚昧无知,怎知大人深谋远虑?” 修却也不恼:“在这里哪有不能说的话,你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我惜你是个人材,有意招揽。几次三番你却总不肯给我一个明复,你既只愿为钱办事,不如你开个价?” 无仰笑意淡淡:“大人若想差遣,只消一句话便是。小人自效犬马之劳,何苦一定要入行驭馆呢?小人一介山野村夫,闲散无定,规矩礼仪一窍不通,为人处事皆是鲁莽。行驭馆高门大院,小人若是入内,岂不给大人凭添烦恼?之前小人还差大人半卷书册,小人休整之后自会为大人讨来。银货两讫,绝不让大人难做。” “你不慕庙堂,林泉之中自由自在也不失为快活。既然你无意入馆,我也不强人所难。”修笑笑,话锋一转道,“听说你成亲了,这次是携夫人回乡,不知是哪里名门闺秀,能让你甘入牢笼?为何不见石横。” 无仰笑着:“一介平民,不值一提。之前应了秦老板,替他往月耀寻株药草。石横还在那边,估计再有几日便可回返。” 修转动着手中的杯,若无其事的说:“哦?可是前几日宁扬返京,到是带回来一个消息!” 无仰听了面色微微一变,半晌抬了眼低语:“原来大人留我,弯弯绕绕一大圈,竟是因为内人!她不过草芥蝼蚁,远在僻壤。不知何以得罪了大人,要如此咄咄紧追不放?” 修淡淡的扫过他的眉眼:“此事为朝廷机密,不过你若在驭馆有职,便可另当别论!” 无仰微凛,突然一哂。修执壶为他蓄满酒道:“宁扬知你携她一路东行,特地嘱我只可远随不要为难你们。我既爱你这个人材,自然也不愿意让你劳神费心。你若愿入行驭馆,我便允你参与此事,来龙去脉必不瞒你。日后此事了了,你便是要去我也绝不相拦,如何?” “为何定要我当官?”无仰盯着他,“你们这些年搜擒强灵,究是为何?” “当年国公说过,天下驭者自为一家。不分各派驭法,皆可通融。如此才有驭者盛世,如此才能凌佩国雄。行驭馆招揽天下强驭,不分驭法出处,皆任人为能。而这行驭馆,一为正国法,二为宣驭力。但朝廷不是江湖,有些事总归不好传扬出去。除非你是自己人,不然我也很为难!”修看着他说,“为何搜擒强灵,最后为何又兜转至夏七月身上。这些都是朝廷机密,除非你沥血为盟,入我行驭馆。我必让你一偿所愿!” 无仰愣了一下,突然扔了杯欲站起身来。南宫修一把摁住他的手腕,无仰眼中微微含厉:“云宁扬跟你一起来的?他已经到了,你把夏……” “你一向放荡江湖,周全二字你还差的远。”修指尖微动,淡淡笑着说,“你见了小妖就该明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自由无羁。以前对你不加管束,任你为所欲为,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么?说到底,我只是想看你能成长到什么样的程度,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棋!” “如今你看到了,就要给我加笼头?”无仰冷笑,“你以为区区一个女人,就能威胁到我么?” “单凭一个女人,当然威胁不到你了。”修笑得意味深长,“但是紫卷与当年的聚灵咒一样,皆是天下驭者心之所向的至宝。若是我说,萧无仰窃得紫卷据为己有,天下驭者人人得而诛之,你还能如此自由自在吗?”他松了手,拿过桌上的巾帕擦着手指,低垂眼眸道:“区区行驭馆,自然难留萧爷大驾。不过当权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 “颠倒黑白。”无仰看着他接口,萧无仰,你真是个蠢材!出名的死要钱,只消价钱得宜哪管公门江湖。 七月说的对,官门的买卖岂是有好接的。南宫修根本是要一举数得,只怪他财迷心窍!紫琉桑兰之卷,传闻得之可通天下木灵,可知易脉之法。如今生灵可驭,死灵亦可驭,自然之灵也与驭者休戚相关。只差木灵,通生灵与自然之灵,介乎二者之间。得到一样便想要全部,驭者的贪婪岂有止终? xxxxxxxxxxxxxx 七月眉毛眼皮两鬓还都是黑斑,手里捏着都擦得黑乎乎的帕子,但整个人已经僵了。早起无仰给她画了特别难看的眉毛之后就跑掉了,之后就没见他再回来。七月瞧了以后也是一肚子气,但没脸跑出去跟他撕撸。只得自己找个帕子沾了水擦!哪知擦一半就听得房里有动静,再一回头险没吓得她肝胆俱裂! 宁扬看她这样儿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指着她道:“你怎么画的?要登台唱戏啊?” 七月惊魂未定,张了张口愣没喊出声来。抖着手撑着桌角道:“这,这里可是衙门,你乱来找道士收你!”她鼓起极大的勇气说出的威胁之词让宁扬笑得快满地打滚,七月看他的眼神越发诡异,后脑发麻之间乱转无休。居然往东跑了几百里都甩不掉他,难不成一路跟来的?那流火岂不……她一想到这里,登时有些急头白脸。 “你把东家怎么样了?还有优优,你把她……”七月觉得心跳疯凶,撞得发痛。他入这里如无人之境,眉花眼笑一副自在。难道他跟衙门是一伙的?? 宁扬直起腰来,慢慢向她踱了一步。她一见他脚动,马上跟着退了一步。 “你现在自身难保了,不要管别人了。”宁扬眉飞色舞,“我觉得你现在比他们两个都危险!” 七月听了怔了一下,突然低语:“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现在都没事喽。” 宁扬笑笑:“流火火息鼎盛,如此强灵我怎么能轻易放手?不过现在我更对你的兴趣浓厚些,一介凡人为何混有妖力?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真是是头一次遇到,实在是让我……” “你到底想怎样啊?”七月脑筋都皱成一团,妖力妖力,她有妖力也不用这样了,早一拳把他打飞九天外。他抓优优当药,抓流火增功,抓她研究,他什么都不耽误啊!根本就是胡作非为,这种人真是垃圾到家! 七月正在恐惧与愤怒这两种极端的情绪里徘徊,宁扬已经敛肃神情低声说:“跟我去见一个人,见到了你就明白了。” 他正说着,无仰已经一脚踹开门,一阵风似冲了进来。一把将七月兜在身侧道:“我已经应了南宫大人,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宁扬笑笑,并不以为意,转身踱向门口:“既然如此,一道去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59章 相见不如不见 无仰和七月与南宫修,云宁扬,以及南宫小妖共坐一乘四骑大车。方才无仰根本没有机会与七月交待,此时他扯着七月的手将她挤在车头的角落。七月原本因宁扬的突然出现脑中搅成一团乱麻,复又见这阵仗更有些惶惴难安,心里到底是怕的要命。但这会子让他一攥,一时觉得他掌心微凉,指节似是有些打僵,偷瞄了无仰一眼,见他眼神微漠似将那散漫无形收了七八。 无仰一向是嬉笑无赖难有个正经,说十句话倒是有一半不能当真的。纵是此时依旧一复懒洋洋的无骨状,只是掌心的温度出卖了他的心事。之前碰上南宫小妖来了行驭馆的行府,无仰依旧也是一副没大所谓的样子,直当这里是不要钱的客栈。但这会子,七月竟是觉得,他心里的不安甚至大过于她。 那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是南宫修,因七月上车的时候听小妖唤他爹爹。之前小妖扣留他们的时候还说,爹爹在京里,让他们在这里暂住两日。想不到一夜的工夫,他竟巴巴的过来。根据无仰所说,应过南宫修给他找紫卷。但此时见这阵仗,想必是不止紫卷一事。宁扬与他们想必也是一势的,难道说之前种种也与凌佩的官府有联? 七月想到这里,竟将原本的慌怖散了大半,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些觉得可笑。想她一介布衣,来自穷乡僻壤。出门之前也断是想不到,自己有一日将与官府纠缠,而且还是异国的府衙!如今还能跟凌佩大官同坐一车!她不由勾着无仰的手指,暗底里微微一攥。无仰一怔,垂眼见她抬眼正冲他笑!她居然这会子还笑的出来,真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不过倒是这样的浅笑,生是让他心里的沮丧退散了不少。他的确是沮丧的,以往是他高估了自己。或者说,是将这世情冷暖看的太随意!狂傲不羁的个性,正是他最大的把柄。南宫修重金相聘,如此便成他的牢笼!若是以前,他可以不在意成为天下驭者的眼中钉,他本就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只是此时,他又如何洒脱? 但此时她的微笑,倒成他心中一缕清风。那笑容里安慰的成份不多,却是戏谑的意味占了大半。一时让他将她一扯,同时拿衣袖去擦她脸上未尽的黑。方才走的太匆忙,七月也顾不得洗把脸,眉梢鬓角依旧有淡淡黑印。 “你笑什么?我不过是练习的次数少罢了。哪个一次能画成功的?”他一边抹着一边说,旁若无人极尽柔情。只把南宫小妖看得双眼喷火,又因父亲在侧实在发作不得。手指节都捏得咯咯作响。 “以后你若让我多练几回,准保画的好。”无仰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垂了头把她挤在角落里低语,“我若是天天画三回,半个月就能成绩斐然。” 七月听了倒抽一口冷气,憋了一会瞪着他道:“那你让我拿你的头发练盘头,我就让你拿我的脸练画眉。” 七月借着被无仰完全挤住,他的身体已经将她彻底遮挡的工夫,说罢之后看着他张了张口。没再出声,但口型无仰看的很清楚,她是在问,“可要紫卷?” 无仰微眯了眼,轻摇了手指,继续把她脸上的残渍抹了干净,复回了她四个字,“伺机而动”。 说着他伸手一揽她的后颈笑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命都是你的。哪里还在乎区区一把头发!” 七月陪着他傻笑了两声,脑子里却胡思乱想。如何伺机而动?待到了京城他们的老窝,他们不是更要任人宰割了? xxxxxxxxxxxx 京城行驭馆总馆司衙位于京都明陵内城西大街,倚皇城而建,占地七十余顷。内设三进大场院,外绕四配楼。主府四周,沿街两侧,皆是营司重地。整条街口设牌楼,拥重兵而护。门口设石档,无论文官武将,经此皆下轿下马,谨步慢行。 他们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近了傍晚,七月和无仰随着众人一迈进府衙大堂,身后已经有人将堂门紧闭,堂内空空如也,两侧有两个穿门。正中设有阶台,上摆一大座。南宫修径自向正中而去,边走边跟边上随入的侍卫道:“给客人搬几把椅子,端些茶水上来。” 一侧的穿门之后,是一间暗室。内里的人正贴墙而观,见了他们,身体猛然僵抖,全身的骨骼欲暴突般咯咯作响。他身后起了淡淡的声音:“你看到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谈了?” 流火盯着七月,指尖微颤,眼凝深处蕴成一片冰雪,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里看到她! 这一个月来,无法抑止的是心中的思念,原来这种情感根本不受理智控制,挥之不去盘恒脑海。初时是一想到她是孤身上路就惴惴难安。而当他的身体康复,对她的牵挂就千丝万缕席卷而来,漫散到四肢百骸。不仅是担心她孤身无傍会有危险,也会时时想起曾经的点滴难以抛却! 茫茫雪山之上,身边再无那细小身影,追随左右一脸真诚。放眼皆是一片空茫,再难看到绿意,因此也再不会有那绿霭层叠之中的意外频频。无人搞得他啼笑皆非,也无人在个中挥汗如雨。无人会在门外别上便条,告诉他今日点滴。无人倚着槐树伴着落花投身书本,也看不到那梧桐树上,吊床上摇晃的悠闲惬意。无人夸赞他的厨艺,无人与他争抢锅中白饭。让他忘记了饥饿的滋味,连餐饭也变得可有可无。 这许多年来,他一直淡泊情怀,只觉虚无缥缈难为维系。漫漫岁月,没有什么是恒远不变,更何况是这种无影无形难以描述的东西。相处半年,日日相见之时并不觉得如何。而当他醒来,看不到她的身影却觉涩然。这种微酸涩的淡淡味道,一直随时间的流逝而增长,让这一个月光阴,在他觉得如一年般漫长。她留给他的,原是这样多的东西。他一直没发现,直到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这些回忆便化成漫天的雪屑汹涌而来。 但是他不想在这里相见,他宁可一直想念也不愿意在这里看到她!这里是行驭馆,是驭者出没的中心。是凌佩,是充满了驭者与灵物仇杀以及他憎恶的地方。这里充斥了法血的味道让他作呕! 如果她不在这里,他至少可以坦然一些。他之所以任她离去,而没有在醒来的时候继续去追寻她的身影,不再给自己任何理由去打扰她生活。是因为,他知道他无法给她带来平静和快乐! 所以他宁愿这样离别,在他昏迷的时候,她离开而远离这些诡法乱力。他相信她必会以她那七月的阳光,在遥远的某一隅,以自己的勤劳和聪慧,终会在她的生命里为她自己建造美好的花园。只要这样想,他就会觉得安慰,心里的不舍也会得到安抚。 但此时,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担忧与悲哀在无限放大。他当然明白她并非情愿,也正是因此,他才充满无能为力的悲伤! 流火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身后坐着的男子:“我六脉被束,灼息难放。要杀要剐悉随尊便。看到她与否,也没什么区别。” 黑衣紫目,乌发如漆,眉目如画微显诡艳,身姿昂扬挺拔如松。碧丹倾绝,天下驭者之尊!若非亲见其力,若非他这双标志性的紫色眼眸。流火是绝然难信,他就是碧丹倾绝! 十八年前,碧丹倾绝得到聚灵咒,从而召唤死灵引得驭者大祸,那时他已经年过二十五。照此算来,今年他该已经四十来岁。但面前这一位,眉眼无风霜,肌肤不沾尘埃。哪里是岁月对他格外优待,而是像光阴已经分明在他身上停止了流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60章 九幽之下的秘密 流火眼睨微哂:“雪影山上的吞云兽,原是跟你们一伙的,尊驾真是瞧的起我。”天下熙攘,皆因利来利往。人是如此,妖灵也是一样。雪影山中那无主妖化的强灵,炽烟瑕的好邻居,原来也并不是那样的云淡风清。 倾绝微抿了唇,眼神深邃,浅笑凉薄,他伸手拿了边上小桌上的茶道:“阁下可用之处良多,我自然格外瞧的起一些。你力虽不及只得束手就擒,但若心念已断又如何帮我引路呢?总要给你些斗志不是?” 看到每个人弱点从而各个击破,是他从十来岁开始便乐此不疲的游戏。天下没有哪种力量是无敌的,同样的,任何人都会有弱点,就看你能不能找得到! 流火笑意寒彻如霜,他虽是异类,不敢说窥得人心一二,但也知世情炎凉,皆不过名利二字。想那碧丹倾绝世代强驭,而他只手遮天已经功成名就,可谓是一代驭者传奇。但就算是这样一个人物,同样也难抵贪图。聚灵咒的秘密他不能尽知,如此十八年来坐卧难安,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实在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倾绝看他笑意含讽,浅啜了一口茶道:“我若是有心用她来要挟你,此时你还笑的出来吗?” 流火眼神微凛,倾绝淡淡的说:“你在世间活的年头,自是比我长了许多。不过若以妖灵寿命而论,如今你不过也是一个孩子。与那萧无仰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驭者不能轮回,是因他们倚仗法血束控灵物,借此争权夺利杀孽天怒!这是你们自己造的孽,纵是弄十个聚灵咒来,结果也是一样!”流火气若游丝,声音轻却坚笃,“你想窥探九幽根本就是痴人做梦!我是不会帮你的。” “哦?” 流火眼神悠长,看着他饶有兴趣的表情低语:“流火虽然初出茅庐,但碧丹倾绝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运筹帷幄,谋算人心的本事,怕是比你的驭术还要高明三分。既然如此,你就该明白,当你的把柄被人握住,若你因此而低下头颅,岂不是耗尽可用价值?告诉对方,此把柄可以随意摧毁?” 流火微踱了一步,向着他道:“你手下高手如云,随意打发一个流火已经力不能挡。你能唤天下强力为你所用,流火万分倾服!力有不逮也怨不得旁人。纵是被你驱驭,也只怪自己无能。只是你拿了夏七月来,到是提醒了流火,不得不垂死挣扎!天下正义邪恶,岂止一言道尽?不过流火知道一样,此时妥协等于拉她陪葬!” 倾绝笑意更深,眼神烁闪如若深潭:“我说什么来,是不是你心力更强了?哀莫大于心死,我看你此时生机勃勃!” 流火噤住,瞪着他表情有些微微发僵:“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正说着,听得外头南宫修已经开口。这密室只有一处窥镜,隔了晶石面,但墙内有通音道。外面的人是半点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里面却能借音孔而听到外头人的言语。 此时南宫修坐在大座上,扫了一眼众人开口:“我便长话短说,也好解了二位的困惑。夏姑娘你不必惊慌,其实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寻一个人,只是人海茫茫无疑大海捞针。只消有相合的,我们皆要细查一番。可巧你与萧无仰同行,而他正是我一直欲招揽的人才,如此才一并将你请来。” 听南宫修这般一说,流火不由心里一动。一直同行?看来无仰是盘恒在雪影山北脊一带,结果把七月给弄来凌佩。 “这些年我们一直谋求强火之灵,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窥探九幽的方法。”宁扬懒懒的靠坐在椅上接口道,“不管是人还是妖灵,大都听过一个传闻。驭灵之人,不得轮回。九幽之下,黄泉之路阻而不通,此事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七月你没听说过许是因你住的太僻远。” 无仰听了不语,这正是聚灵咒产生的原因。白夜涤精通演天相术,传闻可通鬼神。他曾梦会先祖,得知驭灵之人皆拒于忘川不得引渡而去。由此便想聚灵于六脉,以待后人可以集齐三家之力共通眠死之地! 这个传闻有些无稽,驭者代代传承,若皆不是能轮回,那驭者又如何生生不息?除非是那些前世不是驭者,转世投胎到了驭者家族?但如此这般,岂不最后天下只剩驭者,然后先辈死的皆不能投胎转世,人又怎么可能越来越多? 但此时经由云宁扬口中说来,不由得他微凝了神继续听。宁扬接着说道:“聚灵咒,正是为了揭通死灵之秘。想以死后驭者之强力,共同打开九幽之门,与阴司眠兵对话。得知最终不得轮回的原因!倾绝得了聚灵咒十八年,在这十八年来,不断与死灵对话。魂向幽冥以求真解。但驭死灵极耗法血,活人根本难架幽冥桥梁。但也在这十八年里,得知一条讯息。有一个人,可以成为我们的桥梁。那个人就是,已经九转归真,却自愿十世轮回的火景明光!” 一听此话,七月和无仰皆有些发怔。火景明光,根本只是一个传说,传说岂能足信?难不成,世上当真曾出现过这样一条妖龙? “妖龙火景明光,是数千年前的强妖。他平荡南地建山焦牢,被奉为火祖大帝。后来与水景幽泊大战争雄,涂炭生灵而被九幽索魂。眠兵出世,与其争锋。因他漫火无禁令阴冥耗损,也正是因此,引至后来万物异化,而人与其相通汇引法血从而得驭。”宁扬缓缓说道,“说的简单一些,就是火景明光,水景幽泊以及幽冥之鬼令驭者横空出世!” 无仰听了有几分了悟,如果以现今的说法,火景明光其实就是生灵带有自然之力,而他与阴冥幽鬼最后的索魂大战,其实就是生灵与死灵的战斗。举凡妖灵,必有灵罩。罩气外泄令南地万物沾染,如此却给了他们相通之力,千百年的继承进化,至始有了驭者之说。所以驭者最初是兴于南土,后来因助缀锦建朝而扬名天下。 但是这跟七月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云宁扬口口声声说她有妖力,难不成,她前世是个妖怪?纵然前世是妖怪,今生也该早以忘怀。所谓轮回复往,前世的因果一切,也都该抛诸于地下!又如何身负妖力? “轮回复往,今生不论前世。忘川之畔,一饮忘川水前尘尽抛却。究人前生,也不见得个个都是风光无限。不论前生是何物,总不会与今生为扰,此为忘川渡魂的职责。除非有了什么特殊的原因!比如已经九转归真,这第十世便汇结九世之力,就算忘川之水也难涤清!”宁扬看着七月,一脸的古怪笑意。 七月瞪着宁扬半晌,宁扬说她有妖力,那个叫南宫修的男人又说她与他们找的人有相合之处。难不成认为她是火景明光吧?出生的时候就下红雨克死亲娘,一直倒霉透顶灾连乡里!是因为,上辈子是个杀人无数的妖怪? 她一见宁扬冲她笑,更是脸都有些抽搐起来。但突然又想到一点,之前流火跟她说过他做的怪梦,好像也提到过火景明光。她不由打了个寒战。又想到一种可能,流火是火岩珑,或者上辈子他是火景明光。然后她呢,不会是水景幽泊吧?跟他一直打一直打,最后打到鬼出来!她越想越害怕,腿都开始哆嗦,恐惧的程度不亚于刚才突然碰到云宁扬。 无仰感觉到她在乱抖,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肩,低声说:“别怕,有我呢。” 七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实在怕啊,万一一会他们指着她说,你就是什么什么妖怪的转世,所以你得为大家出力,去死,然后往黄泉路上探一下的话,她真的要崩溃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61章 九幽之下的秘密(2) “所谓事有始终,一切皆因果。”宁扬继续说着,“正是因此,这些年我们才会一直寻强法之灵,想探究更多关于火景明光的秘密。聚灵咒帮助我们可与死灵通语,而死灵之中的白夜先祖皆精通演术。” “推演之术传说可知过去未来,这实在是大笑话吧?”无仰说着冷笑,“若他们皆知未来,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推演之术可知过去未来,这当然言过其实。但知晓天兆防患于未然,却不是夸张。”宁扬说,“当年白夜涤正是推出驭者将有大祸,从而封六魂而入咒,这才给我们一线生机。同样的,我们西向月耀,屡寻强灵也正是受此指引!死灵有云,庚子七月七,逆天生虹霓,苍穹乱魂出,漫沙卷龙息。夏七月,我去过井东镇以西的金井滩,你正是庚子年七月初七出生的!后面的不用我再多解释了吧?只消相合一二,我们皆不会放过。” 一听这个,七月身子彻底僵木。无仰盯着七月半晌,忽然低声呼:“小七,你才十四岁?” 七月就跟让人打了闷棍一样,双眼发直,憋的脸紫黑。听无仰开口,木然的回答:“我,我十六了!” “你什么十六,你怎么算的?庚子年七月初七生的,你才过十四整生日两个来月!”无仰伸手又想揉她的脑袋。 流火在内听了心里微怔,七月初七!她原是七月初七生的,当初六月里与她一道往京城,他被一众女人追得急眼,居然跟她说,他最讨厌七夕这个日子! “只因这一句鬼话,你指使驭者把月耀搅得翻天覆地!”流火盯着倾绝低语,月耀是多沙之国,地处凌佩以西。死灵也曾是世间的凡人,他们不甘永坠黄泉不得轮回,胡言乱语之话岂能足信?鬼话连篇,世人都道鬼语不可信,这帮驭者真真是疯的! “事实上,被禁封黄泉之下,亡川之畔的不仅仅是人。被驭者驱驭的妖灵也是一样!”倾绝抚了眉说道,“也正是因此,天下驭者皆是惧死。而被驭者所驱驭的灵物,也更想找到各中的因由!不用我召唤,只消我告诉他们,他们自然前赴后继。流火,你憎恨驭者,自然不愿意帮我。而我也深知,若想威胁一个人,他必难心甘情愿。我找夏七月过来,并非要拿她威胁你。而是你或者她,许是有一个人是火景明光,许是二人皆不是。我们还要继续找寻,而我需要更多的人手,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不能轮回,你们活该。”流火冷笑。 “我说了你非帮不可。你别忘了,你兄弟桐慕流炎是怎么死的?他死的时候,是轩辕凌的灵物身份!他此时或者在九幽之下哀泣……难道你都不曾午夜梦回么?” 流火双眼一黑,浑身筋脉根根欲爆,热血顶额让他身体一踉。喉间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瞪着倾绝目欲呲裂! “炽烟瑕也是火法高手,你们二人相配火力加倍。我引死灵相渡,你们可以脱魂前往幽冥。火魂强盛,可以保你生而不灭。”倾绝说着站起身来,“你们若能得通,告知我真相。我也省得拿夏七月继续试。不然以她一介凡躯,也不知能不能去而复返!我的大名既然让你如雷贯耳,那么你该知道我的为人,人命在我眼里,无疑草芥。你在我的手上,只能任我为所欲为!” “烟瑕不管世情,她才不会助你这样的败类!” “你错了,她已经答应了我。”倾绝笑,“她姓炽,你不知道么?她的父亲,是墨虚亦的灵物炽炎。” 流火彻底怔住,倾绝微笑:“论年纪,你们二人相若。论火息,你们二人相合。论情份,没准你们是缘定三生。你在我手上,她爹魂在九幽。她又怎么会不答应?” 流火瞪着他,碧丹倾绝,他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仿佛天下之事,无他不知不晓的。便是连流火之前怪梦频频,个中内容不过向七月吐露一二,但倾绝也似是尽知。就连烟瑕的来历出处,他也清楚的很!还道他这几年已经不再理事,其实是他退隐幕后,让那南宫修当枪头。让天下的驭者都成他的鹰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最后的结果都是他取利当中! “火景明光流传世间,关于他的故事千奇百怪。能信多少我心里有数,至于死灵推演得天索意,当中有几分可信,我自也心里明白。一切皆是揣度,真相只在九幽之下。人寿终有尽时,说到底,这不是驭者一家之事。”倾绝继续说,“妖灵与驭者之间的羁绊,既因法血也因情。在这方面,我们是殊途同归!” “你也有情?”流火像听了最好笑的话一样。 “当然,倾绝也有情。”倾绝笑意轻浅,表情微微柔和,“倾绝心有所爱,所以绝不会让她将来身陷九幽而不见天日。所以必要在有生之年解除困惑,如此才能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不过倾绝这份是私情,为了这私情,我也顾不得这么许多!” 他正说着,忽然听得暗门一响,一侧石门微微抖出一条细缝。流火一怔之间,闪过一个影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青衣,面容与倾绝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睛黑白分明,与他大有不同。他只探出半身道:“爹,娘让我叫你回家吃饭!” 倾绝一听,转身踱了两步道:“都说好了今天不做了,晚上外头去吃。怎么又……” “今儿灿菊姑姑回来了,带了好些东西。娘一高兴就在家做了,你回不回去?”少年应着。 “灿菊怎么又回来了?她没事老回来干什么,她家里男人也不管管她!”倾绝是彻底没了之前的风度,流火听着都觉得诡异非常。 “我又不是她男人,我怎么知道?你冲我急什么?你不回去算了,我跟舅舅陪着一样!”少年满不把他的抱怨当一回事,瞥了眼说着就要缩头走人。 “臭小子,凌破那厮给你蜜了?你见天见他就笑眯眯,见我就跟见了仇人?”倾绝瞪眼,伸手就去揪他的膀子,“打小就不该让他带你,跟他一个臭德性!” 那少年身形甚敏,一缩就不见人,突然听外头又飘过一个赖了巴几的声音:“死狼你不回来最好,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去逛夜市!” 倾绝一听这声音,暴跳如雷,彻底把流火给抛诸脑后,一闪身就窜出去骂:“凌破,你够胆就再说一次!”随着他的声音,突然一个人被搡了进来,正是炽烟瑕。 接着石门轰的一下闭上。把剩下的声音隔于外,流火半晌没回过闷来。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倾绝这人太诡异了,怕不是一个身体里面藏了两个人吧?听说他是半灵来的,所以有一半就心狠手辣,一半就神神叨叨? 他怔愣着,看着迎过来的烟瑕道:“你没什么事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62章 九幽之下的秘密(3) 烟瑕紧趋了几步过来撑住他:“我没事,倒是你伤势又反复了。”之前她引灼息助他伤愈,哪料她的邻居飞雪夕月竟然突然发难。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流火是旧伤未愈又添新创,灼息乱窜无休,一探他的脉烟瑕心里突突乱跳。见他面容惨白如雪,眼瞳都有些微微发红。一时扶着他坐下,伸手倒茶,“我并不知那吞云兽与驭者有联,这些年我们一直相安无事,哪知……” “不干你的事,只是白连累了你。”流火接过茶盏却喝不下去,听得堂里再无声音传来。低语道,“你去那窥镜那里看看,他们可还在?” “你先顾管自己吧?你内里火息失控,若是逼了心可如何是好。”烟瑕忧心忡忡,看着他的面色道,“他说你前世或许是火景明光,此话可真?” “前世……你也说是前世了。传闻岂能足信?”流火叹息,到底是撑起来往另一侧走了几步,贴着窥镜见外头人皆是静然,各怀心事的样子。一时心里稍安,倚着边上的椅子又坐下说:“他们不过是为自己擒拿灵物找的一个借口罢了。”他说着看她一眼道,“你到底是信了?” “关于聚灵咒,天下无人不知。内里所封禁了六个强驭的死魂灵!当初他们曾现世与驭者拼斗,亲见的人并不少。而那死魂灵当中,正有我父亲炽炎在内!”炽烟瑕面容微微有些惨然,低声道,“我爹炽炎是墨虚亦亲手饲育的火岩珑,以法血灌溉助他成灵。后来更遍寻南海,为他找到我的母亲结成伴侣。” 流火静静的听着,并不出声打断她。她顿了一刻又说:“墨虚亦一生都是布衣,并未牵涉过官门。他上面有六个兄长,皆为缀锦效命。却唯他一人,林泉山野快活无禁。但他却得到他父亲墨虚云光最多的关爱。我父亲与亦感情极深,墨虚亦老年的时候,驭术达到生平最高,但血力已经枯竭。而我父亲在那个时候已经呈现妖化的迹像。我母亲让他在墨虚亦死后与她同归南海。妖灵寿命绵长,纵然为人奴仆也终有尽时。我父亲一直与他相伴左右从未生出离叛之心,也算是还了他栽培之恩。但哪里想到,我父亲竟在他身故之时与之同穴……” 流火听了一愣,她惨然一笑:“那时我还未出生。都是后来听我娘说的,她说,墨虚亦在将死之前已经断水断粮,移居密室再不肯见人。而我爹便从此不再见我娘,只与墨虚亦同处一室直至有一天,他背着已经只剩一口气的墨虚亦就此消失了!我娘追赶不上,一怒之下,腹中还怀着我便去了南海。多年后我复再归来打听我爹的消息,从而听闻碧丹倾绝在墨虚云光的墓中,发现了我爹的骨骸。后来我爹随墨虚亦的死魂复生,与驭者大战!我才知我爹在墨虚亦未死尽之前,带着他入了云光的墓。在那里完全死尽,成为聚灵咒的一部份!墨虚亦已经垂垂老矣,但我爹初呈妖化,力量尚在上升阶段。寿正逢年,如日正午。不知他在那阴寒地底,要用多久才能耗干自己!” “灵物与驭者是互相牵制,墨虚亦老年之时法血不及,已经难控你爹,他如此还愿意同归……”流火喃喃道,“难道真有这番深情厚意,甚至弃妻儿不顾,要与主人同殉?” “我娘也想不通,她原本于南海岛居远离中土。说到底,墨虚亦还是我爹娘的媒人。但是后来……”烟瑕抿了唇道,“你是知道的,父母若已经成了人形。他们的子女在初生之时也是具有人形,所以我们的样貌并不全部是靠后期法力幻化,也会像人一样,有上一代的传承。” “对,妖灵皆是如此。一成人形不分族类皆可通婚,而孕胎如人,初时落生是婴儿之状。但很快会化归本体。因初时具人形,是借了父母的妖力,后期己力不足又得现本形。那时火岩珑是需入火潭,在火浆之中汲养练化。自体完成以后,再聚力化形。”流火点头道,“我入火潭,自己能记得的就得有六十来年,怕是只长不短。” 父母若已经成了人形,那子女的样貌,就不仅仅是后期法力聚化的结果。因此见了她,他才会觉得十分震惊,连日相处而来,那怪梦频绕。一时华阶高殿,一时山野林泉,但总会有个女人在眼前晃。而那女人的容貌,真是与她太像了。 “嗯,我也是。”烟瑕点头,“我火息强劲的原因,是我娘后来把灼息丹给了我助我增功。她天资有限,练到化形已经极限,此生也难再妖化。所以她把灼息丹给了我,让我来这里查访我父亲。到底她是放不下,当日一怒而走,后来总归是想回来找,只是当时因我太小不能离开火潭才只得作罢。我回来之后,先是四处游走打探,后来得知驭者纷争引发死灵乱战的事。才知我爹那日一去,就是与墨虚亦同死。我实在不愿意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给她,况且她失了元丹,身体孱弱也需再行聚练清修。所以我便寻了雪影山,一住便是十来年!因只有那里,碧丹倾绝曾下令不许驭者滋扰。只是这几年又有了事端……” 她一时说着,偷眼看他:“你不会怪我没告诉你这些吧?” “生身世事,这些事也不需要时时与人交待。我怎么会怪你这些?”流火低声说,“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反倒连累了你,倒是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若非因我,你也不会……” “若那吞云兽早已经与他们有联,那打我一入雪影山开始其实已经是他们囊中之物。这几年又不太平,早晚也是要落入他手上。是我没个计较,以为与他相处无事,更因他还时时纵风替我掩息,便失了警戒。想来根本是他早有筹谋,不想让我过早落到别的驭者手上罢了!”她叹息,“我救你,是因咱们份属同族,这天下还有几只火岩珑呢?我看他们既是想用咱们,至少这几日不会为难。你且好生调养,我过火息助你得愈,到时再作计较。” “你答应要帮他们么?借死灵引渡而脱魂出体十分危险,弄不好魂不附体。”流火看着她,“你想见你爹的魂,所以要冒险?” “碧丹倾绝可以驭死灵,只有他能让死灵带路直下幽冥。”烟瑕微垂了眼道,“你呢,若不应,他必束你六脉让你变成他的灵物!” 流火微微一笑:“七月还在他们手上,我看萧无仰都自身难保了,更难护她。他们一口咬定七月有妖力,弄出句什么鬼话来,若我不管,他们必要拿七月去引魂。到时她脱了魂更回不来了!你收了火息只道发不出来,闭阻灵脉别让他们找到位置。到时我自己料理,你救过我一命,我理当还你一次。一个人去便罢了,何苦再多搭上一个!” 正说着,忽然听外头南宫修道:“贤侄,你来了!你爹呢?” 流火一怔,起身往外看。见方才露过一面的少年正从后头绕到堂中来,一脸笑容招呼着:“我爹刚与舅舅一道回去了,让我留下来帮伯伯看一眼。”他说着便向着七月而去,七月见他闲庭信步而来,不由自主的往无仰身后躲。 xxxxxxxxxx 今天粉票到一百了,感谢大家一直为我投票。今天晚上给大家加更,二更要在十点以后奉上。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多多投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63 陷入迷阵的云宁扬 无仰一手拉了七月,睨眼向着那少年道:“有什么可看的?” 那少年五官十分俊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已经窜起来但犹有些瘦弱,似是还未长成的样子。眼尾狭长眼睛黑亮犹带点点笑意,他走了两步停在堂中道:“萧无仰,你是土灵合息罩。静荒二脉最强,此时拓脉微震,在跟你的帮手通语?”少年挑着眉毛轻笑,话一出口却让无仰变了脸色! 无仰盯着他道:“你到底什么人?” “黄色慢移,你又在动器脉了。”少年笑意更深,“我姓碧丹,名净曦。” “碧丹倾绝的儿子。”无仰觉得太阳穴微微突跳,握着七月的手道,“你能看到气罩?” “哦,我娘看的比我准,但我爹不想让这些事烦扰她。只得我麻烦一些!”他满不在乎的偏了头,看着七月道,“你头顶有红光,却不是气罩,竟是从未见过这种的。” 七月身子一僵,不敢对他的眼喃喃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南宫修听了,眯着眼双臂环胸,扫一眼七月低声说:“许我们这回真的找对了。” “她就是个普通人,没有六脉法血也没妖力混于脉中。但她头顶有红光,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若是我娘过来,估计看的更清楚的些……你们自己慢慢研究吧?我回家了,我娘还等我呢!”净曦说着笑笑,跟宁扬和小妖摆摆手,转身就跑,“我走了啊,有事再找我!” 宁扬轻笑垂眼,净曦从小跟他舅舅凌破最亲,把凌破的那泼皮无赖学了无数。若不是倾绝死活不让老婆过来看,哪里要找这个小子来?他没继承父母的法血,也没有父亲的狂血。这算是一桩好事,但他那双眼睛得母亲的真传呐,物化气罩百试百灵。 他尚在襁褓之中就能看到风灵凌破,而且跟他爹一样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单凭这两样,谁也不愿意跟他对上! 南宫修正说着,忽然听门外有侍卫来报,隔着门道:“将军,晋西穆府来了急报。” 他听了,立起身说:“今日先说到这里。夏姑娘暂且在这里住上几日,只消你合作,我自是保证你的安全。至于无仰,我还有事与你交待。一会你与我进去谈!” “我不会与她分开,我不管什么红光黑光,她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脱魂下九泉。”无仰接口道,“你若想借死灵引她脱魂下去,那就什么也没的商量。”无仰此时倒是静了,之前有些懊恼,总在有事的时候把石横支走。不过此时有些庆幸,若是石横此时在怕是也难有作为。但石横游荡在外,也正是他最大的生机! 无仰伸手揽过七月,看着修道:“我不跟你弯弯绕,西边与你们积怨已深。但如今你们大计在即,你招揽我的原因,是要纠集强驭成为你们的外围屏障。免的若动起手来,坏你们的好事!驭者能不能轮回,我根本不在乎。你们也用不着打着为天下驭者谋福的的旗帜在这里惺惺作态。我这人放浪惯了,一向都是只拘小节不顾大局。我不管你们找多少强灵下去送死,夏七月不行!要不你现在就一刀剁了我,不然我一定拖你们后腿!” 修微微笑着:“我欣赏你的个性,你成长的速度让人惊喜。今日我们所做的一切,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你既担心她的安全,那一会一道进内室谈吧。”说着,他打发人打开堂门,便向外而去。 宁扬伸了个懒腰,也站起身往后院走。西边的确有动向,碧展秋已经潜入境来如今还没找到人。在月耀的细作如今还没有新的消息回来,但想必他们的目标一定是这些年往来月耀的强驭。碧展秋是准备杀鸡儆猴,此时当然不能大意。强驭哪里是这样好培养的,需要太多的条件。萧无仰的确是一个百年难遇的驭灵奇材,有他相助的话自是如虎添翼。但现在因着夏七月,纵是拿住他,若真要借夏七月去探九幽,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当下只是希望那流火和炽烟瑕能让倾绝说动乖乖就犯,也省得逼萧无仰狗急跳墙。况且真让一个普通人去探九幽成功率也的确十分低。这些年强火之灵也去了不少,能回来的便也带不回什么消息,还有些索性就根本不回来,白耗了倾绝无数法血,那小子现在因着家庭和美,越发的惜命起来,真真是麻烦死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穿了中庭花园,秋意正浓,院内的白芙蓉,菊花,秋海棠映在碧桃红枫树间,带出绚丽缤芬的颜色。墙上爬满长春藤,让他想到优优。不由自主便加快了脚步!他刚入西苑,便能感觉到她的气罩,带着清新的芬芳味道。让人联想到那晴空之下的新绿,清泉石隙旁的嫩芽。 他一推开屋门,见厅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女侍,杯盏碎了一地。他盯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侍,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人头挂在穿堂的雕梁上,长发忽忽悠悠,枝叶蔓缠满梁都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堆起如花笑意,摆明了不想让她得逞:“你今天成绩不错,又吓倒了四个!” 饶是这里的女侍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哪个冷不丁瞅见这个也要吓一跳。更何况她必然会再搞出些恐怖气氛来,生生的昨天倒了三,今天倒四个! “你不放我走,我就天天这样。”优优把头发全遮在脸前,晃来晃去的一副鬼相。此时她全身化藤,只有脖子和头颅,细藤不断的攀来缠去蛇态十足。她脖子上扣了个细细的项圈,是一条小蛇衔尾而成。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无法将颈部也化成藤枝,通常那样她更像鬼! “你没有贞操观念,放你走了我丢人事大。”宁扬一手一个把地上的女侍挟起来往外送,额头青筋直跳,想起这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忍着气把四个女侍全架出去交给外头的人,几个大步迈回来,把门一摔瞪着她。 优优甩着头发哧道:“切,你就是贪图我的美色不舍得我呗。” “你现在有个屁美色!”宁扬指着她眉头直跳,“你那天说的什么混帐话?我若是把你放走让你胡说八道我就是疯的!” “我说什么混帐话了?我说的是事实。”她的头一下晃过来,长藤伸着正对着他的脸,优优呲着尖尖的小虎牙说,“不是贪图我的美色,就是贪图我的药性!我给你心头血,你跟我双修。咱两互不相欠,还扣着我不放,不是贪图是什么?” 宁扬牙根直痒,看她说得理所当然,弄得他的脸都有些发青:“那什么叫得了闲再来找我,你当我是什么?什么你还好啦,什么叫还好?你还打算出去比较比较是吗,你休想!” “还好就是还好啦,难道我说不好你才满意啊!只有以后多比较一下才能知道谁更好啦?”优优嗓门比他的还大,瞪着眼毫不示弱,“当然要得了闲才能找你了,你以为我天天有心头血让你放啊!当然要攒一攒啦!本来还挺感谢你的,觉得你言之有信。哪知你冲我下蛇尸咒,你就是怕我以后练好了变的比你还强,你就是嫉妒嫉妒……” 她话没说完,宁扬已经一把勾过她的头来,也不管她现在是什么鬼相,猛然一下准确无误攫住她的嘴唇。没有贞操观念,满脑子都是她的狗屁后宫。放她出去胡说八道,他以后还能混吗?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真是让她说中了,满心满肺的酸意激了一身,不是怕她以后变的更强,而是怕这个色女人满世界勾搭! xxxxxxxxxx 二更奉上,希望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64章 情未成浓妒已成灾 那日流火突爆强力,火息之强匪夷所思,竟是宁扬这多年来从未遇到过的。那一瞬间,宁扬竟有了已经快完全忘记的恐惧之感!带着优优,宁扬不愿再与他硬拼,从而碎罩化形向谷底而遁。原本破他灵脉,贯注毒息,是想试流火究竟有多大的潜力。但这内里逼发出来的力量,已经超出宁扬的想像。当时竟有那种念头,与他对阵的,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他带着优优潜到谷底水中,待回去以后,发现自己的山庄整个让萧无仰那个死强盗洗劫一空。与宁扬一道的一众小童女侍,皆是借他的力而化成人形,平日做些洒扫传话的工夫也就罢了,一遇强敌也只有现形躲藏的份儿。 宁扬知道流火爆脉之后,必要寻寒彻之地压服火息。而雪影山正是飞雪夕月的老窝,当年共御死灵也算一同出生入死过。更何况,夕月的姐姐外甥,不是驭者就是灵物。夕月一直觉得愧对家人,对死灵的事必要上心相助。流火到了那里,基本上就等于自投罗网。那里匿了一只火岩珑,宁扬是早就知道的。如此正好二火全擒,以便将来探路。 优优心血有亏,一直气罩不稳。他当日觉得她有趣,根本也无心要她的性命。一段相处,越发觉得兴趣盎然,她不涉人间,情理半通不通。但为人直率敢作敢当,爱憎分明是个性情中人。宁扬所修的蛇息,并非是靠双修合练。但木灵与蛇息皆属阴寒,她既练魅颜自然双修合和会获益良多。她秉性纯真,为人直爽,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所以才会如此轻易信人。 宁扬喜欢她的个性,因此有心助她,待她伤愈便履行承诺与之双修。灌蛇息于木体,注毒力为她增功。 双修不同于采补,不是看哪个守得严防令对方先丢盔弃甲,而是更注重和合双达之效。她化形一刻便将脉顶花蕊,从而选择走魅颜一系。由此天成绵体之态,娇媚妖饶令人骨酥销魂。但到底是没有实际演练过,想像总是比实练要容易一些。她明明满身满心的手足无措,偏是要强作镇定一副老手姿态,身心的严重不统一导致阴寒若她竟逼出一头大汗,眼睛潮湿的快要滴下水来,眼角通红马上就要哭却非要堆着满不在乎的笑。如此矛盾到极致也如此美到了极致! 他看着她的眼睛便挪不开,伸手抚她的眉头想替她舒展那些褶皱。这次双修的经历实在谈不上好,只是他的回忆里从此烙了一朵花。那张脸总晃而不散,眼睛在哭嘴在笑,身体乱抖但死都不肯中途罢休! 原本只是一场交易,你情我愿好聚好散。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便是这一次双修,让他陷了泥潭!他是碧丹伦一手养育,继血助力,并且教他做人的道理。在世这几百年来,杀人夺命的事做过,救人提携弱小的事做过。不管做什么事,他总有他的理由,至于旁人如何看待他从不在意。 但交易完成却不想放她,他却说不出理由,因这情来的没理由!原是世人说是对,爱来时从不问因由,它要来便来任你是神仙妖魔皆挡不住。当遇上对的,用一眼的时间去爱上也觉得漫长。什么人是对的,谁也不知道,当心失控悸动,情绪因些而变迭无数的时候才能明了。而明了的时候,就已经是沉沦! 因此当她媚眼如丝,柔指纤纤绕着他的发梢,腻腻歪歪的跟他说:“你还好啦,以后我得了闲再来找你。” 生让他听了之后就怒了,还怒的理所当然――她既然已经化成人形,还化了个女人,就该学学怎么当个好女人!什么叫得了闲再来?分明就是把他当成……工具嘛!什么叫还好啦,她自己阴关都守不住,差点让他给采了,要不是他慈悲为怀现在她小命都没了。 还有脸评价他“还好”?真真是要把他气炸了肺,一个蛇尸咒下去套了她的脖子,扣了她的六脉……他的确是勉强找到了一个留下她的理由,但也彻底让他们本来已经缓和的关系决裂了! 宁扬是很懊恼的,他已经妖化了,几百年自以为看透世间纷扰。如今竟是生出想体会一番那七情柔肠的心来。哪知情未生妒先起,搞得他失了以往的温文。每每不见她的时候就会想,算了,放了她算了。反正他得了她的心头血制了好药材,她是打算满世界猎艳的,何苦来偏选这么一个让他堵心?但一见她,马上那心思就一点都没了。暴跳如雷只想把她锁到天荒地老,反正就是不让她出去勾搭! 宁扬微凉的唇让优优后脑一阵发麻,深索浅琢满带着他一肚子的愤懑,险些她差点攀缠不住整个从梁上掉下来。她一向对美色没有抵抗力,更何况从中得益良多。难得头一回就碰到一个知道心疼人的,没受什么罪也算是很幸运。而且他长的还不错,以后再寻像他这样生的好又妖力强的,而且还是愿意跟她双修不会中途把她给采了的,怕是也难了去了。 但一想到他从此要将她关起来不见天日就悲从中来,花花世界未见几分便又成了圈养植物,如此让她哪里肯甘休?乱晃头颅张嘴就去咬他,越咬他越是不肯放,非要整得她气喘吁吁逼现人形才罢休! 优优的藤枝乱甩有如八爪游鱼一般扫卷着他全身,扯头发揪耳朵抠眼睛,他亦不管,只顾把她吻个骨醉,手指掠抚过去已经感觉到她的脊骨开始慢慢聚拢,一会工夫已经触手柔腻光滑如脂。乱缠的藤慢慢微缩减少,他将她抱个死紧,继续逼迫她的人形一点点显现出来。他将气控制到了完美的程度,半点多余的也不给她,省得再化出衣衫来。 他舌尖勾缠换气的工夫低语:“说,以后不出去胡乱勾搭!” “就勾搭,有本事一辈子别让我见男人。”优优呼哧带喘,双眼都飚了红,咬牙瞪他,头发都逆飞起来去勒他的脖子,样子要多鬼有多鬼,“我去找技术更……” 再没说话的机会,残余的藤枝乱舞,扫得房里一团狼籍。最后哗的一下,整片雕梁都倒下来,将他们一道隔在内室之中。 这等拆房倒梁的事是天天上演,反正不是拆宁扬的房他是半点不心疼,只是恼恨这死丫头倔的要命,练魅颜练到她这种不解风情的真是满世界寻不到第二个! 的确是满世界寻不到第二个啊,要是只凭着千姿百态媚骨娇颜,只凭娇声怯意满身春情,他又岂会放在眼里,更不可能放到心上! 外头路过的两个小丫头吐了吐舌,其中一个叹道:“怕是明儿又得搬个院儿了。” 另一个拉着她跑:“连南宫大人都不理会,别多话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65章 木息土息 七月蹲在无仰身边,看着他爬在地上一点点的摸地毯,一边摸一边骂:“死老贼,别让我跑了,不然活填了你这里。” 七月托着腮帮子,一点点的跟着他挪步,看着他的动作一会复又看屋内的装陈。无仰扭头瞅瞅她说:“你先坐坐,我且得在这摸索一阵。” “这行驭馆里,一般的士兵不是驭者吧?”七月并不起身,还是跟着他缓慢的动作挪脚步,“这里好像很大啊。” “一般的侍卫都不是驭者,驭者也没那么好培养的。”无仰轻声答道,“这回这么大手笔,怕是他们也到了关键时刻了。我一定得想办法把你弄走,不然他们真拿你试的话……”无仰说着打了个寒战,继续努力摸地。 “之前云宁扬跟我说,他说不会轻易放过东家。如果他们能这样一路跟着你我,那么东家他……”七月的眼神有些发紧,无仰微直了腰道:“小七,你现在自身难保了。你担心也没用,最好先出去再说。他们让我住二楼就是不是想让我接地,屋里连个盆栽都没有,摆明了一点土星不让我沾。” “我觉得优优在这里。”七月静了一会又说。 “啊?我感觉不到木灵的气息。这院里气息很混杂,强驭不止一个……反正不管了,我就不信一点地气接不着。”无仰说着,又继续摸索,突然低声说,“对不起啊,小七……” “没听他们说么,早盯上我了。庚子七月七,逆天生虹霓。苍穹乱魂出,漫沙卷龙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自然有许多,但若想找庚子七月七出生,而那天又有异相的,怕是也没几个吧?我能避过这么些年,也是因为我家乡太远僻。”七月扶着膝头说,突然笑了笑,“还好我没回家,不然真的像你所说的,怕又要连累乡里。倒是他们要招揽你,你这样跟他们拗着来,以后要怎么办呀?”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牛不饮水哪能强摁头。他们这会子就是借着这事逼我就范,若真事事如了他们的意思,我就不叫萧无仰!”无仰咧嘴一笑,“他们小看我了,以为我接不到地气就没有发挥。” 七月看着他,凑近来低语:“你会逆土息?” 无仰盯着她,抽了口气道:“你怎么知道?” “你在逢城的时候跟我说,你能随时封法血隐藏自己驭者的身份。现在又爬在地上摸……我就想到了。”七月道,“紫卷里说过,土息双合,顺而应木,逆而摧木。但只有土灵可顺可逆,除非你……” “哎哎哎,我不是半灵哦,你别这样看我。”无仰被她盯的发毛,伸手去捂她的眼,“死小七你脑瓜子太好使,更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了。等他们发现你的好处你可麻烦了……等到三更半夜,防备最低的时候,我找到地气逆息上来。咱们就可以走了,先出去再说。” “优优在这里,我真的能感觉到。”七月听了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她在这里,离我不远!” 无仰忖了一会道:“她以前是不是借了你的气才化成人形的?她想跟你共脉?” “但她现在体脉跟我的不一样。”七月说,“只是我们相处久了,她不是人形的时候,我有时也能感觉到她的悲喜似的,真的!” 七月看着地上厚厚的织锦毯,忽然说:“无仰,如果你会逆息的话。这院子里的草木可以帮我们忙!” “你说什么?”无仰愣住,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也是紫卷里说的?” “紫卷里没说,是我自己胡想的。”七月抿了唇,“紫卷只介绍木灵的培灵之法,木灵因土而存,因水而生,因火而焚。受自然之灵的影响很大,但本身又具有生命形态。因此木灵介乎生灵与自然之灵之间。但我觉得,天下万物俱有魂灵,魂灵相通从而得驭。那灵物彼此之间也一样相辅相承,水灵会因温度的变化从而产生三种形态。火灵可以借木而焚借风而盛,那一通百通,土灵也是一样,正常情况,木灵会压制土灵,入土而克,侵息而收。但若土灵强劲,制木而收其生息也有可能,反之也是一样。” “但这花园里的草木,根本未成灵,不具有灵力。”无仰听了忖道,“我可以逆息收其生力,但又如何……”他忽然一顿,眼一亮看着她,“小七,你真的会举一反三呐!”逆息收这些不成灵的草木生力实在对他没什么效果。但如果逆息给这些草木生力,就是让它们大大的帮了他的忙!比起他探到地气逆土而逃要安全的多了! 七月笑着看他并不言语,其实无仰也会,只是他没有想到罢了。无仰看着她的笑意,忽然若有所悟。他没想到的原因,是他在这许多年来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于从灵物身上得到力量,习惯了珍惜自己的法血不轻易放纵。哪个驭者愿意白白将力量浪费在不成器的灵物身上呢?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让这花园里不成灵的普通草木,得到他任何灵力与法血! xxxxxxxxxxxx 夜半时分,整个行驭馆陷入宁静的沉睡里。夜幕低垂,天上闪着几颗稀疏的星,巡夜的侍卫依旧尽忠职守,队列着沿着各条径道巡逻游走。其中一队走到后庭一带的时候,打头的突然觉得路有些不对,这条日日熟悉不过的碎石径至了夜里,竟让他有种陌生感。却也一时又瞧不出哪里不对。 他越走觉得道越窄,突然听得后头有人嘀咕:“真是怪了,这两株树怎么离的这么近?险些绊到我。” 那侍卫一听,顿有所悟,不由的将手上的灯笼挑起来瞧。一瞧整个人俱是惊住,后园依旧如故,只是,所有的花草居然庞大了不少。边上池塘里的残荷本已经枯败殆尽,但此时竟是密密的覆了满池,古木参天,掩得后面的楼都完全看不到。他越照越是怕,竟是颤抖起来,身后的人也打灯乱照,皆是有些惶惧起来。后头有人抖着嗓说:“没,没见南,南宫大,大人练,练功呀?” 南宫修的灵物绞静瑶是乱葵兽,她灵罩逼张的时候会催木成林,但是今天她留在将军府没有同来,南宫大人早就睡了,哪里会长出这一大片怪林来? 他们正哆嗦着迟疑要不要向东楼的南宫修报禀,突然一道寒光闪过,接着劈里啪拉闷倒了一片,皆是一声都没出。 无仰从树丛里倒挂下来,手里甩着一条衣带,他轻哧了一声,伸手一抄把七月兜过来:“走,去找优优。有她在也能帮些忙,但愿她不是半死不活!”说着,他无声无息鬼魅一般,挟着七月落地即消失无踪。(未完待续) 第066章 烈焰红霞,七月流火 “她在后院,我能感觉到了。”七月低声说,觉得陷进了满满的棉花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她除了可以感觉到无仰的身躯之外,并没有陷入泥土的窒感,甚至连闷热的感觉也没有。也正是到了这旷静的院里,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优优那熟悉的气息。不是灵罩不是什么味道,仿佛就是心有所牵,在为她指引。 无仰土下挟罩与石横通语,石横已经到了正在府外潜隐。逆息不是收土力,而是摧木力。无灵罩的凡木在土息之下呈异样的生长速度,也正是因为它们皆无灵力,生长的过程完全不被感知。但无仰知道,只消他一离开房间,很快南宫修会有所觉,包括云宁扬,一定要赶在绞静瑶来之前找到优优。 流火此时也在摸,不过他是在墙上摸。他和烟瑕一直困在外堂的密室里,这间房是建在墙之中的。除了那扇石门再无别的出口,但那石门流火方才试过,厚可达千斤,密而无缝,外面不知抵嵌了什么,根本不可能推弹开。放火也是无用,这墙耐火,跟他在灼云院的火笼一样。 但他不能坐以待毙,之前南宫修在外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他们拿七月不是为了要挟,他不能让七月成为他们引魂的工具,绝对不能! 烟瑕看着他的动作,低声说:“咱们都找过一遍了,这里根本没办法烧出去。” “再找一次。”他开口,纵然心急如焚,但依旧保持了他的优雅平和,就算再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七月,但隔室而见仍让他的想念铺天盖地。 他正细细摸着,忽然觉得脚下一晃,他一怔,回头见烟瑕也盯着地。二人一时凝了气,突然又是一晃,这一下明显的多了,有土灵! 两人互换了一下眼神,根本不需多言。弯肘弹臂指尖交错,动作一模一样,双股火息交缠而出手,同时第三下明显的晃动再次出现。这次的晃动十分的剧烈,地面已经有了极细的裂缝! 而正趁此时,烟瑕身形倏然而至,流火一把扣住她的腕直将她抡飞而起,飞闪的一霎,一股火龙缠身而绕,像是她周身开始焚烧一般。两人掌心一对,猛的向墙面一撞,随之轰的一声闷响,地面上的细缝开始蔓延至墙。 二人一击之后,接着又是一记火弹,这第二下正好随着更大的晃动而来,“轰”的一声巨响,生生让两人撞出一个大洞来! 流火一闪而出,眼见外面已经七裂八开,这前堂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的烟尘,缈荡之中一股极强的土罩气息。流火对之再熟悉不过――石横。 整座行驭馆已经笼于烟尘之中,细小微粒一吸而入。流火摒气弹指,火息兜转而上。这里除了土息,还有一股极为强劲的生灵之气,裹带了木灵的气息层层叠叠。 烟瑕跟着出来,还不及开口流火已经一闪而逝。正是冲着后面急掠而去,她急的跺脚,也只得跟着追进去。但脑子里乱作一团,现在正是冲出去的大好时机,那女孩子跟土灵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事,他还往后头跑什么! 流火罩气兜身,已经觉得有两股力逼压飞窜,顶得他浑身发痛。石横也不知跟哪个在打,但七月的气息引得他五内俱焚,她受伤了,她的血味让他出奇的敏感。一过前堂,眼见地上倒了几个人,面前一片郁郁葱葱,竟如进了森林。千缠万绕布满灵罩之气,显然是被妖力摧发而成。 他此时也不管不顾,只向着散发七月血气之处而去。翻手间指节上已经绕着火苗,身动掠处,无数火球乱弹而出。虽说此时他看不到施术的人,但显然石横是为了无仰而来,那与之相抗的,自然要是阻他救人。流火身如急火,火球只向木息之处而弹,气弱点皆尽灼烧。登时让土息更盛,弥漫如雾,黑夜之中一片尘烟卷荡。 石横的气罩逼满全馆,逆土成尘席卷漫散,难抵的皆如中了迷烟倒地不起。中庭枝藤盘绕一如密林,乱根入地形成织网状抓紧泥土,让他不能再逆上土息。但此时流火于内一烧,一片红光过处令一些木草焚烧起来,木草成灰复让石横土罩得以补剂,登时那股迫力越发增强。 大罩之内,无仰法血尽放,额间花印有如滴血。七月让他拿腰带系在后背,双手紧箍着他的颈,左手不停的滴血。方才他们陷地而行,未及后院南宫修已经发现无仰出逃,当即便唤了灵物绞静瑶过来相助。但静瑶如此正让隐在府外不远的石横拦住,绞静瑶在三年前已经开始妖化,身体自带木力束力极强,逼得石横自地而出,那时也正是流火感觉晃动的时候。 而馆内,无仰亦让宁扬步步紧逼,不过因优优在侧胡搅乱缠,生是让无仰险将宁扬连同优优整个拖下地底。优优一接地,藤蔓滋生无数,整个北苑碧息缠绕。拖拽着宁扬不肯让他施展,无仰带着七月,不敢在地底久留。出来之后宁扬紧追不放,而这时静瑶已经冲进来了。 优优一见七月,哪肯甘休,也不顾自己蛇尸咒在身,大催木力将这北苑顶得塌陷无数,纵气乱甩一副要跟宁扬拼个你死我活的劲头。宁扬简直要让她给活活气死,静瑶一入,马上要借助院内木势,宁扬不能让静瑶将优优的力反汲了去,不得不收息回来护她。 真是一边让她揍一边还得顾着她的安危,生让她弄个满头包。加上无仰这边还来抢人,七月也是不知跟优优说些什么怪话,引得她如虎添翼状态大勇。 内里是打成一锅热粥,恰逢此时,火光冲天,一股急热逼压而来。七月让这股火气一燎,生是要掉了眼泪。只觉一颗心砰砰乱跳欲冲出胸腔!却是将那慌溃惧意散了七八,眼过处是一片艳红,漫天的火将土尘碎木耀成一团火影纷纷,朦胧之中见那日日牵挂的身影飘摇,像是踏碎了一地的花瓣身如飞仙。 流火眼瞳发红,胸口乱撞的竟不是那难以压服的灼息,而是一颗心因看到了七月窒息又安宁。那一刻他看到一种绝望的美丽,只想与她冲上天际远离尘埃,把所有都抛下,再也不管这些恩怨是非!就算他们终究无法在一起,但哪怕只有一刻也好。看到她,一切都成梦幻泡影,只有她是真实的鲜活生命! 他挟着一股急火冲来,看到她眼睛的霎那便随了他的心意。他的衣衫在瞬间因身体的异化而碎裂燃烧,飞舞在他的身畔成了满天的蝴蝶,明耀的羽丝带出千万华光,双翼开展抖出暗夜的彩虹,他贴地而掠既而一飞冲天,仰冲的一瞬尾尖一个扫掠向着无仰直卷而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68章 一飞冲天,何叹人间 手一哆嗦,章节号打错了没法改。内容没有问题,这章该是第六十七章。以下正文: ———————— 无仰见他灼息爆增,来势汹汹,一时本能御罩要抵。突然听七月低语:“他是要救……”这一个迟疑的功夫,无仰已经连同七月一道让流火直卷上天!他清楚的听到罩息碎裂的声音,那是石横的外罩生让流火挤碎,连同伴随着一股急痛直逼而来。带出一团血气拱向无仰的喉头。 流火这厢一卷两人,随之便是一个横扫,抖着翅便向着宁扬而来。宁扬一卷而起避过他的来势,面容微微泛青,优优已经缠得他满身都是,偏是头颈变不了,呲牙咧嘴的泼妇样咬着他的耳朵不撒。 流火再欲反掠,突然见优优颈上的东西,眼瞳微微一缩道:“云宁扬,放了她!” 宁扬伸手一扣优优的颈脉低声哼道:“休想。”他指尖发碧,看着流火微笑突然轻语,“大好机会,再不走就走不得了。”说着突然翻肘挟风,带出一股气猛的一个推送,竟不是打而是推,顶得流火一个微侧,睨了一眼下面猛的又拔高数十丈,接着越来越高凝入乌云之中。下方已经陷成一团火海,像是盛大的一场烟火! 宁扬仰头看着天空,突然一笑道:“泼妇,让你打了半天了。再不松口就让你光着现人形了!” 优优恨不得勒断他,但他身形如绵,像是脱了骨般怎么都不可能箍到极限。一时听他开口,松了嘴骂道:“王八蛋,你放他们走,为什么不放我?” “你把我打成这样我放你?”宁扬立在一处快要塌下的楼尖上,转眼瞪她,“他们是本来就要放的,你我本来就不打算放!”他突然微微一笑,“夏七月精通紫卷,对不对?” 优优愣了一下,瞪眼道:“放屁,她什么也不精通。” 宁扬笑笑也不再问,见她转脸盯着这已经半毁败的行驭馆,慢慢开口:“你木息让我束压她还能寻来,你们心有灵犀啊?” 优优听了心里一凄,藤条乱舞枝叶如刀,想把他戳一万个透明窟窿,可灵脉让他扣着。周身的力都使不出,她看着下面一团破败,突然道:“你们到底盘算什么?” “不告诉你,除非你跟我姓。”宁扬咧嘴一笑,笑得十分妩媚让优优想咬死他。这馆早想拆了,流火烧的真合适,连人工都省了。真想扣他们,还能跑的了吗? 这里可是凌佩的京城明陵,前后两条街皆是配府,府内强驭有些虽然派出去,但驻此待命的还有好几个。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哪有不过来相顾的理?绞静瑶已经妖化,可令这里方圆全变成密林,抓地极紧别说形成尘息迷罩,遁地都是极难的。 镶金道尾是倾绝所往的府邸,风灵凌破,吞云兽飞雪夕月,雷王兽鬼目灼,妖狼刹寒夜哥都在那里。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这样突馆逃匿? 况且南宫修也在这里,单凭他一人这几个孩子也别想轻易走脱。南宫修不过是做做样子陪着演场戏,不然的话,那隐而不出的碧展秋又如何得知这桩大事件? 火光冲天,残桓断壁不断的倒塌,南宫修踏着废墟慢慢的走过来,仰脸看着宁扬道:“这楼快塌了,你还站那?” “你的绞静瑶越来越不地道了,告诉她了我这里有个不长进的,她还反汲木力?”宁扬盯着下面哧道。此时他身上挂着藤,一颗头在他肩附近,看起来极为的诡异。 “我哪知道她要跟你拼命?”南宫修身后闪过一个白衣的女子,一脸戏笑道,“挂了蛇尸咒还这样奋不顾身,你究竟怎么得罪她了?” 优优一见,立时张嘴大叫:“我告诉你们,云宁扬他其实……” 宁扬一把捂住她的嘴,翻身一个后荡形如鬼魅飘离,声音悠荡而来:“我去行府住,你们善后吧!” 静瑶一脸诧异,抬眼看着南宫修道:“你发现没有,他很慌张耶。” 修摆摆手转身:“不管他了,走了好。这几天在我这里搅得翻天覆地,一天吓倒好些个!” 静瑶笑笑,也不再继续追问,看一眼四周道:“过两天政议府的人要来,这里烧了,这里烧了,他们也没证据可拿。” 修冷笑一声:“朝上总有这些不甘休,又不能赶尽杀绝,只能给他们个台阶下。倾绝说的对啊,这权也不是什么好当的。屠刀虽利,杀伐也不能代表一切。本来也选了新址准备移,这样正好。况且一举两得,碧游宫已经遣了高手过来。穆如风挡不住向这里求救,他们乘胜而来,听说这件事哪里又耐得住?” “不错,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先把外围清干净。省得到时坏事!”静绞听了点头,“萧无仰居然会逆息,而且这小子敢搏,竟把力放到花园的草木上。倒是很聪明!” “所以我才喜欢他啊!”修笑着,“如此游戏才有趣,看他躲我到几时?” 七月坐在流火的背上,高高的投入在云层里。他收了火息那金红的羽丝依旧斑斓夺目,飞扬包裹在她的身周,让她一直像是坠身于梦境找不到真实所依。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耳畔的风掠了许久仍让她无法平静,触手的柔软便让她的眼泪无法抑制! 思念的闸门因他的出现便再也无法关闭,七情俱生有如涛海,曾经的点滴如今已经化成巨浪汹涌席卷,让她百味皆尝心近成狂! 她竟是如此的想见他,心里曾经那个一直制止她回头的声音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到。此时的她,只想一直这样坠在梦中不要醒过来! 无仰在半路的时候就已经换到石横那里去了,石横是土灵不可能借风到这样的高度,炽烟瑕跟在石横身侧。她随着流火一道冲出来,但路上流火将无仰交给石横就一直纵高上扬,烟瑕知道他不愿意让人打扰跟随,便索性跟着无仰他们一道东去。 现下已经了然,不管他们是妖灵也好,驭者也好,普通人也好,皆成了行驭馆追捕的对象。他们上了同一条船,在冲出行驭馆的一霎那,他们已经殊途同归! 流火只是向着东而掠,没有目的只想离京城越远越好。他不能再返西去了,强驭既然盯上他,他又如何再回碧游宫连累无辜? 他每强灼一次,心脉就薄弱一分。他这种诡异的火息在耗尽他的生命!他无法控制这火息的喷灼,随着招式而出却在燃烧他的心脉。梦中的预警已经一再的变成现实,这种怪异的力量存在于他的六脉之中,但远超过他六脉所控。上次在凌波谷,让云宁扬三掌击中,连挫三脉,直让这股火息破体而出,在雪影山上借强寒和烟瑕的灼息慢引。本来以为已经压收了七八,但方才急于要找七月,那迫急之心一逼,生是他的心脉摇摇欲坠,却又放出那极强的诡力。 疼痛一直在他的四肢百骸徘徊不去,连着每一条神经让他每一次掠动都像踏在刀尖上。但饶是这样的疼痛,他的心竟是宁成静静的湖。 他在浓云之中穿掠,但心情却没了当初的复杂与进退皆难。因此时他不用再找理由了,她和他一样,都上了这条逃亡的路!虽然仍是忧心忡忡千丝万缕,但在这千丝万缕里竟多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窃喜。而这丝窃喜缓解了他的疼痛,让他有些微醺醺然。 他一定要飞得这样高,其实不是为了与她说什么密语。只是不想让人打扰,只想在这一刻静静的与她一起飞翔。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不问,没有方向也看不到未来,依旧觉得甜美。至少,她在身边!(未完待续) 第001章 随心慰情无视天 烟瑕悄无声息的贴过来,比流火体型稍小,她的羽丝金色更多,呈以极艳亮的金红。她看着他们低语:“前面快到了韶山,咱们是不是该下去弄身衣服?天快亮了,这形实是难隐住。” 流火听了微忖,方才急着化了形,衣服全毁了。但此时身无分文,只能先让无仰下去想办法。但那家伙哪里肯这般替人奔波的?虽说他跟行驭馆的翻了脸,以后也难混。但到底比他们的境况好些。 七月正坐着发呆,听了烟瑕的话回了神道:“我下去买吧?我身上有钱。”她说着摸着腰袋,那几张银票她一直想充作念想,再换衣服也带在身边。只是一路花了一张又一张,如今还剩两张了。 流火听了道:“那咱们下去,再好好想想该往哪里去。”他身形一沉,平平的下移,看到无仰正趴在石横身上不知是睡是昏。 石横见他们下来,开口:“你们准备下去?” 无仰一听石横开口动了动,微侧了身,睨着眼道:“再往东几百里就是我家了,到那再说吧?” “去你家?怕是他们之前已经先堵在那里了。”烟瑕低语。 “我的仇人多到数不清,你以为我傻到连老窝都让人知道?”无仰瞥了眼七月,“那地方没人知道,我都十年没回去了。现在烧了行驭馆,我也不想让他们逮到!你们不乐意去的话就自己找地方藏,被逮到了不要把我供出来啊!” 烟瑕听了看着流火,流火微睨了眼道:“带路吧。” xxxxxxxxxxxxx 这般异景七月还是第一次见,万里丛碧不输凌谷关一带,而茫茫金沙让她想到金井滩。这里像是沙漠的绿洲,更像是世外桃源。层山峻岭之后,就开始交叠荒沙大漠。生是让老天将这里的两样风光完美相融。 无仰的家,就处在山屏之后,黄沙之前。有两座山挤成一条羊肠小道,上看呈一线天之势,两峰拱挟,上顶已经挤到一处。而穿过这条山径,大漠便在眼前呈现。站在山巅,远远东北可以看到座黄土垒的关城城墙。而这山内西南是碧波层叠,绿涛如浪。 在几处高峰之间的谷道,垂坠一道山涧,因山势成阶层层倾泄,形成几道帘瀑。最后归于山谷的潭中,而房舍便倚着瀑帘建于两侧,中悬一道阁楼,正架在瀑间,飞流水花不时溅来,有时会带下几片山中的红叶或者花瓣,凉凉的清新味道。 房舍全是多石少木,七月当初是无意中说对了一句。驭土就是这样方便,石横变改土石形成阁台或者洞窟,从中再打几道梁柱便成了居所。 无仰说的不假,他十年没回来了,有些木橼家具已经很陈旧腐朽。但并不破败,各处也皆很整洁,因石横有时会回来。这里是一处极好的藏身之所,而且已经近了东关,离京城极远。他们纵然沿气查找,也必要花费一些时日。 流火和七月坐在瀑帘东侧的一间房里给七月换包扎的布条,他们赶了一日一夜的路皆是十分疲累了,但是再是疲累两人也难以入睡。七月因着流火一路上也不说什么话,弄得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他不是恼她不告而别。生是将满心的纷乱压了一肚皮,低着头任他摆布也不敢言声。 “优优你不必担心,我看云宁扬没有害她的心思。”流火静了半晌,打破了沉寂开口,“她一向没轻没重,你这般去抓哪有不伤的?” “当时只想把她救走,也没想太多。”七月喃喃的应了一句。 两人又是无语,大眼瞪小眼,只干巴巴的听着外头的瀑帘子哗哗响。七月僵着不知所措,只觉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让她瞅一眼便莫明的心慌意乱。 以往他话也不多,在灼云院的时候也是就他们两个,但有时他们调侃几句并不会觉得尴尬。但这会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一别再见,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想问,却偏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生生让这气氛变得格外诡异起来。 “呵呵,想不到无仰这里还挺好的。”七月没话找话说,见他眼神越发诡异,心里虚毛飞窜,挠得她坐立不安。他已经换好了药带却不松她的手,攥着她的细胳膊让她脑子都麻成一团。生是产生了错觉,好像他手指带了电,麻得她半边身子快失了觉。 七月见他不接她的话头,更是不敢看他。眼睛没了着落,只得左顾右盼的打量着房间的装陈,见隔室雕板上的花纹一时又讪笑的说:“东家,你看那个蝴蝶雕的多逼真。” 流火瞄了一眼,又盯着她哼道:“那是蝙蝠。” 七月一下噤住,脸憋得通红,再不知说什么好。伸手从腰里掏出那两张银票说:“还剩二百,还你。别的……以后还,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说着,站起身就想走。 他扯着她的胳膊,眼神在那一瞬变得幽黑:“以后是什么时候?” “就再过一阵……我现在没钱,要不,我管无……”她话还没说完,忽然他手上一挟力,她一个踉跄站不住,就向着他跌过去,她本能的手一挥撑想保持平衡,哪知“啪”的一巴掌不偏不倚正刮在流火脸上,生跟让她甩了个大嘴巴子一样! 他也不躲,两眼更像窜了火一样吓得七月目瞪口呆,心里悔之不迭忙想替他揉,他一把攥住一扯,这下她整个人都贴过去,差点胸口直撞到他脸上。他伸脚一绊她,她身子一歪直栽个满怀,她闷呼一声急着低叫:“我现在没……” 她还没说完,他已经连同她的手一并束到腰间,箍紧她低语:“你要走,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她满脑子的急惶顿时成了怅惘,满心的涩痛与那悠然的牵挂全成了一团难言的凄怀,她何尝想走,只是她无能不能帮他。她不想加重他的负担,于是宁愿让他在她的梦里飞翔。如果她与他一样,也有一对翅膀,她必然会奋不顾身的追随到底,哪怕只当一个影子也在所不惜。但这些话偏又不能说,只怕说了以后,连做这个梦的权利也不再有。 “你都不说一声,那我以后要去哪里找?”他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松了手,挟着她的腰将她提起来坐在腿上。这动作让她的脸烧成艳霞,眼神却怔忡成了一片茫然。 他的面容在她眼前,看着他的眼睛她会悸恸,他还是这样的生动美好,精琢温润一如当初。这眼神浓冽让她不由自主要浮想联翩,她就是不能这样看他,否则就会掉进无尽的洞窟里再怎么奋力也爬不出。 “你怕我以后不还钱啊?”她咧着嘴,却冒出这样一句言不由衷来。 他瞪着她,一股怒气由然而生,谁都可以错会他的意思但她不行。她可以直接说不愿意 不喜欢不想,但不能不明白!她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但怎么就能把他的话曲解成这样?不敢看他的眼睛分明就是心里有鬼,还要强撑着迂回来去势要骗人骗己。 他可以理解她的复杂心情因他也是一样,摸索却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成了对方的负担。但是现在,他不想再玩这种游戏了。压抑堆积成了伤,伤上加伤就算是块石头也要癫狂! 她看着他的表情在她面前变得狰狞,吓得她张口刚要想再缓合一下气氛,他的头已经垂了下来,完全不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他的五官便在她眼中放大,而他微润柔软的嘴唇已经覆上了她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2章 一吻情执定终身 七月瞬间发僵,后脑一股麻意飞窜全身,竟是让她连手脚都不知到了何处。温润的贴触瞬间成了滚烫,蔓延胶着直达她的心房。窜起心头一直压抑的火,燎得她全身发软发烫,脑中嗡鸣一片竟是变得无力起来。 流火箍紧她的身躯,内心的纷乱在触到她的温软便奇异的得到安抚。情感找到了依托与宣泄的突破口,便源源不绝细细密密的经此而传递。这份眷爱早在心底扎了根,就算理智压迫它依旧挣扎着发了芽。在他矛盾重重的心里攀缠生长,直到每一个缝隙都填满。堆积复堆积,让他的神经越来越薄弱,让他觉得窒息让他相思满溢。他只能一遍遍的回忆,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他们之间那看不到的万水千山。 但是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在他的怀中,她眼角红通通闪着碎芒一般的光,和他一样明明眼底全是挂念却偏是一句也说不出。强撑着顾左右而言它,死守着那道关。他们始终保持着有距离的关怀,一直也迈不过那条深壑达到对方那一端。 最悲哀的,不是看到不对方眼底的情怀,而是明明知道它存在却无法释放。只因那一句天注定,他们就被分到两边!但是情感如何能分界限,它只会横冲直撞让他忍得支离破碎,让他再也无法坚持。其实并非像想像的那样艰难,只要随着感觉再进一步就能感受得更清晰。她的心原与他是一样,跳动的如此急惶不安。 开始只是浅吻轻啄,压着控着总怕将她吓坏。但当她的身躯开始由僵变软,便让他越收越紧。不由自主想要更多,细细碾转研磨就变得更贪婪,想更深的探索将她意志完全霸占。让她眼瞳里只有他的存在,世界里只剩两颗心。再分不清何为妖灵何为人,再不管什么连累祸及什么灵脉灼息! 她微微颤抖,心跳与他出奇的相合跳出一样的节奏。柔软的唇带着芬芳的气息,温度的飚升将他完全的感染。他启开她的齿关去找寻她的舌尖,勾缠住就不想再放开。她的睫毛在他脸上轻抚像是一缕柔风,让他忘记了所有纠缠他的梦魇。只想就此将她锁在怀中,那么便不会再有任何距离。 七月觉得空气都要让他收尽,仗着他的鼻子很挺拔,生是要把她的鼻子给压扁!那酥麻爬了全身带出一股电流,嘴唇热灼麻得让她产生了幻听,似乎都能听到那沙沙的颤鸣,她的心都快进了嗓子眼像是再一刻便直接要跳出来。她眼神变得迷离,眼角带出潮意却不是泪,激荡澎湃的让她的身体都要化成一滩水,手臂开始不受控制的缠绕只想寻个依托。 正在他们都有些忘乎所以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几声轻嗽。两人霎时惊觉,流火不由的微松开唇,见她满脸艳红像是桃花扑面,令她更漾出蜜糖般的甜芬。她嘴唇微微肿胀翘出撩人的弧度,眼神迷蒙又有些怔愣的样子全是对他无声的邀请。他垂目凝视着她,喉间微唔了一声复又贴过来,立时将方才打断的声音抛诸脑后。七月正急急喘息胸口起伏不定,见他又吻过来,忙着后仰要闪,他一把勾住她,嘴唇正蹭到她的鼻尖,眼底跳出两簇小火苗低喃:“别躲。” 她微是一扭,眼睛却忍不住盯着他的唇看,越看越是火烧火燎。也快忘记了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停止了这放肆的一刻。突然那嗽声又起,比方才更响了几分。七月的脸一麻,开始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有人。” 流火怔了一下,顿时觉得有股无名火直窜冲顶,摁着七月不让她乱动,声音却扬起来:“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困的很,要睡了!” 七月见他双眼锃光亮闪哪有半分困意,不但不困还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耍狠。弄得她又窘又慌,她突然有种觉悟。就是他一向的好脾气许都是装的,骨子里其实他暴躁的很。 外头一会便静了,流火再觉不到半分气息,这才缓了面色顺手替她抻了抻衣角。随手从桌上倒了杯茶给她:“你喝点水吧。”听她方才开口都裂了嗓,声音发哑。此时脸上更是烧成一团火,他触到都觉得烫,让他瞧着不由得嘴边便起了笑意却总是不舍得放开她。 七月见了杯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臂还缠着他的脖子,惊觉的同时马上感觉到坐的地方有些不对劲,方才所有注意力都在嘴上哪里顾得其它。此时略缓过来霎时有觉,他……他也在顶她! 她腾的一下险没跳起来,心慌意乱哪敢开口质问他?手猛的缩回,哪知她手指里缠了缕流火的长发,一扯一拽,让流火头顺着她的手一歪,头皮痛得直挤眼。七月见状更慌,吓得忙甩手,手肘这下又撞上他拿杯的手,流火是让她搅得有些意乱情迷竟是未防,一杯凉茶让她撩翻全泼在他领口,连着下巴上都沾了水渍! 流火眼睛都有些发直,她只要一炸了毛就没的说,那意外是一茬接一茬。以前是让她弄的有气发作不得,后来就有点啼笑皆非,再后来就习惯了。今天连着来,他竟有种近乎自虐的亲切感!他看着她面红如血,慌得已经四六不着调。突然弯了眼向着她凑过去,她扎着手不知所措,本想替他抹两下但更怕下面不知出什么状况索性都不敢动了。眼见他凑过来,她不由自主的又往后仰。他把杯子一扔,托住她的背带着戏笑低语:“别乱动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毛病,茶壶若再让你撩起来准保是砸我的头!” 她脑瓜顶快冒了烟,心跳的速度不亚于方才,神经紧张已经崩到了临界点。他的这句调侃却让她心里一锥,微哽着哑着嗓子说:“跟我一起,总是要倒霉的……” “不跟你一起便不会倒霉么?该来的总是要来,就算我躲在碧游宫一辈子不出去,他们不是一样要找到我头上?”流火伸手抚她的眉眼,烧成了一片到了他的指尖,细细软软又灼烫的感觉,却是畅行无阻的直达心间。 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轻笑:“我知道我没会错意,你与我想到一处。你的连累又算得什么?我的连累才要命呢。饶是这样还是忍不得,你走了我不得安生,倒是现在竟还觉得好些。既然如此,便我不是什么良配,不如你也认了吧?” 她抽了一口气,心底悸恸眼中便蕴出泪花。他笑容轻浅,如春风拂面。眼神浓冽,似艳阳高照。指动情亦动,眼颤心也颤。他想法原与她是一样,皆是不想拖累。却又耐不得那柔肠百转,纵是迂回千万也想要接近一点点。这种滋味不好受,但她原是不孤单,她的点点滴滴体会,有他陪她一起品味! 她也随之轻轻笑起来,眼泪有些迷了视线,却是努力想看清他的样子。要知道,她每天都在思念!情深情浅从不由时间,喜欢两个字亦是顾不得老天。他能读懂她的心思,她亦是明了他的惆怅。便是连累到底,也是心甘情愿。 他不在意她的灾星当空照,她又怎会惧他的火息会将她燎成灰?纵然不是良配,心若向往之当然要认。 流火抚着她的头发,抱紧她说:“我们以后……不分开了……”他又有些神不守舍,因她微笑而被她的笑意牵引,她眼波轻漾像是装了两坛子酒,嘴唇轻牵鲜艳欲滴,鬓发微散淡淡慵态。让他神思乱飞只觉身体里邪火比方才还窜的狠,与他那难定的火息绕成一处在周身恣意灼烧。以往见了她就莫名心跳失律,如今温香满怀更觉难耐,她在他眼中举手投足都成撩人,哪里只肯浅尝只想将她掰开了揉碎了皆尽吞下腹中去。他盯着她,忽然俯身去吻她的眼睛,那勾人的罪魁祸首怎能轻饶? 七月微是泛怔又是让他的气息包裹得紧密,只觉他的呼吸比之前更热了几分,连带他的手指都微微裹着烫意让她的身体霎时崩紧起来。 她闭着眼浑身都麻,那心跳从开始就没平静下来半分,如今更因他的唇让她抖起来,马上又疯癫着在她胸腔乱撞紧张到了极限!她脑子一激,突然又挣扎起来,而且比刚才还要剧烈。流火只觉她的手乱推,有时揪到他的头发又让他头皮发痛。他微松了唇,此时已经快将她整个压躺在他怀里,伸手托着她的脸低声道:“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啊?” 七月一手推到他的额头死命撑远,呼哧带喘的憋得脸发紫:“我是良家妇女!”她突然冒出的话把流火给震了,瞪着她哭笑不得的说:“我知道你是。” 七月另只手使劲掰他的手,挣扎着要下地。不能再坐下去了,他这会根本就像是揣了根棍子!但她没胆子问眼更不敢瞅他,嘴里只说着:“那,那你就不能这样……” 他见她有点急头白脸,不由的松了手。她如获大赦马上跳起来,力气大的又差点撞到他的下巴。脚刚沾地,登时身子发软险没趴在桌上。流火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突然有些了悟。面上不由的微窘,让她带的也有些脸红。流火深吁了一口气试图冷静,突然他微挑了眉,眼睛一亮抚了下巴笑:“那我去你家提亲吧,良家妇女?” ********* 祝大家六一快乐,童心若常在,青春便不老^-^又是新的一个月啦,我争取这月更的比上月多啊。稍晚些把更新计划放上公众版,这个月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希望看文快乐。(未完待续) 第003章 婚姻大事自己做主 七月撑着桌,一听他这样说脸更烧了。这也太快了吧?虽然她一直对他很有非份之想,但她怎么说也是个大姑娘呀!她憋了半晌,有些扭捏着绞着自己的手指,偷偷瞄他一下又马上缩回眼神:“你,你想好啦?是不是太快了?要,要不你再看看?” 话一出口七月真想抽自己,这也太不矜持了吧?怎么也该说‘哎呀,这个事也不好我做主吧?得回家看看爹娘的意思’之类的话吧! 他“噗”的一声快压不住,心里还是邪火乱窜但又让她这副样子搞得忍俊不噤,伸手拉了另一张椅拍拍让她坐下,一本正经的说:“我想好了,你要不要再看看?” 七月坐了半张椅子,手指不断的扫桌子沿。他的声音低低的诱人,让她有如魔音灌耳。心里那个矛盾哟,刚才都没矜持,这会子再拿着劲儿就不好了吧?索性把心一横,低着头说:“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我也不,不用再看了……”七月说完觉得自己脸都快歪了,只想把自己的头发都捋到两侧遮羞。不知臊哦,心里揣了小鹿跳来跳去欢快又紧张。 “我知道人们都讲究三书六礼, 不过咱们现在让驭者追得慌不择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结,不如咱们从简好吧?”流火伸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要不一来二去,折腾个大半年都是短的。” 七月连连点头,作势端了茶喝,喝一半洒一半流得桌上都是。她明明是羞臊的快要背过气去,但仍在那里坐得直直强作镇定。哪有女儿家自己讨论自己的婚事的,而且根本就像是急不可耐!到时村里人知道定是要把她笑话死。再急着嫁人也没她这样的! 他忍着笑看她,支着肘撑着头接着说:“聘礼我是不会省的,怎么也不能让你太寒酸。”他微是敛了神情,低声说,“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灰头土脸了,回去怎么也得把脸全挣回来!” 七月一听,把最后那点茶直接倒自己下巴上,都找不到嘴在哪了。流火快笑喷,她一点没发觉,只顾激动不已。她的确是有点小虚荣心的,想衣锦荣归让那些骂她扫把星的乡亲们都瞧瞧,让那刻薄的夏金婆也瞧瞧,像她这样说不出去的,照样能找到婆家。而且比那个夏满仓找的好一万倍!哪怕她自己倒贴聘礼回来吃糠咽菜也行,反正先得长长脸,让爹娘也能跟着扬眉吐气一下。省得大家都说夏固家里养个扫把星,连累了整个金井滩! 哪知东家竟能体会她这种心境,着实让她异常的激动,扭着头已经眼泪汪汪:“东……” “还东家?”他被她那眼神弄得又有些想入非非,生拉住神思伸手戳她的脑门,扬了眉毛说,“以后不许再叫东家了,改改。还有,你的意思是不是成亲之前都不许我碰啊?”这个问题是关键,他是妖灵啊,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守礼的概念。生让他扳很是艰难啊,还是对着她。 七月被他一戳有点回神,老天,她真是晕了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思春?!她窘着脸说:“那帮人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现在还是想想……” “那些事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婚事可是你我可以决定的,当然先说这个了。”流火瞥了眼道,“赶紧的,别岔开话题。” 七月听了越发的窘,搔着鼻子低声说:“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也不用特别……那个……”她的手在桌子上抠啊抠,都快把木头抠下一块去。 “哪个啊?听不懂。你赶紧说,你不说我什么都不管了!咱们继续……”流火说着就作势要起。吓得她忙叫着:“反正成亲之前,你不能跟我……那个……” “一会说不用特别那个,一会又说不能那个?哪个哪个啊??”流火已经被她的‘那个’论搞得晕头转向。她现在是面红耳赤坐立不安,生跟摞火上煎一样。 “差不多就是你们说的双修采补之类的……成亲之前不行。”七月七窍都快喷血,咬着槽牙声音乱了弦崩着出来。 “……”流火长吁一口气道,“世俗礼法,许多都是自相矛盾。这厢限制许多道理,什么不得私相授受,但那边不照样……” 他还没说完,七月又吭哧着:“还有,你不能亲我……”她刚微抬眼见他双眼的火快喷出来,生生又放宽了界限,多挤了一个字,“嘴……” 他咬牙:“这也太……” “还有,不能抱……” “夏七月!”流火瞪着她。 她吓得蹭一下站起来趁着胆还在一口气全说出来:“反正不能双修不能亲嘴不能抱,如果你以后还没变心成亲以后我再让……”她话没说完,突然眼一花也不知什么时候流火已经窜起来了,伸手一拎她的脖领子就往外走,气咻咻的说:“你当我死人啊?现在去你家提亲去!要什么聘礼你路上想好了带回去。” 七月让他拖得一个趔趄,身子后坐跟他较劲,嘴里叫着:“不行,现在出去让人逮到了……而且你,你的伤还没好……” “不妨碍赶路。”流火也不理她,连拉带拽的几步便到了门口,伸手就把门给拽开。 “那不能双修不能亲嘴行了吧?”七月手抓着门框,脚撑抵着咬牙让步,再次确定了他的确很暴躁。 其实身体接触真是免不了,在碧游宫的时候也抱过的,只不过没现在抱起来这样让她火烧火燎!最主要的是,以前她觉得东家绝对是正人君子。而且是那种坐怀不乱,美女在怀都不会动心的大圣人!况且以前她压根也不认为他会看上她,所以她一点也没对他有任何的防备心。 但现在她不能确定了,特别是刚才没坐对地方。若是哪天他发作起来,她可没有定力挡。他身上就跟带电一样,七月现在是一碰就麻!若真是失了控,那她不是要把夏家的脸丢到西天外去?没成亲先和男人厮混到了一起,她爹肯定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她会愧对夏家列祖列宗,更对不起爷爷在天之灵! 流火垂眼看了看她,嘴唇粉嘟嘟的真是很诱人啊!他是妖灵,哪里管这些人的纲常礼矩,只是在碧游宫里因着与朝廷联系难免要接触些,但总归是与人那些琐碎是不一样的。 他愿意顾着她的想法暂且压忍也不是不行。但她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况且这七情一生便难抑止,更因尝了甜头识髓知味。真要象她说的这样,他早晚得憋出个好歹来。 “现在出去真的必死无疑,好不容易跑出来真的不能再打了。”七月死抠着门框低叫,“我已经让步了呀!” 流火立着眉毛双眼喷火,指着她的头说:“夏七月!你之前跟萧无仰在行驭馆堂上拉拉扯扯怎么不管不顾了?现在什么规矩都冲我扔过来?分明就是对他比对我好,气死我也……你这是什么头?你当我不知道呢,嫁了人才能这样梳吧?” “啊?”七月一愣,抱着头想遮住半散的发型证据,嘴一张便吐鲁出来,“那是情非得以啊,怎么能混在一起说?而且我看到他根本不会紧张,看到你我慌的很!” 他身子一顿,神情一缓,突然像是伏天饮了冰水心里舒服到了极点。那千丝万缕的缠绕终是顶破压制而冒出的一点绿意,已经让他觉得如沐春风! 流火松了手微弯腰看着她:“答应你了,我忍……行了吧?” 她眼睛一亮,想了想又说:“那你写个保证书。” 流火脸直发黑,瞪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欠揍吧?” 七月一缩脖子,立马怂了,讪笑着说:“不写就不写,要不当着大家说一遍也成。” “你找死啊!”流火怒了,眉头跳了两下,突然又笑得阴森森,“没看出来啊,死丫头你还挺谨慎的。你去叫吧,我正好跟他们说说,上回你晕澡堂子里……” 七月听了一下跳起来,摆着手说:“不说了不说了,没事,我相信你的人品。你答应了就好了,你对我真好呀,我回房间了!”他真歹毒啊,这事居然还记得此时拉出来说!她一边连连说着,一边忙着就要跑出门。忙中出错一脚就踢在门框边上,整个人就向前扑倒。流火手快,一把揪住她,她后退一步结结实实踩他一脚。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直当这件事没发生。把她往后一带说:“你住这间,我下去。”她那间在楼下,离无仰太近。之前他就不大满意,但没理由管。所以才找个给她上药的机会把她揪上来,不过现在他很有理由了! 她还未回过神来,满脑子浆糊让他整的一愣一愣的。见他伸腿往外迈,刚想开口。他又回过头说:“你想想聘礼都要什么,列个单子回头好置办。一会喝点水就睡吧,一路都没歇。”她点头应了,乖乖转身一步三晃的去拿杯子倒水。 他笑笑便慢慢往外踱去,刚没走两步,便听一阵稀里哗啦的杯盏碰撞声。回头一见七月手忙脚乱的正扶杯子,见他探头看,她十分的窘迫,伸手在衣摆上抹了抹道:“手,手滑了。” “你喝完水就去睡觉,不要出来逛啊!”他笑着说了一句,她近来瘦了,脸尖的一个巴掌都能遮了去。见到她,畅怀的同时又有些微微泛疼。只有她能带给他这样多的感受啊! 她连连点头,眼也不敢瞅他只顾拿起杯往嘴里倒,茶都翻了,她根本忘记再添一杯。脸上还是火烧火燎,喝没喝到都没感觉了。 他微喟着转头离去,以前真是傻啊,喜欢就不需要理由,要留她在身边只因心中所求。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一直压束,只会让这积累的反作用力来的更凶猛!只需进一步,便有了突破口。让人有力量并且为之坚持的原因,不是为了心中的恨,而只是为了更好的保存爱。 流火的表情在踏出的房门的一刻变得平静而舒展。夜幕已经低垂,山谷里只有这里有点点星火。他慢慢步下阶梯,不意外的看到倚廊而立的烟瑕,她身后的侧流的飞瀑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飘扬的裙裾像是花叶。虽然衣服已经陈旧,但无碍她展现她的美。只是这美,投进他的眼底却与诸多美景或者美色是一样的,他可以欣赏,但掀不起波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4章 逆天亦无怨 流火唇边浮起一个淡淡的笑意,两人一道沿着石廊往外走。烟瑕看着他,眼神依旧清澈无比,只是有些许失落留在当中。 “对不起,只顾得与七月说些琐碎,也没出来与你支会一声。”他轻声说。 “我方才是想来邀你与我一道共归南海,我以为你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烟瑕喃喃低语,牵出一丝强笑,“你可真傻。” 流火微怔了一下,复又笑着:“我们灼息相合又是同类,但我们之间没有情,你会选我,完全是因为条件相配……” 烟瑕看着他:“其实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但是你真的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们是同族,能在雪山相遇就是有缘。彼此灼息相合,又年龄相若,不会相差数百年到时有一个先去了,如此便是最好的基础。我这副皮囊虽谈不上什么人间绝色,也算是看的过去。后代绝对会集合你我的优点。初使人形必会粉雕玉琢,将来集力而化绝是好品貌。条件相合对妖灵才是至关重要不是么?至于那人之所言的感情,我们并没有看对方不顺眼,日子久了自然就有了。你与她,不也是日久生情的吗?” 她的脸憋的微微有些发红,纵然她是妖灵,但到底已经化成人形。虽说妖灵的七情六欲从来不受伦常纲理控制,但化了人形,难免与人交涉,就算她再隐居也是要往镇里来去,日子久了,也难免受了影响。 表情虽是微窘,但眼神却是执着。妖灵择偶,从来都是先看力量匹配复看其它。他们灼息相合,的确是大好姻缘。而他梦中所见,也正是如她一般的样貌。后来他梦魇屡现,总浮现这张脸。那异样的火息在掠夺他的生命力,诚如梦中所示,他真是妖龙转生?若是如此,面前的炽烟瑕才是他命中注定,只有与她一起,才能聚收强体灼火不息,只有与她一起,他才能元丹得成妖化有期! 但那又怎么样呢?日久是可以生情,但生的是什么情就不一定。眼底不生波澜,心内无牵绊,就算千年万年还是不堪一击。 有人让他一眼难忘,有人他见了就会悲喜交加心神乱摇。有人会让他牵挂到忘乎所起,一想便百味俱生。而有人便是日日相见如常,不见亦不会想念半分。同样也都是情,却根本不是靠时间来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只能彼此体会却不能言传。眼神交汇而火花迭现,从此纠缠难舍,一旦抽离便像没了空气。 流火静了一会低声说:“不瞒你说,以前我也觉得条件是就是一切的基础和关键,只要条件相合就可以稳固到不离不弃。至于感情,看不到的东西也就不甚可靠。但其实……”他微喟了一声,“除非你遇上,否则难说清……” 烟瑕怔忡着,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在父亲内心的天平上,母亲败给了父亲的驭主墨虚亦。牢固的条件基础输给了感情的牵绊。她始终无法明了父亲的选择,墨虚亦最后能给父亲什么呢?只有死亡而已。但母亲却可以给他长久的幸福和强悍的妖力!她想不透猜不透,她不能理解连她母亲也无法理解。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你与我条件相合,日久天长培养出情份来。到底还是要为了她弃我于不顾?”烟瑕半知半解,怔怔的道,“就算我腹中怀了胎儿也是一样?你对她的感情,难道不是靠培养出来的?” 流火不由的一笑,眼神有些悠长:“只是一种异样的感觉,与时间长短也没大太的关系。况且流火心里装不下太多,一人已经足矣。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去与别人日久天长?” “别人?”烟瑕面容微僵,盯着他半晌道,“真真是想不明白,难道动了心就要疯不成?” “待你若有一日也对他人也动了心肠就能体会了。若放在一年前,我也定以为这样自己是疯的。”流火说着,转了话题道,“如今强驭紧追不放,你早归南海也是正理。出了五国之境,南海茫茫料他们也难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子夜寒彻之时,我放出元丹你拿去吧!” 之所以要出来见她,正是因此。那一瞬间他已经明了,既想随了心意那便一直随性到底!他不是没试过理智相束只是他根本做不到。他不想再离分那感觉太煎熬,一个月已经让他受不了,若再长久他真的会变得疯癫。 因梦魇不断从而又因烟瑕的出现,也因这体内诡异的火力已经日日递增,随着那残缺的元丹让他饱受折磨。由不得他不信,他的身体里的确潜伏了怪异的强火之力!自从他受了云宁扬的重创之后,那强火便不受控制的屡屡发作。随着六脉而出的确有着惊人之力,但他的身体也越加的孱弱,每一次都感觉到心脉在崩颤欲碎。前世究竟是谁其实已经不重要,抛却前尘重新经历的人生,桐慕流火只是桐慕流火。 他要这一世的爱,想知那缥缈的却让他异样澎湃情感能不能一直维系到底。他不想再追前世过往,而那这份前世所遗的力量,他也没必要再保存。若他前世真与烟瑕纠缠,那么所欠她的爱,今生只能以这种方式偿还。他无法勉强自己去接受她,从他在行驭馆看到七月的一霎那他已经决定了。哪怕只能守一天,只守一天也可以! 若烟瑕心中有那妖龙的血,便让这元丹在她体内得到完整。火景明光也不会出现,而他也能放下那前世的羁绊得到自由!过他想过的日子,做他想做的事。不因生命的渐弱而觉得急迫恐惧,只要还象以前那样,他就觉得很快乐。 烟瑕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话,瞪着眼忽然伸手去探他的脉息。他微微的一偏闪过,笑笑:“真以为我疯了?你救过我的命,是我的大恩人。我没什么可以报答,我的元丹也是残缺谈不上有多强的聚力。但好歹是火息元丹,你收了之后必将功力有增。我祝你早日妖化,与你母亲一家团圆。” “纵我救过你,不过是过些火息让你自愈罢了。你犯不上赔上你自己的妖力来助我!”烟瑕瞪着眼道,“那些驭者要用你探路,到时落到他们手上。你又拿什么力量支撑往返?不是看不上我么?干什么舍命相赠?” “我哪有舍命相赠,以前没元丹我不也活的好好的?”流火道。 “他是不想让火景明光出来坏他的好事。”一个声音懒洋洋的响起,萧无仰一边甩着一件衣服一边走过来。他身上只着一件中衣,长发披散着面色苍白,眼却睨着流火:“你自己也有感觉吧?动不动冒出那种怪力来,前日晚上生把我的罩气压碎逆收,若不是我护了心你真是要我的命呐!” “之前在凌波谷我就觉得怪了,云宁扬为什么要冲你下毒手?根本对他没半点好处。原是他要逼你体内的潜力,试你到底能火息强到什么程度。妖灵通常垂死挣扎的时候都会逆心逼力,只是他没想到,一试试出个……妖怪来!”无仰走到流火面前,压低声音,“他们抓七月,根本就是要逼你就范,原本他们是想找强火之灵来探路,却没想到正主儿找到了!这样就能想明白,他们为什么好不容易抓到人又通通放了。怕是发现你脉息爆震妖力堆心,不想你在行驭馆现了真形将京城明陵陷入火海!” 烟瑕听得脸都有些发惨,微微颤抖着盯着流火:“你……你真……” 无仰盯着流火:“你把元丹给她,这样你就得重新聚力。你就不会这样快的全部想起过往,你害怕知道火景明光转世十生的因由。还是说,你已经知道那原因,但这辈子的流火变了心,只好用这种方法来还债!” “关于火景明光的传说想必无人不知,虽然版本众多但有一样无庸致疑。那就是火主力全开的时候方圆百里全成焦炭。”流火静静的看着无仰,“他既是个传说,就让他一直当传说好了。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载体,我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还债也好,害怕也好随便你怎么想。我把元丹弃了,拖得一日是一日。若真是拖不得,没有元丹替我聚力,打死我也容易些!” “那七月怎么办?你现在跟她谈婚论嫁根本就是把她往沟里带。你自己命不久矣就死的远一点不要连累她!”无仰瞪着他指尖微微颤抖,这的确是不让驭者得益又不会让众人葬身火海的唯一方法。但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他明知七月的心思还要招惹她。若是与七月再这样下去,到了终将永诀的一日要让七月情何以堪? “你管不着。”流火轻哧了一句,当初无仰刺激他的话,他现在又原封不动的甩回来,“流火若想与她在一起,便是老天反对也不行,更况乎你?” 无仰咬牙道:“傻子都知道妖灵与人强在一起绝无好下场。你逆天而为根本就是拖七月与你一起万劫不复!” “一向只认钱不看天的萧无仰,纵横无禁胡作非为。什么时候也开始顺应天意了?”流火冷笑,“万劫不复?那我就等着!”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回走。 无仰差点没气背过去,胸口一阵突跳觉得太阳穴跳得生疼。炽烟瑕半晌才回过闷来,揪着无仰的胳膊道:“什么意思?他还什么债啊?” 无仰满脸不耐烦的将衣服搭上肩道:“你没让他那张小白脸给迷了去真是万幸,那厮就是个疯子!晚上赶紧拿了他的元丹有多远走多远再也别回来了。”说着,他也一步三晃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骂流火几句。 烟瑕愣在原地,元丹?哪个妖灵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元丹,汇集所有精元助其汲息练气,可以说是妖灵的生命之源。难道他真是疯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5章 应该不应该 “哎哟,石横你轻一点,我疼死啦!”无仰裸着上身坐在凳上,精健的上身皆是火灼燎伤。道道条条皆有掌宽,纵横着形成网状,有些地方发了黑而有些地方露了鲜红。他咬牙切齿把中衣团成一团扔在桌上,伸手从桌上拿了酒杯一饮而尽。 “伤成这样你还喝,疼死你活该。”石横半点也不轻,拿了烧伤药在他身上乱揉一通。把无仰疼得呲牙咧嘴直想杀人:“气他妈死我了,流火和炽烟瑕那两个蠢货,藏到雪影山都能让人抓着。害得我现在让你这个大老粗上药,你轻一点啊!” “没把你烧熟你就偷笑吧?还有脸骂人呢,自己不也一样,让人跟了一个来月居然没查觉?”石横给他换完药,转到他身前白他一眼,“流火把元丹弃了,也算是置死地而后生,这样他体内的怪力发不出来。这里不远就是东关了,出去了直接就是西迟。料那帮驭者也难寻来!” 无仰啐了一口:“屁!流火弃了元丹就是个不死不活的废物,小七跟个废物一起混还能有好来?那只死鸟除了脸好看点以外哪比我强啊,哎哟我堵心呐!” 石横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身材也比你好……” “放屁,哪比我好?”无仰一听弯了手臂,又痛得死去活来皱眉挤眼。突然反应过来瞪着石横道:“石呆子你哪头的?” “我说事实嘛,单从相貌身材气质风度来说,我是女的我也选他。”石横可逮到机会,誓要把无仰往死里气,“而且脾气也比你好,你时不常的抽疯哪个受的了?” 无仰的脸都扭曲了,哆嗦着手:“相貌……身材……气质……风度……我杀了你!” “不过要从别的方面来说,他就比不了你了。至少你是个人……”石横的话还没说完,无仰已经扑上来不顾伤痛掐住他的脖子咆哮:“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行了,你别发疯了。她压根也没看上你,再说了,人家两个都谈婚论嫁了。你也别指望了,早点死了心吧!”石横轻声道。 “气死我了,凭什么我死心?该楼上那两个早点死心才对!”无仰跳着脚,都想冲出去骂街,“妖灵和人就不可能在一起,纵然是驭者和灵物没有气罩的危害,不也照样产半灵的疯后代?这么些年,也就聚灵咒保了一个碧丹倾绝。余的哪个有好下场 ?都是不到三十就死翘翘!流火那死人,明知道还要混来!” 石横听了眼神有些深幽,轻轻笑了一下看着无仰:“其实你心里也很羡慕吧?若换了是你,许都没有这种勇气!” 无仰听了一怔,转眼看着石横:“羡慕个鬼啊,你又胡想什么呢?” “就是这种不应该与不合适,葬弄了多少姻缘?”石横说着微吁了口气,“不应该啊,然后呢,余下的时间就要慢慢品尝后悔的滋味。” 不应该心动,不应该在一起,然后就顺应天意却换来加倍的不快乐。选一个不喜欢的人,就算条件合适,哪怕天长日久到底意难平。或者孤独终生,这世上却再难逢此倾心!是爱了还是害了?口口声声是为了对方好,其实只是软弱作祟是胆怯的借口。骗不了的只有自己的心。 “横横,你又想我娘啦?”无仰一见他这副样子,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勾肩搭背的说,“但是他们两个怎么能跟……” “不说这个了,你现在招惹了行驭馆。怕是很快,这行驭馆大火的事就要算到咱们头上了。南宫修这只老狐狸,是要等你自投罗网。当初他们让咱们找紫卷已经存了这个心,到底是一步步入了套。总不能一辈子在这里藏着吧?难道说要步严泾远的后尘,生让他们挤兑得无处安身,最……” “我呸呸呸啊!”无仰险没喷石横一脸吐沫星子,瞪着他道,“拿哪个比不好,偏拿他们比?先藏一阵把伤养养再说,我看他们探死灵也是要求个日子。此时日子没到,他们怕是想先清了碧游宫的一众强灵,到时借他们的力增功探路。话说回来,我真的挺想知道九幽下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毕竟我娘亲老子都在底下……”他说着哼笑了一声,难怪一呼百应了。单这一牵扯,哪个驭者不想弄明白原因呢? “若想知道,到时直接把桐慕流火和夏七月交出去就行了。至于炽烟瑕,我看她也不舍得这样轻易走吧?妖灵的想法大都一样,找个合适的也不容易,况且还这般愿意给元丹增功的?”石横压低了声音看着无仰,微微笑着,“你矛盾吧?当初想跑是想将七月先带出来。哪知多了一个流火也在那里……” “所以我才不想让小七跟着他,我才不管流火去不去探路是不是火景明光。之前都被那帮人胡编乱造的唬住了,后来见了流火才明白。他们抓小七根本就是为了要挟那厮!况且只交人怕也知道不了更多,那日在行驭馆,他们的话根本就是多有保留。后来南宫修晚上又与我说,除非我入行驭馆,沥血为盟才许我知道更多。沥血为盟?一旦让他们得了我的法血,岂不是我的六脉全让他们探了?”无仰眯着眼骂,“编什么庚子七月七,什么狗屁狗屁的……” “但碧丹净曦可以物化气罩辨分妖力是事实,任何妖灵驭者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夏七月头顶有红光,你可是亲耳听到的。” “对,他是可以物化气罩。所以他编出来一个谁也看不到,他就可以胡说了!加上他一向百试百灵,当然更可信了。”无仰翻了白眼,“小七有妖力?她有妖力也不用让人当灾星轰出来了?也不用在井东镇让人追着跑了几条街了!”哎,真怀念啊,她就跟个开心果一样,跟她在一块就不无聊。走眼走到哪去了?偏看上桐慕流火,真怨恨呐。 “反正不管,你得帮我把他们两个拆散。”无仰话一出口,石横脸直歪,瞥着他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家亲。这么缺德的事你也干,当心以后生儿子没屁……” “……”无仰一把捂住他嘴,瞪着眼继续说,“反正我不管,你去制定一系列计划让他们两个出了这里就成陌路。” “干什么我去?太缺德了,这事我不干。”石横一把将他搡出去,“臭小子你太毒了啊!” 无仰直当没听到,只顾说:“先去找美女让他乱性。他若不从,就让他当太监……” 石横瞪了他半晌,突然笑出声来:“我看这招对付你很管用。南宫小妖差一点就得手了,要不是她是南宫修的女儿,怕你当初也就……” 无仰一脚就踹出去,石横飘飘然的一躲,淡淡的说:“你自己心里明白不过要过个嘴瘾罢了,阻力越大反抗越大,这样只会让他们铁了心在一起。已经这样就随他们去吧,我倒是很好奇,他们可以坚持多久?” xxxxxxxxxxxxxx 流火看着趴在桌上睡的正沉的七月,胳膊边上放了一叠纸,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句子。十分的混杂,像是将许多书本里的内容拆散又重拼一样,流火扫了一眼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来。 夜里山风簌簌,秋意阑珊凉气浸骨,加之又近了水帘更是添了三分寒。流火微嗔着将她抱起送进内室床上。见她缩着像只乖顺的小猫,眼闭着唇角还扬着微笑,她好梦正酣让他也受了感染,撩了被将她裹上,复又回到堂屋里把那叠纸拿过来,倚坐在她边上细细的看。 屋里一团漆黑,这里是一处贴壁的悬阁,外围有廊。内室里无窗天一黑若不点灯便伸手不见五指。不过流火对有灯无灯都无所谓,火岩珑暗夜视物是本能,根本用不到什么妖力。火岩珑的五感,最敏锐的就是视觉,其次是听觉。 火岩珑的视角很宽,比人要宽的多。除了正对后脑勺的身后直线方位,余的皆不用回头便可以看到。其可观的距离也极远,极高的空中可以看到草丛中的老鼠,连奔跑的姿态都清晰无比,可以辨别出人眼无法辨别的色差。而这些能力,在成灵之后会增强数倍不止。 以前在灼云院时候,流火几乎是不用灯的。他化成人形之后,流炎已经死了。流火虽然具了人形但依旧还大多保持着曾经的兽态的生活习性。火岩珑生性好洁,所以他会打扫房间。他做饭是为了拿这个练火息,基本上做的多吃的极少。要说起来,也是在七月来了以后,他才渐渐的更接近于“人”的生活。 他开始点灯,锁大门,会游园有时也偶而动动花草,餐饭也趋向人的习惯……这些潜移默化都是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渐渐发生的。在她离开以后,他才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的渗透进来,这种渗透不是任何外力的强转,不是任何有目的有欲望的强迫,是他不由自主的便被她牵引,随着她的步伐,与她同样的频率和节奏。 他的确不喜欢喧嚣多诡的人类世界,不喜欢复杂的条条矩矩。但偏是接受了她的存在,允许她活动在他出奇敏感的范围之内。正是因为她的渗透,以一种有距离的却让他觉得安全安宁的方式。他喜欢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她在他附近他就会觉得很舒服,哪怕她只是在一个他根本瞧不见的角落做自己的事跟他没有任何的交流。她不在他就坐立难安,脑子里会胡思乱想定不下来。对她关注最多也只对她例外,对她最宽容也对她最小气,其实这感觉就是爱,随着她的一言一行进了他的生命里,只是他当初不明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6章 彼此心所向 而再见到的时候,七月又给他另一种感觉。比温脉更强烈更激昂,让他整个人都快要燃烧。此时她的呼吸深沉,背冲着他缩成一个小团,睡得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令他的心都快漾出水来,却是酒意微酣的醺醺然。连带着身体里乱散的火息,似也平静了。 流火刚逼出了元丹交给了炽烟瑕,这东西他给的轻易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再残缺也是他的元丹,汇集了他六脉多年来不断积蓄的精元,但他半点都没觉得不舍,甚至还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没了元丹,火息又要靠六脉共力而聚,全凭心引支撑。后颈的灵脉薄弱点有时微微泛疼,少了元丹的收归,让他的力溃散了许多。但他并不介意,元丹可以再聚练,哪怕再花上一百年也好。但七月只有一个,这才是他不能失去的宝! 流火一篇篇的看她写的东西,除了一张是礼单外。别的像是她在拆句子,有些好像是紫卷上的,有些是关于火息的,甚至还有些关于土息的。但写的特别散,有些关于火息的他能看出,但句子也是拆组过的,已经没了当初的意思。真不知她脑子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的东西,而且还能拆来组去的。 他看了一会,竟是觉得发困。生是让她的呼吸声给带得困了,于是便靠在她的身边接受睡魔召唤,居然是极快的便睡过去了! xxxxxxxxxx 七月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发现边上靠着的流火。她头都顶到他身侧,腿还架在他腿上。她激零了一下,猛的清醒过来,一抬头正瞅见他垂眼正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她的脸一窘,伸手扒扒头发,忙着把腿缩回来。 她身上还是那身裙,都穿了好几天了。一路赶过来就花了一日一夜的工夫,昨天晌午到了她也就草草洗了把脸,便让流火拽上楼去换伤药。傍晚流火出去,她便在屋里找了找,发现有笔墨,写了礼单以后闲得无事。她又将之前所看的书整理了一下,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如今一醒来,眼见他就在身边。让她觉得十分的慰暖,当然也有窘迫。她滚睡得仪态全无,皱衣乱发一脸惺忪。而他无半分倦意,还换了衣裳,蓝衣云印让他整个人格外的清俊秀美,长发高束,发丝柔黑动人。 经过昨天,她是非常想将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的。但好像一直在丑态百出,让她不由的都有些失落。见他瞅着她笑,笑容让她的心跳霎时乱了节拍。有些慌张又有点甜美,一开口嗓子都有些哑:“你……” “喝水吧?”他把手边小几上的水杯拿过来,“昨天你趴着就睡外头了,见你睡的沉便没叫你。” 她半撑了身,伸手接过水杯抿了一口,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昨天闲的没事,又找到了笔纸,就……” “这礼单就是这样?”流火伸手把她的发丝抚了抚,霎时带红她的脸。 她看着他手里的纸,一边喝水一边点头:“就是这个。”见他手指着字,似懂非懂的样儿,一时便凑过去解释:“一般也就是取个好意头的。我想吧,现在情况是这样也不好太麻烦。所以就拣了几样写一写,你要是觉得太多了也可以删掉的没关系。” 七月脸有些红,如今想想犹似做梦。她愿意与他一起,其实就算他什么也不给也没关系。虽然她也有小女儿心态,也有些小虚荣想面上有些光彩。但她准备嫁的人是一个妖灵,和他们都不一样。他已经替她着想了,愿意守这些规矩。那她也是一样,要替他着想。这都什么时候,还想着要这要那就实在不妥当。 况且她心里喜欢他,看他总是好的。自然也盼他好,不愿意他再出岔子,更想带给他幸福快乐。那么这些虚礼,她也该放下不要太执着。 “雁?要大雁么?还有这个布又是什么意思?酒又是什么意思?还有粮食?”流火一脸好奇,见她喝了大半杯,便将杯子撤走,伸手勾她的脖子道,“你说来我听听。” 他随意的动作便引得她有些心神不宁,心里的甜美伴着羞意那是此起彼伏,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纸上,憋红着脸说:“大雁有信,归来有期。所以一般是要雁的,取个‘守信’的意头。不过现在也找不到雁,我想要不拿鸡替吧?鸭也行。布就是取个锦绣的意思,喻意以后可以生活前程锦绣,粮食一般是要凑五种,就是说以后可以五谷丰登。还有酒,尝酒就是长久,取个长长久久的意思……” 七月越说声音越小,脸都红透但眼中透了光,说着这些,仿佛就能看到美好的前程。两人一起携手努力,总能过得好的。其实这些不过只是取个好意头,生活还是要靠自己一步步来的。两人心里只消有着对方,时时替对方着想。便是有了什么灾难,只要两人同心携力也是可以过去的。 流火被她的话勾出的向往,一时看着绢秀的字发了痴。彼此有情原是如此重要,只有相同的情怀并有相同的向往与目标,才能踏出相同的脚步。这种感觉比孤单上路,或者只求外因要美妙的多。只要彼此愿意,便没什么可阻挡!谁说妖灵与人不能在一起?那些所谓的条件背斥原是不愿意的理由罢了。既然两人皆有意,两人的心灵相通,就有了交汇的桥梁,以后的每一步,都将靠他们自己来坚持争取。 “既然要取好意头,那雁怎么能拿鸡鸭替,自然要找雁来。要锦绣前程,那就得是锦绣才能出这意头,随便扯点布头也不行。长长久久,咱们就找九种好酒,必是陈年佳酿才配得。而且人谈婚嫁娶不是都讲究什么金玉吗?你这上头也没写,金玉良缘,情比金坚,不都这样说么?我看得打些金器玉饰加在里面才好看。”流火说的十分投入,眼前已经呈现出那轰轰烈烈的浩荡场景,那该是多么让人欢喜和激昂的时刻啊! 他半晌听不到七月的回应,一时垂眼看她,正看到她恍着一对刚醒的眸子,蓬着头,脸上还挂着睡姿不佳的七道八道,但眉头已经拧成一个疙瘩,嘴半张着一副极为惊怔的表情。 “你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流火伸手抚她的眉头,“我是知道的,娶老婆自然要舍得下本,什么都能省偏是这会子不能省的。你不用替我省钱,你写的这个也太寒酸了。” “我不是替你省钱,我是替你愁!”七月唉叹,“你没过过日子哪里知道生活的艰难?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说没钱了,有钱也不能这样花。现在只有二百,但住在无仰这里也不好白吃白喝吧?等回去了,路上还得花费呢。聘礼不能超过五两!” “五两你就嫁了?”他睁大眼。 “我嫁……”七月脱口而出,脸一阵发烧,但还是认真的说,“重要其实不是体面,我是有点想回去招摇一下的,但这也要看情况。我爷爷说,千金易得,知音难求。我是想找一个以后不嫌弃我,愿意跟我好好过的。有钱没钱,体面不体面倒也不是很重要……” “咱两以后好好过就行,聘礼不过是为了取个好意头,意思到了就行了。你不用特地为了给我长脸,还要回碧游……” “你以为我会回碧游宫找他们伸手要么?”流火微弯了眼,倚着床笑,“我自己娶老婆,当然自己出老婆本。难不成你真觉得我是个废物点心,连这点聘礼都出不起?” “那你家……”七月怔愣着看他,“难不成你打算自己做买卖?” “到时出去再看看,这里近了西迟,我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总有法子挣钱的。”流火搂过她来,“总归是不会让你五两就嫁了,你也太小瞧人了。” “没……我没那个意思。”七月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虽说人们常说,这男人舍得给女人花钱也不见得就是喜欢那个女人,但是若一个男人已经危机四伏。尚还顾念着那个女人的体面,且愿意抛了以往的富贵精致要去赚钱给女人花,那一定就是喜欢了!况且她十分喜欢他这份志气,不再倚着碧游宫做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愿意为了她跟她一起去奔前程,实在让她的喜欢又加了好几分。虽说现在还没赚到钱,但她对他是很有信心的。 “咱们再歇两日便离了这里,路上再商量如何赚钱。”流火抱紧她,闭了眼说。 “不要这样急吧?你伤好了么,昨天晚上我……” “我看到了,你拆的很碎看不太明白。不过我想,你是想用互借灵息的方法试图让我们增功。互倚互助,这个并不稀奇,不过是要求彼此气息相合才行。”流火低语,“你别总是劳神想这些了。” “不是,我并不是要你和无仰合息练功。而是通过紫卷所写的,让我有了新的领会。”七月敛了神情,慢慢开口。她有了新的领会,她不是驭者也不是妖灵,也正是因此而不受他们条件的羁绊。从而跳脱出来,有了更为开阔的视野,以及更为宽容的接受力。 “我听无仰说,聚灵咒让驭术通融,没了这层界限从而提升法血的力量。虽然我未能全览紫卷,但我总觉得,紫卷所想表达的同样也是通融!”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我曾借了木灵散灼之力?”流火听了忖道。 “聚灵咒里封印的是死灵,三大派的驭术因聚灵咒而得以保存。同样也因聚灵咒的出现,令驭者不得不团结。可以说,聚灵咒是众家驭者的媒介,连通驭术的桥梁,得者只有一人,但受益的是天下的驭者。”七月缓缓说道,“死灵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得驭死灵让他们知道了许多失传的秘术。同样的,木灵则是连接生灵与自然之灵的桥梁……” 流火听了微忖,木灵是媒介,是相通各力的桥梁,七月以跳脱出来的眼光和归纳力,将所记的秘法与各系相融,打散再整合。不是妖灵一直认为的那种借力之法,而是循因自然之道,逐渐而成。 七月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着:“无仰当初答应过我,告诉我土息的循脉之法,之前一直顾不上细讲。我一会再去问问他,只要顺应自然,借助自然之律。再配合紫卷所载之术,我想不管是你也好,烟瑕也好,还有无仰都能得益!” 她说完看着流火,看他眼有些泛怔直勾勾的盯着她。不由的有些紧张起来,低声说:“你若是不信,可以试试。该是不会有什么反作用力吧?” “嗯。”他听了闭了眼,挤着她低语,“不过现在不想试……我困了。” 七月一听,仔细瞅了瞅他的面色道:“昨天你不是没睡吧?那你睡,我去……” “哪也不许去,陪我。”流火微笑,“一起睡。” 她脸直发烧,微撑了他说:“我刚醒……”话没说完,他已经挤着她一起歪倒。他踢掉靴子,伸脚把被子勾过来将她困在怀里。他身上淡淡的草叶气息弥漫在小小的空间,让她微烫的脸霎时过了一阵清风般变得舒服。 他轻薄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微热的体温此时也变得平和,让她不由自主的跟他一起平静。虽说是刚醒,但受了他的蛊惑,不知不觉真的又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与他一道回了家乡,她穿了红嫁衣,他眉目如画笑容粹灿,满天都是红色的云朵,天地成了最辽阔华丽的殿堂! 流火抚着她的头发,她是千方百计想帮助他,如此逼迫挖掘自己的记忆绝不许有半分懈怠。劳心比劳力还要累,她该多多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学会依赖他人将重量交付给他吧,他会变得有担当会更可靠。因为他的肩上多了她,他会带着她一起奔向她想要的前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7 土火引木水 “生木蓄水死木引火,火尽成土土水养木。木归于尘尘卷于风,风行火迫挟水成雷。水化成云云藏雷厉,雷带火势破空土收。” 将紫卷的养木法,土息的反汲法,火息的催燃法三法合一。借水,借木从而火行化霹雳。借水火木,土行收诸法归于宁。 根本不需要成灵的木力来搭配,只要石横逆灌土息,漫山花木丛生已经错季缤纷。并不是只有木灵或者带有木力的乱葵兽可以摧生花木。土灵一样可以,只是土灵摧生这些花木却不能操纵,所以天下没有土灵愿意浪费力气做这种事。逆息生木,木中蓄有水力,从而借助草木本能的汲水之力,山瀑横流形成一道奇景。那垂坠之瀑,竟像飞扬的飘带,横贯当空。七月仰头看着满脸惊叹,山谷当中像是多了一条天河,阳光一照七彩灿烂,花团锦簇,土力摧长的草木皆如饥似渴。 “好大的控水之力。”无仰抬头看着,指尖微颤,额间血印分明。水来土掩,土息一向用来克水,如今却借了非灵的凡木达到了控水之力。 那石横摧起的‘天河’之上,突然红光灼耀,火弹飞窜顿时燎起一片大火。土控之下的花草皆成火中焦蝶,木力之中的水气一被灼干,那瀑流哗的一下恢复原本。空中流火指弹过处,飞溅的水花也变得红通通,四周火光冲天,将山谷皆映成红。火息只控制在既定的范围内,没有多烧一分也未少灼一分。无仰气罩将七月护住,石横猛然收罩,焦木成炭既而被石横皆碾成灰极快的收纳土息之中。 草木的根依旧扎在地底,在土力的保护下生机勃勃。躯干成灰而入归尘土,土息更强更厚。火一引起便急收,无仰已经能感觉到有木息,火息皆存于土中不散,裹水成气在体内流转,变成一股结合三力的绵柔在他体内运转。 “果然普通的水木之气也有灵力,虽然薄弱但未经火而死。再摧土力就不用耗费法血!”无仰表情微微震动,看着七月,“原来把土力浪费在养这种凡木上也有好处!” “大地称为万物之母,可以包罗万象生生不息。紫卷当中有一句话,以前只以为是一句修饰之词,是形容植物的生命力顽强。现在想来其实意义非凡。就是‘木焕生机而不息,木介水土而养命’。其实这句根本就是在提点我们,木可以成为水土的媒介,借木引水,借木引火。根本不需要吞吃什么强灵,只要凭借自然之力就能达到增功的效果。”七月看着天上的流火道,“你昨天告诉我土息之力的时候,跟我说白夜涤可以驭五素之主,他驭的不是五个灵而是一个。而且我想,也许根本就是一个土灵,异化之后借力摧生其它四力,既而摧灵达到五素连环的境界!” 流火此时看着七月,她冲天挥挥手。他忽然双臂一甩直冲天际,没有化形却像是飞弹而上,突然之间天空抖下两道急电,白日霹雳抖出强光,噼啪乱响之间已经砸进山隙,轰的一声带起一团急火! 无仰目瞪口呆,流火已经失了元丹。火息不稳六脉乱荡,但竟裹出雷来实在让他有些吃惊。 “你方才摧木成林,木中带有土息,借木引水,又卷了水气。他焚烧以后借火而收了气,再借自体的本能投身高空,层云之中蕴蓄强火便化成雷电。根本不用动什么妖力,全借自体就可以完成!”七月看着天空,已经看不到流火的位置,但心里是一团暖融,“就算他把元丹给了炽烟瑕,他依旧是火岩珑。妖力不足,但并不重要。” “他告诉你了?”无仰诧异,回头看着她。他们休整了两三日,这两天才开始尝试七月所说的方法来练习。之前还觉得怪呢,七月半点也没问烟瑕去哪了。敢情流火已经招了?估计招了也是有保留。 “烟瑕救过他的命,他不愿意亏欠她。”七月笑笑,“这个法子果然是有效的,这里太适合石横练功了,难怪你选这里当你的秘密据点。” “救他的是……” “充其量我只是一味药,要靠大夫用的妥当才合宜。我一定要帮他重新把元丹练出来,只要这个法子是有效的,他一定能练出来。”七月仰头看着天,今天阳光真好,金灿灿带着秋意的清朗。就像是她的前程,不对,是她和流火共同的前程。 “若是没有有灵力的土息可借,再集合各种条件,他也打不出这样的雷来。”无仰轻哼着。 “方才他是取了巧力,但你又忘记了?自然之力是循环不绝的,如果没有石横在这里,像这样的天气他是打不出来。但若是阴天呢,或者雷雨交加的天气,他可以借天火引雷,借雷云引电。不需要任何有灵力的妖灵在也可以。而这些自然之力,一样会收归到他的体内增强他的火息。” “借天雷引火根本就是拿命开玩笑。”无仰干笑了两声。 “当然,还需要一些媒介。比如木,土……”七月说,“今天试的是养木法,对你的土息很有帮助。明天试易脉法,看看如何增加火势。总有一天能找到窍门,他一定能练出来的。” “还有,木可以探阴。我想他们一直找紫卷也是有这个原因。”七月忽然想起来说,“只是阴木的汲养之法那部份我没看过,也不敢随便推演。” 无仰听了微忖:“槐通鬼,不如找几株千年老槐,让石横摧生之后,再用流火的火息一把烧了,看有没有效果。” “不好,木若行千年必然聚灵,就算没成灵但定有罩息。到时操纵不当便会反噬。”流火此时已经下来,一边往这边踱一边说,“我去挣钱了。” “又去?”无仰听了,眯了眼问:“西迟那边有什么买卖可捞的?” “就是你以前干过的。”流火掸掸衣衫,看七月满脸的疑惑一时笑笑:“你安心在这里写写字,我没有懈怠,过去照样练功。” “那你干什么不让我跟去?”七月抬头看着他,“你每天都很晚才回来,到底是……” “他去卖笑了,我以前干过的。”无仰的话让七月的脸变了颜色,流火瞥他一眼不理论,只拉了七月道:“你过去了没地方呆,再说他不是要拿你当人质吗?怕我带了你跑了。”要不是无仰管他要住宿费,医药费,服装费,饭费……流火压根也不会在这里多呆一刻。他到底是个驭者,流火不愿意与他太多交涉。 而且流火能看的出来,无仰对七月不安好心!本来是不愿意把她放在这里的,但无仰岂能容他们两个一道走了,万一一去不回头,人财两空啊! “你放心吧,今天再去一天就差不多了。”他说着身形一掠,人就飘飘而起,轻逸如鸿几个起落已经消失不见。 无仰见七月整个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她的心已经跟着飞的没了边。这男女之间的事他自然是明白的,他勉强不得别人,亦也勉强不得自己! “那我去想想后头的,你和石横再练练罢。”七月看着东边的天空喃喃道,每当此时就觉得自己很无用,她能帮他的只有背书而已。 无仰管流火要一千两,这远远超出了七月的心理估算。她原本想着所剩的二百两分一半给无仰,余的也够回去路上的开销了。 七月知道流火有桩心事,纵他不言她也能猜到。流火出自碧游宫,那里是他的家。碧展秋待他如子,宫中妖灵与他亲如兄弟姐妹。他这次出来也有任务在身,却因为意外频出而不断受阻。 如今他亦料到是行驭馆故意放人另有图谋,岂能放心碧游宫的众人白白落入圈套。虽然不知他们现今身在何处,但他们皆是妖灵,彼此共处多年早有灵犀,更知对方罩息。只消有了大概方位,近了觉感范围自会与他相应。 流火不愿意在这里久呆也是有这个原因,他想早日去通风报信。但如今不给无仰钱,他也不肯让他们这般走掉。流火无奈这才连着往西迟去! 七月明白,无仰这样做并不是单纯的爱财。更多的,或者是不愿意他们再白白出去冒险。七月亦了解流火的心,纵然她也不愿意让他现在就去。但她明白情牵如水火的滋味,流火不是无情只知强力的妖灵。 她既明白便不会再阻拦,总之不论哪里到底与他一处便罢。当下唯有力所能及,尽量的以自己的方式帮助他。她回了房间把把那字字句句又细细拼凑,不过因为心思难定,到底不如专注下来顺畅,涂涂改改生是折腾了一天。 眼见夜幕低垂流火也不见踪影,心里七上八下的格外的担心。石横来给她送吃的,她也食不下咽,只盯着跳簇的油灯火苗心里揪得难受。近了子夜流火才回来的,风尘仆仆像是赶了千里路,面上微有倦色还背了一个大包袱。 这两天七月皆等的是火烧火燎,急得跟油锅上的蚂蚁一样。每次当她觉得已经到了底限,再忍不得半分的时候。流火就一定会推门而入,好像早就知道这会子到了极限一样。 今天更晚了一些,而且身上居然多了一个大包袱。流火看着她笑笑,仍是那淡淡笑意却带了几分关慰的味道,没说话但眼神已经传达。他将肩上的包袱扔到桌上摊开来,指指里头的东西说:“我顺便买了些东西,正好可以充作聘礼。你先瞅瞅,我下去把钱给他!” 七月盯着那一桌的东西,霎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金灿灿明晃晃,有金有玉,珍珠宝石无不光华明耀,映得满室生辉,生让屋里亮了七分。一天半宿的工夫弄了这么些,七月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宝贝。她原本对他安危的担忧顿时又添了几分惶乱,哪有几日就暴富的,不由的她不多想。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不会真去抢了吧? 她激零得浑身一抖,什么也顾不得了,见流火人已经不在房里,忙着拔脚就追。刚追出房门,便听得楼下无仰跟流火嚷嚷的声音。她跑到廊边往下瞅,没见到两人的身影只听得声音传上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8章 做你的翅膀 无仰瞪着桌上的银票,脸都有点扭曲了。他猜到流火去干什么,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收回钱,简直比他还快嘛,气死他了!早知当初该管他要一万! 流火轻哧了一声:“两不相欠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走。” “你已经是人案上鱼肉,再管碧游宫的事,也不过是白填一双!”无仰抬了眼道。 流火垂了眼眸,微牵了嘴角:“其实这一路来,碰到严千雪,云宁扬,以至最后落于行驭馆之手。流火只为自保已经疲于奔命,更不要提为碧游宫尽半分心力。是我力有不及,也怨不得人。” 石横听了心里微动,踱了两步忖道:“既然如此,何必意气用事。大不了我应了你,不到……” “我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流火微笑,看着石横,“如果你归避山中,怕是这些年早已经妖化。是什么让你放弃强法,甘作代哺劳碌?” 石横的面色微微一变,盯着流火的眼越发的凝深。无仰托着腮,抬眼看着流火:“你倒是懂的不少啊!” “流火曾经以为,妖不屑于情亦不羁于情,力量巩固才能长久。出来以后,虽然一路苟且,倒也看了一些。”流火微吁了一口气,“所以还是走了的好,在石横心里孰轻重?流火岂能没有自知之明?真等到万不得以又何苦来?” 石横不语,没错,他可以潜归山中专心妖化,获得强力以求千秋。但千秋无用,他放不下樱雪的孩子。樱雪是驭者,无仰也是,终有一日他们黄泉相见。若不得轮回,只在忘川徘徊,他又如何心安?若不知内情,便只当是传言不足信。如今南宫修已经亲向无仰言明,虽只是皮毛,又如何不再深究?还是走了好啊! 无仰说着:“你现在出去等同送死,碧游宫纵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也犯不上用命赔吧?你赔了不要紧,别拉扯上别人!” 流火轻笑:“你怎知我是送死?” 无仰一怔,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流火牵了一下唇角,眼中却无笑意:“我为妖灵,你是驭者。我灼息天成,你驭法奥妙。但为什么,都不能从自家之术里得悟更多?亦无法从残缺紫卷之中获取助益?”他说着已经转了身慢慢的走出去了。 无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微喟轻笑:“我小瞧他了。” 石横笑笑,流火的意思很明白。因为他们都很能算计,不止是他们,所有妖灵,所有驭者!无不是想要更多,付出最少。无不希望一本万利,以求最大回报。所以汲息练功,只求速成,哪肯将那苦修得来的力量白白付与凡物?不舍焉能得?他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想脱离碧游宫,这次就得去报恩。以后就两不相欠!”无仰看着银票,“夏七月给他洗脑了?拿命去舍值得么?” “或者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类人。再说了,他也不是拿命去舍。他知道行驭馆的人是不会杀他的,所以他才会那样说。”石横哼了一声,坐在无仰身边拿着银票说,“他赚的比你快!” “废话,他用火法。”无仰翻了白眼,突然看着石横敛了神情问,“我是个不知感恩的人么?要外人来提点?” 石横一愣,既而微笑:“嗯,你不知感恩,贪财好利,目中无人……”他见无仰脸色发黑,又轻轻开口,“但无论怎样,我总站在你这边。” “因为我娘?” “因为你。” xxxxxxxxxxx 流火慢慢上楼,正看到七月站在廊上浅笑微微。她明知他要去何处,明知他远没有那份可以自信任意的力量,仍旧不曾阻绊。流火看着她的微笑,让他的笑容也浮现。若春风拂化冰雪,千枝万簇若心花放。 流火背着七月连夜离开了东关山谷,各散离奔才是分散注意的最好办法。从他冲出行驭馆时候就已经明白,他们跑的太容易很明显对方是故意的。但明知是故意也得跑,他们没的选择! 这点萧无仰也想到了,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召唤死灵引渡下黄泉的时间不到,那么做为探路者的用处也还没到。行驭馆的大本营起了大火损兵折将,这个消息一出展秋一定要有所行动。要趁机打击驭者给他们沉重的警示,如此就会正中对方下怀! 展秋对他有养育之恩,碧游宫是他的家。他如今已经无力助他们什么,但通风报信还是可以。 他一向没什么宏图大志,国家纷争那是人的事与他无关。妖灵与驭者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以前只想杀了轩辕凌为兄报仇,其它纷争他便不再过问。但是现在轩辕凌去向不明,况且便是遇上以现在的他也难是敌手。再急也是无用,只得先顾眼前。 七月趴在他背上,风过耳畔带出簌响,如今一天冷过一天,夜里霜雾经月一映都有些微微发蓝。不过他很温暖,他连周身的气都是暖融融的,让她都有些恹恹欲睡。 “你到底怎么挣这么些钱?还了无仰一千,加上包里的,怕好几千都不止吧?”七月对这个最好奇,实在忍不住开口问,“西迟国很富有吗?怎么挣钱这样快的?” “你明明就想问我是不是去抢的,还七绕八绕。”流火轻笑,他身轻若飞鸿,在谷中起落飞窜,足点花叶翩翩,踏浪乘风般自由。动作轻灵到,他掠过处,枝尖栖的老鸦依旧缩头含身完全无觉。他的手托着七月,指尖还勾着个大包袱,却完全没有负重感。 “西迟临海地区很富的,海珠比河珠可大多了,在那边也价廉物美。以后在海域开片滩养珠,还真是不错呢。而且他们那里常有外海诸国的东西,折腾到这边来价格可得翻个四五倍不止。”流火故意扯东扯西,眼睨她探着头,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十分有趣。 “你去海边了?”七月问他,他的发丝飞扬起来拂在她脸上,弄得她人痒心也痒。 “没,只在沙漠地转了转。”流火笑,“穿国而去,我不化形的话一天可回不来。” “那你到底怎么弄的钱啊!”七月实在忍不住了,手指揪着他的衣。 流火不再卖关子,轻轻说:“西迟国的国情你也听说过吧?他们东靠海域西围沙丘。基本靠的是海航远渡,向各国引贸为生。因地势限制,南北两境的河流不能引入沙涸地。靠东关的沙丘地很贫脊,但因与凌佩接壤,又不得不在这里驻兵设防。所以西迟国一直倾力于西部引渠导流,海境堆填筑港,这些年耗费巨大,也都是为此。” “这个我也是来了凌佩听无仰提过。”七月趴在他肩上说,“那你去了做什么赚这么多钱?” “我前两天过了关,直接就打听他们工程地点所在,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帮他们开沙凿石,对我来说很容易啊。找到地穴几个火炮下去不解决了,触地找暗流顺便凿井也可以啊。我听觉很好,地下数十丈的水流声也可以听到。就是跟他们官府交涉麻烦一些,得打个样儿让他们瞧才能信。”流火笑笑,“我要的这些,总比他们大征民夫找佣兵要便宜的多吧?萧无仰还带着石横去那里赚过呢!刚才里头的东西你看了没啊?那可都是你的聘礼!” 七月听了喉间一哽,手臂不由的又勒得紧:“你去当苦力啊!” “我顺便练功啊,再说咱们路上还得花费呢!早晚也得找法子嫌钱不是?我以前没出去过,自然也不知生活的艰难。日后我要养家糊口,哪能还跟以前一样?打家劫舍的确是活命的手段,但没到那份上。”流火见她眼中含泪,将她托高说,“跟了我,这日子本就不太平了。若再饥一顿饱一顿的,那我也不用活在这世上了!” 七月咧了嘴,勾了他的脖子使劲吸了几口气,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此时的美好。生压了泪转了话题:“你在那边放火炮,他们不害怕么?” 流火微嗔:“驭灵之说天下皆知,驭者当年逃往各地的许多。西迟一向布榜招人替他们做这些工夫,价钱都看了招法再谈。珍珠之类的东西在他们那并不昂贵,药材和绸缎在那边就贵了去了。所以我多要珍珠,拿到这边再换钱。好在呆在碧游宫的时候什么都见过些,也不至于让人坑了。” 七月又是咬牙又是叹气,生让他的话搅得啼笑皆非。贴着他的肩又问:“有件事好奇怪,凌佩居中,和西迟却没动过武。西迟又这样大刺刺的招揽一些有怪力的人帮他们做事,那他们岂不是也有……”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养在水里的某种怪物,又不大象是水灵。”流火低语,“一直听说他们供奉水神殿,这次我顺便去看了一下。殿里的塑像是一个人头鱼身的怪物,而且这类塑像在城里很多。如果真是水神,他们如此虔诚为何不能帮他们解决东部大片荒旱?我想该是一种只活在水里的某种妖灵。我也是猜的,反正西迟必有些东西是凌佩很忌惮的。西迟一直挖渠造河,怕也是想将这怪东西引到西地来。我实在不知是什么,必与一般的水灵或者汲星兽之类的不同。” “以后有机会,你也带我去西迟看看吧?”七月听了十分向往,低声说,“到时咱们带大包袱去,你要懂货的话,带大包珠子过来卖怎么样?” “以后带你一起去!对了,你不卖羊皮,改当珍珠贩子了?”流火忍不住笑。 “珍珠小啊,一大包赚翻了。不过要的本儿也多,羊皮也好,要不以后你……” “羊皮很臭,我不要背。”流火掐她大腿,瞥着她说,“你真拿我当苦力啊?” “你脚程快嘛,而且你背的多呀?”七月笑嘻嘻的,讨好的替他捏捏肩膀,忽然低语,“其实我也想有一对翅膀啊!” “我不就是你的翅膀吗?”流火的话让她眼圈一红,勾了他的脖子贴紧他的背。夜色里他的面容格外的动人,柔光淡淡他浅笑微微。让她不由自主的看着发了痴,一时心砰砰乱跳,竟想亲他!太不良家了,居然有这种想法。但生出来便压不下去,弄得她神思乱荡只盯着他不挪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9章 宿命难改我心更难易 七月一贴得紧密,让流火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线条,身体有些微微的发紧。一时看她目不转睛的样子,更有些难耐。心里一失了律,脚底下就有点跑偏。一个踏空,身子一歪整个人险翻下去。七月被他一晃,手里下未能抓牢,人随着他倾斜已经往侧边跌去。流火在空中拧了个身,伸手兜住她,整落在一棵大榕树上。 这棵树出奇的巨大,藤蔓植物依附而生纵横交错,树冠张开若一把巨伞,罩得严密非常。七月让他竖直着勾在臂弯,两脚晃荡着沾不着地,身子贴得紧紧,让她原本已经因失衡而惶的心更是跳成狂。她攀着他两肩,黑暗之中他眼若星火,此时灼耀明媚让她失神。 这两天她忙于整理那乱七八糟的章句,而他不是练功就是出去挣银钱,加上有无仰与石横在总是不能自在。害得日日相见,竟是比之前不见更想了十分。如今夜风微凉,鸦雀皆眠,山野一片漆黑,唯得天上疏星冷月光影流银。更因温怀贴近,几番戏语,并生旖旎。 她心跳纷乱,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眼见流火的脸慢慢贴近,热息微拂让她带出一片酥麻之感。黑夜让他更诡艳,眼眸烁闪蕴出一片浓冽,一眼望去胶着缠绵,眼底深处是她所熟悉的暖。只是一眼,便忘了所有的拘条束约,所有一切都烟消云散,只消他这样看她,她就觉得很幸福! 他将她抱的更高像托个孩子,抵着枝杈看着她的眼睛。轻抚着她的面颊,火烫的温度让他激荡,于是便顺应所求覆紧她的唇瓣,所谓定力其实就是一个笑话,她只消一个眼神他就心焚烧。她微是嘤唔了一声,他就已经攻城陷镇,她弃甲丢盔如他所愿变成了一滩水。心底深处渴望他的怀抱,那些小别扭根本不堪一击。 喘息微促在静夜里格外清晰,连心跳声似乎都分明。他将她吻得嘴肿舌胀嗓子都有些冒了烟,七月的窒息感在放大,喉间带出一股火灼,既而那火烧火燎一直窜到眼底。直觉他的热情比上一次更甚,手指探索她的腰间,顺着衣隙触到她的肌肤。 那滚烫的贴触令七月昏昏沉沉,残存的意识像是被电击一般溃碎怠尽。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股急痛从腰间传来,喉间不由的低呼。当她回神的时候那疼痛已经燎成一片,热辣辣又如芒刺点点,顺着腰蔓延到了全身。 流火霎那回了神,看着她蹙紧的眉头忽然觉得手触之处有异,他眼瞳不由的一缩。突然垂头撩她的衣摆,眼触的一刹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浑身的火灼因这所见的事实被压进冰山,她腰侧的伤痕清晰可见,大片的通红之间已经燎起一串小水泡。 他情感放纵妖力便难控,灼息随着情欲一起窜起。透过他的血脉延引到肌肤之外,在他沉醉于情怀的同时,亦成了伤害她的罪恶之源。 七月看着他的眼神,她没有随之低头去看,忽然挣扎着伸手去压那衣摆。流火摁住她的手,抬眼见已经看到她眼底的泪光。他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心底噬痛一点点残缺。宿命,从他选择真心的同时,已经向他们张开大网! 他自私,他已经想到这一点却不敢承认。他以为只要自己控制得宜就能无所禁忌!他以为只要抛弃了前生,今生就能高歌欢溢。他的爱太热烈,她不能承受。总有一天,她会因他而焚烧怠尽,飞灰烟灭在他的怀抱里! “你还愿意当我的翅膀吗?”七月闷在他的怀里哑声说,再是强抑泪水还是喷薄。她想说她不在乎,就算他们只能浅浅拥抱,她也愿意看着他的微笑。看到他笑就会觉得很幸福,与他一起,快乐就一直缠绕。但她说不出口,她希望他能同样的幸福。但这样他又如何能幸福?他们仍然逃不掉宿命,他们只能眼顾看心相守。越看只会越心痛,又何来的幸福? 他更紧的抱住她,几近将她嵌在怀中。即便如此还是不舍得放,这份爱自私到了极致,贪婪生出了可怕的念头。他像是一步步被逼到了悬崖边,逼迫他的,是他那不可抑止的情怀!在碧游宫的点点滴滴,出宫后亦步亦趋,他已经沦陷在旋涡里。千疮百孔的心在作垂死挣扎,逆息共脉,汇以妖血。她为驭者,他成灵物!这是唯一不阻断他们情感的方法。 纵然黄泉之下,忘川之畔永远徘徊,六道轮回将他们拒之门外也在所不惜。心灵在咆哮,让他不由自主的去找她的手指既而纠缠……他探过她的血脉,他知道如何易脉,他替优优做过,如今要用在自己身上。不是易改生异,而是易改成同!就算新生的法血无用,就算他要逆贯妖力再度折损都没有关系。他们以后会永远在一起,死亡也不能让他们别离!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不会怪你……”她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这声音拉回了他几近崩溃的神经,让他的心如梦方醒!他在想什么呀?她是夏七月,她是他所爱的女人,她在他失落的时候给他阳光,在他迷茫的时候给他方向。她一直保持着生机和活力,一点一滴让他更坚强。他又怎么能因为想一尽欢情而将她葬送,亲手将她送上那条不归路? “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翅膀。”他松开她,垂头到她满脸的泪水。他轻抚着她的脸颊,指尖颤抖眼睛也泛潮,他也想哭但终是牵一个微笑。看到他这样的微笑,让她的心疼痛到了极点。 她微微偏头倚着他的手说:“你说过的,你说你不信命的。你不信,我也不信!循自然而得强法,循自然而破万限……” “你说什么?”流火微愕,一颗心生让七月给搅得七零八落,爱一生而百味生,爱一起而百情起。他这一时半刻所感受的,竟是比他活了这近百年加起来的还要多的多! 他练不出元丹,报仇无力的那段萧索日子,什么情绪都提不起来恹恹又有些急躁的时候。就因为她一天到晚快活的像只鸭子,摇摇摆摆带着新鲜好奇的眼神,以她的热忱和努力,给他吹来一缕春风。她时常意外频出,弄得他啼笑皆非。有些胆怯惶惧,就算再畏畏缩缩,也从不失掉自己的原则。 她从来不会想的太偏激,循章循礼按部就班,跟她一起就绝不会失了方向。他想到当初在碧游宫,因优优的问题而问过她,若是到了必死时刻一定要选的时候要怎么办?她说,不走到那一步就好了。 “找到借自然之力的方法……你愿意等……”她话没说完,他已经又吻了过来,只是这次不敢太放纵,轻吮浅尝柔柔碾转。她信他,他亦也信。 xxxxxxxxxxx 两人在树上窝了半宿,流火给七月的腰上抹了些伤药,清晨时分才继续出发。两人寻了一处山涧,洗洗涮涮顺便又取了些清水。这条山谷绵延一直向着北,也不知要走多久才能看到村镇。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涧溪边长了许多野柿子树,此时都是累累果实压弯枝头,有些都熟透了滚到水中随水而流。枝头跳簇着鸟雀,偶而还能看到松鼠之类的小兽,快近了深秋,正是采储时节。 七月也揪了不少当备粮,流火见这里十分丰沛,若不是还有心事未放,他都有心在这里安家。他见七月蹲在水边,手指沾了水在绾头发,额间细碎的小绒毛随着风轻摇,眼睛看着水面十分专注。 他走过去,伸手接递了她的工作。她一愣,扶着膝乖乖的蹲着,笑眯眯的看着水中倒影,两人影摇曳,一副生动画面: 秋风漫扫怨娇懒,绵绵三千沉云寰。 双鸾水镜揽流光,柔指沾露初霞绽。 拂起墨色翠山妒,绕结漫云锦花黯。 何需金玉饰缤纷,落蕊争坠化宝簪。 昨晚的沮丧,在她的笑容里已经消散无几。她一样心里也会有阴霾,但她始终坚信,可以破开云雾的是带着希望的眼睛。可以冲开阻挡的,是怀有坚忍不轻易认输的心! 几个盘绕便让她的头发服服帖帖的。他给她梳了两个小髻,看起来像小丫头的包包头。这样连簪都省了,突然七月觉他在她头顶按了一下,一时伸手摸,摸到一个硬硬的小簪扣在左边的小髻上。 “是什么东西?”七月侧着身想照水面,怎么也看不到。 “雁。”流火蹲在她身边,“包里还有个大的,当聘礼。” 她抿了唇看着他,他头发梳的比她精巧,她只学会了那个媳妇头。他偏头看着她眼中的笑,伸手点她的鼻尖道:“我不会女人的盘髻,这个其实是男人梳的,所以扎了两个。” “好看。”她笑弯了眼,格外的妩媚,“以后我也学了,给你梳。” “好。”他也跟着她笑,手上撩了水抹了她一脸。她吱吱叫着像只小老鼠,扭来闪去险没栽进水坑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0章 这一声恭喜 两人收拾妥当,流火抬头看看天色说:“之前在碧游宫看过凌佩的地图,这里该离丛山镇比较近。如果运气好,可以找到溪南思。现在还不到十一月,希望他还能忍一阵子。” “当初他们说了去那里?” “嗯,丛山镇那里有个悦然山庄,庄主是一对姐妹。皆是景院大王要求叔叔代为除掉的人。”流火轻语,“当初优优来找我,跟我说的是让我至雪影山待命接应,而他们因怕消息走漏所以提前出发,到这里会比较早,不过对她们动手的最佳时机该在十一月以后。” 七月听了心里微忖,低声开口:“最佳时机要在十一月以后?这对姐妹驭的是自然之灵?而且肯定不是风灵。” “不错,姐姐夜纱驭火灵,妹妹珊瑚驭水灵。”流火应着,一时挑了眉毛。仅从动手时机而辨别对方所驭何灵,以一个普通人而言十分令人惊讶。 他缓了一会又说:“君北舞和枫雁前往晋阳对付的是一个叫穆如风的,是驭风的。怕是已经动手了。在行驭馆的时候,便听外头有报,说穆家遭了袭他们顶不住来求救。看来这些人早就与行驭馆有联。” “凌佩秋末当风,所以对付他要找无风之季,断其续力。对付生灵不需要看天时,但自然之灵不一样。那对姐妹若是要放到入了冬才动手,必要借寒天封火,凝水成冰!”七月看着水面,“想来那对姐妹还没达到纵水三态,纵火至寒的地步。可惜我不知道自然之灵的水灵之术,不然的话,还能跟我现在知道的拼凑一下。” “水灵之术……”流火微忖,没敢搂她的腰,扶着她的肋下说,“走,去找南思。让他告诉我们。” 知晓水灵之术,或者可以让七月更快找到循力破界的方法,他们要在一起就要通晓五素之术。现在由他而知火,由无仰而知土,由紫卷而知木,还差风与水……听起来遥遥无期,但他们的前程,就唯系在这上面! 七月抬眼看着他,甜美的深处,不安亦在蠢蠢欲动,妖灵与人的宿命,她也没有把握利用灵术就可以破除。但他的决然和信任给她力量,他依旧没有放弃她,说送她回家之类的话。是她自私,即便不能给他带来幸福还要挣扎,只为了心里的霸占贪婪,只想让他看着她微笑! 流火伸手托起她来眼神凝深,看着她的时候千回百转:“我们不认命,死也不放你!”说着轻笑,他的身体已经高高的纵起向北而去。 …………………………………………………… 流火站在山脊树梢向北望,丛山镇便在这山脊以东。此时天已经傍晚,炊烟袅袅,依山傍水竟有几分世外桃源之风,远东可见一个大湖,西靠山脉平缓之地。从这里再往北去四百里便是晋阳,凌佩东北部的大城。 这一带植被已经十分茂密,远远看去只是一片浓碧嫣红,溪谷沟壑之类的地貌已经完全被植被覆盖很难看出来。 虽然这里距镇极远,但连镇中的行人流火都能看得分明。这个镇子不小,街道纵横西高东低。镇中有座七重宝塔,东倚湖畔有大庄院,估计正是那悦然庄。没有城墙,四方皆有出入口。西侧沿山腰凿出一条穿山道,可以近距直穿山脊以西。 从这里感觉不到任何罩气,但见这一片太平景,半点也不像之前有人在此动过招法。流火正看着,突然眼一睨,身子一闪而起,接着一手托着身后的七月,另一只手翻手一撩。与此同时,丛间一道影子倏然斜飘险险避过,带出一丝闷闷的笑意。 流火的表情已经有些又惊又喜,颤抖着声音道:“叔叔!” 流火手风一收,随着一起落向碧丛之中。七月此时才看清,树下立着的白衣男子,正是碧展秋。 “跟我来。”展秋说着,身形一纵已经直向山脊以东丛山镇方向而去。 流火紧紧跟随,一边疾奔一边问:“叔叔因何在这里?” “我几日前已经到了,在这里助南思。他隐于湖,我归于林。哪知觉出你的灼息,便过来迎你。”展秋说,“京城行驭馆出了事端,那对姐妹月前已经离庄而去。她们在行驭馆无职,但想来关系匪浅。到底怎么回事?这边地处偏远,逢荫去探了探,也不敢太往西去,只道听闻,那火是一对火岩珑放的?如何又出来一对?” 流火便将之前发生的事尽数说了,保留了七月读过紫卷以及炽烟瑕与他所梦中人容貌相似这一段。 流火低语:“他们这些年一直寻强灵,其实就是这个原因。驭者不甘死后不得轮回,便要强灵替他们探路。此番亦不知他们还有什么图谋,流火就是怕叔叔贸然而去中了他们的圈套。” “若不见你,我还真有心一探。”展秋叹息,“因怕消息走漏,所以我们提前出发。哪知你与优优竟出了这么多事端,真是我不够周详!” “是流火无能,不能替叔叔分忧。诸位皆以命相搏,唯流火只能苟且!” “话不能这样说,妖灵修练讲究渐进而成。当初也说过,此番只当历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卫星兰我已经将其正法,穆如风溃败不能挡,北舞正在全力缉拿。那莫华连,苍悟也早晚将其收拾。到时影氏姐妹一归,我等将其戮之,便可功成身退。折驭者之羽翼,让他们也好收敛。这次他们故意放你,原是要引我们现身。如今正好给我等机会,将东北路一带强驭诛绝!”展秋说着,已经近了丛山镇,他并未入镇而是绕镇外林道往湖边去。 七月插不上话,只顾看着周围的环境,湖畔这里也有山围,但只是矮包,湖并不算广大。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远了七月没那眼力能看清,但越近越是分明。阶台游廊,小亭楼台,一看便是个人工湖充作镇外一景。 离镇已经十分近,流火道:“这般近,若她们回来……” “南思纵水三态自如随心,只消有水之处,他半点气不外露。至于我,前几日也一直往山林里去,无妨的。”展秋笑笑,他们绕到湖的最东侧,那里沿着山包修了一排楼阁,湖边有一个垂钓男子,正是溪南思。他青色长衫散摆并不系着腰带,长发披散一副慵态。脸型微方,浓眉大眼,唇边带笑。他们渐近,他正巧扬杆,一尾金鲤甩着金灿灿的光划出一道弧线。 “我探水入了庄,她们再有几日便回来,咱们还能清闲几天。”南思并不抬眼,笑笑,“流火,数月不见,近来可好?” 一时瞥到他身后背着的七月,微扬了眉毛道:“不是放小姑娘回家了?如何还在这里?” “他们路上遭了劫,还没机会送人回去。”展秋答道,正说着,身后楼阁里已经闪出一道碧影急扑而来,奔到近前却生生刹住。 碧逢荫盯着七月表情阴晴不定,显然她已经听到方才父亲所说的话,脸上的喜怒参差眼瞳微微凝收:“她有手有脚,还非得人送不成?” 流火听了,微吁了一口气道:“我要与七月成亲,叔叔可愿当我媒证?” 这话一出,三人皆是怔愕当场,南思和展秋的笑容同时僵住,身体跟被施了咒般动弹不得。碧逢荫更是面色铁青,手指节都在咯咯作响! 屋内青烟袅袅,雕壁画梁,影屏设于入门,缀画山水连绵,两侧通厢敞阔,布置的十分舒适。哪里像是一个边陲小镇的湖畔客栈。各中精美,不输豪宅大院。 展秋略偏了头,左侧厢阁里,阁门紧闭,七月正睡在里面。他叹息:“当初逢荫愿与你婚配,我也知道是她一厢情愿。我心里并不看好你们,也愿你早日寻得良配。听得行驭馆大火,听闻一对火鸟夺路而出。我还以为……” 他摇摇头,复又笑:“你既这般说,我便知道你早就想好。我再劝你也无益,你们若能同心齐力破除宿限,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恭喜!” 流火怔然抬头,看着展秋。这声恭喜,来的好及时!表情微微激动,眼角有些泛潮:“叔叔!”展秋待他如父,几多关怀照顾。碧游宫中悉心栽培扶持,这份深情厚意岂能忘却?他这次来寻南思,是要尽一个儿子当尽的责任。父亲犯险,儿子岂能坐视?的确他心中所爱并非妖灵,将来碧游宫不再适合他们居住,但并不代表他不记挂。 “我看你带了大包的东西,想必是要往夏家提亲?如今你要成婚,而我们身在异国也不好大操办,不如先简了。待事了回去,我再置地建宅,好好尽一份心如何?” 流火垂了眼,耐心中翻涌:“流火惭愧,还以为叔叔会……” “你们两情相悦,我又岂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事?”展秋微笑,“你们不必担心逢荫。那妮子不过是一时想不开,我自会劝解。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晚些你们过镇上去置办些东西。趁着南思也在,把亲事办了。到时你携妻返乡,去见老丈人也是一样的!” 流火握紧手指,强忍心中的激荡。轻声开口:“多谢叔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1章 假作真时假亦真 流火送展秋出去,转身便往侧厢去。一推开厢阁,见七月坐在沿窗的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水正看着他微笑。 他几步过去,撑着她的肩弯腰看她的眉眼:“你听到了?” 七月抿着唇笑一脸通红:“宫主不但心肠好,还如此宽容!” “还叫宫主?该随我一道叫叔叔吧?”流火笑着逗她,她的脸更红,喃喃道:“只是逢荫姑娘,我对不起她……” “我一直与她性子就不大合的来,与你没关系。”流火伸手抱住她,坐在她方坐的椅上,“你若不困,咱们一会去买些东西可好?” 七月点点头,捧着水杯映得眼睛格外的水汪汪。她抬眼看着他:“对不起啊,我现在不能跟你……” 他轻弹她的脑门,见她缩头缩脑的样子十分有趣,轻啄她的脸颊:“反正你还不到十五呢,我等得……” 她臊的没处躲,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他的话总是这样贴心,没说什么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循力破界,而是说她未到笈年。其实照家里算,她都快十六了。她早把自己当个大人看了! “聘礼到时找走镖的运回去,连着聘书礼书一道。你要不要给家里人写封信给他们报个平安?”流火轻喃,被她勾得又有点神不守舍。 她快晃下泪来,看着他的容颜。忽然伸手摸了颈上的玉片:“你待我真好!”说着,她把玉从脖子上摘下来,“这是我爷爷给我的,我挂了好几年。它一直保佑我,还让我可以遇到你。这个当我的回礼,送给你。” 流火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一并将玉握住:“你替我收着,这个放在我这里的话,保不齐哪天化了形……” “你戴着,会保佑你的。”七月笑着,从他手中滑脱出来,往他脖子上套,“我会让它保佑你的,象保佑我一样。” 流火扶着她的细腰,任她将玉牌挂上自己的颈脖,眼却一直看着她的容颜。虽然忍起来不容易,但心却是满溢。而且他们终于听到“恭喜”,那才是如此让人宽慰,又给了无限勇气的话啊! 他准备要告诉展秋,七月有着强大的记忆力,不仅记忆绝佳过目不忘,更可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她可以帮助他们,摆脱妖灵目前的困境,可以让驭者不能再随意利用,可以凭心决定,是要法血还是要自由!他相信她可以的,只要让她回碧游宫看月锦堂的书,让南思告诉她水灵的奥意。不仅仅是只为了他们自己,同样可以碧游宫繁荣,让碧游宫的妖灵不用再惶惶不敢出宫半步。 他陷入沉思,因此那破窗来袭的力量侵入的时候,他几乎完全没有反应!左肩的巨痛起的刹那,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连着怀中的七月一起抛将起来。他在空中回神,手臂本能的护紧,但下一刻,七月已经脱怀而出悬于当空,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连眼珠都像凝结动也不动。 而流火感觉到锥心之刺千丝万缕,随着左肩的疼痛而渗透皮下既而向他四肢百骸,让他的动作变得出奇僵硬,生生让那股推力直掼向墙,厚厚的墙壁砸得凹陷。 流火艰难的扭过头颅,体内火脉乱窜在强行逼顶。他唇边泛起不正常的嫣红,看到破烂的窗口跃上的身影。他眼瞳紧缩成小小的红点,既而又拼渗出一抹幽蓝,那是两力相拼的后果。 “为……什么?” 南思面上浮起一丝古怪的表情,十指轻动,水已经化成气绵缠漫布于空。他小指微牵,七月便如木偶一样让他从空中拉向窗口,她的嘴里开始溢血,那是刚才一撞之下的后果。但她完全没有疼痛的表情,依旧保持着方才对着流火的浅浅笑意。只是这笑容现在看到流火眼里,已经成了近乎疯狂的痛溃。 “宫主的吩咐,对不起了流火。”南思轻叹,另外九根手指微动牵引。在他心情最为激荡最为餮足的时候,在他满心欢喜满眼柔情的时候,也是他最薄弱最疏防的时候!一击而中,水逼迫血,纵水三态的南思,比一般的水灵更为的强悍。 但是,南思也不愿意将这样的招法,用在同僚的身上。只是,流火已经不是当初的流火,宫主说的对,他必须这样做。 宫主的吩咐!宫主的吩咐!这声音如霹雳,将他切割的鲜血淋漓。流火突然手肘一翻,无伤竟带出一条血线,南思只觉手指一震,突然身体一退拉着七月倏然而出。 流火挣扎欲扑,身体像被缚了千万条绳索,体内的裂痛让他有种要碎裂的极痛,浑身的血脉都在叫嚣,与南思的水气一同在他体内翻江倒海! 他挣扎着要到窗前,喉间抖动的还未出呼喊之音。侧厢门口已经逼过一股寒气,一绕而成千百,既而有如暴雨,速度极快罡风凌利。瞬间切到流火肋下,流火浑身一颤,只觉被千万蛇牙紧紧咬住,透达骨髓。 “为什么?”流火双目通红,一半是火一半是血,水气在吞噬,蛇毒在蔓延。而他的七月,消逝无踪! 展秋慢慢踱入这间支离破碎的厢阁,湖畔所有人已经被施了凝水咒,静成死一般!他的表情清冷,略略有几分索然:“别挣扎了,早在六十年前,我已经在你的血里下了追蛇咒!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的命!火景明光,万妖之尊。这力量谁不想要呢?” 流火僵如人偶,连脖颈的扭动都像是强拧败坏的机关。每一块骨头都在咯咯作响,而听到展秋的话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完全的溃碎! 他宁可展秋是因为要阻止他与七月成婚,也不愿意相信这近百年来全是虚伪!他宁愿是自己理解错误,展秋只是一个严苛的父亲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误入他眼中的歧途。他宁愿,他宁愿只是如此!但是,展秋字字句句直锥心头,字字出血字字痛彻心扉。 “你生而异相,脊展龙形。粉嫩婴孩,却伏火成潭。碧苍山的大战,不是因为争夺生养之地,而因为争夺你!”展秋手指挟气,有如蛇口,沥血成毒,蛇息飞窜。父母皆是成人形的强灵,子女初生始为人态,继而化归火岩珑本相,于火潭养息。 但碧苍山,却因流火的降生,而引发妖灵混战。这数千年来,有龙形火息的,只有一个――火祖大帝火景明光! 妖灵不纳法血,妖化艰难。百年千年,进展甚微。不想放弃自由,只能苦修。自然之灵命至绵长,有些木灵亦有千载之寿。这等苦修,非凡人所能想。吞吃它灵,是一种必然的方法。弱肉强食,谁也无怨犹。 龙与凤,皆是圣兽,千秋万载天地也只能蕴育一二。而能得圣兽之力,胜过苦修万年。 “你爹见你异力,本意欲弃之。你娘拼死相护,与众灵鏖战终至力竭。你爹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娘含恨而终,斥责你爹无父子之情。你爹悔不当初,愧憾你娘于地下……” “别说了……”流火淌下血泪,浑身骨骼咯咯作响。作戏百年,全是虚假!什么故友情深,所以待他若子?什么倾力栽培,顾念养育……全是假的。假作真时假亦真,那浅笑关怀,温言软语,都是那般逼真,真到让人刻骨铭心,真到让人神魂俱灭。 “我将你养大,先让你纳收今世之力。但你一向淡漠寡言,不管世事亦不愿意追求强力。为了让你有些斗志,流炎必须死在驭者的手里。” “别再说了!!” “我本不想现在动手,但你怀了离宫之心。而如今连驭者也盯上了你,我若再不下手,怕抢的人多了失了良机。多谢你还记得多年的恩情前来报信!”展秋微叹,“夏七月是无辜,可惜她非要与你一起。你们黄泉作伴,我也算是成全了你!那声‘恭喜’,的确是真心。” “呵呵~原来……”流火突然笑起来,心碎到极致,眼泪已经流不出。疼痛到了极致,身体已经无觉。 最大的灾星是他,从出生已经注定。克父克母克兄弟,如今,连七月也一并克死。溪南思纵水三态,在他眼前将七月生生拉走,普通人的血脉如何禁得起水气的拱顶。 真是一个最大的笑话啊,前世太霸道,就要今生来偿还!不信命么?这就是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边是妖灵,一边是驭者。一个要他的力量,一个要他探路。天地之大,容不下他。人间悠悠,容不下他。 七月成了他的陪葬,宿命的网,他终究是挣不脱! “你的力量,我收下了。”展秋凝眸生碧,脸微微泛青。臂出如蛇,四指一合身绵无骨急急向着流火而去。 得火龙之力,称霸妖界。屠尽驭者,便是一统天下唯我独尊也不在话下。他忍了这么多年,看着流火一点点长大,像是青涩的果子,慢慢变成嫣红。带出迷人的芬芳,那是力量的味道!碧苍山混战之后,该死的全死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一个都不能留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2章 死与生 听到破碎的声音,轻轻的一声‘咯’。然后碎屑纷纷,陨散成齑粉!不是经脉不是骨骼,那断裂的疼痛流火早已经感觉不到。而是———玉! 薄薄的玉板,正在他颈锁之间,从中心而碎,碾进肌肤里,熨在灵魂上!“我会让它保佑你,就像保佑我一样”“你不信命,我也不相信!” 展秋微怔,真邪门,居然戳到一块玉上!但更快的,又听到‘咯’的一声,接着一声又一声,细细密密连成一片。这声音来自流火的身体,而他像无觉一般,赤血的眼盯着近在咫尺的展秋。突然他的右手缠绕上来,居然像是无骨,身体一软但却不倒,兜转之间一声闷响,胸前绽开血花,接着血雨纷纷,兜头罩了展秋一脸! 很稀薄,混合了水。流火的身体划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右手扬起逆挽花形,像是牵引他的已经不是骨头,而只是经络!接着整个身体一震,血丝攀缠之间他呼的掠起! 展秋微微一凛,他碎骨破了南思的水偶线!展秋身形一闪,绵柔至极,指间开合袖绕出气,蛇息连环,初时是影,即而成形。一条青白大蟒,瞬间顶碎房顶,盘绕于展秋身周。半昂头颅,巨口向着流火而吞。同时指间开合,快如闪电,盘恒间飞窜。另一只手收息固力,钳咬在流火肋间的蛇息开始纳收! 含有灼息的力量,让展秋浑身的经络微微发痛。真是可惜,还是早了些!但很快,他感觉到了血脉断继,那丝丝络络崩乱无头绪,再难找到半分。而几乎与此同时,流火已经窜顶上空。红通通的眼底看到的却是一团惨淡,不觉得疼痛也没有悲伤,断的不是他的骨头,流的不是他的血。他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只是随风飘摇。 展秋踏着蛇头顶空而上,双臂招展,蛇舞如龙!力量的召唤如何肯放?湖畔有几个行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保持着凝止一刻的姿势。客栈里的熙攘也是嘎然而止,所有人都停止在原地,还带原本的或笑或嗔! 七月也是一样,但她是沉在湖底的。大张着眼,看到逆上的血丝游游荡汇,还看到蛇影!她还保持着微笑,双手依旧保持着刚为他戴上玉佩的姿势。一条青白的蛇在水中漫游,贴着湖底的泥沙带起小小的沙潮,水草如发掠舞,那蛇攀缠在她的四周来去。 若是活着,为何不觉疼痛没有窒息,听不到心跳的声音。若是死了,为何还要流泪?为何可以看到光,明明四周是一团漆黑,但她可以看到淡淡白光,那是蛇在盘恒。眼泪泛进水波,她还在笑…… “还想跟他在一起么?”大蛇盘绕而来,却离她几许,像是箍不紧又像是随意的不想箍紧,水中蛇口微颤,声音却清晰。碧逢荫那漆黑的蛇目看到不一点光,“跟我抢?活该,让你臭在湖里,烂在水里,肉一点点被吃尽……”她恨恨的诅咒着,桐慕流火,如果你爱我,我还会向爹爹求情。既然不爱我,那就去死好了!她身体抖出一道白光,向着水面而去。因妒汇成的恨意在周身飞窜,看到七月绽开血花她有种极度报复的快感。看到七月保持着那个可笑的表情跌进湖里,那份快感就在放大。一想到流火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她就想欢呼尖叫。 流火飘摇在空中,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绵软无力,像是被逼到了绝路,下一刻就会被巨蛇吞吃。但每一次都险险的闪开,他的衣衫已经破烂,裸露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攀缠着血线,随着他每一次闪避都会渗出体外。右手软绵绵的垂坠,染红他的衣渗透他的眼,让他的面容越来越惨白,而那血丝已经漫上颈脖,向着脸而进。 “我不信命,她也不信。”只剩这一个声音在脑中盘恒,流火眼底所见已经成了灰白,再无任何颜色。他嘴角牵起,那笑意诡怖,在他赤红的眼衬之下带出杀凛。不信命,皆是不信! 宁可流血到死,也不便宜了他。宁可力竭化成飞灰,也不让他吞进腹中……流火左手结指收拳,逆顶心脉,周身绕起浓火。立时灼干血滴逆收回体,这种强收血力的方式让展秋目瞪口呆。只得瞬间,流火的人形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一只巨鸟火中而现! 团绕大火结出一股强大之罩,其力之强顶得展秋连连翻倒。湖边泛起巨波,居然抑止于半空便全部开始蒸腾。南思根本控制不住那强被气化的水,只觉空中的流火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烧灼的火球在逆收所有力量。完全探不到招法,更探不到脉息。流火更像以自己为燃料,用他破败的身驱,在抢夺水气,抢夺蛇息,抢夺可以抢夺的一切! 感觉不到疼痛眼底是灰惨,剩下的只有火焰,连火焰都是灰白!焚烧一切,让所有都灼在火海里,全部变成焦炭与他一起跌进无望! 突然水波一涌,一条蛇欲浮未浮,流火眼睨之处身体极速俯冲。竟冲着湖面而来,掠近的刹那,湖水更像是铺了一层油,竟然‘哗’的一下皆尽燎着。火在水面不息,下面的一层嘟嘟起泡,水成了燃料成了火的营养,大团蒸雾飞扬,白花花的一片全部让他逆收!逢荫根本闪都没来及闪,就变成一道菜~! 南思大惊,急收主灵,但哪里来的及。整座湖竟让流火燎成火海,南思的主灵在炎灼之中蒸腾! “逢荫!”展秋大骇,怪物!这哪里是妖,根本就是怪物!纵水三态的南思居然一招都挡不了?水平线明显在下降,再烧下去,湖都要灼看。他眼底全是惊骇,也顾不得女儿,急收罩气,纵气高扬,闪电般急卷,急急向东而掠。 流火眼底全成火灼,好不尽兴,居然想跑?他振翅欲追,而此时,最后一条脉络也再难以维系,火焰的中心,爆开血雨。流火飘摇的意识完全消失,倒旋着轰的一声跌在岸边! 轻轻的脚步声,在死寂之中格外清晰,白色的裙裾像是花叶,慢慢的走来,走过大片的焦黑,然后停住! xxxxxxxxxxxxxxxx 有光,七月又看到光了。曾一度陷入黑暗,像是包裹在棉团里。但此时光又出现了,是晃动的光圈,一团一团的叠绕。随着光,她觉得疼了……真疼啊,是心!每跳一下,都这样疼痛。疼得她想叫,却叫不出声。疼得她要哭,却流不出眼泪。 “姑娘?听得到么?”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微低沉的,像一曲轻歌。光圈越晃越亮,渐渐的带出了色彩,有黑有白,又跌进了一点点红色。这红色刺激了七月的眼,让她的瞳微微的开始凝缩,影像浮现出来,一个人,一个女人。 七月挣扎着想张口,但嘴巴像有千斤重,张也张不开似的,眼皮也很沉重,像是随时都要关闭,让她陷入黑暗。接着那声音又起:“不急着说,再歇歇吧?”像是安抚像是催眠,影像又消失了,七月陷入昏睡。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眼睛轻易的睁开了,触眼的是一张女人的脸。二十出头的年纪,微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微翘的鼻子,丰润的唇。一身黄衣,挂着温柔的笑,一直在看着她。她头上带着梅花簪子,几颗小小的红色宝石拼凑,于是那抹艳撞进七月的心底。让她未及开口,眼泪先落了下来! “我……”七月喉间耸动,声音艰涩的连她都惊讶。似一万年没张过口,已经走调到像是拉坏的胡琴。 “莫怕,这里是悦然庄,你在城外受了伤。是我与姐姐带你回来的!”她笑着,“你睡了一个来月了,如今可觉好些?” “什……么?”七月怔愕,一个来月?她正想着,忽然听得门响。人未现而声先起:“珊瑚,人醒了?你问了没有?”声音微高扬,透着几分不耐烦。接着红光一闪,一个着红衫的女子已经绕到床头。与之前的女子生的一般模样,只是两人气质就绝然不同。她微扬着下巴,眼睨着床上的七月:“敢在悦然庄外动法,你们胆子不小!你哪家的,你爹没告诉你这丛山镇姓影的么?” “姐姐。”黄衫的女子一拉她的肘扯退了她两三步,好脾气的笑着说,“她伤成这样,才刚醒,你又恼什么?到底也没大损失……缓缓再说嘛!” “珊瑚你少扯着我,闪一边去!什么没大损失?填钱进去的不是你,自然你不急了!”红衣女子岂因几句劝便罢了,拂袖道,“缓什么缓?要不是想细问,哪个管她死活?凝水咒……分明有水灵作怪。还煮死一条蛇,小丫头够有能耐的呀,纵火灵能玩的这样高段!还拆了我的宝仙居,死伤的我皆记得……你敢紧把你家里叫来,赔钱!” 红衣女子的话说的七月一怔,纵火灵?把她当驭者?她根本没法血六脉啊!方才听悦然庄,七月已经了悟。之前流火说过,悦然庄的影氏姐妹……流火……流火! 叫珊瑚的黄衫女子死拉着姐姐的袖子给她扯到边上去,皱着眉压低声音:“夜纱姐姐,你又急什么?便是要讨钱要细问因会,你这会子跟个半死不活的计较也是无用。待好些再慢慢问嘛!到底是个孩子,你要骂不能等两日啊,你说你……” “叨叨叨叨叨,你就知道叨叨我,讥讥囊囊的没完没了烦死了!宝仙居是我新修缮的,我管她哪家的,跑到我这里搅活就是不成!”夜纱翻了眼皮道。她们是双生,夜纱驭火,珊瑚驭水,两人性子也是如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3章 夜纱与珊瑚 两人正拌着嘴,突然听得里头咚的一声。夜纱嘴里虽叫嚣,但动作却极快,一步抢过去。伸手扶已经跌下来的七月,嘴里又骂:“你躺着也不老实,床上有刀子不成?” “我得去找我相公……”七月心急如焚,双眼布满血丝。记忆翻涌,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剧烈,落水之前,她看到血!不是她的,是从阁楼上飞溅的流火的血! “那就你一个人?哪来的相公啊?你跟你相公来的,到底怎么回事啊……”夜纱一串问题还没问完,七月已经眼一翻晕过去了。 “你个死……”夜纱咬牙,到底是一托手将她撑住。边上珊瑚过来帮忙,嘴里唤着外头丫头进来,一时又忍不住数落:“你看你看,又说又说,晕了吧?她胸骨都碎个七八,没死就万幸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烦死了,你真是个叨叨婆!要不是你,非得在京里买什么烂珍珠,也不至误了行程。”夜纱瞪着眼,“海边上还寻不够,京里有什么好货来?” “你还来说我,你自己不是逛的昏天黑地的?织线铺子大大小小哪个不认得你?”珊瑚一听跳了脚,不甘示弱瞥着眼回敬。两人皆是鼻孔向天,恶狠狠向着对方一声“哼”,接着便背靠背谁也不理谁。 边上赶来的丫头子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权当瞧不见,只忙着七手八脚把病患往床上抬。这对姐妹就跟她们驭的灵物一样。表面上呢,是势同水火,而实际上,是水火相融! 夜纱这厢运着气,眼却在瞅自己的左手。火息六脉她最是清楚不过,但那丫头与她不同。寻到她的时候,她是浮在水面上的。以至于初始以为是一具浮尸!胸骨爆裂,体息全无。但有灵罩于周身,以致泡在湖中,却并未有胀白之色。 夜纱并未觉错,灵罩的确是火息灵罩,虽只剩残息但依旧明晰。但那丫头浑身漫布血线,已经根本找不到六脉的位置。真真是怪异的可以! 珊瑚微侧了脸,见夜纱发呆,心里知道她在忖什么。一时侧肩拱她,挑衅道:“见她比你玩的高段,嫉妒吧?” 夜纱啐了一口,秀眉微挑:“她比我高段?火灵融血,这么多年也只有白夜至能做到。她除非是半灵,不然怎么可能溃失心力,意识全无,罩息仍旧不散?” “有水灵潜湖偷袭,先以凝水咒固结其血,让她丧失活动能力,再以水力欲断她经脉。既而有蛇灵以毒息摧心震碎她的胸骨,毒入心室散及全身。照理说,此局严密她必死无疑。”珊瑚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就算罩息勉强护得一命,但这般重伤,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得……但她这一个来月,火息漫走全身收热入心,重组心脉修复骨骼。简直就像是妖怪在自愈!若她真是半灵,妖血与人血不能相融,受此重创必将疯癫引至自焚。若她是妖,此时如何还聚着人形,早该现出本象散灵自保。只有一种可能,她是比你更高段的驭者,火息融魂合一,才能置死地而后生!” 夜纱听了眼睨着床上的丫头,火灵融魂?真要玩的这样高段,那就不止是管她要钱这样简单了! “这些年来,我们寻强力增功也惹了不少仇家。卫星兰十月里莫明死了,用毒的人却是中毒而死的。后来穆如风也受了重创……我们……”珊瑚敛了神情低语,“她与强灵相斗必有因由,与其收她功法,不如留下来作个帮手?我让欣雅探过,那水灵潜在湖中已经有一阵子。想必是趁咱们不在的时候来的,许是他们的目标,原本就是你我……” “她的灵物都不知死哪里去了,留她下来还有何用?”夜纱睨眼冷笑,“真以为我怕了那帮妖灵?捞根稻草就以为是救命?” “至京的时候已经见了轩辕凌,他是大将军的得意门生。已经将将军的意思说的明白,若是妖灵真是寻上门来,他们若出人帮忙,就得……” “你不必说了,燃毁与我多年情谊同生共死。你以为我会为了惜的小命,驱他下黄泉么?”夜纱眼神一凛,盯着珊瑚道,“这点你最是明白,若是让你的欣雅送死,你肯么?” 珊瑚喟叹:“我自然不肯,所以……” “那就没什么所以。”夜纱冷笑,“盯着这丫头,若她再醒,乖乖招了自家驭术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我只好纵灵收了她的法血,省得便宜别人!”她说着,便拂袖而去。珊瑚看着她的背影,复又看着床上的小女孩。 她们驭灵多年,与妖灵之间自有灵犀。但这些年行驭馆咄咄相逼,驭火者人人自危。便是她们处在这边陲小镇,也难保因驭术让人盯上。如若不然,谁又愿意远赴千里,时常找那些妖灵的麻烦? xxxxxxxxxxx 七月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时光几何。只是体内有个声音不断催促,让她便是神移梦碎,依旧身如火灼。她像是被禁锢在黑暗里不停的奔跑,彷惶惨呼却无人相应,更看不到出口和一点点光芒。 她不停的狂呼,却汇成一个巨大的声音――流火!她反复的存在于那破碎的一幕不能挣脱,眼睁睁的看着他浑身是血,眼睁睁的看着他僵如木偶,表情变得破碎变成惨淡的灰!那从灵魂深处涌现的悲哀烙印在她的心里。 七月慢慢睁开眼,珊瑚见她醒来,一时凑过前去低声询问:“姑娘?可觉好些?” “你是珊瑚……”七月缓缓开口,还是那破胡琴一样的裂嗓,浑身都在冒烟般的烧灼,但她还是应了一声,“多谢你们……救我。” “举手之劳。”珊瑚微诧,之前神志不清的时候见过她们姐妹二人一眼。哪知竟如此轻易分得明白。她们姐妹双生,很多人都难辨她们。倒是这个丫头目明的很! 她看着床上的女孩,仍是稚气未脱的模样,瘦小虚弱,一双大神也因伤病失了神彩。心里有几分涩然:“你叫什么名字,因何会在镇外湖畔与人动起手来?” “我叫巧儿……”七月说着面上泛起一丝血色,看到珊瑚眼里只当她是逆血攻额。七月长这么大,从不曾扯过一次谎。如今更是对着救命恩人,心底到底有了几分负疚感。经过这些时日,看过这些事端,让她到底不能如曾经一般心无芥蒂。这对姐妹与碧游宫素有仇怨,与行驭馆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巧儿?倒不曾听过驭界有这样一号人物。”随着声音,夜纱已经撩了帘子进来,“你姓什么?师从何门,之前与你相斗的水灵与蛇灵,究竟是哪里来的?”她根本不看珊瑚的眼色,只盯着七月道。 “我……”七月看着她面色发凛,一时心里发慌发闷,到底不是常诳骗人的,哪里一时想的这般周全。听得夜纱问题连串,心里一慌,登时一阵大咳。 珊瑚忙着让人端茶,低声道:“你又急个什么来?慢慢问着不成么?” 丫头正好端来一个青瓷杯子,上头绘着荷花。七月眼瞅到不由灵机一动,挣扎着欲起,借着珊瑚扶撑的工夫道:“我姓何……我……根本不会驭灵!” “不会驭灵?你骗哪个?”夜纱说着,上前一步一把攥了她的腕子。宽宽的袖滑下,正看到她的手腕上血线密布,惊得七月一愣。 “别说是你爆了血管,虽说瞅不出你六脉的位置,但显然是法血顶溢的后果。你放罩自保,然后溃力难收,所以浮于外表一直难散。还说不会驭灵,不会驭灵如何碎骨仍存?”夜纱微微眯了眼,“小丫头,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再不从实招来……” “姐姐,你又急什么?”珊瑚伸手搡她,夜纱不肯松手,咬牙道:“丛山镇出了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至京里。与其逼得我去纵灵探路,不如……” 七月一听脑仁乱崩,心里一阵慌跳,眼见夜纱表情狰狞,眼瞳微带火气。当初流火与她说的话言犹在耳,夜纱驭火,难道行驭馆也逼得她十分紧? 珊瑚见七月面色发黑,缓了声看着夜纱道:“如今你再急也是无用,总归我是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你们信不信都好,我不会驭灵,我也没有法血。”七月挣扎着欲缩手,看着夜纱道,“那水……”话音未落,夜纱出手极快的指尖一划,七月竟都未觉疼痛,腕子已经生让她划开一道,血珠瞬间滚落出来,夜纱不待珊瑚开口,指尖微动,突然面色微微一变。 之前在湖里捞起她,周身布血线但已经一滴血都流不出。后来过了几日,渐渐开始渗血,但全是水灵的残息。只是她身上一直有火息罩,让夜纱与珊瑚皆是笃定认为她定是驭者,如今证据在前她尚矢口否认,逼得夜纱只得验其血脉,哪知一试之下竟让她后背泛麻,完全没有法血之力,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 珊瑚见夜纱冲动,原本欲嗔,复看她的面色忽然也是一凛:“当真不是?” 夜纱瞪着七月,面色阴晴不定,突然微挑了眉毛道:“京里有传,有个庚子七月七出生的丫头,不会驭灵却身有妖力。怕是什么妖怪的转世,不会是你吧?” 七月听了张了口愣在当场,她到底不是个会装掩的人,两下这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夜纱冷冷一笑:“行驭馆大火之后,你不是跟那个浪荡子萧无仰跑了么?怎么,半路把你甩了?” 之前口口声声寻什么‘相公’,京里都传开了,萧无仰始乱终弃,玩弄了南宫修的大女儿南宫小妖又不认账,从月耀弄个女人说是老婆。气得南宫小妖在京里寻死觅活,大发千金雷霆,搞得街头巷尾流言飞语! 七月一见彻底是圆不了谎了,脑子已经揪成一团,索性闭了嘴巴充闷葫芦,反正不打算再说话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4章 轩辕凌现身 夜纱见她闷头搭脑的样子,登时一股火起。遂手指加了几分力冷言道:“既然你不肯交待,我便只当没救你好了!”说着,她另只手已经翻掌而出,带出一团火灼便向着七月额头兜去。 珊瑚一见忙伸手拦住,抬肘间低喊:“姐姐!你可记得当初应过我什么?”说着,她架肘一扛,夜纱松手后退了几步,面上阴晴不定。半晌微哧道:“她算是无辜么?若她算是无辜,那我丛山镇因她动法而白白死掉的人,又算是什么?” 七月闻之浑身一抖,原本紫黑的面色越加惨灰。珊瑚看着七月,低语:“你到底何人?难不成真是萧无仰那厮的老婆?” “我不是。”七月低声开口,“我当真不会驭灵,而我也万万没有料到……”她说着,眉头紧蹙,那疼痛已经席卷而来。她没有掉泪,疼痛太强烈,逼进骨髓却带不出泪花。眼底干涩,只觉痛溃哀绝,她的悲伤只因他们离别,但这悲伤,又如何展现在珊瑚与夜纱面前? “不错,之前我与萧无仰被困行驭馆,后来因行驭馆大火我们逃了出来。我并不会驭灵也并不他的娘子,这事与他半点无关联。”七月突然抬起眼看着夜纱,一字一句的说,“至于其他,我不会再说了……” 她每一说个字,胸口起伏而牵起巨痛,嘴唇已经泛起不正常的嫣红。身体的疼痛可以让心里的疼得到缓解,她表情宁静,甚至是空洞,态度决然而明显。便是要杀要剐,也悉随尊便。不想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吐出口! 她担心流火,但不会再像前几日初醒那般失控。这几日她身体昏溃,意识封存在躯壳里,不断的在黑暗里挣扎,却也因此经历了最大的凄哀。所以当她再度醒来,再不会失控再不会冲动,所剩的只有空荡荡的疼。 流火所受的,不是来自于身体的重创,而是来自于心灵的打击。正是因此,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他能一飞冲天,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用面对。哪怕今生他们无缘再见! 夜纱听了面色更沉,盯着她指节咯咯作响。正在此时,忽然听得外头有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大小姐,京里来人了。正在前堂候着呢!” 两人听了面色一凛,表情亦变得出奇默契起来。夜纱转身向外走,珊瑚微叹一口气继续坐着未动,只盯着七月看。 夜纱出了门,沿花径往前堂里走。近了腊月,这里地处东北亦十分寒冷。早梅已放,晚菊未凋,整个院子倒也花团锦簇。夜纱直至正堂,见屋内站着一个碧色人影,她唇角微微带了笑,但眼底却闪出几分诧异来。 “我道是哪位,原是南宫家的二小姐,风尘仆仆而来。夜纱未能远迎,实在是罪过。”夜纱背着手,作势对着屋内陪着的下人斥道,“如何也不端好茶来,许以为是我怠慢了贵客。” 对面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儿,脸上犹带几分稚气,大眼分外灵动,嘴唇很是丰厚。眼角飞扬犹带几分其父的影子。一件白色的短袄,宽袖外罩锦锻织花袍,下衬了条绿色的长裙。头发团梳,下编粗粗的辫子甩在身侧,一见了夜纱带了几分笑意:“小仙冒昧扰了姐姐的清静已是不该。姐姐再这般客气,更让小仙无地自容了。听说姐姐这里月前出了事端,所以特来问候。” 此人正是南宫修的二女儿,这南宫修生了四个丫头。长女小妖,次女便是这位小仙,三女及四女皆未成年养在深闺。长女一向随侍父亲身边,这次女倒甚少露面。想不到今天倒是她过来了! “想不到消息倒是传的快……丛山镇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影家自会解决,实不敢劳烦南宫大人插手。”夜纱眼里闪了几分不耐,也不招呼客气,径自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接过下人端来的茶饮了一口道,“之前我与珊瑚上京,已经向轩辕大人传达了意愿。我们姐妹荒夜游民早已经习惯,只会一些小小伎俩实在难登大雅。便是将来有人寻仇,步了那卫星兰的后尘也只能叹一声无奈,实在无力为大人奔走。” “姐姐误会了,之前二位上京,我爹已经明了二位的意思。此番小仙不是来请二位出仕,而是来问一个人。”小仙微微一笑,眼角飞扬带出几分柔媚。 “哦?”夜纱微扬了眉,冷笑道,“我这里皆是粗人,哪堪南宫小姐千里来询?” “是一个丫头,十三四岁年纪,非我凌佩人士。身无驭术却自带妖力,当初我爹将她带至行驭馆,后来萧无仰与其一并出逃。自往东来不知所踪,月前丛山镇掀起炽火,沿湖灼烧,馆内接报。是姐姐将其收留,如今正在府中。”小仙凝眸含笑,微踱了几步,“姐姐既非馆中人,亦不管江湖是非。此人是我行驭馆要的,麻烦姐姐移交!” “这人已经死了,扔在镇东乱葬岗,你自己翻骨头去吧。”夜纱睨眼,满脸不耐,“来人,送客!” “姐姐欺我年幼,如何这般打发人?”小仙也并不恼,她与其姐性格大大不同,小妖一向跋扈凌利,争强好胜。而她因自幼身体较弱,上头还有个姐姐,自然也轮不到她。只是最近小妖心情差的很,连她爹也差遣不动,只得让她出面奔走。她绕了发梢,歪着头道,“人自在姐姐院中,如何不让她出来?” “南宫小仙,我看你是南宫修的女儿给你几分脸面。别说人不在这里,便是在我这里,我不肯给你又能耐我何?”夜纱眼中火光叠现,方才在七月那里受的闷气皆数发作出来。 “小仙法血不济,驭术更是平平。又无灵物傍身,当然人微言轻了。”小仙笑笑,“只是小仙受了爹爹的嘱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老远过来,总不好白逛一场!” 夜纱见她这般言语,心里已经加了几分防备,眼眸微睨道:“你又带了哪路高手潜藏在外啊?” “高手自是谈不上,不过小仙敢自行上门,哪能没个周全?”她说着嘿嘿一笑,指尖一掂,从袖里摸出一朵蔷薇似的红花来,在脸上轻抚了两下。 夜纱一见冷笑:“原来绞静瑶亲自上门,难怪你有恃无恐!”她说着,突然翻手向着小仙,指尖挟气,“你出了这门么?我先拿了你,也好与你爹好好谈谈!” “影姑娘好大的脾气,不顾令妹死活了么?”夜纱还未钳住小仙,身后已经传来一声低语。这声音来的突然,让她的身子生生刹住,面上登时变了颜色。扭头之间,一抹银光已经抖进来,来的正是轩辕凌! 他手间扼着珊瑚的脖子,而在他身后,却是他的灵物江苇。她肩上扛着个不死不活的,正是那谎话连篇又说不圆的死丫头! 轩辕凌银发松松绾个髻,余的皆随意披散。面上带出几分讥诮:“常听人说,影氏姐妹,合法无敌。不过这分开来,实在是……啧啧啧……不怎么样!” 小仙瞟一眼轩辕凌,轻轻笑道:“夏七月不正在这里么?姐姐果然是欺我年幼。” 珊瑚有几分窒息,面孔憋得通红。方才他来的诡异,她竟然无觉。待她反应过来,轩辕凌已经侵入阻她六脉,生把欣雅逼在她体内出不来!最近她练融血,常把欣雅主灵放进六脉,如此正让轩辕凌拿个正着! “别乱动法啊?不然我手底下失了成算,倒是不好了。”轩辕凌冷哼着,“你一向自恃强火,却不肯替行驭馆出力。到月耀几次三番吞吃强灵,搞得将军十分头疼!如今连人都不放过了,便是你们这种不服管束的驭者,才令天下驭者蒙羞!” “放你娘的狗臭屁!”夜纱暴跳如雷,瞪着轩辕凌道,“以强灵增功,你没做过么?如今全赖到我们头上,真真是让人恶心!” 七月软绵绵的挂在江苇肩上,她的手象铁钳子一样勒得她几乎断气。之前是妖灵自相残杀,如今轮到驭者了。原都是一样的,各为利益争夺不休。好没意思啊! 她视线有些微微的模糊,此时的身体状况岂由得人这般颠三倒四,只觉意识又开始渐渐处于游离的状态。便在半昏半醒之间,忽然听得夜纱扬起的音调:“轩辕凌,你再不放我妹妹……我只好……” 这一声“轩辕凌”生生将七月昏败的意识拉了回来,顿时令她精神一激,抬头凝目看着前面的背影。飘散的灰白头发,修长微瘦的身形,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轩辕凌! 而此时夜纱突然手风一抖,她与小仙只有一步之遥。之前因轩辕摁了自己的妹妹让她刹乱了阵脚。但此时又因激怒,恶向胆边生,动作其迅无比。言语刚毕,人已经切去! 江苇见状身子急向前冲,而这时夜纱的手已经锁向小仙的喉咙。但更快的是,那南宫小仙在瞬间开始扭曲,笑意连带面容都呈出水波纹,接着“哗”的一声,竟化成一大滩水乱溅而倾! ***************** 今天粉票到五十了,晚上会给大家加更,估计要到十点以后。感谢大家一直的陪伴与支持,一直为我投票写评,还有好多打赏,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我争取这个月更的比上月多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5章 水火相融 那水滴未及坠地,已经忽悠拉成水线千万缕,江苇单手而收,眼眸颜色渐变水蓝。珊瑚得见此景,虽六脉被制,愣是生生翻手向着水线。 那轩辕凌岂容她动,但下一刻,夜纱突然反侵而来,五指成爪向着轩辕凌脸上便是一扫。他急急避闪,哪知夜纱根本不是冲他,而是向着自己的妹妹! 珊瑚此时手臂半抬,生让她扣个正着。珊瑚曲肘一夹,指甲深陷正入灵脉,一滴淡淡的血珠逆空而起!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夜纱因急怒向小仙出手,也正是一出手,那水作傀儡便显了形!她在惊诧的瞬间已经作出最佳反应,水傀儡一散,江苇必要抢水收力。而在这时,是唯一一个解救脱困的机会。 珊瑚自然也是明白,表面是要抢水,其实根本就是要借夜纱破脉。二人配合默契,动作隐蔽性极强,一招之下,夜纱生逼突灵罩,令珊瑚法血外溢。 而随着这一颗血珠,已经在空中蕴起淡淡红光,像是水中含血丝。轩辕凌发觉之时忙松手一掌,向着珊瑚肩侧而拍。但已经晚了!那红光瞬化成盾,直隔两人之间,接着扭拧翻成巨手,直取江苇头颅。江苇侧避,那手一拈一举,直将七月抓了回来! 珊瑚双指抵肘,额间已经绽开水纹,冷冷开口:“我姐姐要的,哪个要抢?” 夜纱微微一笑,笑意盈盈之间,那红光已经消失,既而全屋皆有些许扭曲之状。水灵欣雅,已经借血而出,漫引空中无形,便是汲星兽江苇自带水力,也抢不过她! 而与此同时,夜纱眼瞳微灼,头顶亦起了红光。而那红光,正自她发间一根红簪而出!“我道南宫小仙如何敢只身而入,原来根本就是你布的水傀儡。不过南宫修既然让你来送死,我们便也成全你!”夜纱说着身形飘起,忽而红光大溢布满全身。 珊瑚俯身弓膝,水波已经泛及全屋,将这里封堵完全。罩内开始泛灼,一股白气蒸腾。二人皆驭自然之灵,化之无影无形,比之生灵更有绝大优势。 轩辕凌此时已经退至院中,微睨四周,那张长不大的娃娃脸上带着一丝戏笑:“以自身的血力养水,虽然罩息强但法血就不够。以顶极蕴火,蓄之入簪,虽然隐蔽好但火势难放。我看你们姐妹的名头,也都是靠偷袭来的吧?” “夸夸其谈,一会看你还说不说的出!”夜纱冷笑,突然旋身翻肘,指尖拈放,额顶灼红,眼瞳绕火圈。 霎时一股火息自掌心而出,同时四周八方,急聚水剑,随火蒸腾而旋绕倏然间千万股直向院中而集!水中挟火,火蒸水雾,一片白阵之中凌利万分。如此江苇不得强其水力,因火蓄于当中。而借水气蒸雾,将其去势隐了七八。 轩辕凌并不闪避,只是背手而立淡淡微笑。水火双灵互消之间,的确让她们的灵罩之息便淡了。热力之下,很难辨别。这对姐妹的确是偷袭的高手,只可惜…… 白雾阵阵,弥散时候,正堂的一排折门已经全成破烂。如此院中一览无余,轩辕凌依旧在院中站立。但姐妹两的面色已经皆变! 院内不知何时,草木已经异化扭曲,长满全院连池塘里都密不透风。遮天蔽日连光都透不进,绿惨惨的一片有如木牢。那水气正被巨大的植物吸收,既而凭木力外吐形成碧液状的防护层,以至火息也皆尽被收。 “刚才虽然是小仙的傀儡,但她已经把话带到了。你明知绞静瑶在外,还敢布水罩?”轩辕凌冷笑,“木凭水而生,你放多少,她收多少。珊瑚妹妹,我看你只能放血了!” 不服管束的驭者只有一个用处,就是放到黄泉之下成为死灵的一部份。诸如卫星兰之流,早就该死。只是驭者自相残杀对凌佩也没什么好处,不过如今不一样,借着碧游宫,这帮人死了,就全推到碧游宫的身上。 若他们怕死向行驭馆求救,正好也能收几条狗来使唤!穆如风如今成丧家之犬,只得投效。而这丛山镇也出了事端,正好借此而来,她们若肯乖乖低头便罢,不然死不足惜! 水火双灵,是她们的优势也是她们的劣势,她们凭借绝佳默契同血增倍的确是不容易对付。不过捏准了她们的脾气就容易的多! 珊瑚心软,不愿意牵扯无辜,一定会先布水罩以免动起手来祸连街坊。而夜纱则与灵物其情最深,她一直不肯投效行驭馆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填送自己的火灵焰毁。为此不惜四处捕杀强灵为其增功。不仅如此,甚至以顶极玄门之法血蓄养其灵,以致她脾气连年暴烈有增无减。 二人动手,珊瑚为辅主隐,夜纱为首主杀。焰毁一出,烧起部份水气形成雾罩,热力融灼而成芒刺逼心。其灵蕴出火息逼焰力自雾罩之间而发,借水气打掩形成必杀。 他们来之前,已经研习参透,将她们步步招数皆烂熟于胸。绞静瑶已经妖化,借西边山围林木,湖畔山林催起木牢式,万千植物被妖力催化,汲水之势更有如吞食。 再反吐树液形成带妖力的水息,断了珊瑚的水源,逼她以血供水。至于夜纱,没有妹妹为她打掩,火息再强也遇水而弱,江苇乃汲星兽,自身带水力鳞乃水结,一旦化形。到时夜纱只配成为江苇腹中之食! 珊瑚已经感觉到了,这四周的树所带的水气皆附着妖力,一旦逆收就会被反顶。而这一带所有水源都有林木,绞静瑶的催木之力已经达到恐怖的地步! 她微微睨眼向着姐姐,见夜纱手心红光大盛,一时心急,刚要开口。突然半空听得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我帮你打他们,你告诉我水灵的驭法。” 这声音根本就是借着欣雅放大直入珊瑚的脑中,欣雅的主灵正在她的四周,一部力托着刚抢回来的丫头。 七月被打横卷在空中,头颅反仰快折断一般的,一头长发飞来荡去。轩辕凌名字刺激了她,她听优优说过,这人是流火的大仇人。 她以前是一直秉执正义的心而活的,她一直讲究的正直做人,脚踏实力。只消努力,总会有回报!以往便是听过流火这段往事,她也只是唏嘘,从她内心深处,总是希望可以力所能及的帮助他,帮他淡化这仇恨,有一天能走出阴霾。但实际上她所看到一切,桩桩件件都让她觉得莫大讽刺。 驭灵是为什么?而妖灵寻求强大又是为了什么?一句弱肉强食就能解释么,疏不知他们正是侮辱这天道法则的四个字! 什么才算弱肉强食?像村外的胡狼那样算,为了活着,不得不杀戮,而不是以杀戮为乐。驭灵的真正意义,不是要驱驭灵物恣意欺凌弱小,而妖灵寻求强悍,也并不是要强取豪夺,独尊天下。 只是他们都不明白,还杀得如此兴致勃勃,自以为代表正义,自以为理所当然。 “明明叫夏七月,还诓我们说叫什么何巧儿?”珊瑚哼道,虽是言语,但动作不减,指尖接连捏放,凭血力开始继给欣雅增加水力,包裹夜纱火势层层外逼。 夜纱已经掀起浓火,将火势控制成万千火球急急乱坠,以涡轮状轮袭轩辕凌。轩辕凌恃绞静瑶在外为他建起天然水木之牢,完全不把这气急败坏的夜纱放在眼里,只开一点外罩阻挡火灼,身形半分不动。 见江苇眼珠发蓝跃跃欲试,轻轻笑着与她通语:“急个什么?待她们放血,就收她们的主灵!” “你先答应我……”七月咬牙,唇边又泛起血丝,“我知道……你是有信用的……我可以帮……” “你若能帮我们脱困,我便应你。你悄在心中想,不要说出来,借欣雅告诉我!”珊瑚开始向欣雅通语,欣雅勾起水丝漫引进七月的鼻孔。 珊瑚是眼见夜纱周身火罩已经快焚烧,几近难控,知道她也要放血。绞静瑶催起的木灵已经吸走可用的水,现在江苇连动还没动,现在拼血死定了,如此只得急病乱投医了。 “你不要驭罩抵抗,让你姐姐把水气全烧光。然后你推水助力把气送上天……越高越好!” 珊瑚听了微怔,暗自通语:“云上皆有水气,但也有风力,我不能控气态含风之水。” “不是让你控,是让你姐姐烧。聚集所有火力,顶穿植物架设的木牢,最快速度收火息,汇同三息直入云端……引雷下来!” 珊瑚倒抽一口冷气,老天!这是什么诡异的打法,根本闻所未闻!但是眼下也只得拼了!如此她突然大吼一声:“夜纱,血火冲天!” 说着,她身体一抖,轰的一下径将自己的罩气全散,顿时热灼布身。不仅如此,猛然汲气,欣雅直接把七月扔到地上,虽说不是太高,依旧把七月拍个半死。 此时珊瑚心系其姐,哪里顾得轻拿轻放,一吸之后立即吞吐,指尖血点大放。水气漫布全堆向夜纱。夜纱听她大喊,心里已经明白八九,其身体激零之间已经有如自焚,尽情焚烧然后全部收缴。二力相合之间已经猛的弹向空中,生向枝桠花叶撞去。 七月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以火焚水,既而焚木,收缴双息漫引火气,借火遁天引收尘埃,交错水雾化引霹雳。自然相倚,水火因此而融! 恍惚间她看到白光,明明盖着屋顶却看到白光!她觉得身体在震,像是大地在震抖。听到了怒吼听到了碎裂的声音,成功了么?她昏昏然间的胡思乱想,突然间,眼前成了一片赤红! 蒸腾的烟雾里,七月仿佛看到无数的蝴蝶飞舞,它们挥动着燃烧的斑斓,摇曳着在她眼前身边旋转。牵引着她的发丝衣袂,像是在召唤着她与它们一起燃灼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浓艳的红色,汹涌在她的眼波里,她的眼像被罩上一层红纱。所有的一切都是鲜红,这烧灼的颜色,是希望还是悲伤?是愤怒还是爱慕?是生机还是死亡?她总是分不清,唯一可知的,是她的生命里,红色与她不可分割。 她大睁着眼,努力让视线穿过那红雾,便找到那大团艳红之中最明媚的绚丽艳彩。心代替了眼睛,指引她的方向。涩痛的眼底,便被那明媚刺出泪滴。看到了,飞翔在熊熊烈火之中,绽起漫天的花火,穿梭横行,让人绝望也让人昂扬! 有飞舞的蝶落在她的眼上,明明灼烧的那般热烈,触到的却是一团温润。像是飘飘忽忽的羽毛,就这样随意而又轻柔的让她陷进无尽的浓红里。神志飞荡无边无际,红色与黑色渐渐交织,越来越深重。 耳畔传来轻轻的低吟,像是轻歌慢曲:“再睡吧,七月。”她被这声音抚慰,觉得全身都沉浸在棉花堆里,细柔的暖。 “流火,是你么?”隔着厚重的红雾,他的脸庞她都看不清楚,但那气息她无比熟悉。她已经疲倦到了极点,疲倦到听不清他的回答,便接受那温软柔和的召唤---沉睡。 xxxxxxxxx 二更奉上,希望喜欢!端午节快到了,提前祝大家端午快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6章 梦中的十五岁 流火看着七月的面容,赤红的眼瞳内,只有她有颜色。面容是惨白的,睫毛浓黑,嘴唇带出不正常的嫣红,像是随时会有鲜血喷涌。眼泪大颗大颗的无声滚落,扑簌簌的许许多多,怎么抹都抹不尽,于是温度他也可以感受到了。 小小的蜷缩的身躯,头颅挤顶着他的肩窝,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但眼泪还是拼命的顺着睫毛往下滴,很快打湿了流火一片衣。 流火伸手搂过她,一遍遍的抹去她的眼泪,血红的瞳只盯着她的脸看,如何也舍不得移开目光。他是去替她收尸的,这是他醒来第一件要做的事。如何能让她孤单的死在那里?近了,便探到她的气息,生命的气息!她还活着,真好! 他的面容比她还要惨白,眼睛充盈血滴已经几近分不清眼珠与眼白,瞳内是灼灼火光,烧得他快灰飞烟灭。崩溃的力量在蚕食他的身躯,火灼再也无法释放在燃烧他的血肉。他已经辨不清颜色分不清方位,却始终对她敏感至极。这种已经超出所有感觉的敏锐只因心底的放不下。 若不是她在驭者的手上,他不会冲下去。她还活着,而他却快死了! 但她在驭者的手上,驭者在自相残杀,与妖灵一样可笑,她旁观而受牵连!他如何也放不下,一定要带她出来。但是现在,她又要看着他变成飞灰! “七月,你看看我,睁开眼看看我。”流火托抚着她的面颊,濡湿直达心底。 “我在做梦么?”七月闭着眼不敢睁开,怕只是一场梦,睁开眼梦就散。她紧紧的抱他的腰,这触感很真实,但黑暗里的真实,不知是不是光明下的虚惘。她……不敢! “没有,不是梦。我来找你了!”他捏她的脸,“疼吧?” “不疼。”她呓喃着泪又落下,怎么流也流不完。快淌成小溪流,落成一场雨。 他弯着颈,吻她的嘴唇吻她的面颊:“睁开眼看一看,真的不是梦!” 她挣扎了半天,到底是慢慢拉开一道缝,那血红的眼她仍能看到温柔,惨白的脸依旧是一明媚,牵动的微笑如春风,不是梦! 她咧了嘴,想与他一起笑,却偏带出一团悲:“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现在我什么心事都了了,什么人也不欠了。我要去你家提亲……”他喑哑的声音带出微微的笑意,揉着她的头发看着她泪流不绝,“那天烟瑕救了我,这里是西迟,离他们远远的。没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她连连点头,没人打扰了,太好了! “你得养伤,养好了,咱们北上从漠原到你家去。”流火抱着她,“看到了,不是梦,再睡吧?” “好,我们一起养伤。”她说着扎进他的怀里,固执的勒着他的腰,一动也不动了。 烟瑕倚着洞口看着他们,那天她并未远离。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流火轻易将元丹给她?后来见到他们离开,她只是远远的跟。哪里知晓,他们竟在丛山镇动起手来!七月沉了湖本该必死无疑,她本想下去一探,但残息妖力太盛她下不去,只得带了流火往西迟来避。 流火昏溃了一个多月,身体已经残败,他自虐般的爆发强力带给他极坏的负面后果。体内诡异的灼息开始以他的身躯为养料。而最后这一次的放纵让他的生命彻底走到了尽头,他也只能勉强维持人形了。全身的血脉被妖力蚕食,新增的火灼他不能吸收亦不能牵引,只能慢慢的熬到化成灰烬! 他醒来之后,几乎不能认人辨位,五感退化,他在山洞里乱转,撞到又跌倒。但他要去找七月,他说要替她收尸! 烟瑕突然有一种感觉,动了情其实是一件极蠢的事!同时也有另一种感觉,生命的维持,有时需要的仅仅只是谎言! 去收尸,就是一个自欺的谎言。想死在那里,才是他真实的想法吧?所以他一直不肯死,一定要撑到那丛山镇的湖畔。最后再放纵一次,把生命燃成灰,以成全那生时不能尽的情怀,至少他们是一同坠毁。当这样残破败坏的身躯在到达丛山镇的时候依旧可以绽放花火,在那一刻,她明白了! 若七月死了,或者对他来说更好吧?命运就要这样折磨他,他给自己找好了葬身之地,却在那里看到活生生的她! 烟瑕慢慢走过去,看着流火的侧脸低语:“睡了?” 流火慢慢回过头,看到的一团惨雾,蒙着纱看不清,晃着一个灰灰的人影。所有颜色,就这样离奇的又消失,他微微一笑:“我已经没有第二个元丹可以给你了,到底还是欠了你。”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费什么火息。”烟瑕牵扯了一下唇角,“现在你的妖力已经全溃了,火息发不出来,你们可以做一对真夫妻了。恭喜!” 同样的‘恭喜’,流火已经麻木。听到耳朵是轰鸣一片,勉强才能辨出她说了什么。他轻语:“她以后还要嫁人呢,我不能这样做。”只剩几天命的人,如何牵绊她一生? “化境丹并不难配,你能不能再……” “我不明白,你想与她一起死,却不愿意她与你一起死?” “我以为她已经死了……但她现在还活着,那么她就该继续活下去。但是要没有悲伤的活着,快乐的继续活下去!”流火说着,回头去扳七月的手。但居然死死箍紧怎么也扳不开,她的手臂勾缠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但很快的,流火浑身一震,他再一次感觉到了,泪水透过他的衣衫! 当时他只觉五雷轰顶,有如碧展秋又在他面前说那番话一般。他惊颤着低语:“七月?” 她并没有醒,陷入昏睡。但因他的动作让她本能的又纠缠,嘴里呓唔不清的说:“珊瑚给我水灵的驭法!” 他对她的声音出奇的敏感,这敏感将他刺得鲜血淋漓!让他的自私再次蠢蠢欲动,原本试图扳她的手变成了勒紧! 烟瑕盯着他低语:“你又在自欺欺人了,而对现实吧。做几日夫妻,纵然她日后要死要活,皆随她吧!至少,也是她自己选的。比起你的安排来说,她更喜欢这样!”说着,她慢慢回身,看着手中的残缺一块的元丹,抿了唇,“但愿以后我不会动情!” xxxxxxxxx 七月从梦中惊醒,脸上是湿湿的一片。黑夜里心跳得如此猖狂!她手臂紧收,流火还在身边,他的手抚在她的面上,轻轻说:“做恶梦了?” “你怎么这样凉啊?”七月摸索着向他的脸,被他捉住握在手心里。 流火无声牵起一个微笑:“是你发烧了,我还跟以前一样的。” “不是。”她挣扎着半撑着身子,想努力看清他的样子。梦中的情景让她惊惧到了极点,他在烈焰之中化为乌有!她爬了几下搂住他的脖子:“你的心跳和以前不一样,你的身体很凉!我当时看到血,好多血都烧起来,我……” “没有。是一样的,是你的错觉。你现在身体不好,所以总是有错觉!”他抱住她,侧蜷了身把她拘在怀里,懒洋洋的说,“再睡吧,我也很困呢!” 七月静了一会,突然低声说:“我们是夫妻对吧?虽然还没办婚事,但你已经认我对吧?” “当然,认你了。”他撑着她的后脑,半呓半喃的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你的伤都好了?你没有骗我?” “自然都好了,我是妖灵,你都好的差不多,我能不好么?” 她仔细的在黑夜里分辨了一会,突然贴过来低声说:“那你要我吧?” 流火的身子一僵,半晌才低声说:“不行,你没到十五岁。” 七月凑的更紧,微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颈窝:“到了,过了年我就十六了……” “你们那虚两岁都不知道怎么算的……总之不行。”他闷声开口,“你赶紧睡觉,我困了。” 黑暗里他也看不清她了,饶是对她最敏感,五感的退化是不争的事实。现在一个普通人都可以随便将他打倒,连七月都比他更有力。 “你当我是傻子么?”七月的泪水涌出来,外头传来呼呼的风声,没有月也没有星光。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她能看到他眼中的火光,这样的火光是死亡的召唤。 “我能倒背紫卷,我看过你的驭法啊~”她泪如泉涌,“生息火息,命随火倚……你怎么能……变冷?” 她不想说的,她想继续装傻,做个快乐等嫁的丫头,等待着那个快乐又羞人的十五岁到达,等待她寻遍各法破除界限!但是这等待永远不会有结果,他们将止步在这个冬天。他等不到她的十五岁了,更等不到那循自然破万限的那一天! 她不能再继续装下去,她不能再任他安排只是一味的跟随。她的未来,她早就想好了,他不信命,她也不信。就算他等不到,他们也终会在一起! 他的身体微微僵抖,她的话伴着乱七八糟的杂音在他脑中轰鸣。她慢慢攀上他的胸口,摸到他的脸颊:“你怕我自杀是不是?我不会的,我死了不就是认命了吗?我不认命,你死了我给你守寡……我长命百岁的给你守!到时谁还说妖灵和人不能在一起?咱们就是一对真正夫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7章 绝望中的希望 七月的手轻轻的抚摸他的面颊,摸到了潮湿。他哭了,他的眼泪是滚烫的,粘稠的像是血。她贴过去亲吻,一滴一滴的吻尽:“你要么就别管我,要么就管到底……你怎么能假装没事,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她贴着他的脸,“死就死,人生百年哪个不死?但你至少给我一个念想,你至少给我一个念想一个念想!” 七月陷入几近疯狂的痛溃,但她不是胡言乱语。她要的只是一个念想,一如看到玉便像是爷爷还在身边。支持着她不倒下,一直抱存着对未来的希望!一如曾经他身上的银票,看着它们,便觉得与他仍有牵绊。其实也不一定是物件,有些时候,她只是需要一个支持下去的理由! 什么是爱?她一直一知半解。一直觉得,爱了便要相濡以沫,夫唱妇随,同生共死……其实,爱会赋与人更多的意义。可以让他们更软弱,也同样使他们更坚强! 如果命运一定要这样,用生死来拆散他们。如果命运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来让他们低头,那么他们就该以回报命运更沉重的一击。妖灵与人终不能成伴侣,而事实上,他们在死亡的前夕,合二为一! 流火吻住她的嘴唇,将她的泪水以及那些话语皆吞噬,濒死的一刻是内焚外寒,火岩珑的生命到了尽头。也只有这一刻,他与人最接近! 她撑抖着手在他身侧总不肯压着他,他握着她的手臂往上一抬,七月便撑不住皆跌在他身上。她心里又惶又疼,生怕将他压得更伤。 他噙着她的唇低语:“总不至于这样便死了?” 七月一听这个‘死’字,浑身哆嗦的更剧,方才她自己说的利索。如今听他说出来,又是另一翻彻骨,轻呓着:“真的没有救了?” “没有了,已经空了。”流火抹着她的泪,“我不该瞒着你……我们这样……” 她箍紧他,不给他半点后悔的时间,嘴唇碾转在他凉凉的唇上:“没事,我陪你……”说着,她伸手悉悉索索的解扣子,哆嗦着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知道怎么做,优优说过,我记得我记得……” 他勒紧她的腰,也不打算再给自己任何反悔的机会,细细吮吻她的唇瓣。她不仅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支持下去的理由,不仅是在找最后回击命运的方式。她也在给他一个支持下去的理由!很残忍,但她陪他一起受! 他怎么能抛下这样的她,让她一个人苦苦支撑直到生命的最终?若是能一起渡过固然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他无遗憾而死,她存怀念而生。她是他所见过的最强悍的女人,永远不会走到绝望!既便是从死亡的手中,也能抢夺到希望! 两颗破碎的心凑成一个,破败的身躯得到了抚慰,身体的疼痛已经分辨不出,泪眼朦胧之间只有呼吸把他们牵引。他与她一样眼睛也陷入暗夜,手指的触摸带出的更多是颤抖,焚烧的疼痛不及心内情绪的翻涌,碎裂的,煎熬的,痛楚的,不甘的,愤恨的,哀恸的……皆滚烫成了一处,汇成一点,在这一刻至少还是幸福! 他感觉到了极热……随着热的飞窜,那觉感也在极速的提升。首先感觉到了她的脉搏,一起跳动在她的身体里,而那一股滚烫便淋来,飞窜进了他的小腹,瞬间便抵进眼中!霎时眼前光明大盛,他看到她的脸,满脸的泪眼眶红的吓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上都是血痕。而更诡异之景在浮现,她原本已经布满全身的血丝在顺着脖子慢慢倒退! 之前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一直是这样,身上有着怪异的如脉络一般的血丝。像是血管都透出来,但此时,这些血丝在顺着她的脖子退到她的胸口而且在继续向下…… 他身体猛的一抖,那股强热在他的身体里乱撞,让他不由自主的一掐她的腰,再顾不得其它直接将她提起来。七月的身子整个都是僵麻的,黑暗里只能看到他眼瞳的点点星火。但是随着他动作的一霎,她眼前突然一亮,像是有什么人在他脸边点起油灯,接着她被一股力推搡到一边。她刚伸手去,更可怕的一幕就呈现在她的眼底! 那微光跟着流火,他撑起身抢了几步跑到了洞口。就这样一下子烧了起来!一团大火将整个洞穴点的通红,那大火球直弹上空消失在她的眼前。 七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根本不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尖利的声音刺穿黑夜,也刺穿了她的灵魂! xxxxxxxxxxxxxx 流火根本无力飞,是被那股强热直顶上去,强灼在飞窜,在他已经破碎空泛的身躯恣意穿行。火焰难抑从他四肢百骸烧透出来,夜空里像悬了个太阳,烈焰蒸腾着蓝雾在云朵里纵横! 极剧的疼痛,要将他化为灰烬,但意识却越来越晰,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堆积,无数场景变幻在他脑中拼凑。死亡的临境尽是最大限度的释放,难道这就是人常说的回光返照? 身体已经完全被烧空只剩一个壳里跳着一颗心,它一下跌到底一下窜上喉。而那燃烧还在继续,他的意识依旧没有模糊!凌迟,人所想出的折磨同类的方法,此时他的痛就像是凌迟!而且他一直在忍,忍了很多很多天。这最后一刻也是最疼痛,难道要他化成飞灰,才能意识随之而散? 他痛到无以复加却没有出一声,喉间顶着那嘶吼一直不放。他还得继续忍,他已经与她在一起如何能轻易放弃?哪怕多忍一天,哪怕多忍一刻。那火焰还在烧,一点点的烧,已经逼近了心脏。霎那钻了进去! 强灼皆随之引进了心,竟像是进了无底洞一样。疼痛到了极致,竟突然嘎然而止,之前那蚕食他身躯血脉的灼力竟跟着突然全入了心! 身躯还在灼火,但并不疼痛了,他肩背咯咯作响,双臂的骨骼也同时在哀鸣,从心脉中的某一点开始绽开,像是击在一块坚冰的某一点,而裂痕在慢慢放大……终于,更大的火焰轰然而起,而他在火中的身躯渐渐的扭曲! 他们所住的洞穴如蛇一般蜿蜒直达山腹,烟瑕闻讯而出追到洞口,抬头一看几乎惊厥。空中翻腾着一只大鸟,更确切的说,是一只背展龙形的大鸟!随着它在火焰之中翻侧,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脊骨呈龙形之势,脊骨与尾骨相连,长长飞甩,但已经呈金色菱状,而且还在一点点的增长,原本的弯钩成为开展的薄翼,身体在火焰之中拉长,有新的翅膀从肩头拱出来,开始是紧收在两侧,继而扑展抖开,金灿灿的光! “流火?”烟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像是在大火之中涅磐。 流火在空中疾飞乱翻,不时侧蹭过山石引得石块碎屑纷纷,身体的疼痛还在继续,像是被不停的撕裂又拆分。疼痛连成一片的同时,那极大的快慰在堆积,脑中那些破碎的片断拼凑完全……命运,终是给了他曙光。 过往历历,重新回到了脑海,随着那极热的流动,旋转在身体的深处,组连每一根脉络,像是最佳的织匠,在修补破碎的锦图,将空白一一填满,那些被他早已经丢弃到了记忆之外的曾经,皆与他一样生了翅膀,扑天盖地的飞来! 他是火景明光,天地蕴育的妖龙,不知何年来到这世上。双瞳如血却只看到灰惨,连火焰在他眼中都是灰白的。身带焰灼却觉阴寒,他焚起灼火想驱走不散的凝寒之痛,但就算将所到之处烧成焦炭,那阴寒依旧存在! 有前仆后继的妖怪来送死,被焚烧或者被他吞吃。每吃掉一只,便增加慧力,每烧烬一个,便聚更强力量!但是依旧觉得冷,仍然看不到灰白以外的颜色。死去妖怪记忆里的那些斑斓色彩,他一样也感受不到。 后来南海有水妖,是集结万千水魄形成的强大水妖。诚如传说所言,水与火的战斗因此开始。但与传说相背的是,他们并未因此而同归与尽或者一斗经年。而是因此找到了知音!水妖自名幽泊,水景是他后来加的。幽泊吞吃许多水魄,去过广远浩瀚之地,有着比那些凡庸的妖怪更高的智慧以及更广远的眼光。 他们止战之后,他原本是想与幽泊一起漫游四海。但因他焚灭太多生灵,引至怨魂不能安息屡屡纠缠。九幽之下的眠兵因死灵的哀鸣苏醒,掀起巨大的黑幕将他与幽泊一并卷入幽冥。 孟婆是九幽之下的引渡者,她可以用忘川之水分剥亡魂的记忆,让那些记忆成为忘川之畔花朵的养料,让它们大团大团的簇拥开放。她可以化作那些亡魂生前最想见的人,以让他们的灵魂得到最后安息。从而抵达忘川彼岸,进入世人常说的轮回之地。 世间万物芸芸众生,皆不能脱离轮回。生生死死,周而复始,一饮忘川之水抛却前尘,重新踏入新的旅程。纵然他是妖龙,一样不能幸免。 明光制造的杀业太重,要剥去强力,入轮回历经人间疾苦,为人为兽,为鬼为妖,甚至石头草木。一世又一世,每当命终,魂魄飞坠,再度回到这里的时候。看着盂中水波前世的记忆,他灵魂对温暖的感受就增了一分。然后再饮再投身,直到第九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8章 史上最倒霉的倒霉鬼 这第九世,火景明光投身帝王之家。虽是幼子,但凭力最终登上帝位。成为锦泰国第七朝的皇帝楚云曦。建功立业一统天下,享国四十载后禅位给儿子,又渡过十年快活自由的时光。楚云曦找到一个深爱的女人乐正绯心,而她陪伴他直到终老!这一生可谓过得圆满至极,明光的灵魂在这一世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与抚慰。 当楚云曦死去,火景明光的灵魂再度来到忘川河畔的时候,这九世的记忆集合一并汇进脑海。孟婆再度来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已经不需要再轮回了! 天地蕴生圣兽,乃是汇集天地之灵气,千万年只能成一二。火景明光因天火陨地而生,汲收火息化身火龙。但未历人间不知七情,于是无觉,恣意狂杀成为天地间的劫难。死灵怨恨才将他拖进九幽,经历九世以通晓生死之义。 第九世,为一国之君,坐拥疆土掌握万民。其实也是最为考验的一世,他没有让上天失望,唯大利以先。以民为重,以君为轻,如此而成明君,垂史千古功在天下!灵魂得到最后历炼,可以尽享人间长乐,承天地之责。 火景明光回到南海焦牢山,看到了水景幽泊。幽泊也与他一样,轮生九次,复归人间。重逢一笑,他们谈起过往自有一番感受。 代承天责,也就意味着人间的修行完毕,可以享天寿,守一方之民。受其贡俸,福之恶之,皆受天地之引而为。 明光历经九世之后回归人间逍遥,而他曾经所持掌的锦泰国亦在传承之中,渐渐衰落。云端看红尘,世人皆如蝼蚁碌碌,投身在轮回之中尚不自知。贪生怕死,争权夺利尽演爱恨情仇好不热闹! 看着世间熙攘,让他不由想到在第九世所遇到的那个女人。她该在红尘哪个角落,经历如何的人生? 当明光的灵魂归复,那之前的刻骨铭心当然也成为一段过往。只是他有些好奇罢了,他们前世有缘,一生相守。而她为了他那前世的碌碌,也耗尽心血。想必今生也是大富大贵,福寿绵延才对。 明光忍不住开天眼术而知天机,但是出来的结果让他十分惊诧,那个陪伴了楚云曦一生,对于宣平帝而言至关重要的女人,今生居然十分的悲惨! 虽说天机与他初料的结果大相径庭,让他有些意外,他也并不想过多干涉。对于天道轮回,人间芸芸众生所承载福泽恶报皆有定数。复往轮回,今生种因来世受果,皆是作茧自缚怨不得天地。便是明光与幽泊也是一样,天地为公,世人信奉天网恢恢,幽冥更是无枉纵。怎会错判人命? 况且明光并不是只算过她一个人的来世,有时与幽泊无聊的时候,也会随便指一个人,不以天演地算之术,只单看面相赌他的来生。他们代天巡责,超于世人之外,可知其前世今生因由,是借了天地之灵力。他们可以看,不能管,这是那些人的命,是天给的,地养的。就算是他们,也同样只是天地间的一颗棋!看的太多太多,也就淡然超脱。便是今生哀啼,或者来世就能欢笑。也不必太过惴惴! 过了些年头,她这辈子也该走尽了。突有一日,明光不知为何又想到她。便复又算了一次,但这次居然还是很糟,他意外之间就有些不甘心,连算了她好几世,皆是糟透了! 她的命让他第一次对天道循环产生了疑问。前世造业,今生承受,这本无可厚非。但她的前世又造了什么业?为何要世世受苦不得解脱?难不成她也曾经杀人如麻,祸乱千秋?于是他又追算她复往前世许多,根本没有! 她简直就像是上天的弃儿,最好的一世,便就是与他共享的那一生。她做了皇后,享尽了人间福泽。但只得这一世还可以,之前也不怎么样。谈不上哪辈子是大奸大恶,更造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恶业来!但之后就不用提了,他连推了十世,竟没有一世是好的! 幽泊说:“这人的命有好有坏,也是没法子的事。老天要她如此,她又能怎么办呢?反正她每一世的命都不长,受苦也是有限的。死了一饮忘川水,也就什么都忘了。上辈子你算是跟她有点缘份,她也是沾了你的光。她自己的命不济,你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擅改天命是逆天,要遭大劫。如此你也不易,何必要跟老天爷过不去呢!看看便罢了,可千万别去管!” 明光初时也是这样想的,上辈子算是有缘份,他也回报了她一生的深情厚意。如此两不相欠,他自做他的神仙。他轮回九世,爱恨情仇历经了无数,何苦要在此时,要去质问上天不公? 但总忍不住要看,看着她一世又一世的轮回,看着人间分分合合,战乱复平静。他的前世是锦泰第七朝的皇帝,之后一百多年里,锦泰渐渐由盛而衰。最终二百六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京城永安随着一场大火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天下陷入了六十三年的黑暗时光,群雄割据戎马纵横,而她的灵魂就在这乱世纷争几十年里,又转世了三次。 这三次全是为人,一次是男,两次是女。他皆算过,知道都没活过二十岁。但具体的经历就算不了那样细致,只得自己亲见。 男的那次是死于战祸,十七岁那年遭流寇劫道。当时一家子逃难,结果半道上便碰上散兵游勇抢财害命。家里老老幼幼一大帮,只得他是个半大小子,便自告奋勇引开贼寇。结果单就把这个引人的,一刀戳死在河滩。血流了一地,抽搐着闭了眼。不过倒也是痛快,游魂没什么怨恨,乖乖跟着眠兵下了幽冥。 后来投胎又做了女人,比上一世还要倒霉。那时仍在乱世中,饿殍满地,白骨森森。家里养活不起,八九岁上便卖了。先在青楼里做个丫头,十三岁便让老鸨子逼着接客,生是折磨了两三年才咽了气。死的时候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两个眼珠子瞪的大大,像在无语问苍天! 他越来越不明白,越来越关注这个倒霉鬼。为何命运要如此对待这样一个灵魂?他看过很多人的命,有好有坏,总算喜忧参半。偏是她,脱不开这困境! 在他看来,这灵魂比他看过的许多人都要清澈的多,不管死的多惨,活的多艰难。这魂魄都没有聚生怨恨游荡世间。死后不曾给幽冥添过麻烦,活的时候也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为什么上天就一定要让这样的灵魂世世受苦? 他回归本真之后收揽了九世的记忆,数千年积累起来有些麻木不仁。但这个灵魂又牵扯出他的情绪,让他渐渐替她不愤,渐渐开始牵挂,渐渐不能抛下! 后来五国建立,天下回归太平。而南方明光与幽泊魂坠之地出现了驭者,这些人擅与异类沟通,渐可驾驭其力。以血相汇,让万物也灵根滋长,渐生妖息。 而这缕极为倒霉的灵魂,并未因平静的到来而沾到半点福气。乱世的时候,就让其做人,忍受世人造业的恶果。到了太平年间,又做不得人了。五国初建的头几十年,她又轮回了四五次,不是做猪就是做狗,不是让人宰就是让人打,好歹是智慧也少了许多,对痛苦也没那么深刻。 他是越看越受不了,终是忍不得了。许是上天觉得这样整人不爽,又想了更多的折磨法子来整她。她再度来到人间的时候,竟轮回成了一只食尸鬼,命是长,但业深恶重,而且灵慧度极低。整日游荡在荒坟,拖拽尸骨苟且偷生。 便是当饿鬼,她也很倒霉,她刨的坟是个大户。其子孙找了擅行制煞的修道之人来治鬼,那人十分狠辣,对付区区食尸鬼,竟要设地煞诛仙阵,引天雷地火来降。若她被天雷轰中,必要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明光忍了这么久都没擅动,只在心里唏嘘。但这一次,他实在不得不动了。他提前用息火术把她轰出坟去,看她吱吱叫着惊惶失措,长的像个变异的青蛙……看着她一拐一瘸丑态百出的跑掉,他突然很想把她抓住带回焦牢山去。 结果当天晚上,孟婆便织了梦境来斥责他,说他不该妄图替人改命干涉天循。自那以后,他便没了天眼术,再不能窥探世人的灵魂。 明光这些年一直无谓的追着她的灵魂,从开始只是好奇到后来沉迷当中。一旦找不到了,顿觉生命里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变得恍惚起来。 幽泊看他魂不守舍,终是忍不住告诉他,就在她受他的帮助避开道人的当夜,她已经成了别的食尸鬼腹中之餐,幽冥把她的灵魂再度带走了。明光问幽泊她再度轮回的去处,他没了天眼,幽泊还有地眼。一样能通晓灵魂,得知它们的归所。 幽泊叹息:“前世是上天定的缘份,现在是你在强求。你就不该管,结果生了孽情!” 楚云曦的爱,结束在命终的一刻。而火景明光的这份爱,则是从她死后开始的,是从追随她的灵魂不断轮生开始的。楚云曦的爱,是上天的眷顾。而火景明光这份爱,是上天不允许的! “孽情?”明光笑,“那又怎么样呢?我一直没插手过,一直没管过。但是上天不肯放过她!这许多年我算是想明白一个道理,为何你我得上天眷顾?原因很简单,我们根本就是天地的一部份。我自天火陨地而生,你乃万千水魄。皆是天地精元,得天地之慧而聚生成灵!天地也是有好恶的,对有些人宽容,对有些人严苛。” “我已经忍了很久,现在看不下去了。你不告诉我,我便自己下幽冥去找。正好去问问那个无脸女,搞不好还是她搞的鬼呢!” xxxxxxxxxx 今天是端午节,祝大家节日快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9章 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幽泊无奈至极,抚眉笑:“你真是怪呢,她投胎成了美人儿让人折磨你不管。等她投胎成了这般鬼样,你却坐不住了?难不成你有恋丑癖?” 明光咬牙,指着幽泊发作:“水景幽泊,你若是还念着几千年的情份就赶紧告诉我她的去处。不然我拖你一道下幽冥,你也别想择脱干净!” 幽泊摇头:“横竖咱两是脱不开的,我是跟你一样,不然哪会让眠兵一股脑的拖了去?”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管过一次,之后她也转不得运了,必是世世受苦。索性掐算得益,淋龙血下去,罩她生魄,让老天爷也奈何不得! 他与幽泊不打不相识,脾气相投,由此而结深厚情谊。但也正是因此,他们算是把老天彻底得罪了! 当她的魂魄再一次轮回人间,历经各种苦楚死去的一刻,明光便自空中引血,由幽泊借水而投。将这滴真龙圣血罩沥在她的生魄上,就算天雷轰落也不能剥离回收。而他们的好日子也到了头,逆改天命,就算是天地的一部份照样不能容。 幽泊被困忘川,而让明光带妖魄轮回!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天火之龙,妖魄极为强大,让他投生妖躯,随着妖灵之力慢长,妖魄会慢慢蚕食他的躯体。 因为残缺一滴真血,妖魄不能完整,他所投生的妖躯也不能进益。总有一天,会在世间耗损生命,极尽苦楚而死。 没有前世的任何记忆,没有天眼之术,投身火岩珑,这种自带火息的灵兽会慢引妖魄内的力量复醒。他不能操纵,每发作一次会爆发强力但痛不欲生。而投生这一世,驭者已经登峰造极,妖灵腹背受敌,他会在不断的追逐杀戮里慢慢死去。 但是他没有死,老天在整他们的同时把自己也给整了!那滴血重新回归了他的身体,与火岩珑的妖躯融合,妖魄的力量得到了完整,牵引在他的体内成就灵魂的复苏! 羽翼完全化成金色,脊骨展开龙形,身躯轻灵的已经与天相融合,没有任何的阻力。火焰以温存的力量将他完全的包裹。力量与记忆一起复醒,火景明光,不,是桐慕流火得到了完整! 真笨呐,幽泊已经给了他提示,他却不能领悟。他梦中所见的,是他前世最想见人的没有错。但那灵魂,已经不复当初的样子。上天更不可能厚道到,把她与他投生同族! 他差点就让老天如了愿,与七月错肩而过。若让七月吃了化境丹,而他在火焚中死去,不知那个无脸女孟婆要得意到什么程度! 她一定会说,看吧,这就是天意。就算放她到人间,就算把她投生成人又如何?你们两个照样要向命运乖乖低头! 流火飞速下坠,以至于掠过烟瑕身边的时候她只看到一缕光。再回头间他已经复归了人形,长发如瀑抖在身后,只能依稀看到宽展的背线以及坚实修长的腿。 她怔目有些发呆,突然间狼狈的别过脸去,脸生是烧起一片来!她不由的暗啐了一口,人的皮囊又有什么可看的,竟还看呆眼。 这个洞口贴着峭壁,下面就是万丈悬崖,她刚要直接跃下去。突然听得身后低唤:“烟瑕。” 她一愣,身体生是让这一声给拉得死死。没敢回头,咬着牙说:“你既已经好了,我就回南海了。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流火把已经人事不省的七月安置好,这才随便裹了件袍子踱过来:“我的元丹,你没吞吧?” 烟瑕一听心里不是滋味,冷笑了一声道:“我没出那么大的力,也受不起这么大的礼。早说还你的,你自己不要!”说着,她垂着眼反手一弹指,一道红光向着流火倏然而至。 “我不是这个意思。”流火伸手接住,那火红的小珠在他手心里转了一转,竟由缺变整。他慢慢走到她身边托手送过去,“给你,这样你肯定能妖化了!” 她微抽了一口气,看到他掌心里圆润无缺的精魄。半抬了眼眸咬牙:“不要。” “明明就想要,怎么又说不要?”流火微笑,他的面容已经泛出血色,暗夜中艳到了极致。眼眸深彻凝黑,带着淡淡的笑意。生像是会勾魂一般,瞅一眼就要跌进去。 “若没有你,我也就在丛山镇死了。你帮了我大忙,我怎么会忘记?”他轻声说,“等我把幽泊找到,若你爹真的在下面,我会替你问他的。” “你真的不会忘记?”烟瑕睫毛微颤,第一次觉得老天爷真是会整人的。她一直到方才都没情动,偏是这会子,她心尖在颤呢!竟是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明明本是想问他,他真是传说之中的火祖大帝? “真的。”流火笑着,缓缓的补充了一句,“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她吁了一口气,‘我们的大恩人’,很好!她慢慢从他手心里拿过那元丹:“既然这样,我们两不相欠了!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一路顺风。”他微牵了唇角。 烟瑕不再说话,手掌一翻径将那元丹直吞下腹。登时红光迭现,她身体微抖一个纵身便跃了出去,下坠过程里化出一只火鸟,翼展比曾经宽了数丈。她贴着山壁又反折而上,划过一道浓火直冲上天。在夜空中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一个小小的光点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流火转身回去,走到七月的身边看着她蜷缩成一小团,他侧撑在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将她拖进他的怀里。做人的时候爱她,做了神仙也爱她,做了妖怪还是要爱她! 上天眷顾的时候爱她,上天不允的时候依旧爱她。想起来的时候爱她,便是想不起来仍然爱了她! 做人的时候,她在身边便觉得真。哪怕所有皆是假,只消心底那点真,便足以让他一生不迷茫。当了神仙,看她在红尘中打滚跌撞。那心里就是满,七情未消褪,百味因她尝。怎么也麻木不了。如今又成了妖,她踏过荒沙与他相遇,于是让他心里全是暖!他一根根的轻轻吻她的手指,细数她的睫毛,然后一本正经的宣布:“我所见过的最倒霉的倒霉鬼,你的好运从现在开始!” xxxxxxxxxxxxx 七月恍惚醒过来,触手是一具温暖的胸膛,她瞪着那胸口许久,摒着气慢慢的抬眼,看到他的下巴,嘴唇,鼻子,然后是紧闭的眼睛和长长和睫毛,他……还在她身边! 她伸手摸了半天,暖的!再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疼的!那就是她在做梦喽?梦见他烧了,烧成一大团点红了她的眼。之前便梦过一次,只是这一次太过于太真实了,那撕碎身躯灵魂的疼痛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了她现在都找不到心在哪里。 她微曲了膝突然吓的浑身一抖,他们贴的太近了,不小心触到他关键的地方。她微微撩开被飞快往里看了一眼又马上缩回,心跳因猛然加速也总算让她找着了。 没衣服,那就不是梦了。她昨天明明摸到他凉了,然后她就发了疯,然后……但是现在他是暖的呀! 她努力回想,其实打从再见他的那一刻,她就都有点恍恍惚惚的。像都是梦,又不像是梦。她慢慢的捋自己的思维,他既然能跑回到丛山镇去找她,那他就不该受重伤才对!但为什么后来又觉得凉了呢?但如果不凉,那为什么现在他们都没穿衣服呢?不凉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呀! 难道说,现在她还在做梦?可是刚才捏了,是疼的呀!她越想越不确定,咬咬牙,突然劈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流火闭着眼,但手准确的抚到她的脸上,摸了两下。接着一搂她:“好好的打自己干什么?怪让人心疼的。”他咕哝着,像是半梦半醒,却让七月的脸更火辣辣起来。 “你先不要睡啊,我还有……”七月被他搂得整个都贴过去,生是烧得她有点受不住了。手贴在两人之间都撤不出来,那话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还有?”他鼻音涩重的叹息,腿缠绕过来,“为了七月累死也愿意!” “不是……哇呀!”七月脑筋都抽了,刚要说话已经让他的手整得差点没一口直接啃在他胸口上。鼻子挤在他的胸口快说不出话来,哑着嗓喊:“我,我还有话要说!” “说吧,不妨碍……”他的一只手突然挤到七月两腿之间,低声问,“昨儿我给你上了点药,这会还疼吗?” “我……”七月身体乱颤,又憋在小小空间里根本动弹不得。此时他一问,晕头转向之间脸全都憋紫,张口结舌,“我记……我记……我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呀?” 她的记忆怎么连都不合情理,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在她的记忆里,他们在绝望之中相合,他在她眼前化成火!这痛溃的刹那,抽干她的生命,让她想投身火焰与他一起变成灰。但是她的意识夺走了她所有的行动力,她陷入完全的黑暗。 但是醒过来,却是这般场景。温暖并未远离,温馨环绕,温柔仍在。若此时是一场梦,那她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不是梦。”流火微撑了身看着她微笑,握着她的手,捏了她的左手中指,伸到她面前:“你看。” 七月的眼顺着盯过去,一个小红点,鲜红鲜红的,像是刚拿针扎的一样。但她半点也没觉得疼,一时茫然的盯着指尖问:“这是什么时候戳的?” 他把自己的中指也伸过来给她看:“我连了一根线,这样你就跟我共脉了。以后我不会烫伤你了!” “什么?共脉……”七月瞪圆了眼珠子说,“你……” “和驭者及灵物的不一样,我没有让你变生六脉。现在你只有心脉跟我是通的。”那一滴血,在她灵魂深处。连通了她的身躯,流淌在她的心底。流火微弯了眼,“没办法啊,你昨晚很热情我不好拒绝你。所以等不了了……” 七月差点把舌头咬下来,这段记忆完全没有,但好像比她自己脑子里的那些要合理的多。也就是说,她见到他以后就变成女色狼,他又不好拒绝她只好用这种方法……以前她怎么没想到呢?不用变生六脉,只通一脉也行啊!但是好像还是跟她所看的不太一样啊! 流火发誓看到她头顶在冒烟,现在她整个人已经处在游离状态。他搂了她继续闭上眼睛:“算了,已经这样了。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再睡会吧,一直都没好好休息。” “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哦。我想……我可能是太激动了吧?” “嗯,是太激动了。你的伤还没好呢,再养养。”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把这块烙铁彻底压进怀里,十分的心满意足。几乎话音刚落,他的呼吸就变成深沉起来。 七月是根本睡不着了,心里起伏不定七上八下。但是紧贴着他,感受到他的存在,再怎么坏的结果也比那梦中的要好太多,现在真是觉得很幸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0 恍若重生 七月系着一件松松宽大的男式白袍子坐在石桌边,织锦面子襟边袖口皆缀着细细的灰绒毛。虽是素白无花,但质地是极好的。她盯着桌上的东西,一时都有些错愕。 原本以为自己是根本睡不着的。哪知竟又一觉睡过去,再一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却是给饿醒的。饥饿的滋味,这些天都不曾有过。这饥饿之感竟让她有种又活过来的体会,像是终于把那飘忽不定的神魂,又拉回到身体来了! 面前这石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各式菜肴。三层的食盒让流火随便摞在地上。他身上这件白袍跟七月所穿的是同一个款式。只是到了他身上,便成了异样的精美。他长发已经绾束整齐,发尾掏出一束甩荡在身后,背冲着洞口,由着透来的光为他带出淡淡氲影曼妙。 方才正是因他带回来食物的香味,让七月从睡梦中复又醒了过来。见那虾仁一个个足有半根手指头那么长,弯弯白滑晶莹生像端上一盘子月牙。那条鱼圆圆滚滚,细滑白嫩,带着小飞翼,生是以前没见过的。除了这些海货还有山珍,猴头菇白滑颗颗饱满,细绒线般浮在汤里也不散,笋尖嫩得要出水,七月看着就觉得胃开始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这会子封海了,没有现打的。而且你养伤的时候怕也是都拿药汤子吊着,胃里都空了,不敢胡吃海塞。先凑合吃一吃,待好些再吃味重的东西。”流火说着把燕窝粥推到她面前,“先吃点粥吧?” 七月怔愣了半晌,看看他又看看菜,那老毛病就又有点蠢蠢欲动,喃喃道:“你在这里养伤……怎么……” “你管吃就好了,我刚又不是出去抢的,自然是买来的。”流火指了指边上堆着的几口箱子,挑了眉毛低声说,“烟瑕走的时候东西全摞下了,钱有的是,便是天天拿人参当饭吃也能吃个二三年呢!” “真的?”七月听了吓一跳,“她哪来这么些钱?”之前一进这里全是稀里马虎的,七月哪还注意到这里的装陈摆设,只记得是一个山洞,至于究竟地处何方根本一无所知。 流火瞥她一眼,死丫头正义感太强,如果说钱都是偷的她肯定饿死也不吃。非常时期有非常手段,当初他都伤成那个样子,烟瑕也是束手无策了,便是什么灵丹妙药也是难救。但总归两人在这里呆着就得有花费,这衣衫饭食也不能凭空变出来。 这里往西走不得多远便是西迟的京都华城,皇宫大内聚揽西迟奇珍异宝各地名药,便是丢几箱子也没处查去。烟瑕自然就往那里去寻了,不过当初她拿的多是药。 昨天夜里流火又去了一趟,又敛了两箱子回来。拿人参当饭吃,能吃个两三年他还是非常保守的说呢。不过他昨天夜里去,也不都是为了发横财。说实在的,他是一向对钱这些东西是没个计较的。 主要他昨天龙血归体,自绕六脉连通百骸,异种火息催生火岩珑的妖体完成妖化,整合心脉催生妖魄元丹。这一系列发作的十分突然,以致全身充火息让他极难压控。 所以当时他做了两件事,一件是中通七月心脉,借用紫卷里易脉的方法,但只取心脉而不改其它,汇灵火罩让七月与他有一样的火息罩气,从而以后便不会被他的妖力所伤。 这个普通的妖灵是不可能做到的,便是完全妖化的妖灵也很难在人最为重要的脉息外围裹罩息。他可以做到的原因,其一是火息已经随心,强弱程度他完全可以控制得宜。其二是七月原本便有一滴妖血在魄,随着她投胎进入全新的血肉之躯里一直护其顶极。当年的这一滴血,成就了他们相联的通道。 这样做的好处自然是两人以后不会因族类的差异而不能亲近,还有一点就是布下火息灵罩之后,等于七月的小命牢牢攥在他的手里,他不让她死,那谁也别想让她死! 而第二件事,便是半宿往返两城,这样可以帮助他散掉体内的杂气,进一步整合自身。高速行进,掩息纵气,都是自我调节的良好方法。天未亮他便回来了,陪着七月寐了一会子,待她醒时,那昨夜的怖惧便因他完好无损的事实全成一场恶梦。这样最好,再残酷的如果只是梦境,就不会在心底留下任何痕迹。她只消尽情品味劫后余生,相逢重聚的欣喜与快慰便足够。 “雪影山那里出上好的寒玉,随便揣上两块就能吃一辈子。她比皇帝老子还有钱呢,摞下这些算什么?”流火说的煞有其事,“当初是我帮她挖的,现在我分这些也不算过份吧?” 七月听得是半信半疑,但她明白流火的心思,就是不愿意让她胡思乱想。看着他眼神黑澈,瞳如亮星,面容精致如旧,笑意浅浅含温。看他健康如昔,昨夜烙印心底的原只是一场梦境。这比任何都值得庆幸与满足,至于其它又算得什么呢? 如今心揣回到肚子里,便是吃糠咽菜她也会觉得无比美味。七月长吸了一口气,生憋着没让眼泪落碗里。流火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心里有点涩痛。如今她已经在身边,他的心还有些不真实,只想将她抱在怀里再三确认才能肯定!以后再也不分离再也无戚戚,九天之上陪她,九泉之下陪她,只消他还有一口气,他就罩定了! 东西固然都是极好的,但七月到底是不如以前的饭量了。活动量没那样大,自然也就吃不下太多。加上现在身体也比不得当初,肠胃萎迷了一个来月,一碗粥下肚,又吃了几口菜就觉得饱。只顾可劲儿的给流火挟菜,只笑眯眯的瞅着他吃。 流火看着她的样儿,眼睛里格外的潮却笑的十分安慰,像是最大的快乐就是瞧着他酒足饭饱。虽说见她胃口难开让他有些食不知味,但仍是因她的笑意生是风卷残云一点没浪费。 吃罢了东西,七月便打量着四周,见这山洞是个弯弯曲曲的细长条,倒像是一条长廊,从这里七月是看不到内里的洞天的。洞口那里虽说没封口,但触目过去空旷一片,也瞧不到什么楼台,想必这里也在郊外。而且只闻风声却不见风往里吹,里面虽无半点火星但很温暖。 除了这张石桌,边上还有一个石床,方才她一直睡在那里。石床其实就是一块很平滑的大石板,下头堆了几块石头。上面铺了厚厚的草垫,还有两床褥子。七月瞅着,见箱子都是堆在角落里的,有的上头还放着瓶瓶罐罐权当桌子。 “这一个来月,你都是在这里养伤的,如今真是好些了?烟瑕真的不回来了?” “嗯,我好的很,一点事没有了。她回南海找她娘去了。”流火这时站起身,开始在几个箱子里翻,“这里该还有女装,找一套你先凑合穿。回头等你好些,咱们再出去买。” “其实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七月站起身来收拾碗筷。 “以前一顿都三碗饭的,现在这样算是好了?”流火翻出一套衣服并一些瓶瓶罐罐,一径包了坐回到桌边,摁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忙叨。 七月听了抿了唇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那我以前吃的太多了嘛!” 流火喟叹,一拉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抱着:“还是以前那样好,以后咱们买个大宅子,接着种花吧?”碧游宫给他的回忆,如今已经成一场荒唐至极的笑话。而只有与她相处的半年时光,是那灰惨讽刺之中最为真挚动人的温情。此时回想,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该把她丢在后院三个月不闻不问,错付了三个月的美好! “你喜欢看书,咱们也建个书楼,把各地的书都找来。你可以慢慢看!”他抱着她,想着她曾经倚在老槐下看书的样子,落下一地的碎花,斜阳下的专注表情。那是何其动人的图画!垂头抵着她的肩,又有些昏昏欲睡。 七月贴着他,他的气息就在脸侧,温温的带出微微的痒,一时间又是心绪起伏。她微微侧眼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流火替她拢了拢头发,突然低声开口:“那块玉碎了……”他微牵了唇角,“你爷爷给你的东西,你才刚交给我。” 她湿了眼眶,手抚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道:“我是希望它能保佑你的,但……” “很灵。”他低语,“没它我已经死了。”当时他已经不知活着还有何意义,更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是那碎裂的玉锥进他的绝望,便是死亡也绝不把力量交给摧毁他希望的人……绝不! 七月偎在他的怀里,勾着他的手指:“都过去了,权当是场恶梦吧!” 流火吻她的颊,转了话题道:“夜纱与珊瑚知道水火生雷的法子,是你教她们的?” 他到丛山镇的时候,虽然身体已经败坏到了极点,火息漫引已经是以自身为燃料。但火力放开也同样给了他濒死的敏锐,他并没有看错,云团之中已经蕴了霹雳。 “我,看到了轩辕凌……”七月喃喃道。 “他来抓你么?”流火垂了眼眸。 七月想了想道:“我觉得他更像是找个借口来杀那对姐妹……她们总算是救过我。” 流火看着她的表情,突然笑笑:“我听你做梦喊,管珊瑚要驭法。既然你不放心,过两日咱们回去瞧瞧。” 七月听了微红了脸,张开手看着左手中指上的小红点,复又想到紫卷上的话:“我当时是想……呵呵,现在也用不上了啊。不好好奇怪啊,照理说是一脉生而六脉俱生,为什么……” 流火握着她的手,轻抚着她的指尖:“你体质特殊,不会因一脉生而六脉全生的。” 体质特殊?七月听了登时便想到别人皆说的‘妖力’,不由的偏了头看着他:“那我真的有妖力哦?” “有。”他一本正经,看得她有点发毛。他抱紧她在她耳畔说:“之前没你不能活,之后没你亦活不下去!” 七月心内一悸,随之脸霎时红透。在她眼里,他一向都是谦和温脉,也不常说什么甜言蜜语。如今这话仍是口气淡若浮风随意,可听到耳中传到心里却成千锤万鼓敲,只觉他气息浮荡吹得她耳廓发麻,撩得她快烧着。记忆的残酷片段似梦非梦,其实昨天他们到底是什么滋味她真的不知道了。 她只记得心痛,撕心裂肺痛到极致,至于别的,她哪还有感觉?但此时一想,心里乱跳,生是觉得在他腿上都快坐不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1章 上药 流火可以体会,他也是一样的。濒死的绝望造就的激昂,让身体感觉不到任何快慰或者疼痛只有垂死的相依。那个夜晚会让他刻骨铭心,他死了又活过来,她也是一样!虽然那阴霾已经淡化成了一场恶梦,但新婚的温情同样的也随之有了遗憾。 如今她就在怀中,让他意随心起,火随情狂。只想将她细细掰揉慢慢尝,与她缠绵直到天荒从此溺毙在温柔里。 但见她病病歪歪的样子,她一直情绪大起大落都是不利于身体的。此时肿着两只眼,头发乱蓬得像团草,尖尖的肩胛骨令他的下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细腰在他手里像是一掐就要断,让他如何也下不得手。 却又偏是馨香入骨,肌若蜜糖,饶是套在宽宽的男式袍子里,咧着的襟口总是若隐若现带出几点旖旎之光。他睨睇着她,她不该有遗憾,半点也不该有。 七月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窘着脸低语:“我要真有妖力能帮忙就好了,哪还至于……” “你该洗澡了。”流火的唇贴着她的颈,声音透着点懒洋洋,“然后再给你上点药。”说着,突然手一掐她的腰将她提起来。从箱里抄出一张大毯子,把方才找出来的衣服和药罐一兜,抄起就走。他的动作根本就是跟他懒恹恹的声音完全反着。 七月一听脑子立时反应起之前来,她是不知他之前如何给她上的药。而且也从没听说过这种事还需要上药的!想一想那情景脑子就要炸了,嗓子里泛甜,竟一声都发不出。双腿本能的一甩,险些压不住袍底春光,她的脸赤红如血,手紧紧摁着他的手,眼瞅他一径往里,深处竟传来潺潺水声,像是有水滴滴嗒嗒落石面的声音。 这洞里深处竟是如此阔广,生让七月都忘记了挣扎只顾盯着这别有洞天发呆。外面他们所住的洞其实只是通往这里的长俑通道。弯弯曲曲的尽头竟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若这座山竟是空的一般,抬头足有数十丈,而下看则是一个大深潭,黑幽幽竟是看不到底,而他们所站之地,此时更像是个中悬台,两边是呈环臂状的斜坡,一直通到潭边。 “这里以前不知是人还是妖灵在这里住过,这水底通内河,我下去探过,没有怪东西。”流火抱着她慢慢沿坡向下走,一直到了潭边这才松手让她下地,“当澡堂子还是不错的。” “澡堂……这样会淹死人吧?”七月脸上的紫胀还没褪尽,已经又蒙上一层黑。在这里洗会出人命的,别说她是旱鸭子了,就算浪里白条也不行。而且走近了便感觉到一股霜气,倒像是个大寒潭一样。他的确可以隔桶令水增温,但这么大一个深潭…… “边上没那么深。”流火站在她身后,把带的东西放在潭边,“你下去试试就知道了。” 七月凑过去瞅了瞅,边上能看到底,但瞅着也不浅。她还在犹豫,但下一刻七月已经头重脚轻,被流火挟着一带直接连人带衣浸个湿透。预想的寒彻并没到来,他四周的水流已经在他入水的一霎变得温暖。渐渐的越来越暖,带出雾意弥漫在他们周围。 七月害羞的很,脚底下没根,她若站地上一定没顶!窘着脸往远处瞅,只觉深不见底,心里十分慌张。双手只顾紧紧的抓着他横拦腰间的手臂。突然头上微沉,水珠倾落之间弥漫出淡淡的香气,发间头顶是他手掌的柔和力度,身后是他的胸膛。让她的心霎时变成如水般的温软,半垂着头任他摆布,将那三千烦恼丝又尽归柔滑。 “很香啊,是什么东西?”七月的脸红得发透,连耳根子都是红的。穿着衣服洗澡看起来很傻,但此时她心里是浸饱了蜜糖的甜粽子,又濡又软的粘甜。 “好像是皂角猪苓加了香料混合的。”流火说着,递过来一个给她看,像泡发的豆子一样的软软。浸在水里一会就化了,留了一手的香气,有些玫瑰百合的甜芬很是宜人。 这些都是从西迟皇宫里弄出来的,比外头的澡豆好用多了。流火席卷了一大堆,准备回来研究研究自己配。她原本乌糟糟一团的长发在他的手里变得服服帖帖,黑漆柔滑缠绕在他的指尖心上。 他半转过她的身,看她乌发之下的面庞,头发贴于颊让她显得更是瘦了,但透着晶莹的红,大眼水汪汪,芬芳水雾之下更是艳若桃李。她半抬了手,被他眼中的笑意诱引,伸手也想去解他的发辫,脸仍是窘但眼睛晶晶亮:“我也帮你洗洗吧?” 流火握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慢慢俯了身,嘴唇贴着她的鼻尖厮摩:“早上洗过了。”手贴了她的肩颈,拨开她湿湿长发的同时也挤进她湿嗒嗒的衣,与水波一同慰抚在她的肌肤上。 七月的身子刚是一抖,他的唇已经噙住她的,勒在腰间的手勾走她的腰带。袍子在水中散开浮飘,他的手挟着水在一寸寸的游走在她的肌肤上,慢舔细吮与他的唇舌如出一辙。身体就在他的手心里蕴育出陌生奇异的芬芳。伴陪羞意滋长的同时,还有满溢柔情的欣喜。他的眼他的唇,他的容颜他的怀抱。是最让她觉得安全与餮足,最让她觉得美好与幸福的地方。便是身处无底深潭,只要有他在身边,也会快活似神仙。 他的唇舌在深入,勾缠着轻噬慢吮。睫毛湿漉漉的拂扫,气息喷薄是撩人神魂的香。他的手握住她的胸,缠绕着不轻不重的捻挤让她的身体猛的弓紧起来。一股热意在身体里飞窜,伴随着麻意蕴出暖流,她湿湿的眼更蒙上水雾,喉咙里挤出闷呼,微一张口更让他肆无忌惮起来。 他的吻一点点由唇移到下巴直至颈间,每下移一寸便将她提出水面一寸。她像是出水的鲛,带着波光黑发贴服在两侧,腰身后仰是动人的柔软弧度,眼底蕴出光圈仿佛看到高天流云。他的吻一直落在她的胸口让她绽开美丽花朵,来自身体的天然快乐就这样攀占她的神魂,手足无措的难以招架,眼中便漾起泪光。像有许许多多细小的鱼在她身边游移,痒痒的让她有些忘乎所以。 直到她觉得细风微凉,让身体带出微微簌抖,如此才有些回神过来。复看的时候竟已经上了岸,半身躺在毯子上。流火半欺了身挤在她的腿间,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看着她轻轻笑。他湿湿的衣服散了襟,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勾勒出完美身形,另一只手已经扣在她的腿间,在腿侧抚来摩去。耻意难耐,让七月曲抬了膝想越过他的身体并拢。他便压下让她不能得逞,噙咬她的唇:“给你上点药。”他声音喑哑,热息滚滚,身体紧崩与她的绵软对比如此鲜明。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身体连连惊跳,足尖不由自主的崩起来。异样的滋味,酥麻裹成急电,娇嫩的花蕊就这样在他忽轻忽重的抚揉之间绽开。牵出巨大的麻痒,让她的身体无法抗拒,离开了水的包裹,热烫的腻滑是如此鲜明。对她而言是如此的陌生,但那对快乐的渴求又是如此强烈。她就在陷入在这种诡异的旋涡里无法自拔,身体随着他的吻和他的手在起起落落。 突然间她剧烈的颤抖起来,喉间溢出不可控制的微吟。大腿内侧有微微的痒,竟是他湿湿的长发!湿湿凉凉的让她的整俱身体都有了相同的体会,又诧又惊不由想挣扎,还不待她回神细想,更大的快慰已经席卷而来,随着那滚烫的汹涌她的灵魂瞬间被顶到云端! 突如袭来,从未体会过的陌生滋味,猛然侵袭了全身将她高高抛起,完全没有准备更不可预想。她发誓在那一瞬间她真的看到了彩虹,就悬在她的眼前,五颜六色的灿闪! 七月重回了水波的包裹很久都没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她的脸。他看着她微笑,眼眸漆黑到了极致。让她飞来荡去碎成千万的魂魄又一点点的回归了身体,随之一道回来的,还有她的羞意,让她整个身子都透着粉。 “你刚才……”她张了张口,嗓子都哑了,心跳得张狂,那余蕴还残留在体内不散。 “上药啊。”他捏着她的鼻尖笑,那一刻她美到极致,艳得惊人。看着她快乐,原是这样幸福的事。就要把她送上云端娇惯到无以伦比,虽然他看着这样的她,几乎快要忍耐不住。喷薄的欲望几近将他淹没,不过他必要给她最好的,为了她,忍耐也变得理所当然。 “上……药……”她喃喃的,脸烧得像块烙铁。他抱着她,抚着她的后背:“你不用臊,我们都成亲了。昨天晚上……你想起来了吧?” “难道是这种感觉?”七月瞠然,这般的汹涌激烈,男女之间的爱欲滋味,原是这样的感觉么? “嗯,比现在还快乐。”他垂眼看着她,缓缓的补充,“是非常非常快乐。” 她怔怔的看着他,在水中感觉到他的身体崩得紧紧,比她还滚烫,这热烫的温度让她心里一恸,眼底带出泪光来:“你想让我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很快乐。只是我做恶梦了……”她的眼泪滴落下来,“我也想让你快乐,非常非常快乐!” 他笑了,眼中的柔光颤人肝肠,垂头吻她的鼻尖:“等你恢复以前的饭量,再来补偿我。” 她连连点头,皱着眼皮说:“我明天就吃三碗饭!” 他一愣,唇角扬起的动人的弧度。伸手去抄岸上的毯子,虽然已经皱巴巴的半潮,笑着说:“你怎么急成这样?” 七月怔忡着反应过来。窘歪了一张脸去推他,他正侧着身在够毯子,她猛的一搡让他手臂一滑,接着七月声都没来及出就像个铁秤陀一样沉了下去! 流火一窒,忙着伸手去捞她,哭笑不得的看她张嘴大咳。突然指着她的窘相笑出声来:“你刚喝洗澡水了吧?” 七月大咳连连,见他笑得眼成了弯月梗着脖子不承认:“没,我没……”她的确喝了好几口,此时眼珠子乱转直想着往回找,突然指着四周说,“活水活水,不算洗澡水……”话音未落他已经吻过来,咕哝着带出一声低语:“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2章 向着光明奔跑 七月踏踏实实在山洞里养了几天,见到流火就是最好的疗伤药,比什么灵芝人参那可管用多了。 这两天流火起了性跑到外头去买锅碗瓢盆以及各式的调料,在洞里自己做饭。普通的材料到他手里转一圈也能化腐朽为神奇,这熟悉的美妙滋味再度满足了七月的味蕾,带来了回忆的美好芬芳,让她的食欲有了显著的提升。 七月就喜欢在他边上打下手顺便偷偷师,有时瞧的眼热也自己操练一番。如今他们离海近,这里海产丰富,虽说冬季封海禁捕,鱼蟹多是冻存的。虽不如夏秋时节肥美新鲜,但也让七月过足了瘾。 而且她也见到了海,流火带着她去了海边,这里位于沿海的宝鼎城以及都城华城之间,靠邻东北海峡。宝鼎城是西迟沿海最富的几个城池之一,逢夏秋之季的时候,往来船队络绎,港口极为热闹。 虽然封了港禁了海,没了盛夏浓秋的繁盛荣光。而且冬日的海肃杀严寒,海岸线空旷无人。但那浩广辽阔,让七月大开眼界。她来自荒丘,这一年的光景却踏足了各地,见识过许多风土,自有不少感喟。大海让人心胸阔广,那水天一色的盛景让她的心豁然开朗。 逛完海景,两人又在宝鼎城里闲逛。正值隆冬,已经近了年关,城中节氛正浓。沿海城镇,逢冬渔夫不捕,远贸大轮不航。百姓辛劳一年,此时正是闲时,又快到过年,皆都是舍得大把掏银子的时候。因此各商各铺卯足了劲头铺排装点趁最后再大杀四方多赚银钱,街市里比往日更繁华十分。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边城镇,珍珠贝母之类的东西最丰,东西良莠不齐,叫价上万的也有,十叶一串的也有。 这白银是可以在五国通用,根据银子的成色以及本国的国情都有不同的兑换标准。铜钱的差别就大了,西迟这边矿产不丰,铜钱是用一种贝母外侧加了一圈薄铜打上官制年号而成的,像叶片一样,简称‘叶’。 一两西迟官锭银子兑一千三,若是散碎银子便要打折扣,少的估计也兑个七八百。不过叶币做的十分精巧,七月看着喜欢还特地存了几个。 富庶之地物价也就相应的高些,这些七月早有经历,所以再不会瞅见什么玩艺开了大价就瞪眼吃惊。不过她通常都是爱过个眼瘾,对于不当吃不当穿的东西看看图个乐便罢。 这两天流火忙着趁机销赃套现,他们也在这里呆不长。一来七月惦着影家那对姐妹,瞧见了珊瑚树之类的东西便会想起来。她一向点滴恩情尽铭记,更何况救命之恩。虽说七月并不太想再回那是非之地,况且那里对流火而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流火也想让她回去一趟,清了这个人情债省得以后再牵挂。 二来流火也的确需要回去,倒不是说因为那碧展秋或者轩辕凌,而是因为水景幽泊。拿回了十辈子的记忆,幽泊他就不能不管。不过要找到幽泊,就得与那碧丹倾绝合作。 放眼天下,只有碧丹倾绝能驭死灵。死灵能在他的法血牵引之下于人间现形,并且可以引生魂入九泉。有时流火也觉得怪,照理说,如今他寻得真血妖龙归体,那无脸女孟婆该找他才对。但这么些天一直没动静,而之前提点过他的幽泊也不曾在他梦里出现过。这十世的记忆有深有浅,但最后轮生的情景十分模糊。 不过他想归想,却也并不担心。七月当初说的对,人生几十年,哪个不死?便是死了,也不认命。她从不允许自己绝望,就算绝望已经逼近神魂,她依旧给自己继续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便是这种弥足珍贵的勇气与坚持,成就了他们的今天。 以前的许多年,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灵魂沉沦在一世又一世的悲惨里却依旧没有怨恨,有许多灵魂都无法解脱生前的怨恨而游荡人间,最后在天地之间烟消云散。但她总是跌跌撞撞,一次次的轮生一次次重复着悲惨。现在从七月的身上,他终于明白了。之前每一世都很悲惨,但每一世都没有绝望。她始终是相信将来会好,总有一天会好。她不但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就算她看起来很弱小,但远比许多人都坚强。 七月也许并不是最完美的,但在他的眼里,她就是最美好的一个。他要成就这份美好,让她绽放到最耀眼!看到她微笑,他就觉得很幸福! xxxxxxxxxxx 七月回头再看一眼这山洞,住了半个月都有些舍不得。这座位于两城之间的天刀山,给了她美好快乐的十五天。 里头已经空荡荡,被褥和一切生活用品全打包给了山下村里的人。两人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并一大卷子通兑银票,七月压根也没想到那几口箱子里的东西居然套出这么多钱。流火一脸镇定的对着她的疑惑目光,一口咬定就是雪影山上挖的玉钱。 七月也明白,这开门七件事件件都要钱,一文钱憋倒英雄汉,有钱总比没钱强。反正他们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也往城里去过好几次,一派太平风光。也没听到说当地的官府抓什么江洋大盗,所以估计也不会是抢来的,如此索性她也不管了。 她挎了包袱,流火背着她往东去。流火避开城镇,专挑荒僻的路走,冷风如刀,灌耳若利。七月倒也不觉得冷,只是他比往日速度更快了许多,让她眼前都有些发花。 “去完了丛山镇,咱们去趟碧游宫。”流火低声说,“我不想把我爹娘的尸骨留在那里。” “好。”七月点头,勾了他的脖子说,“不过那里全是妖灵,宫……不对,碧展秋一定会回去说你的坏话,你先把土灵之法融汇了再去!” 流火挑了眉毛笑:“你越来越有计较了。放心吧,我娘就是积土兽。只不过当初我一直主练火息,没引土息的妖力。双法同修没有重点,不过你的法子好,借木息来引两种妖力可以融汇。正好月锦堂和沧澜台还有部份的书你没看过,到时全拿出来!” “我现在看这些还对你有帮助吗?” “当然有了,况且没帮助也能当故事看,你喜欢不是么?” “喜欢,我爱看书。”七月嘿嘿一笑,搔搔鼻子,“以前我没有朋友,就只看看书喽。后来越看越爱看,我连我爷爷写的应试文章都拿来看。我现在还会背咧!” 流火笑笑,没人理不要紧,我可以看书。没人喜欢不要紧,我可以自己去奔前程。没钱不要紧,我手有脚可以去挣。这就是夏七月,就算心里也羡慕也期盼,就算有时也畏缩亦不敢太奢望,但从来无所愧。 流火笑着说:“喜欢就好了,那就拿来看。你比凌向月强多了,他瞅了几百年也没瞅出什么名堂来。” “因为他自己是木灵,练到今天不容易,他也不敢乱试。”七月说,“从他把紫卷打散就能看出来了,他也不愿意让别的妖灵知道木息的方法。” “嗯,门户之见不仅人有,妖灵其实也是一样。”流火道,“以前看人是用眼,如今知道看人得用心。现在我也不敢说凌向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活的年头越是长,有时倒越是糊涂起来。” “当初他肯借玉溪斋,说明他当时还是有心帮咱们的。”七月低声说。 流火微眯了眼:“碧展秋当初突然对我发难,是因为我这身体聚了前世之力。以凌向月成灵的年头而言,也不知他晓得多少,若是他一早便知却从不曾与我交待,便是压根也没存什么好意。” 关于他这一点,他没打算瞒着七月,前几天就跟她说了。他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她一直倒了十辈子的霉,这总归对她而言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至于他们之间那些前世的宿因,他也不打算说太多。他们彼此倾心,并非是因那些过往。 流火对七月的心思,不是因记忆复苏开始的。在流火眼中,七月就是七月,意外频频有时毛毛躁躁,让他从避之不及到不舍不忘。就是这样简单,像所有相慕倾心的普通男女一样。只不过有些人,碍于身份碍于门户,到底是不能在一起。而他们,总算是破云见雾,并且会一直追着光明奔跑。 “那要回去就得加倍小心。”七月听了想了想说,“要不……” “我才不去,死都不要再去找那个萧无仰。跟他一起练我心里堵的慌!”流火瞥着七月瓮声瓮气的说,“你也不许再想他!” “我都还没提呐,你自己乱说的。”七月咬着牙不承认,被风吹的眯着眼,“你生气他管你要一千两呀?他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点贪财罢了。” “他不是贪财,他是……”流火叹一口气,“算了,我提醒你这个不是有病么?你继续迟钝吧,这样挺好。” “什么挺好?”七月没听明白,探着脖子问他。 流火偏过脸不理会,又把话题兜回来:“也许凌向月不知道,碧展秋若是一直觊觎我的力量,不会傻到跟一干人等分享,回去了再看吧!” 七月脑子一时都没转过来,怔怔的应了一句。过了一会又问:“你刚才说什么挺好呀?” 流火咬牙,突然笑:“七月,我问你一个事啊。” “什么?” “为什么你看书拆书拼句子是一流,驭术妖息你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灵光的要命。但为什么有时就脑子跟糊了浆子一样?” 七月探着头仔细看着他,流火让她给盯毛了,睨着她道:“你看什么看?” “看你脸上的字。”七月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什么字?”流火让她给说傻了。 七月盯了许久,伸手指着他的侧脸说:“你脸上有四个字,是‘不-知-所-谓’!” 流火倒抽一口气,眉梢一挑:“七月,咱们玩冲天坠吧?” 七月霎时僵了,脸色铁黑着尖叫:“我不玩不玩不玩……那样我真的脑子会糊浆子!” 前几天有一回两人跑去巡海,他带着她一直掠到茫茫大海上空。然后他起了性便带她玩了一个游戏,自由落体自空而坠,只差一丁丁就会一头栽海里……结果七月一天没缓过来,那眼神看他的时候已经歹毒了,就差扑过来咬他了。由此他就找到她一个弱点! 流火听着她的小心肝在“扑通”乱跳,摇摇晃晃忽高忽低真像随时都会一跃冲天。七月知道现在他就算不化形成能飚到极为恐怖的高度,嗓子里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忽上忽上吱哇乱叫,让他越发的乐不可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3章 复入行驭馆 丛山镇依旧如常,只是影家大宅主院焦黑了半边,街上偶有行人来往却是有些死气沉沉。与那西迟宝鼎城的年节气氛大相径庭。 湖畔沿山的客栈已经败毁,残桓断壁记载着当初动法的证据。时值隆冬,草木凋零。四周山包一片萧索很难再掩住身形。流火沿着湖畔北侧往东,低声跟七月说:“我看那对姐妹怕是凶多吉少了。” 七月看着镇外郊道不时有兵马行走,远远的看到一片焦黑。喃喃道:“来晚了!” “早也是无用的。无论驭者还是妖灵,动法引血皆是以精元之气催力聚术,因此会留有残息。这种残息不会很快消散,越强的招法所引出的气越强,带有的精元之气越多。而残息就越不容易消散怠尽。”流火缓缓说,“如今这湖畔,我依旧可以感觉到碧展秋和溪南思的残息,外覆还有乱葵兽以及汲星兽的残息。但没有那对姐妹所催发的水火之气!她们八成那天便战败被人收力了!” “当时夜纱和珊瑚明明已经引雷下来,如果附着水力会形成雷网。怎么会输的这样彻底?”七月听了心里有些难受,她们虽是驭者,但于她有救命之恩。听闻如此,到底让七月有些怆然。 流火静了一会,他可以由这些残息而拼凑出当时的一些情景,不错,的确珊瑚与夜纱引雷而下。但夜纱之火,焚不尽绞静瑶之木,烧不到她引息之力,木牢会源源不绝毁而复建。这样雷火之力不能发挥极致,轩辕凌会趁机放血让他的灵物化形,配合木力之中的水气汲收雷力。力量一旦被压服,再拼法血就成了对方的助力。 听七月说,夜纱的脾气很暴躁,该不只是因本性如此。更多的是因为用顶极之血养火的缘故,血肉之躯,纳归自然之灵所纵放的妖力,天长日久就会受到影响,这也是驭灵的代价!况且她一直走取强灵增功的捷径,本身的能力靠吸收外力来增强不是不对,而是难以完全消化。她自有她的理由,但同样也要承受这种反噬力。 “便是她们还活着,必也会被行驭馆擒拿,这里显然已经被行驭馆接管了。”流火道,“你也用不着太难过,驭者妖灵各自残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流火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抱起:“咱们走吧。” xxxxxxxxxxxxx 腊月里的一场大雪,将京都明陵裹上白装。今年凌佩逢大丰年,圣上龙颜大悦举国同欢。满城耀白之上,更是红灯彩饰一派繁华。 行驭馆自大火之后,并无衰景更添荣光。在西门大街又建新府,直接将西门一带的大宅改建相连,其势之恢更胜旧址。而南宫修亦于今年加官进爵,青云之上意满志得。 此时他坐在行驭馆后堂的暖厢里,八宝铜炉炭烧得正旺。他一身青灰色的家常服款,身上半搭着一条毯。歪倚在紫檀大椅内,手里握着一卷书。椅边置一小几,上面正温着一壶菊花白,酒香四溢飘了满屋。他神情微展,眼睛半闭似睡非睡。轩辕凌立在他边上,一脸恭顺垂头低语:“将军,那影氏姐妹如今已经正法,水火元精都已经到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漆盒子递过去。 “静瑶从不需要这些东西,你自拿去吧。”修轻应了一声,缓缓的说。 轩辕凌闻之大喜,弯腰道:“多谢将军。其实此番得成,皆是绞大人的利害,小人不过是沾了些光罢了。”绞静瑶并未与他同路,一早已经先行回来。事情的过程南宫修早就清楚,轩辕凌也明白,不过是依序再与他交待一遍罢了。 修淡淡的说:“行了,你也用不着拍马屁。你想调职的事,我已经报了国公大人。当下京里也没个空缺,你且再等几日。” “不敢不敢。其实凌谷关固然是极好的,但小人一直心向将军,惟愿侍奉将军左右。”轩辕凌眉花眼笑,声音都透着飘。 南宫修眉眼不抬,轩辕凌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而这样的人要如何用他也很明白!用倾绝的话说,这类人充其量也就是个第三等。 倾绝一向认为,驭人是比驭灵更为有趣的一件事。不过像轩辕这样有时显弱点驾驭起来太容易的,倾绝早就没有兴趣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得外头有人报:“大人,桐慕流火来了。” 一听这个,修的眼微微一凛,心下不由的叹。如今放眼天下,能激起碧丹倾绝驾驭兴趣的,想必只有他了。与倾绝所料不差,他果然来了! 轩辕凌听了面色一变,忙躬了身要开口。修摆摆手:“你先去吧。”说着,便站起身来往外走。 流火和七月坐在中庭的花厅里,七月惴惴不安,捧了茶腿都止不住的有点抖。这般直眉瞪眼的往这里进,根本不可能让她心里安的了。两个多月前还要打要杀,如今坐在人家的地盘上,她不紧张惶怕才怪。流火自是艺高人胆大,但她是艺低人胆小,问题是再艺高也不好这样吧,只有白痴才会这样直接冲进别人的老窝吧? 她不住的拿眼瞅流火,后者只瞧着她笑,好像带她走亲戚一样的四平八稳,搞得她只能自己在心里绕成乱麻。 “稀客稀客,怠慢了。”南宫修人未到,声音已经打后头飘来。七月激零着险没直接跳起来,转眼间见南宫修已经迈步进来,带起一阵小风,笑眼微微十分热情的样子。让七月连连赞叹,真服了这人了,真像是把之前的事全抛诸脑后一般。 “稀什么客?你不是早料到我会来么?”流火拨着茶盖,眼皮都不抬一下,“房子盖的挺快的,怪道人人都想当官儿呢!” 南宫修并不介意,笑眯眯的倒是往客座上一歪:“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尊驾今非昔比,当然是稀客了。” 流火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微微笑了说:“纵血引渡黄泉,身负死灵的人如果要挑日子,想必是惜命的可以。碧丹倾绝这二十年过的不错,难怪越来越怕死!”之前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抓到了又放。如今明白了,清明,阴月,重阳,皆是死气阴沉之日。这种时间驱驭死灵最是省血,所以要等! “国公如今已经不理事,半归田园。荒疏技艺久了,自然要挑日子。”修抚了抚胡子,笑道,“如今离的这般近,我仍半分探不到阁下的气息。想必九天九冥任你来往,阁下愿助自是求之不得!” “彼此利用罢了。”流火半抬了眼看着他,突然冷哼道,“你早知我是谁,还故意抓我娘子?” “阁下这般倒是误会了,只是猜忖并未确认。便是阁下要替夫人出气也可以,清明之后,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南宫修仍是一脸笃定坦然,“如今驭者向九幽讨个明白,必要借阁下的力,而阁下若想下九幽问个因由,也同样要借我等的力。不如言归于好,之前的恩怨暂先不提如何?” “不错。”流火冷笑,“我若想探幽冥,最方便的就是借碧丹的驭术。只是之前的烂账不清,我心里不痛快的很。我看不如我还是自己去找探冥的法子,你们也可以继续擒捕强灵,看看哪个先到如何?”说着,便站起身来。 七月忙跟着把茶一放,也站起来,连连点头帮腔:“对,你们不把优优还来,我们也不帮忙!” 流火挑眉微笑,之前她一直慌得不行,直道再商议个万全再说,千万不要冒撞。结果愣让他给扛进来,现在没想到接口最快,他还没说烂账都是什么,她已经先提条件了。 “你说云夫人。”南宫修看着七月,笑眯眯的倒让七月有点不好意思。再一回味吓了一跳,结巴着:“什么什么夫人?” “宁扬当初是急迫了些,不过现在人家两情相悦。二位又何苦棒打鸳鸯呢?”修的话说的两人都有点傻眼,什么情况?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瞧瞧便知。倾绝三月里才回来,你们索性于京里安心住下。地方随你们挑,余事我们再细述如何?”修看着流火说,敛肃了神情,“我知你与轩辕凌有些旧怨,并非是我惜的这个人,而是到时也得用他。只消你肯帮得这个忙,便是来日要我等与妖灵和平共处,相安两全也不是不能够。” 流火看着他,突然笑笑:“若流火还与当初一般,你现在还会这样好性儿吗?” 修坦然笑道:“自然不会,无用的人又何需对其好性儿?” 流火哼着:“你到是坦白。” 修背着手往门口踱:“驭者与妖灵,从来都是相辅相承,各中恩怨也非一日所积。孰对孰错不过扪心自问而已。与其你我自寻门路再添仇怨,彼此合作才是最好方法。我知道你现在跟碧游宫也闹的不甚愉快,为了表示诚意,我替你打扫干净如何?” “不必了。各家自扫门前雪,麻烦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些。”流火拉了七月的手,“只消见了优优,她若平安无虞自是万事好商量。”修听了笑笑,让人备齐车马,便带了他们往南门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4章 相见悲欢 行驭馆别苑位于京城镶金道上,是用倾绝的一个行府改的。占地并不大,两进的院子,统共二十来间房。 门虚掩着,应门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童,生的很是清俊。流火一眼便看出,这孩子便是当初在月耀逢城碰到的那个。一个蛇灵,不过灵罩很弱,估计人形都是靠宁扬催力助的。一见他们,小童倒也不怵,将他们迎进来。一边往里带一边道:“大爷往外头买东西去了,奶奶在后头跟四小姐玩儿呢!” 本来一近了这里,七月心里就有点突突乱跳。那种诡异的感应又上来,这会子再一听四小姐,更把七月给唬得脸都黑了一半儿。脑子里立马反应出一堆小树苗围着优优那株紫檀摇曳凭风的情景! 她在书上明明看过,妖灵化成人形之后,不是该跟人一样十月怀胎吗?但这都排老四了呀……就算种花也算长的超快的! 修一见七月的表情,差点没笑出来。一边领着他们往深里走一边说:“哦,那是我……”话没说完,已经听到一阵嘻笑声,话音随着风便来。 “南宫修不识字吧?怎么给你取个店小二的名字。外头不是都管店小二叫小哥吗?”优优的声音传过来,最近她经常拿南宫修四丫头的名字打趣。 “是唱歌的歌,我三姐叫小舞,我就叫小歌了,我大姐叫小妖,二姐叫小仙……”一个甜甜软软的童音随之而起。 “那你三姐该叫小神,你叫小鬼才对。为什么又改成小舞和小歌了呢?” “听我大姐说啊,我娘怀我三姐的时候肚皮不一样,还特别爱吃酸。我爹以为是儿子,所以起了个武功的武,结果生出来是女儿。我爹大失所望,也没心思取名了,索性改成跳舞的舞啦! “原来是这样啊!哎哟小四,你爹也真笨呐,不会取名。想要儿子的话,该让你大姐叫招弟,你二姐叫来弟,肯定就有儿子啦!实在不行,三姐再叫唤弟……” “是啊是啊,兴许这样就能有儿子啦!” “现在也没事啊,你们招赘,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婶婶你说的太对啦,我爹就是这样说的。说我们四姐妹以后都得招赘。” “你们招十个,你爹就算有五个儿子了!招一百个,你爹就有五十个儿子啦!哎,你这个糖哪弄的?” “对啊对啊,婶婶你太聪明啦。以后我们一人招一百个,我爹的儿子多多的!这个……街上有转糖稀的,我手气不好,转不到大凤凰。只有这个桃,给你吃一口!” “转一下,我吃那边。” 这一番对话让七月和流火双双瞪着边上的南宫修看,流火饶是一个比较不愿意大肆嘲笑人的,眼中亦已经挟了笑意。七月更是脸都憋紫了,喉咙乱喃,看着脸更紫的南宫修! 优优正侧着脸,蹲在雪地里很没出息的张着嘴去咬小女孩手里举的糖块。突然眼一睨“咣”一下身子便后仰过去,她怔愣着看着转过来的几个人发呆。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起,张着嘴巴都合不拢。眼泪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突然踹腿扭腰的撒泼,指着他们就哭喊:“没良心呀,没义气呀!你们等我死了再来好了,哇呜呜呜呜!” 七月一见,也跟着哭了,一边哭着一边往优优这张着手小跑。流火盯着优优颈上套的东西,怪不得走到门口都没感觉,当初这个蛇尸咒只是一条小银蛇口尾相衔,现在这条小蛇已经长的很长了,在脖子上绕了三圈依旧是口尾相衔。云宁扬这厮太不要脸了,用这种方法来凑对啊!南宫修更不要脸,还好意思说什么是一对鸳鸯! 边上蹲的小女孩已经完全傻了,见两人哭得惨烈,突然也跟着凑趣一样的哇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揪着优优的衣摆:“婶婶,我……糖……都给你好不?你不要哭了呜呜呜!”小女孩长的圆圆乎乎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圆圆的胳膊圆圆的腿,又裹着一身的红袄,圆滚滚的蹲在她边上,活脱脱像个红果。手里举着个棍子,上头粘着一块糖,也是圆圆的。 小女孩也凑在边上哭,倒让流火不好发作了。瞪着南宫修没出声,南宫修刚让自己的四姑娘弄的下不来台,此时睨见流火瞪他,只当瞧不见,心里火烧火燎的发狠。死云宁扬去哪了?全都跑出去疯,把烂摊子扔给他。他也不想干啦! xxxxxxxxxxx “呃,我就是嫁他了。虽然不能猎艳了,不过他对我挺好的。凑合吧!”优优撒够了气,肿着两个大眼泡坐在屋里喝茶。她是平静下来了,但七月没这么快速的转换情绪,流火听得更晕。南宫修早趁机揪了自己的四丫头出去寻宁扬的晦气去了。 七月心里那是又愧又痛,又是心疼又是思念,方才见优优哭得悲惨,更是七情堆涌心伤欲绝,此时听她又这般话锋一转,生是要一口气噎过去,半晌没回过闷来。 “他若是拿这个控制你,我自有法子让你脱身。”流火愣了一会,慢慢开口。他是极力忍着才没冲上去抽她,把七月整得死去活来她痛快了是吧?这会子来这么一句。 “你们那天跑了,我没跑了。你们早来呀,早来我就不用嫁他了!我不是说七月,我说你,桐慕流火,你就是个没人性的。亏我们还在灼云院里同吃同睡了十来年!”优优喝完茶,放了杯瞪着流火又骂。 “你死不死啊?谁跟你同吃同睡了十年?”流火一脸黑气,见七月还是一副下巴掉下来没安上的样儿,更是火大,“既然你过的挺好,我们也不打扰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流火说着就上前去扯七月,优优手快,一把抱住挑衅:“要走你自己走,七月留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七月又开始眼泪汪汪:“七月,你不会再扔下我了吧?” 七月连连摇头,眼泪又跟着下来了:“是我对不住你,我当初不该只顾自己跑。”流火快背过气去,瞪着优优后槽牙直响。 平静了半晌,七月这才又开口,一边说一边抽噎着劝:“优优,你是被迫嫁他的吧?没事,我们带你离开这里。你千万别难过,也别自暴自弃,以后还能碰到好男人的。他若真心喜欢,就不会嫌弃你的,真的!” 流火听了脚都有点发软,七月你太瞧的起她了,她能自暴自弃么?号称猎尽天下男色的? “其实也还好了,哎七月,现在我不一样喽。一会我练给你瞧!”优优拉了她的手,“宁扬说,你们早晚是要回来的。原来不是诳人!” “我们走到边上你都没发觉,的确是不一样了。”流火冷哼了一声。 “那是我在养蛇息,我告诉你哦。我把蛇毒汇进身体里,行走六脉重新淬练,等我练成,你都得怕我嘿嘿!”优优摸摸自己的脖子,挑着眉毛向着流火说,“你们这阵子跑哪去了,让我好惦记啊!” 流火听了,看着她的脖子:“你拿蛇尸咒蓄力?” “这个不叫蛇尸咒,之前那个是。这个叫眠蛇咒,就是因为他舍得下本儿,我觉得跟着他还不错了。这才……”优优说着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弯了眼儿说,“其实就跟人差不多嘛,一个男人要是什么都愿意给你,那说明他是真心的嘛!对吧!” 流火打了一个寒战,点点头说:“嗯,你倒也也没说错。” 七月听了盯着优优的脖子看了半天:“蛇息养木汇生奇毒……原来是这样!” “什么?”两人听了都是一怔,转脸看着七月。 七月怔怔的看着那条细细的银蛇,喃喃道:“原是如此,天下灵息一通百通啊!以前是我拘泥住了。” “什么意思啊?”优优听得一头雾水,转脸向着流火。流火却笑了,看着七月轻声道:“她在想紫卷的事,不要打扰她。让她想吧!” “这跟紫卷有什么关系?”优优愣着却听了流火的话,松了手向着流火踱了两步,仔细的看着他,突然坏笑。 “你笑什么?”流火拉回视线,瞥她一眼道,“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我看云宁扬也治不了你。” “你可算出手啦!不容易啊!什么事把你刺激了呀?”优优看一眼犹自陷入沉思的七月,指指她的头挑着眉毛说。 “你管的着吗?”流火被她那眼神弄的有点面红,别了脸不理她。 “你跟我说说嘛,好歹咱……” 正说着,忽然听得外头门响,接着便有蛇息渐近。优优眼睛一亮,也顾不得问了。身子一错便跑出去,正见宁扬拎着个盒子急匆匆的往里走,后头跟着的小童手里还帮着拿一个更大的包袱。 一见优优出来,宁扬眼中挟了笑。优优冲着盒子伸手:“买啦?” “嗯。你看看对不对。”说着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优优打开盒子,全是吃的,糖啊肉干啊梅干之类的。她一样样的看过去,突然说:“小四说街上多个转糖稀的,我要!我说一块去,你不让。有了新鲜的,没买吧?” “你去了几句话不对付就砸铺子,人家到现在瞅见我还甩脸子呐。”宁扬话是这样说,眼里却笑意不散。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进了花厅,看到流火和七月便轻轻一笑:“别来无恙啊。我买了好酒,一起饮两杯如何?”(未完待续) 第025章 借木通乱魂 夜色渐深,今天无月无星,外头漆黑一片。流火与云宁扬对面而坐,有些相顾无语。这间饭厅并不大,倚着后院天井,门口六折屏挡缀着岁寒四友图。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边上是一个四环座炉,两边是雕花拱月门。墙上挂着织绣九天云翔飞仙图。墙角立着两个铁铸烛树座,各设十八个烛台,此时根根点亮,照的屋内亮如白昼。 桌上的菜没人动,酒两人却是饮了不少。脚边的空酒坛子是越堆越多,但两人皆无半分醉意,面色依旧如常。流火淡漠如水,宁扬浅浅含笑。 流火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与云宁扬相坐问盏。更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一日坐在驭者云集的明陵,和这些本该是敌人的驭者及他们的灵物在一起。 谈不上把酒言欢,想来有些讽刺罢了。与他最亲的碧展秋,如今再见的话必是你死我活。他一向憎恨鄙夷的驭者,如今倒会一起共饮。 “恭喜你新婚。”宁扬打破沉寂,扬头又是一杯下腹,缓缓开口,“或者是该恭喜你再续前缘,原是我们都料错了。还以为炽烟瑕是真佛,到底是你的感觉是对的。千算万算,都不及有缘千里!” “你到是知道的不少。” “当初在逢城遇到你,我便知道你火息强盛,但伏之不出与六脉不合。这种情况我见所未见,由此便好奇。更何况,夏七月身带妖力,却不随血汇不由自身,由此好奇加倍。我们借死灵得知,一个庚子七月七出生于西北的人,会给我们讯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得西探端倪,只消生辰符合,或者是强法之灵,皆要尝试。” “如此而害强灵千万,惟得你们的命是命?” 宁扬听了,微眯了眼。复又饮了一杯酒,许久低语:“命皆是命,只是到了每个人的心里便有了贵贱轻重之分。我知道以伦的个性,必是宁可永堕忘川九幽受苦也不愿意祸连他人。但我一想便觉煎熬……” 流火转动着手里的青瓷杯子,凝了眸道:“因你自己不想煎熬,只想好过些。便不要说是为了哪个!” “是啊。”宁扬牵了唇角,“到了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说是为了谁?当初是愤懑,现在是回不得头。” 流火不语,宁扬眼神悠长看着窗外的黑漆,似是透过厚重的夜幕,又再度回到了曾经。宁扬缓缓开口:“开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像伦这样的好人,上天不让他轮回。最后还成为聚灵咒的一个部件!” 宁扬眯了眼摇头低语:“我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见的好人也不怎么多。但伦算是一个,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不知是不是这个道理?” 流火说:“成为聚灵咒?那必是他自己的决定,死前封血,才能死后引灵。他自愿而为,你又能奈何?” 宁扬叹道:“若非驭者不能轮回,他又何苦做这样的事?驭者杀人?这世上,自相残杀的事不是驭者才会干。上天单拒此类……又让我如何甘心?” “天地无情。世人常说,天地为炉,世间芸芸众生,皆在煎熬。或者天地生万物,只是想看他们煎熬。”流火看着杯上的花纹,叹息吗?愤懑吗?不甘吗?憎恨吗?于是七情化生,在煎熬之中,苦中做乐吧! “若换作是你,也是一样。”宁扬看着他,“自私也好,贪婪也罢。只消解除他的束难便在所不惜!换成你,也会这样做。” “我能理解。”流火点点头,“换成是我,也是会这样做。只不过……” 宁扬挑了眉毛,流火牵出一抹轻笑不再开口。他想到七月曾说的一句话,不走到那一步就好了。只有她这样的人会说这样的话吧?不让自己绝望,不管是不是悬崖边,都不相信那是尽头!都要努力到最后最后,直到最后,总能看到希望。不走到那一步,如何走只看自己了! 他相信换了七月是驭者,必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于他人痛苦之上。她有自己的原则有绝不做的事,她只会循着自己的轨迹一步步走到光明。所以他受了她的影响,必也不相信这世间诸多事都是绝望的。不到最后的关头,总不该轻易放弃,更不该偏执扭曲。 流火看看外头的天色,站起身来:“今天打扰了,如今优优既然愿意留在你这里,我也不好过多干涉。我如今应了你们,便不会后悔。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宁扬看着他的背影,传说中的火祖大帝,将百万强妖烧成土灰堆成焦牢山,人命在他眼中比草芥还不如。 或者传说到底是不足信的,现在的流火与之前所见没什么不同。温脉仍在,并未因力高而情寡薄,反倒是更添了几分切意。之前愣愣又执拗的小孩子,到底是会长大的! 有时宁扬也会想,这般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取强灵探路的确是一个方法,但这样却让怨恨越积越深。驭术的通融让驭者更为依赖法血,与灵物携手共进的曾经已经一去不复返!或者是他们都绝望了,所以变得偏执。那些死去的先灵们也不会想到,今天辉煌驭者天下的背后,却是这样的悲哀! xxxxxxxxx 客房暖阁的床上,优优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私下里和七月说了一晚上的话,酒自然也没少喝。两人叙了许多分别之后的情况,自是许多唏嘘几多欢笑。当听到丛山镇湖畔种种事端,优优也陪着掬了一把泪,更叹人心隔肚皮,这妖的心思自然也不浅。 后来又聊到和宁扬这段来,原是那日流火带着七月逃离行驭馆。优优脱不得身,又因蛇尸咒连形都化不完整。 蛇尸咒是一种蛇息催起的毒咒,气化成蛇尸僵体,无论是附着人身还是妖躯,只消对方运气拼力,皆会令蛇尸渐活从而汲血力。优优是木灵,自体含毒,自然是不会被这蛇尸咒毒死。对于她而言,蛇尸咒只起到束她六脉,让她不能化形纵气的作用。 当初宁扬是因优优一席话气个半疯,蛇尸咒打上去料她会乖乖惜的小命不敢混来。最多是终日弄得自己不人不鬼吓唬行驭馆的一班下人罢了。 哪知碰到流火和七月之后,优优不顾蛇咒在身大放妖力,结果事后竟搞得蛇毒入体逆行六脉。便是宁扬想再往回引,但生灵与木灵有异又不能通,加之又逢了秋末冬初,优优本就是落叶植物,逢冬而萎,枝叶难以蓄力,灵根因此被毒息缠绕妖力更难相继。 短短几日的工夫,便奄奄一息要呜呼哀哉。优优英雄气短,想自己出师不捷摊上这么一个。更是怨气冲天,天天挣扎着还要问候宁扬的祖宗十八代。 宁扬在世这许多年,也没这几个月过得如此焦头烂额。因是喜欢她,才会想留她。但如今这喜欢不成却成了怨,她的小命生要断送在他手里。更可笑是自诩名医,多少人命只消他肯救,便是鬼门关上打转也能捞得回来。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关心则乱,竟慌了阵脚,眼见她日日萎迷枯败便心痛如绞,哪里还淡定从容的起来? 后来还是南宫修见他到底是动了心思乱了方寸。便借了静瑶的木力,先将毒引到自己身上,再借木入土,如此才一点点救出优优的小命。 优优本是日日骂夜夜骂,有力气便骂没力气便在心里骂。见宁扬忍着自己天天村话伺候还得忙着给她治,这倒罢了,优优一直认为自己落到今天全是因为他,所以现在他再做的妥贴她也半点不念好。只是后来宁扬竟说要放她,只不过,他会跟着!她若天涯海角的去,他便天涯海角的追。总要比那些她瞧的上的要好万倍,总归就不撒开手! 这情来情去皆是不由人,一眼看上了,岂能轻轻放?拿的起放不下,纵是是强法动天,也耐不得这情丝一缕。 这不赖于时间短长,优优有时也闹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只是渐渐觉得,若是有个男人,随着自己煞性子,便是丑态百出在他眼中也是美的,纵是诸多缺点他也竭力护短,如此便定是爱她吧?若是她渐渐也觉得他好,见不到就有点坐立不安,是不是也算是动了心呢?她是半知半解的,迷迷糊糊的,傻了傻气的,就这样成了云夫人了! 七月听了便笑,或者这便是缘份吧?优优现在仍是半解不通的,但是若这个男人真心以待,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她此时所拥有的朝朝暮暮,比那后宫佳丽缤纷更加的刻骨。 优优说罢了便睡,如今她至冬极萎迷,养蛇息是宁扬想把生灵之力给她,有助她以后增力。但蛇本身也是要冬眠的,宁扬自是强妖已经破除了这种本性,但优优双力一合,到了隆冬之日各方灵觉便降到最低点,所以这会子更是犯困起来。 流火进来的时候,眼见七月仍坐在桌旁,碗盏皆撤了,点了一盏灯正凑在灯下涂涂写写。烛影摇曳,不知是因饮了酒的缘故还是因光,她的脸红通通。眼神有些微微的朦胧,却是极专注的。 他踱过去,伸手一挟带走她手上的笔:“大夜里的不睡,又瞎写什么呢?” “我不是瞎写了。”七月猛的手里一空,抬头见他也不知何时晃进来。自己奋笔疾书太过认真竟没发觉。 流火把笔在手指里转了两圈,随手一甩,准确无误的扔到窗边几上摆的笔筒里,连一滴墨都没溅出来。 他到了床边一见优优这睡相,让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她滚占整张床,整个人快横过来,大衣服已经除了,里头中衣开了一半,两根兜衣带子都飘出来。半拥着被子,头发披散,唇角还挂着笑。像是梦里还在把酒言欢! “喂,醒醒,回你自己屋里去!”流火扬了声音抬脚踹了踹床梆。 优优咕哝了几声半点醒的意思也没有,流火把脚抬高了几寸,想直接蹬到她身上去。七月忙过来拉他:“你让她睡嘛。” “她睡这咱们怎么办?”流火瞅着优优那睡相,“亏的咱们还念着来寻人,她就这样待客是吧?不行,我把她踢出去!” “别……”七月使劲拍他抬起的腿,指指外头说,“外头有个熏笼,拿个毯子去凑合一宿吧?” 正说着,流火眼一睨,见宁扬跟着进来了。脸上带着笑踱过来,把优优连人带被一扛,伸手指着柜子:“里头有新的,打扰打扰……继续继续!” 宁扬笑的太暧昧,弄得七月有点不好意思,摇头说:“没打扰没打扰。” 流火看着他带着睡成死猪的优优离开,叹一口气拉开柜子找铺盖,回头跟七月说:“你赶紧洗洗涮涮睡觉,大夜里还想那些做什么?还嫌头不够大是吧?” 七月让他一噎,摸自己的头回嘴:“我头一点也不大……” 一时两人整理妥当,歪在被里闲话。七月今天通过优优脖子上的眠蛇咒受到了提点,由此而联想到紫卷里的内容。 优优对七月自然是知无不言,把宁扬那点老底都快全兜给七月知道。宁扬是受法血浸润的蛇灵,驭主死后法血断续,但是他又吞吃了七个同样受过相同法血浸润的同类从而渐渐妖化。宁扬练的是毒息,以毒息催生蛇气化出具体蛇形,力量越强数量越多。早在数十年前已经形成万毒阵! 而优优是木灵,紫檀优梦乃四大奇木之一。混合了药性,魅性以及绞杀力的紫檀优梦,可以说是四种奇木之中力量最为均衡的一类。生灵的毒与木灵的毒有异,照理说二者是不能相融的。所以宁扬当初用蛇尸咒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蛇毒会浸入优优体内。 但是经由优优导行六脉,催力纵气的过程之中。蛇尸咒的毒浸入木体,宁扬已经成妖,毒性更强,如此受损的是优优。绞静瑶的方法是以自身为媒介,导毒入木复而入土。经此之后,优优体内混合蛇息,从而可以用眠蛇咒将生灵之气灌入。 这一系列,提醒了七月,从而又想到十种珍兽。原本她只以为,木为自然之灵与生灵的媒介,无论自然之灵也好,生灵也好,皆可凭借木力达到相通。其实这份相通远不止此,不仅能通,更可相融。如此世上会生出十珍兽这样的异兽,更有四大奇木这样的灵木。 万事万物,皆可通融。万法万力,此消彼长。万千精魄,皆出于天地,生出乱魂百千各有相异,其实本源皆属同根! “我突然觉得,天下万物俱有魂灵,虽有优劣高低之分,但魂魄一生其力便聚。驭者认为,只消法血强劲便可束控强灵,其实是有偏差的。通达魂灵才能驾驭其力,乱魂之中,所依的哪里只指六脉,所以……”七月说到兴奋处微一扭身,正看到流火半垂着眼皮盯着她瞧。他歪倚着懒洋洋的样儿,眼睑半合神情慵懒。 七月一时喃喃道:“你困了吧?我好像说的太兴奋了。” “没。”流火喉间哼着,带着点鼻音。 七月听了笑眯眯的点点头道:“嗯,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努力找到各法的通汇点。让你越来越厉害!”说着一拍胸口,“今天想通了真高兴呀,睡觉喽!”接着便极快的往被窝里一钻,头抵着他便闭上眼睛。没半刻的工夫,呼吸就深沉了。 流火动也没动,指尖绕着她的发缕,垂着眼看她半晌低语:“夏七月,我忍着一直听你说完,你就这样对待我是吧?” 他心里那股火窜得,号称要让他非常非常快乐,屁哦!刚养好些倒霉催的她月事就来了,接着就一直赶路到了京城。 好容易今天能踏实歇下了,好么……流火觉得自己像白痴,干什么非听她扯这些,他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她脑瓜子里就没装除书以外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026章 快乐的不同定义 夜色浓深,雾茫如蓝。四周是一片荒芜,簌风带起尘埃盘恒的冰凉。开始落雨了,一滴滴落在流火脸上,他不由伸手拂去,沾在指尖的却腥红刺目――是血! 他抬头向上,触到一双眼眸。七月!她的眼黑洞洞,身体在空中浮荡,长发抖开如瀑,发尖却沾着血滴。她向着他伸手,表情是那样的平静淡漠,声音飘忽,她说:“我走了!” 他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明明近在眼前,却像隔着万水千山!接着,她的身体就在他面前佝偻起来,嘴唇变得鲜红。胸前绽开了一朵大红花,艳红的蕊丝是血,腥红的花瓣是血!全部都是血! 流火猛的睁开眼,眼瞳凝缩成一个小红点。心跳得张狂,让他的手足有瞬间的痉挛。他惊魂未定的侧眼看去,七月犹在身边睡得正沉。他盯了半晌,到底觉得不放心捧了她的脸仔细的瞅了又瞅,生怕看到那骇人的血滴。其实她身上根本没半分血味,只是他被那怪梦搞得有些慌怕。 她因他摆弄微又晃了晃头,身体更深的蜷缩成一小团。这姿势弄得他慌神,两下把她的小衣给解了,当然是没血的! 他长吁了一口气,箍紧她。怪梦!好端端的竟又做怪梦。如今他对梦境十分介蒂,生怕是那个无脸女又不肯甘休。那家伙是不生不死之体,地之精元所聚而成。用当今话说,根本也是妖灵!只是她是地之精元所化,乃纯阴之体。见不得阳,只能经由织梦来扰人。 七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虽说还未到过年,但外头已经有耐不住贪玩的孩子提前放炮仗。不时远远的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伴着嘻笑若有似无。她此时脸冲着墙,看着勾花藕合色帐子的绣的飞鸟和花朵,一时又想到优优,不由的微微笑。 优优如今也算是有个自己的家了,有这么大的宅子可以住,吃穿自是不用愁的。那些是非也与她无干系,只消能平平安安的这般过日子,日后她就明白,这才是最值得艳羡的。 她正胡思乱想间身子微微扭动,突然觉得肋上微紧,她枕着流火的手臂,此时他的胸膛正在她身后。她不由自主的掀了被往里一瞅,他另一条胳膊正箍在她胸下腰上的部位,而且她的小褂都咧开了。也不知自己昨天晚上怎么睡的,竟睡的中门大开! 她缩在被里,慢慢伸了手去摸自己的衣摆。哪知他突然手臂一挟,直将她挟得翻过身来。他的手一径滑到她的背,连同衣摆一道卷到后头,让她的脸也烧起来。 “你,你醒了啊。”七月瞄了他一眼,此时他长发披散,眼微微的眯着。似是晨起慵懒,又像是早醒了好久一般。 “外头有人放炮仗,闹的很。”流火低声说,“还有开铺子的声音,吵的很。” “你耳朵太好使啦,我听的就不真。”七月耸着鼻子,眨巴着眼讪笑着,手还在被窝里一点点摸。 流火瞅着她,可不,昨天晚上还表演沾枕头就着的绝技呢,能听得真才怪!看她傻笑的样子,就也陪着她干笑两声:“你美什么?一会我写好三书,列好单子,你也写封家书。”他知道她一直在意这个,只是不愿意给他添麻烦。他也总是惦着,如今正是好机会,一径办了也少了桩心事。 “行驭馆是凌佩高门之地,让他们送去比找镖局可方便妥当的多。你也写封家书,到底出来一年了,哪有不记挂的?”他继续说着,垫在她颈下的手臂亦圈绕过来揉揉她的头发,如此将她整个人箍在更小的空间里。 昨天晚上她是兴奋过了头,滔滔不绝之后就一头扎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害得他半夜做个怪梦!现在想想还后怕呢。 七月盯着他领口的绊口,听了这话心里暖洋洋,喃喃道:“你现在也不用……” “七月。”他的手指被她的发丝缠绕,掌心在她的脑后。他低垂了眼看着她,“其实这事早该办的,都是因我才拖到今日。将来这事毕了,我们一道回去。” 她点点头,静了一会低声问:“你是想让我留在这里是吧,你想自己回碧游宫?” 他抱紧她,感觉到她的心跳,如此让他平静:“我这次回去,一来不想我爹的骨骸继续挂在那里。二来,我想见见凌向月。你曾说过的,循自然而破万限……” 七月抬起眼眸:“其实……我也是自己胡想的……” 流火轻笑:“你说的我便相信,紫卷在你手里比在他手里更有益。你告诉我,紫卷的真正意义不是教人如何得到所谓的强力,而是通融!”他见她连连点头,抚着她的眉眼,“便是这世上无人信,我总是会信的。你不知道你看书的时候有多动人!” 她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流火慢慢又说:“我是看优优在这里呆的还安生,既然这样,她能给你做伴,你也能踏实养几日……不过你若不愿意,就跟我去。其实我也不愿意与你分开。” 七月抬眼看着他,烁闪的眼带出雾蒙蒙的潮气。她抽抽鼻子,牵出一个浅笑:“有你这话就够了。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他在意她的感受,如此最重要。了解了这些,她又如何要去给他凭添麻烦? 她知道流火还有些事未了,流火曾告诉过她。他有一个朋友,也就是那班驭者所说的,与火景明光一直争斗的水景幽泊。原是传说皆不足信,幽泊非但不是仇敌而是流火的至交。只是这个幽泊流落亡川,也就是世人所说的阴曹地府! 这地方活人自是去不得的,而人死了下去,那也无法再告诉活人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或者驭死灵的倾绝知道吧!但总归,是一个超脱于人间之外的诡异之所。让七月有时想想,不由得寒毛直竖。但只要是他想做的,她必会全力助他。便是无力相助,也绝不阻碍他。因她心中爱他,虽然她很渴望与他长相厮守朝朝暮暮,但她更希望的是,给他带来幸福与快乐! 若拘在她身边,他终究心有所欠的话。那么她愿意让他恣意的遨翔,九天九泉都愿意放他去,他若让她陪伴她自当欣喜万分,若他让她等待,她也不在意那年年岁岁! 流火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透过眼睛看到心。看着她便平静,看着她就有勇气面对所有的未知。他微垂了头与她只有毫厘,温润的气息让她飞红了脸庞:“区区碧游宫算什么?我必会毫发无伤的回来接你。”这条命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格外珍贵,九天九泉,皆要毫发无伤的回来! “你说的哦,可要记得。”七月轻哼着,过了一会呓语,“过了年再去行吗?没两天了呢……” 他吻她的唇角,眼神深遂笑容轻浅:“当然。”他的手抚着她的后背颈脖,慢慢又滑向她的胸前。柔软丰润的触感牵动他的情,由此那一直未熄的火霎时烧得明艳起来! 七月两下就让他揉得气喘咻咻,他越吻越深索求的欲望带出滚烫,她微微有些回了神,微喘着说:“天亮了呢。” 流火听了她的话都没回头,随手一撩。昨晚他们都没下帐子,此时半片帐子随之缓缓垂落。他笑着凝眸看她:“瞧,又黑了。”说着便垂头继续未尽的吻,把她欲出的话皆堵了回去,变成含糊不清的几声呓哝。 幔卷晨光,帐内是流霞沾染,轻粉未尽便又添增嫣红。那一夜的美好回忆,是他帮助她想起。如今更因这怀抱的温度,让她越发的清晰。 她喜欢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她就什么都不畏惧。如今他眼中跳簇着小火苗,雀跃着让她也跟着燃烧。 他吻遍了她,让那姹紫嫣红绽放千万朵,让她的身躯就这样汪成一滩春水,眼底含了媚波。七月觉得那斑斓的彩虹好像又出现了,眼前晃着星星点点,脑中昏昏沉沉。 但是,那彩虹还未及在她眼前弯出美妙的桥,一种陌生的异样疼痛又占据了她的意识。记忆里是潮涌般的快乐,但此时剖开般的疼痛就格外的鲜明,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抗拒。 她有些诧异有些惊慌,恍过神来看到他的眼睛!他的身体绷的紧紧的,眼神格外的复杂,似也和她一样是痛!她本能的想包容但是并不容易,或者是之前的愉悦让她的身体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苦楚,本能的在缩挤。 流火僵忍着一动没动,她已经为他打开但仍然容纳不下。前进的格外艰难,绞紧到了极致,挟着疼痛的快慰带出麻电攀到他的头顶,意志的考验达到了临界点,他整个人都像是随时会崩断的弦。 但看到七月的眼睛,她眼中的痛传到他的心底,于是与身体传递的快慰形成鲜明的对比。身体被欲望操纵,但心在拼命的缚拉挣扎。因情生而欲生,同样的,也因情生而让他必须忍耐。 她刚是一抽气,他的眼瞳就紧缩。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滚烫,她的脉搏与他跳动在一起,她窒紧到了极致像有千万张口在吸。让他的意志摇摇欲坠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十辈子的记忆加起来,什么也都麻木了。但是此时他觉得自己要疯!看到她就时时被引诱,便是丑态百出也不影响诱惑。而如今更是,一波又一波的麻意袭来,撞得他额头都有青筋在微微拱起。 “你不要吸气。”他咬牙低语,“我,慢慢出去……” 七月看着他的眼,忽然伸手箍紧他:“不,我能忍!” 她眼里汪着泪,眉头蹙成小川。他的脖子让她勒得死紧,牙齿都在打战,意识在做最后抗争:“我不想让你忍……”他话没说完,七月咬着牙突然腰身一挺,两人皆是闷哼出声,他快让她活活整死! 她的手死死搂着不放,眼里的泪滴终于顺着眼角滑落:“我也不想让你忍!” 他的心抽搐成一团,吻她的唇,伸手勾着她的脖子:“那一起忍吧?” 脉搏是跳动在一起的,他与她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快乐,与痛比邻相依并凌驾之上!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于是她满盈。所有的空虚都被填满,滚烫的让她想哭泣。她慢慢吸气长长呼,疼痛就这样渐渐被那满心的情怀渐驱逐,随之而来的酥麻让她越加绵软。他与她一起忍,心灵如此才前所未有的接近。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变化,两人的汗水滴到一处。她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在他的怀中一点点绽放,那浓郁的芬芳惊心动魄,摧人肝肠。 他尝试着微微动了动,换来她细细的颤抖。他以极缓慢的频率在一点点深入,直到找到那个最柔软的敏感。 疼痛过后的回报是无以伦比的美妙滋味,身体像是飘摇在大海,在急风骤雨之下快要晃散了。她听到他在唤她的名字,她便紧紧的攀缠。七月又看到了彩虹,这回不是一道而是好多好多!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趴在他身上。他浑身的肌肉线条都放松了,跟以前那种僵忍的滚烫完全不同。眼里带着纵情之后的微颓慵懒,让七月看了都有些神魂颠倒。他挟着她的腰微微上提了一些,身体的摩蹭让她的喉间不由的轻呓出声。麻麻的感觉还未消褪,此时她敏感至极。 她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他伸手抚着她的脖子,因她的表情好奇:“怎么了?” “我刚才没看到哦,也不知……”她的嗓子哑哑的,有点不好意思。她又有瞬间的意识溃乱,她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与她一样。 “非常非常快乐。”他一字一句的说,抚着她的脸,突然挑了眉毛说,“你想看吗?那你这回集中精神啊。”说着,他一翻身把她半压住,手抚到她的腰侧让她整个人都打颤。 她低呼,刚一伸手就发觉酸,胳膊酸的抬不起来。这股酸传到全身,让她软瘫着只能哑着嗓子呓喃。原来,快乐与非常非常快乐的区别就是,后者会让她酸的抬不起来。 流火看着她,她眼中点点柔波荡漾,翘起肿胀的嘴唇鲜红欲滴,让他想一尝再尝。食髓知味令他刚刚得到抚慰的欲望又在蠢蠢欲动,只想就此纠缠下去直到天荒。 她枕着他的肩窝,他浅浅的吻落在她的睫毛上,让她不由的闭了眼睛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他揉揉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挪到枕上:“你再睡会吧,我跟他们交待几句,吃饭的时候叫你。” 她眼皮直发沉,听了他的话便含糊的应了一句,很快跌进梦境里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7章 归土 宁扬早就醒了,见客房那边没动静也就没打扰,此时正跟优优在花厅里喝茶。优优百无聊赖,昨天晚上夜寒一深她就有些挡不住,直接睡过去了。醒了之后有些懊恼,几次想冲过去都让宁扬给拽住。 她倚着门槛一个劲的往外瞅,看到流火的时候眼一亮,一猫腰就窜出去,嘴里说着:“我找七月去喽!”她一阵风似的但没卷过流火的身边,被他一把揪停:“她没起,你别去叫她!” “中午了还不起么?”优优瞥他一眼,见他格外骚包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指着他道,“大家都是妖灵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脚了,当初我是瞅着你半死不活的才好心撮合你们。但你要是把七月弄出个好歹来,你可别怪我不讲情份啊!” 流火根本不理她,由着她追在屁股后头戳脊梁骨。他几步跨进屋里,伸手掏出一叠票子放在桌上。 “你若有事,交待一句便罢。既然咱们合作,我们尽尽地主之谊也是应当。”宁扬瞥了一眼笑笑,“不用算的这样清吧?” “两码子事。”流火说着,从腰间又拿出几张纸,“这个是礼书,聘书还有迎书。麻烦你找人帮我送金井滩去,按单子置了东西一并给他们,晚些时候再加一封家书。” 宁扬一听乐了,不仅是他,优优也凑过来瞪大眼睛瞧。一边瞧一边说:“哎?你怎么也懂这些个?”优优瞧了一会,突然一脚踹在宁扬坐的椅子腿上,“你怎么没写?我也要这些!” “我写了呀,你自己不看。”宁扬一脸委曲,眼睛却瞅着礼单,“小事一桩,我这几日便找人过去,顺便捎个回信来。我看你们不如在这里住一阵子,便是再新选地方也可以。反正要过年,歇几日也应当。” 流火说:“若能尽早捎个回信儿来,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还有些私事要办,是想把七月留在这里几日,烦劳照应一下。” 宁扬听了笑笑:“那是自然,你尽管去办事。” 优优一听,抬了头说:“昨儿七月说了,你要往碧游宫去?” 流火微展了眉头:“嗯,原本是想带着七月一道去。不过既然你在这里,我也放心些。” 优优听了十分的受用,笑眯眯的说:“那是那是,到底咱也是同吃同……”她话说了一半,突然见宁扬和流火双双瞪着她,非常英明的改口,“七月是优优生平第一个朋友,没的说嘛!” 宁扬和流火同时吁了一口气,她那话说出来太刺心。流火站起身慢慢向外走,说:“我过了年便去,多则半月就回。” 优优看着他的背影转过径道,回头向着宁扬说:“看吧,我就说他最放心我了!” 宁扬笑:“他愿意把人留下的确有你的原因,不过不是放心你。” “什么意思?你没听他说吗?要是我不在这里,他就带着七月去呢!”优优挑着眉毛。 “对,你不在,他把人留下。那七月岂不是很无聊?”宁扬半眯着眼,“他根本不怕有人害她,你没发现吗?七月跟他共脉了。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优优一愣,喃喃的道:“没发现,七月没气罩啊。” “不是通六脉,只通心脉。他怎么能做到呢?”宁扬看着桌上的东西,“他往心脉里灌火息,怎么可能做到呢?” “管他怎么做到的,反正七月留下了。等流火走了,我要跟七月同吃同睡!”优优搓着手眯着眼十分期待的样子。 宁扬一怔神,看着她道:“不是吧?你就这样对我?” “本来在我心里,七月就比你重要。”优优一字一句的说,看着宁扬拉下来的脸,又加了一句,“在你心里,那个死了一百多年的碧丹伦,不一样比我重要?” 宁扬一愣,优优转过身甩着腰间的长绦说:“所以啊,咱两谁也别说谁!” “优优!”宁扬忽然在身后叫她,她顿住脚步。宁扬慢慢开口:“伦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敬他若父。这父子之情与夫妻之情是无从比较的。” 优优扭了脖子看他,宁扬轻吁了一声又说:“我与伦之间,是日渐积累出来的感情。或者说是父子也不尽然,他对我影响很多。不过与你之间,是不需要时间积累的……总归是……”宁扬有些不自在起来,他真是很不习惯说这种肉麻话。但是想让她明白,在他心里,她一样也很重要。 优优听了想了想说:“七月对我有聚灵之恩,我敬她若母。母子之情与夫妻之情也是无从比较的!” 宁扬都快吐了,看她说的一本正经,不由的站起身来:“你,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啊!” “听明白了。”优优叉着腰冲他呲牙,“哼,反正我心里也有比你重要的。别以为我没你就活不下去了!”说着,一转身跑了。 宁扬愣在原地,半晌忽然笑起来,她吃醋呢,她开始在意他了。又不知如何应对,如此非要找个平衡以表示她对他的不屑一顾!他觉得心里攀缠,总算有朵小花摇曳绽放。 xxxxxxxxxxx 流火站在灼云院书房里,看着巨大的骨骸。潜进这里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碧游宫里除了凌向月与简清辉之外,强灵几乎倾巢而出。流火十分熟悉这两人的作息习惯,只消避开他们感知的范围,那进来这里便易如反掌。 灼云院依旧,寒冬腊月,有些未成灵的草木便随季而凋,而有些初聚灵态却并未达至聚灵程度的则依旧逆季而生。他在这里住了十来年,点滴过往都蕴于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看着那森森枯骨,许久微喟。掌侧浮掠风,随肘腕牵动而旋,火息便随掌心明明灭灭。 扶掌慢抬,一道红光倏然而上,霎时卷上那巨大枯骨,先是一点,既而慢灼。火势并不旺,像是自内而煎,骨骸通红透光,一点点的焚烧。而重始至终,火息都只聚于骨,并未蔓延房中任何地方。 流火看着枯骨成灰,眼瞳微微泛红。这些年的回忆,也像这场慢煎的火一样,终究消散在烟云里。他掌心翻转,兜臂旋绕,那点点尘埃随之聚成一股随着他的掌心浮荡起落,绕出团团灰白之雾,有如被无形的线牵引。他看着那骨灰浮荡,一如看到父亲犹生。不管他是不是生有异相,是不是他们眼中的怪胎。他终究是来到了这个世上!没有他们,如何能有今日的流火?父亲至死而愧,母亲若泉下有知,定是会谅解。若来生有缘,他们定会再续。那么今生所余的皮囊,早该一起归尘归土! 骨灰化成浮波,随掌力牵引慢下,竟是一点点的渗进砖缝里。流火看着最后一丝骨灰亦不曾遗落,低语:“安息吧!” 他话音刚落,忽然眼一睨人已经侧翻而起,空中几个兜转之间身体未定,斜斜而荡,急窜而出,探手一捞。动作出来的同时,指尖已经挟了丝丝火气,夜空中拉出一条细细的火线,直弹向地。 他听得一声闷呼,从地底直窜出一道影子。漆黑夜里他瞧的分明,兜手一个回绕咻的一弹,一个小火球疾追而去。 那影子翻手回身,上下一拉,竟带出一股强气生生顶住。火息乱旋霎时掀起一道火幕来,噼啦乱响之间猛的收息一个大旋身,腰身几欲与地面平行,直将火幕抛将出去!接着反身急窜而出,动作轻灵敏捷,快如鬼魅。 但更快的,流火身体已经切近而至,身子体抖出一道光影,手已经掐过来。正扼到对方的脖子上,眯眼道:“你是谁?” 一个细瘦女子,眉眼精致却是张生面孔,此时让他一掐脸微微泛着紫。瞳心泛紫,浑身乱挣,手舞足蹈的喉间咯咯作响。 流火看着她,突然另一只手扬起,她骇意顿现,挣扎着发出呓呓咕咕的乱呼。流火抖出一个戏笑,松开手来道:“带路吧。凌向月在哪?” 那女子得了自由,弯着腰一阵大咳,瞪着他道:“你……你……” “你突然在我身后出现,我不得不加几分小心。气掩的这般好,还知借土卸力。从未见过你啊!”流火瞅着她的眼,慢慢开口,“你是清木林的琉景丹华?” 她微平了气,慢直了腰道:“不错,我十月尚化出的人形。我叫耒殿,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耒殿慢展了眉头,她的声音十分低柔,带了几分微空灵的余蕴。听到人的耳中有莫明的惑力,七月曾说过,紫卷其实主写了四种珍奇木灵。而琉景丹华亦是其中其一!如果说紫檀优梦是其力最均衡的木灵,那么琉景丹华可以说是木灵催力之后极为霸道的一种!绞杀是琉景丹花这种藤系植物最为致命的武器。 琉景丹华为常绿植物,逢冬亦不落叶萎枯。花朵极为细小,几乎已经退化成藤枝间的小小颗粒,而叶片巨大,有些大若蒲扇,错分五尖如人的五指。叶侧生锯齿,藤枝带尖刺。灵从根出,陷地极深,便是在极旱之地也可生长。这种植物一旦扎根,会发挥其根深的特性抢夺养份,令其它类别的植物很难与其竞争存活。便是伟如松柏,高若初云杉,都很难在琉景丹华的打压覆盖下生存。 这类植物因其根具药性,有回春固容之效。其枝最韧,软若曼羽柔丝却韧胜铁线,因此一度被人采掘怠尽,加上琉景丹华幼苗时期对土质要求很高,虽然扎根成活之后非常坚韧,但幼时却很难培育,以至如今已经十分稀少。 琉景丹华化形艰难,往往需要比其它木灵更多的时间与条件,当然自身的聚灵能力也是非常重要。不过一旦化形,其力非凡。潜隐之力为木灵当中属一属二,收土息更为各中强悍。至于其绞杀盘缠之力,则属藤中至尊。 流火只是没想到,这琉景丹华化出人形,竟是这般一个袅袅婷婷,看起来还有几分瘦弱的女子模样。而且还取了这样一个怪名! “我在清木林耒阳峰上长的,所以用它当姓。”耒殿挑了眉毛,径自开口,“我本来想叫耒殿下的,但是向月非说不好。” “……呃,名字嘛。其实……”流火一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总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吧。向月有事找你!”她轻哼着,“如今碧游宫里,上上下下皆当你是叛徒,你还真有胆子回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8章 发茧 优优倚着院门框,横着一条腿抵在另一端。双手套着厚厚的白狐袖套,裹得严严实实充当门神。如今她周身的灵力只够聚保灵根主干,再不肯化出形来。主要化出来是一根枯藤,她自己也嫌丑。 当下她是没那余力去聚衣衫了,全身上下也都得靠那棉布锦缎来包裹。今天披着厚厚的银鼠大氅,围着毛领子。饶是小脸僵红僵红的,仍是瞪着眼呲出小虎牙,不肯再让那南宫小妖进来半步。 “我又不是来找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南宫小妖一身火红,头上的绒球亦像跳簇的火焰。此时她歪倚着身子,斜眼瞥着优优,“让开!”云宁扬的眼也不知走到哪里去,竟瞧上这么一位。 “你眼中含戾,气浮声扬。不用看也知道是来找碴的。”优优冷笑,“七月现在是我罩的,你来找麻烦,先过我这关!” 南宫小妖咬牙:“我看在云宁扬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你别不识好歹!” “云宁扬真是倒霉,小兔崽子也来直呼其名!”优优笑嘻嘻,扫她一眼,“你怎么不敢趁他在的时候来?看看他买不买你的账啊!” 南宫小妖气得脸直发黑,跺了下脚径直大喊起来:“夏七月,你给我滚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 优优一听,伸脚就去踹她。小妖轻轻闪过,嘴里犹自骂个不休:“滚出来夏七月,臭婆娘,躲的了初一你躲不过……”话音未落,人影一晃,七月急急的正往这边跑,带出一小团碎雪纷纷扬扬。 优优见了,忙着拦住小妖欲冲的身子,冲七月叫着:“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屋去!” 七月走到优优身后,看着小妖气歪的脸。吁了口气,微顿了一下说:“你找我什么事?” “我有话问你,你跟我出来!”小妖瞪着她,被优优左晃右闪弄的不厌其烦,压了火气道。 “有话在这说吧,我不认识路,出去回不来。”七月垂了眼说,她又不傻,看小妖这气势汹汹的也猜了个八九。之前在屋里听得外头吵嚷,一想她到底是南宫修的女儿,真让优优弄的下不来台也不好。 “优优,你先回屋去吧。我就在这说几句!”七月看着优优跳着脚的样子,明明都快受不了还在死撑。 “不行,她一会揍你怎么办?”优优咬着牙乱战。七月拽拽优优:“不会了,你先进去吧!”七月瞅到小妖两手空空,腰间也没带鞭子。况且南宫修现在有事相求,这些天对她客气的不得了,想必他的女儿也不敢坏他的事。 “好!我就先进去……烤火。要是我听到半点动静,我就出来救你!”优优说完,跳着脚就跑回去,前两天又下雪了,冷死个人! 待优优刚走,小妖便眯了眼侵前一步,瞪着她开门见山:“萧无仰呢?” 她见七月不言语,微缓了口气又加了一句:“反正你现在也不要他了,不如告诉我他的去处?以后我便不再找你的麻烦。” 七月愣了一下,低声说:“我不能告诉你。” 小妖额头青筋乱蹦,勉强忍了气道:“我又不会害他,他便不愿意投效我爹,我也不会出卖他。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七月看着她半晌,摇头说:“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们早就分开了。” “你!”小妖气得暴跳,她活这么大便是对着亲爹也没这样低声下气过,如今让七月噎得急火乱窜,手指微微发抖。瞪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是当真不肯说了?” 她正问着,忽然身后有人拍她。小妖正气窜顶门,哪里顾管。看也不看伸手便搡:“问别人去,少来烦我。”七月眼一睨,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佝偻着腰拄着根拐。此时让小妖推得几步趔趄便要跌倒。她忙着伸手去扶,突然见那老太太手一扬,一股白屑随风而去,小妖正侧着身,一时不防身子登时便软了去! 七月大吃一惊,伸出去的腿本能的缩回,刚欲开口大叫,突然眼前一片白茫茫,恍惚间已经头重脚轻! xxxxxxxxxxxxxxx 小妖恍惚醒来的时候,触手是一片扎扎的,眼前摇曳着一片红光。她挣扎着坐起身,一眼便看到面前的火堆,一个纤细的黑衣女子正蹲在火堆边上,不时的往里扔柴。边上堆着一件灰袍,还有白色的假发…… “你是谁?”小妖哑了声音,喉咙犹似火烧,浑身竟是一丝力也牵不出来。她一边发问一边环视四周,外头已经全黑。这里像是个废弃的民宅,破栅门让草绳系着,残了一大块,冷风顺着破洞呼呼的往里灌。四周是土坯墙,混着草秸,屋里破败的家具七扭八歪,有些已经让这陌生的女人给撅了当柴烧。 那女人并不看她,只瞅着跳簇的火焰,苍白的面色因此而有了红晕。幽深的黑眸里跳动着红光,一头漆黑的长发直铺泄满背,一直垂到地上。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袍,显得极为空荡的挂垂。听得她开口问,不由轻轻笑,声音低喑:“你反正也快死了,还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因嫉成恨,将夏七月诳来此处打杀。怒意一除,又怕与你爹无法交待,于是自尽!我偶然发现你们的尸体,于是会向你爹禀告的。放心吧,你们不会暴尸荒野,很快会得到收殓的。” 小妖听她说得阴诡骇人,不由的伸手乱抓,一把竟摸到一条胳膊。吓得低呼一声,回眼看去,正是七月,只是此时她人事不省。 那女人丢下最后一块木柴,微侧了脸看着小妖:“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没了行驭馆保你周全,没了你爹这个靠山,你也会害怕啊!” 小妖瞪着她的脸,她的声音飘忽低喑,面无表情,长发披散更是鬼气森森。恐惧让她的心抽搐,从而连手足都开始微微发麻。眉梢不由的轻抖,半晌竟是一句话说不出。 那女人牵着唇,轻轻笑着:“你杀了夏七月,那你爹好不容易找到的强火之妖还肯不肯帮你们呢?呵呵呵~”她一边说着,一边抑不住的笑出声来。笑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笑得她快逼出泪花。笑到最后竟成呜咽,牙齿都在咯咯作响,突然自言自语道,“嗯嗯,我该让你活着才对,百口莫辩千夫所指,到时连南宫修也保不得你,眼睁睁的看你灰飞烟灭才痛快!” 正说着,她忽然头发一甩,千丝万缕竟汇成一股,黑漆漆自行绕结有如一条黑鞭,向着地上的七月便卷了过去!小妖一见,浑然不顾伸手便阻。指尖强推带出一股气来,同时也逼得自己溢出一丝血渍,推挡之间,那发辫倏然绕上小妖的手臂,猛然一收小妖只觉一股剧痛,咬牙道:“你是穆青丝,穆如风的妹妹!” “你认识我?”她看着小妖,眼里带出一丝冷笑,“那去死吧!”语毕身体一抖,长发倏而回卷,竟扯着小妖的手臂直将她甩向半空,发丝一松却如线引,展开如屏挟带芒耀点点。小妖身体被抛起下坠,眼睨间竟只觉黑漆漆一片,千丝万缕丝丝如刀,抖甩成波团涡旋。只消坠落即成肉酱! 濒死的恐惧让她垂死挣扎,身体不坠反升,竟半空逆弹向上,随之双臂交叉十指大张。额心带出一抹红光,接着一股罩气团绕护身。只听得“当当”乱响,竟有如刀斧相撞,发韧如钉,罩刚如铁! 小妖喉头乱耸,生压住血气逼涌。身体一旋而坠,同时指尖翻绕,五指指尖皆透出红点。穆青丝如今已经乱发罩身,裹如蚕茧,人已经藏身大茧之中。不时有几缕透茧而出,如利矛穿刺向着小妖周身乱探。小妖起落之间,只觉身后冷风乱涌,发矛已经将破墙戳出无数透明窟窿。 她于发矛乱刺之间只能逼起气罩护住心脉,七月与她近在咫尺她却不能切近分毫。绕指纤柔如今成为断钢截铁的利刃,发茧之中不断带出黑矛源源不绝。这种诡异的怪力见所未见,有如头发便是她的灵物,随着心中的愤怒在攀缠滋长。 正在这时,她看到七月动了一下,她顾不得多想,大吼:“夏七月,夏七月!” 七月微微睁开眼,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那黑色的大茧中不断弹出黑矛,有如千万条手臂在挥舞,更像无数利矛在穿刺。恍惚间听得小妖大吼:“你发什么呆?快跑……”话音未落,只听得几声闷响,接着便是大团的血渍,发丝沾染了鲜血,带出诡异的鳞光阵阵,回缩之后既而飞窜! 小妖并未感觉到太痛,极骇之下她根本顾不得痛。但是明显身形不如当初,灵敏度锐减之下,又是几声闷响。她的腰间,肘臂,脚踝都是汩汩冒血。摧力之下,法血混于周身,随之便被长发卷走! 小妖双眼泛红,也顾不得看七月,恐惧逼出了愤怒,变了腔调的声音七拐八绕的挤出喉咙:“快点跑,我撑不了多久啦!” 话音未落,突然眼一睨间。见七月正爬着向着火堆,伸手探着火中的烧着的一根木柴。她暴跳如雷,这个臭女人,现在摸什么柴火! 但不待她再骂,忽然间一道黑影急窜向七月,打着弯绕如黑蛇。忽的一下竟一下将七月缠了起来。但这当口,七月的手已经勾到半截正烧着的木柴,她身体凌空的一霎向着黑茧就扔了过去! 小妖怔愣之间,只觉那黑茧猛的一缩,既而逼刺她的乱矛急急回收。而那箍着七月的发缕也倏然一抖,竟将七月瞬间甩了出去! xxxxxxxxxxxxx 感谢大家为我投票,我真的很感动!争取月底的时候为大家多更些,希望大家看文愉快。(未完待续) 第029章 小妖与七月 小妖睨见,急扑过去一把捞住,既而身形不停直向着墙一撞。那墙面已经千疮百孔,小妖一撞之下便直塌了大片。迎面一股冷风而来,霜蓝雾彻,小妖隐见眼前是一片密林。她见之大喜,扛着七月疾奔。耳后听得沙沙作响,小妖不用回头已经感觉到逆气翻涌。长发如横瀑,千丝万缕紧追不放。 小妖头扎进丛林,把七月往地上一扔,顾不及太多猛的一旋身,额前血印大开。拇指交抵,八指如扇骨,轻浮带气血丝缭绕。碧海浮绿波,厚土育苍融。人间无死灭,天地循生生。焕血养葱茏,固气运于中。南宫邀广林,翠华掩行踪! 血丝越来越多,突然她双手一挥,眼前林木有如沾灵聚力,扭曲盘缠。便在那乱发齐袭到达身畔只差毫厘,林木霎时枝繁叶茂,逆冬而逢春生。生将那乱发横拦,在小妖眼前挡出一道天然屏障! 小妖且动且退,双臂挥展如轮,只见那林木移土而错,越来越密。七月伏趴在地上,半仰着身目瞪口呆。寒冬彻彻,早已经枝枯叶落,而如今眼前巨树参天绿霭层层,七月看着她的背影不由低呼:“你,你好厉害!” 七月怔然间又看着地面,枯草重碧弥地而生,碧枝乱绕蔓藤覆满。而小妖腿间上淌出的血,被那些藤枝草丝点点吸附!她微愕着看着那血滴,忽然倒抽了口冷气。 小妖踉跄了几步,压不住一口鲜血急喷而出。她颓然坐在地上,半倚着一丛乱舞依旧在生长的藤枝。垂着头单手掂指低语:“你走吧,地上这条藤会引你出去的。” “小妖……”七月看着地上显出一条莹莹泛起绿光的藤枝,半伏半起像是一条小蛇。黑夜之中碧意环绕,已经将这里遮得伸手不见五指。惟得这条,带出点点莹光。而小妖在它身周,亦被恍得惨绿。 小妖搭着手,看着血一滴滴顺着指尖而落。垂死的恐惧滋味盘恒在四肢百骇,濒死的一刻,她终于使出南宫家上层的驭术翠满华盖,但此时却没有一点点欣喜。她终于明白爹爹曾说的话,拥有法血,从来不是一件值得快慰的事。 “我根本就不想救你……我只是不想让我爹的大事,坏在……”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七月突然扑过来,抓着她的手臂一通乱晃。剧痛让小妖瞪着眼咬牙切齿:“你干什么臭婆娘!” “她有弱点我们可以赢,你千万不要放弃啊!”七月不管,捏紧她的手臂继续胡乱晃。晃得小妖金星乱冒,直想一口咬死她:“我现在还没死……你再晃我就死啦!” “我知道你疼,但你要忍耐。我们可以赢,你信我一次。”七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掀开外袍,去撕扯里面的内衫,“先包扎一下,你在流血……” 七月的左手已经燎的半黑,方才抓的太急,被火燎到尚不自知。她此时也不觉得疼,咬牙找到边襟接缝的地方生生一撕。 小妖侧眼瞥着她:“我不包,你赶紧走。一会她冲进来我也挡不住,你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不要继血再给这些凡木了,你的法血是操纵生灵的,你这样只会事倍功半。”七月扯下一块,去扎她的脚踝。小妖挣扎了两下生生让她摁住:“现在驭术通融,加上你爹一直驭乱葵兽,因此所修驭术带有蓄木之法。但没有灵物给你做媒介,你这样早晚会耗干的!” “用不着你假好心,你是怕死吧?怕我死了,没人护着你了!”南宫小妖冷笑,“怪不得她之前不杀我,要等我醒来这样麻烦。她的目的达到了,逼我大放血力。就是要大家相信,你是死在我手上的!既然这样……我不如先宰了你,省得白背黑锅!” 七月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垂了头说:“要想杀我,刚才扔了我跑了就好了。何苦现在还说这样的话来?” 小妖噎住,瞪着她咬槽牙。七月继续包她的伤口:“她是驭风的,那些并不是头发,而是被风衔起固凝的细小灰尘。她的风灵并不强,所以她用这种方法来掩盖缺陷。方才我拿火试过,她躲来着。不要再放法血了,她会透过这些凡木吸收你的血力……等到你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就会模仿你的发力点……” 小妖睨眼:“风可以凝尘给她接发吗?简直是无稽!我根本没探到她有风息,她哥哥是驭风的,不见得她也是!” “那她头发漫无生长随心所欲,才是更无稽。她是人不是妖怪,就算是妖怪催力也灵气外泄让人查觉。我现在还不确定她是如何又能掩息又能放力的,但我从不相信世上有无懈可击的力量,她一定有弱点!”七月看着她,绿光之下幽惨的脸,“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至少现在咱们该想想怎么一起跑掉吧?你刚才舍命救我,现在我怎么能丢下你跑掉?” “要不是你这个废物点心连累我,我怎么可能伤成这样?哪个要救你,要不是……”正说着,她突然咧着嘴险没跳起来,七月用力一勒让她的伤口暴痛,她恨恨拿另一条腿踹她,“你滚开臭婆娘,很疼!” “就是要你疼!”七月闷头生挨了她一脚,反正现在她半死不活也没多大力气。然后接着伸手扯自己的小衫,“有力气踢我哦,那就收血别再放了。” “朝三暮四的死女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中了她的阴招?”小妖见她蔫头搭脑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靠着大胸勾搭男人,我看到你就讨厌!”小妖越想越怒,抬腿又踹,照七月心窝子给几脚。 “讨厌就讨厌,反正你救过我,咱们也算共患难了。”七月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腿,抬起脸来厚着脸皮笑着说,“我现在指望你活命呢,你骂吧!” “你!”小妖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瞪着她半晌,突然然眼圈一红。不知怎么的竟想到萧无仰那张死皮赖脸来。顿时千伤万痛全堆出来,皆化成一片哀绝,咬牙切齿的说:“萧无仰那个不识抬举的王八蛋,我恨他,我也讨厌你。我得不到的也不让给别人,我最想在他面前把你剁得稀巴烂,看他痛苦我就快乐!” 七月也不理会,拿着另一块布去扎她腰上的伤口。小妖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七月这才慢慢说:“你说他不识抬举,那就是你认为你比他更高贵。已经打从心里瞧不起,又凭什么要求人家给你回应?得不到就要恨,那你不是喜欢他,你只是喜欢那种征服的快乐!” “你这个臭……” “我是臭婆娘,你已经骂好几次了!其实所有人都有阴暗面,你是个真性情的人,但我知道你并不恶毒。”七月扎好她的伤口,抬眼看着她,“你要喜欢他,就不要摆出一副赏下人的样子。你真心待他,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你懂什么?”小妖怔愣着,声音却有点打晃了。 “我说真的。”七月攀着她的肩轻轻说,“你还想见他吧?想的话就收血吧,收血归木,放归尘土。她要风息凝尘,就给她!她风力不能载负,就无法运用自如。我们一定可以赢,你就试一次吧?” 小妖怔愣着,收血归木,放归尘土!碎木绞尘之法,夏七月如何得知?她聚木成牢,移木列阵。照理说那穆青丝会自己绕进乱阵里,一时半刻绝不出来,这是最好的掩形拖延的方法。 但这些树是凡木,灵力是依靠她不断放出法血而催聚的,凡木无法助她隐气,法血外溢,若穆青丝真是驭风,就会依着这些放大的凡木而收缴她的血力。 但是,穆青丝当真是驭风?驭风者怎么可能没有风罩?难道说,真跟七月所说的,她将所有风力都聚在头发里?她又如何做到的? 小妖正胡思乱想,突然七月猛的一压她的头,接着便听噗的一声轻响。血味弥漫,小妖低垂着头,看到血滴顺着七月的肩一滴滴的往下流! “树上缠了头发……快收血!”七月咬牙,那发丝带了微微碧光,虽然很细小但方才她贴着小妖还是看到了。那直抖而来的丝丝缕缕穿透了七月的肩窝,像是被极细的蜂针钉透,一瞬间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但很快的,麻痛感便浸成一片,让她的肩头微微泛着木。 之所以会带光,是因为吸收了小妖法血,再掠起一些木碎便有了莹绿。就像刚才那条引路的藤一样!如此更加确定了,她根本就是借了风力聚起尘埃结发成刀! 那发丝一击不中,竟凭空而散了。而下一刻,突然一阵嗡鸣,接着便自上而下一道纵劈,而这一次,分明就是风刀! 小妖挟着七月就地一个翻滚,单手划出一个大圈,四周的枝叶哗哗乱卷形成一个叶罩,眼瞅着枝叶聚成的大团在她眼前开成两半,她咬牙把七月往后一搡,身子半拱双臂一个回搂,瞬间那些扭曲巨大的林木开始还原:“穆青丝,你果然是驭风的,你骗我放法血!” 那林木一开,空中登时掠过一个白影。穆青丝踏着枝梢,长发飞舞如屏:“刚才该先宰了那个死丫头,竟然看透我的驭术!”说话间,已经发舞乱旋,长发结成数股飞矛直突向下,小妖扬手结罩去挡,但此时她的罩息已经很难再生扛强力,生生让好几股愣扎下来,她身体乱错,但还有几股扎中她。血点飞溅,皆是被那发丝收缴了去。 小妖勉强支起身,瞪着她:“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如今你风刀已现,如何再瞒我爹?” “去死吧你们!”穆青丝双手一展,倏然间长发铺天盖地,她的身影已经掩在无限黑丝之中。 小妖抬眼一见大骇之下本能的摧气固罩护心,乱发猛顶让她倒翻在地,噗噗几声闷响,血光四溅!突然身后被七月一拱猛的推扶,七月死撑着她,哑着声音叫:“别结罩了,快碎木……” “臭婆娘,又不是你挨戳……”小妖怒极,这时七月用肩顶着她,头弯着扎到她的肘弯里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一边鼓着腮帮子吹一边叫:“快碎……” 小妖青筋乱跳,把心一横,死就死吧!心念之间已经六脉齐放,所有脉血全推入器,心脉中空,器脉血逼指尖,却不放出,双臂伸展,五指成爪猛的一旋。顿时血冲眼底逼得通红,但同时两侧的树有如被强力挤碾,霎时形成烟幕。与此同时,七月把吹着的火折子朝着空中猛的一甩,顿时星星之火在半空燎成大片轰的一声竟形成一股逆虹反着向天空燎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0章 是宿命还是贪婪 穆青丝发幕尽放,哪知下面竟燎出大火,被风息收缴的粉尘是木屑。随着她收风息间,已经倒燎着一下窜着过来!她大骇之下逆向天冲,那火势追风而去,卷起一片浓红涛浪,瞬间已经燎着她的发梢。并且随着发丝一下倒逆进六脉,她尖叫一声一口血直喷出来。身形猛的向上几个起落远远遁去,那火一直追着她的身影,最后变成空中的一点星芒! 小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瞪着天空直到再看不到半点红光。那股一直死拼而聚的力此时再也放不出半分,浑身的创痛化出更深的疲惫,她颓然和七月一起歪倒成一团。 “你怎么会带火折子?”小妖恍惚间竟问了这样一句。 “我这几天一直熬夜看书,这样随时可以点灯方便嘛。”七月挣扎着想撑起身,“她烧到六脉,没这样快回来。咱们快走吧!” “居然这样就逆烧过去……”小妖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突然一笑,瘫倒着一动不动,“她输给没有灵物的,一定要气炸了呵呵!” 七月半撑着身扶着她的头:“她究竟是……” “我爹常说驭者的宿命……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小妖看着漆黑的夜空,呵气成霜的夜里,血液也快要冻得凝结。正说着,突然手臂又是剧痛,她咬牙哀叫:“夏七月,你就非要让我痛死是吧?” “会疼就好了,现在太冷了,再躺下去要出人命。我伤的比你轻,我背你走。”七月不管不顾,扯着她的膀子撑着她要起。咧着嘴一脸狠相心里却在笑,她没骂臭婆娘呢! “你就继续说驭者的宿命吧,千万别睡着了。”七月弯着腰像老牛一样勉强背起她来,摇摇晃晃的迈步,“你爹……一定在四处寻你……没……没事的……” “她是穆如风的妹妹穆青丝。我从未认真看过这个人,只是她的头发……因为……”小妖摇晃着两条手臂,那根本已经不像是她的。血都冻成一层薄冰附在衣衫上,六脉本能回涌护心,以至四肢渐渐都失去了感觉。 “因为……她的头发很漂亮对吧?”七月一边走一边吭哧着,忍不住低笑,“你羡慕吧?” “你想死啊?哪个羡慕她?不要你背了,放我下来!”小妖怒。 “好端……”七月话没说完,突然猛的一托她,竟弯着腰踉跄着狂奔起来。胸口发闷,头晕眼花,但心提到嗓子眼,急促的狂喜带起疯狂的跳跃,给她无限力量让她居然可以奔跑! “你疯……了?”小妖眼前发黑,她一颠弄得小妖血气乱翻。 七月紧紧的闭着嘴巴,不能开口,一开口那些力气就全散了。这样森冷的夜,这样冻铁般的土地,眼前是霜雾是寒冰,但总觉得,那个清新快慰的气息迎面急扑…… 优优的肠子都快悔青了,还有脸说七月是她罩的,她早上居然贪图片刻的温暖而让七月离开了视线。她居然守着炉子睡着了,再醒来门口就是空荡荡!她身展如鸿,脚如踏风,寒风凛烈不及她心若火焚。此时别说她感觉不到冷了,她已经快爆炸了! 她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以为七月是让小妖拐跑了,结果跑去砸南宫修的门。南宫修偏又跟宁扬不在,南宫小仙吃不住她耍混,遣人翻找全城也没找到。晌午时分宁扬和修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暴跳如雷,亏的宁扬仔细的多,在别苑的大门口揪到几个早起便玩耍的孩子,道两人让一个老妇给带走往西门去了。 优优没头苍蝇一样的往西里乱寻,时间越过的久她心里越慌怕。流火才刚走没几日便出了这等事,都不用等流火来收拾她,她自己都想抽自己大嘴巴! 当焦灼到了极致的时候,心都是麻的,感觉却出其的敏锐。那一股股揪紧的疼痛让她鬼使神差的出了明陵的地界,直奔西城蕴达的东谷林而来。 宁扬紧紧跟着优优,她像是漫无目的,也像是目标明确。直到风中传来淡淡的血气,直到他们看到地上叠趴着两个人!如此准确的感应,有如法血在牵引! xxxxxxxxxxxxx 南宫修坐在府内的侧厢厅里,面无表情眼神凝冷,只有握着茶杯微抖的手指可以看出他内的涛波。 小妖六脉几近断绝,身体千疮百孔,伤口诡异无比。有些地方像是被绞股的绳索穿透,有些地方则像是被极细的针钉扎透。南宫修初见之下几近厥过去,愤怒与心伤此起彼伏将他尽情折磨。 宁扬慢慢踱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无碍的。” “居然在明陵大街上,在行驭馆眼皮底下掳人。”修微颤抖了声音低语,宁扬既说无碍那必是无碍的。但父女连心,平日里千呵万宠的,大声一些都不舍得。如何忍得旁人这般伤她?心肝肉在颤,挫骨分筋一样的疼! “专挑你我不在的时候,想是在这里呆了一阵子了。东谷林那里有风息,但小妖这伤也不像是风刀弄的。”宁扬轻吁了口气,“七月之前醒了一会子,说是个女的,小妖叫她穆青丝。” “穆如风的妹妹?怎么可能?”修愕然道。 “怎么不可能?穆家因着穆锦容那档子旧事本就恨我们,后来又因你也转向我们,自然连你也恨上了。这些年穆如风的所作所为还不明白么?” “这事我自然清楚。如今他们走投无路,却是他们自己惹出来的。这会子再迁怒到我头上,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修冷言道,“九月里他们求援,我还让贺启去助他们。那穆如风逃到星平州便咽了气,只能怪他自己本事不济!穆家败毁,一众亲党自然另寻高门。来投效行驭馆那是识实务,如何又赖到我头上!再者说了,当年那穆锦容也不怎么干净。诛杀自己恩师风如媚。在聚云岭的时候,又欺我与伯湘等人年幼,完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他自己抢聚灵咒失了手又怨得了谁?我爱投向哪个,又凭他管的了?” “穆家完了,行驭馆坐收渔利。新仇旧恨加起来,自然更不甘心。”宁扬坐在他身侧的椅上,随手抄起茶盏道。 修微喟,垂了眼道:“驭者数百年来,难逃彼此残杀的宿命。当年因聚灵咒而杀,因各派驭法密术而杀。如今驭术通融一样要杀!天下驭者大多在凌佩,我若管束他们,便道我只手遮天,惹来仇怨许多。我若不管他们,朝堂之上又如何压服得住?驭者身负强力,若无管束群臣不服,国家如何昌盛?若论个人仇怨,细数三日三夜也难算明是非。为了大局也只得如此,只是若说是穆青丝实在有点……” “是呢,去年她与兄弟往京里来的时候见了一面,法血平平也没有灵物。若说她是继了兄弟的灵物也不对,穆如风的风灵主灵已败,没有强血蓄力断不可能再出形。况且伤口情况也不符。但若说她又寻了别的灵物,何以那东谷林里有风息?便是有风力的吞云兽,也弄不出那样的伤口来。”宁扬点点头道,“难不成她私底里弄的什么怪东西咱们没见过的?” “我若不曾见过也罢了,你若也没见过岂不是听起来骇人?”修听了转向宁扬道,“她把小妖伤成这样却又放了她,到底什么意思?故意让我瞧么?” “不是……更怪的还有呢。你家小妖什么时候会蓄火了?”宁扬微眯了眼,“照她平常练功三分懒的程度,能使出木牢已经很夸张了,居然木力带火气?” “啊?”南宫修更惊愕,瞪着宁扬半晌没回过神,“你不会误探吧?” “虽说现在是隆冬我也会犯困,但不至于。”宁扬一本正经的说,“要不然就是七月放的火,你该谢谢她救了你女儿一条小命!” 南宫修听了默了一会,低声问:“七月精通紫卷,是真的么?她不过十几岁,又如何通晓的呢?” “八成是真,许这家伙天生就是个驭者的料。各式招法一点就懂,还能融会贯通弄出新东西来。怪胎一个!”宁扬笑笑,“不过她跟咱们不一样,她只喜欢看不喜欢练!” 修摇摇头叹:“并非世上所有人皆贪慕力量权势。”说着他站起身,“我去瞧瞧小妖,但愿流火回来不会烧我的房子!” “便是要烧也先来烧我,希望他在碧游宫打一圈再回来。七月伤的不重,没两天就好了。”宁扬懒懒的瘫仰在椅上,“你这几天有的烦了,待你夫人从娘家回来,不打破你的头才怪!” 修轻啐了一口,便往内厢里去了。宁扬瞅着天花板发怔,驭术的通融令法血束力增强,如此也让怪事越来越多。之前丛山镇的影氏姐妹,据静瑶说能以水火相融强雷,当时七月伤重就在那里!如今小妖身上诡异的伤口,风息,木中有火,七月又在她的身边……他心痒难耐好想知道啊。可惜优优把他轰出来了,不然他真想把七月晃醒了问。 太久没有这种好奇到了极点的感觉了,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小孩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1章 托付 宁扬是万没想到流火居然这样快就回来了,流火大年初三走的,这一路单是往返也得要个数日的工夫。况且他要潜入碧游宫,那里皆是妖灵总归不会太过便宜。所以算一算,也该如他当初所言,怎么也得十天半月。哪知前天七月和小妖才出了事端,今天一大早流火便直闯进南宫府里来。 一算日子,今天才初九,他这也太快了!就算他跟七月通了火罩,但到底不是法血六脉通心通器,除非七月心脉受创,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有所感应。宁扬看着他面无表情急匆匆的迎面而来,身边还跟了个陌生的女人。很是纤瘦,墨绿衣衫,其息若有似无。一时让宁扬微愕,复看流火的样子不由心里暗叹,有时心思所感,真比那六脉相通还灵呐! 宁扬踱过去,正忖着该如何跟他交待呢。流火已经几步到他面前:“七月怎么住这里来了?她出事了?” 他边上的女子半扬着下巴,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这里,复瞟了一眼宁扬并不言语。宁扬叹一口气,只得直接说:“前儿早上,她跟小妖让人给掳了,不过她没……”话没说完,流火已经身子一错径直往里走。宁扬本来还等着他兴师问罪呢,再一瞅他这般模样,估计是顾不得发作,只得跟着他一道过去。 耒殿跟在流火身后,偏头看着流火说:“ 你脸色很难看,要找他们算账吗?”耒殿一提这个表情有点兴奋,把手指掰的咯巴咯巴响,眼角扫着跟来的宁扬道,“留几个给我!宁扬听了微抽了一口气,这一位又是哪庙的呀? 流火没开口,只循着七月的气息大步流星。他走的当天就开始后悔了,不该把她留下。后来只消闭了眼,便开始做梦。梦的内容都是一样,梦见七月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前两天终于受不了了,便急着往回赶。半路竟然开始抽筋,他居然抽筋! 没错,他感觉不到火罩有任何的不妥,只是他自己心神不宁罢了。他多希望只是自己胡思乱想。但到了别苑,才听宁扬的小童说七月挪到这里来了。是他的错,他就不该把她托给任何人。 西厢里七月已经睡下了,优优坐在她边上托着腮帮子发怔。见了流火推门而入,登时面上涌起愧色来,她喃喃的站起身,垂头丧气的说:“你就是揍我出气,我也没有怨言!” “耒殿你跟优优先出去吧,我先陪她一会。”流火眉眼不抬的说,优优这才注意到边上一道进来的女子,微凝了眼看着她说:“你又打哪来的?这名好怪呀,垒什么?” “你不认识我啦?咱两还一块处过两月呢!”耒殿翻了白眼哧道,“你贴在大石壁上返阴的时候,我就在你头顶上!” 优优皱着眉想了想,复又看一眼流火。也顾不得跟她多说,扯了她的膀子说:“先出去吧,出去再叙旧吧。” 流火眼瞅着七月,弯腰抚着她的眉眼。气息还算是稳,让他一颗急惶未定的心,揪了又放,放了又揪。每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会想索性与她共脉就好了。有没有法血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通心通眼通器! 但每每看着她的眼睛,他又会觉得惭愧。她看了这样多的驭法灵力之术,都不曾被那些异法乱力而诱惑。她从不曾觊觎这份力量所可能带来的利益。她纯粹只是以一个学子的心,去钻研这些东西。一部份是因她喜欢,她喜欢书本。还因为,她想尽她所能的给他帮助。有时与她闲聊,她便说过,她终究是一个普通人,若想得到强力就得靠妖灵的力量来反汇填补,这其实也是一种损人利己。若她无法靠自己的努力修炼得到,那么她也不需要这种捷径。 凌向月见她不过两三次,如此便对她有这般的了解。他的话流火仍铭记,那是惺惺相惜,是信任是托付啊! 七月醒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椅上的已经成了流火。一时间有些恍惚不敢相信!她是日日都会想念他的,有时看书的时候眼底的字都会化成他浅浅微笑。只是那样牵动唇角,便是夺目到让她想流眼泪。 她怔怔的看着他,微微也勾起嘴角:“我心里有你的火息,所以……”见不到的时候就想念,最恐惧的时候更是想念到了极点。这想念有时让她有些伤春悲秋,但这想念更给她力量让她坚强。 在那个深冷的林子里,死亡团绕在身边。但若见不到他便死去无论如何也不行,所以她一定要找到破解的方法!如今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眼底是牵挂是温柔。欣喜的同时又让她有些惭愧,她总是要出状况,害他如此奔波! 流火微倚向她,抚着她的脸颊:“不是火息,是灵犀。” “我没受什么伤呢。”七月从被中探出右手去握他,“你也别责怪优优,当时情况真的很突然。” 流火勉强笑笑:“我哪个也没怪。你左肩受伤了,最近别动左臂。左手也燎了一大块……” 他是没半点兴趣知道那些恩恩怨怨,这些与七月根本无关,只是白白受他们的连累!要借他们引死灵,不代表要继续忍受这种连累祸事。 “之前还没好利索,再这么着身体越来越不好,你只管好生养着。”流火握着她的手道,“碧游宫的事我已经了了,那里以后跟我没关系了!” “顺利吗?我还以为你正月十五之前都不会回来呢。”七月听了心安,轻声问。 “顺利,有凌向月帮我掩气,那些妖灵都不知我回去过。他把紫卷给我了,要我交给你!我还带来一个人,她叫耒殿,本体是琉景丹华。她是向月亲自育培而出形的,对你通融紫卷有很大的好处。” “啊?真的?”七月一听不由抬起头来,诧异道,“他不是……” “我也没想到呢,不过他真的给我了。”流火笑笑,七月是紫卷最好的主人,这是向月的原话。 流火看着她微笑:“凌向月得到紫卷伊始,便一心想研透这本书。他来到碧游宫,是为了可以自由的培育木灵而不受到外界的打扰。但他一直没找到值得相信的人,不想将各中的木法让他人运用到争夺与杀戮里。因他自身是木灵所以受到限制,有些方法他不能亲身尝试。但你来了,你养出紫檀优梦,让我以火息注入而改变她的脉息。当初他肯帮你掩饰是欣赏你的悟性。而如今,你通研的越多,却不曾被这力量引诱而投身驭者行列,更值得他托付!” “托付……”七月听着听着忽然眼一凛,低声道,“难道……” “嗯,他大限快到了。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是因他以妖力相维持。木灵的寿限很长,而他妖力强悍更该绵延。但他一直用妖力助其他木灵化形,所以……”流火轻语,并不是所有的妖灵,都追求强大的力量和无尽的生命。 凌向月眼中的郁郁葱葱,是力量与生命给他的最好回报。向月没有看错人,七月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她有着与向月一向的心。力量是用来自保,而不是用来掠夺。向月的意图,七月能明白! 七月眼底一潮,挣扎着要起。流火微起了身一把托住她,她喃喃道:“我该跟你一起去的。”她统共也没见过凌向月几面,而他却将紫卷这般交给她! 流火坐在床边揽着她,摸着她的头发轻语:“每当我想与你共六脉的时候,就会想这样对你太不公平。我若是做了,那与驭者以法血束缚强灵又有什么区别?虽然有时我很担心,我会胡思乱想。不过,我还是会尊重你的意愿,如此才算是真心以待!” 七月听了他的话一哽:“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驭者不能转生。我只是……” 流火道:“我岂有不明白的?”她在乎的是,他反汇妖力促生六脉,得到的却只是九流驭者的法血,不但不能给他任何助力,反倒让他的力量打了折扣。当初她拒绝优优也是如此!普通人可以成为驭者,用紫卷的方法更为安全有效。但初成的法血几乎没有助力,更谈不上束力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现在你我既已经是夫妻,你再说这个就生分了。”流火缓缓看着她,缓缓又开口。 七月扯着他的袖子摇头:“我如今不是怕连累你。”她抬头看着他的表情,“我不想让我的夫君当灵物,我更不想成为这样的驭者。真正的驭灵之术不该如此!如果我们也变成这样,不是也认了命吗?只用这种方法来维系,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解脱?你曾说过,你是不认命的,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不该在一起,但我们还是在一起。那我也一样,我不要走这条崎路,也不让你走。” 流火看着她微笑:“知道了,总归是不认命的。再睡一会吧?”说着,便又要把她往被窝里塞。 七月揪着他板着身子不躺,低声说:“宁扬知道我会紫卷,这两天他虽没多问但我看得出。前天事发太突然了,小妖没有灵物也打不过那人……现在怎么办呀?他们肯定都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从我手里抢你不成?”流火把她往被里一送,“我只应了他们下九幽,可没说连你也搭进去!” “话是这样说,但是……”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睡觉吧!”流火抚着她的脸道,“我在这里,有本事来抢好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得隔壁院里传来“咣咣”声音乱响,像是锅盆砸在冻土上。这声音惊得七月身子一抖,瞪着眼揪着流火不撒手:“小……小妖住那边……” 流火听了一会,表情微有些抽搐,似笑非笑的说:“好像是南宫修的老婆在打骂他……” “啊?”七月傻眼了,“不,不会吧?” “别管他们了,反正你听不真。”流火心里都有些哭笑不得,云宁扬也在那边,但他好像在看笑话,这人真恶劣啊! xxxxxxxxxxxxxxxx 感谢大家一直为我投票,粉票一百张了。今天晚上十点以后会给大家加更,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2章 条件 七月歪在床上看着耒殿,她有着精巧秀丽的五官和纤柔小巧的身形。那对眼睛让人看了觉得是神彩飞扬与生机勃勃。 “向月未入碧游宫时便带着我,我在碧苍山呆过很多年,三十年前已经出灵,直到十月才化形。”耒殿道,她声音绵柔微低十分动听,“碧游宫迁宫以后,向月一直为我培灵固气,以紫卷当中琉景蓄力之法助我成形。他不愿意让任何一株草木灭绝于世……我能得以保存,能有今日也全都是因他。我生平最信向月,而他所信任的人我也一并信任。他将紫卷交托给你,希望你也能跟他一样善待草木。我本想待向月去了再回来找你们,但向月说,与其枯守不如做自己可做之事。所以我跟着流火回来,听说你能将木法融入诸法奥妙,我也十分好奇。” 七月垂眼看着被上摊的书卷:“我不知我能通融多少,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你没有绵长的寿限,也没有什么力量。不过向月既然把书交给你必然你是值得托付的,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自然要助你。你在没有通融各力之前,我也不会让你死!”耒殿哼了一声,无视七月诧异的目光道,“在我看来,驭者要紫卷是想知道驭木的方法,所以你不能再借用紫卷帮助他们。若有人找你麻烦我自然替你料理,但是他们不能再知道更多,就算跟流火合作的这帮驭者也是一样!” 流火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饮茶,刚趁着工夫洗洗换换又吃了些东西,七月又眯了一觉,这才让耒殿跟她说话。耒殿是向月坚实的拥趸,自然会秉承向月的意志。向月一向认为,妖灵获取强力的目的,与那些驭者其实没什么不同,所以他一直不肯将紫卷交给任何人。而七月以普通人的身份再去看待这个问题,就没有向月这样的偏激。 当耒殿一定要跟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耒殿是准备当个守书人了。所以她有此论流火一点也不意外,也并不打算多费口舌去说服她,反正书现在在七月的手上。 七月看着书卷半晌没开口,现在半通不通,她的确也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免得给流火增加别的麻烦。但是紫卷的本意当然不止在木灵,还有更多的地方值得她去钻研了解。当她真正了解的时候,自然就能明白这本书的真正用意。不管是因为什么,有一点她坚信。紫卷,绝不是用来剥夺木灵自由的。 “现在他们招惹了旧仇,我看咱们也不要在这里住了。南方缀锦气候温润,虽是驭者发源之地但现在驭者大多都在凌佩。不如我们去那里住吧?”耒殿想了想提议道,“我有固气培元的功效,今天开始拿我入药吧?” “啊?”七月是彻底傻眼了,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怕什么?你知道琉景丹华为什么濒临灭绝,正是因为这种药性。长生不老,世人谁都想吧?”耒殿冷笑,“取灵根入药就能延年益寿,比人参何首乌之类的可灵多了!” “我取灵根入药,你不就死了?”七月眨巴着眼指着她,“我才不要。” “你要取我灵根我还不干呢,不过根须可以给你一点。”耒殿瞥她一眼,“别看不起这个,万两黄金也没的找!对固本很有效的,连喝七天,帮你把底子打的更扎实。” “昨天优优就要把自己撅一块来,今天你又来这样。我才不喝咧,很奇怪啊!”七月说着握了书就钻被窝里去了,“你去治小妖吧,她更需要!” “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灵力治她?她能通融紫卷吗,不能就滚到一边去。”耒殿的话说的七月直翻白眼。 “总之不喝也得喝,看你这德性都活不到四十!”耒殿话音刚落,流火在身后咳嗽,她瞥了眼瞪回去:“我说的是事实,本来人就不该跟妖灵在一起。你逆灌火息是能保她的命,但火息能让她以后少生病吗,能让她五脏六腑都很健康吗?能保养吗?” 流火听了无语,不过她的提议流火很喜欢,对七月有好处的事他从来不会拒绝的。 xxxxxxxxxxx “过些天你们要走?”宁扬微诧的看着流火,忽然微笑着垂眼,“你怕我们觊觎紫卷?现在伤人的穆青丝已经跑了,到现在也没找到。” “所以呢?” 宁扬笑笑:“你也看的出来,并不是所有的驭者都愿意听从行驭馆。我的确是好奇,但至少我不会出手去抢!” “你们借助上次行驭馆大火,想引的人不仅是妖灵。你们更想做的是排除异己。”流火冷笑,“我们要离开这里,并不是怕你们抢紫卷,而是不想牵扯到你们的是非里。” 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拿人,分明是有备而来,再留在这里不知要出什么事端。这是驭者自己的麻烦,没理由把七月也牵扯进来。 “也对。”宁扬轻吁了一口气道,“但至少等我们找到穆青丝再说吧?她现在去向不明,尚不知有几人还与她有关联。七月教小妖如何破她的驭术,总归不该这会子暴露于人前。” “我没说现在走,七月也得养养。你是想知道七月如何破那女人的驭术吧?”流火瞥他一眼。 “呵呵,你瞧出来啦。我当然想知道了,我好奇的很呐!”宁扬笑的十分无赖,他刚看了一场热闹,兴奋头还没过去呢,此时表情格外气人! “小妖昨儿醒了,说那女人使头发……她说那女人是驭风的,用风力把凝尘形成发丝状。说实在的,驭风的我见过不少。而且倾绝的夫人就是各中高手,她的灵物更是已经妖化。但便是妖化的风灵,也没听说过凝尘化成头发的!”宁扬说道,“小妖自己都搞不清楚,七月如何一眼分辨出来的?而且小妖说,最后她散血绞木,七月把火种扔出去就逆烧成了一大片。那凡木成尘自然是引火的,但如果穆青丝断力,根本不可能烧到她分毫。又是如何做到的呢?哎哟我真的好奇死了!” “好奇啊?”流火突然也笑了,跟宁扬一样的诡异,“那做交换吧?我要两样东西,你给我就告诉你。” 宁扬微抽了一口气,睨着他:“你倒会拿价啊!要什么?” 流火挑了眉毛:“第一,要风灵的驭术,越详细越好。第二,丛山镇的影氏姐妹,一个驭水一个驭火。我知道她们已经败在轩辕凌的手上,那水灵与火灵的精魄八成也在你们手里,交出来给我。” 宁扬愣了:“你如今力已经归身,还要那些灵物的精魄做什么?况且轩辕凌都拿走了,八成他已经让自己的灵物吞了。至于风灵的驭术,我从不打听这些,我知道的也不多呢。” “如今隆冬,滴水成冰。水灵的精魄这个时候吞了根本化不尽,至于火灵,本身与水相克,若要取其精元之力,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吞而催力。反正你不帮我要,我早晚也要找他。”流火的话把宁扬噎得直瞪眼,他也不管,径自继续说,“还有,你既然跟碧丹家的渊源这么深,跟那个风灵也相处多年。我不信你只知道一二,如果是真的也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再想法子,不过你也休想知道七月是怎么做到的!” “行,我去把水灵火灵的精魄要回来给你!至于风灵的驭术,我尽我所知,知无不言行了吧?”宁扬咬着牙道,他和南宫修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但这事若搞不清楚,根本对那穆青丝防不胜防。 “还有,七月这几天要静养。你给我找个安静的房子,最好离大街啊集市啊远一些。”流火变本加利。 “你的事真多呀,住这里不挺好?大不了我把别苑腾给你。”宁扬一脸哀怨。 “这里都要闹翻天了,你那里也不好,在大街边上吵的很。”流火不干。 “你早起刚回来,南宫修的老婆后脚就回来了。见了女儿这个,她是气急了。”宁扬一提这个就又忍不住笑,“南宫修惧内……这,呵呵……。不过现下我也找不到合适的宅子,要不你住倾绝家里去吧?虽然也在镶金道上,但在道尾靠着东门,地方也宽敞还有几个园子。他现在人不在,里面下人也不多,很安静。而且有不少书哦,七月不是喜欢看书嘛?” 流火想了想道:“那就这么着先凑合吧。” 凑合?宁扬脸都抽抽了,如果倾绝知道趁他不在的时候把家送出去做人情,搞不好会翻脸吧?但没办法啊,权宜之计只能这样了。 xxxxxxxxxxxxx 坐在车里,七月十分的忐忑:“咱们这样趁主人不在,去人家家里住不太好吧?优优跟我说,那个碧丹倾绝是比南宫修还大的官呐!” “听说他儿子在看家,那里比较安静适合你休息,而且你也可以看书。听说他家好多书,你尽情的看吧!”流火笑笑,“我才不管那么多,你瞧着好的话,回头咱们也盖一个。” 七月眼有点发直,大官的宅邸她也算是见识过几个。看起来是不错,但七月觉得很浪费。房子再大,要睡的不过方寸之地。家的意义其实不在于大小贵贱,关键在于人。 “其实房子大小无所谓,反正你在,到哪都是一样的。”流火摸摸她的头发,笑容十分动人,七月连连点头,心里甜滋滋的。 车子一径行到镶金道尾,宁扬把车停住,耒殿从车板上一跃而下,跟着宁扬走到大门口。打量着两边的飞楼道:“这里面住过好几个妖灵吧?” “嗯,倾绝他们的灵物,不过现在都不在。”宁扬轻赞了一声,“你觉感敏的很嘛!” 耒殿偏头看着他:“蛇精,你妖化几年了?” “蛇……精……”宁扬脚软,“我有名字的!”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门房一早就候着,是个七十来岁的老者,笑眯眯的说:“方才得了信儿了,已经打发人把东院子收拾出来了,一会进去瞅瞅?” “哟,刘二爷,怎么今儿您老在这候着了?”宁扬笑道,“这么冷的天怪不落忍的。” “哪里话?云公子总是这般体恤人的,听说您带人过来,当然得亲迎了。”一边说着,一边打发人去牵马。嘴里说道:“我家大少爷正在里头呐。” 正说着,已经一道黑影闪了过来,笑嘻嘻的说:“云叔叔,我正闲得无聊呢。”说着一抬眼,瞅见慢慢踱过来的两个人。扬了眉毛道:“好久不见啊!” 七月一抬眼,正是当时在行驭馆见到的少年。当时说她头顶有红光的,一时她都不知怎么开口。 流火瞥着他,倾绝的儿子,当时见过一面。长的跟他爹像的很,不过那表情神态就差的远了。嘻皮笑脸的,让流火不由自主的就想到萧无仰! xxxxxxxxxxx 二更奉上,希望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3章 新居 流火等人便暂落脚在这里。府邸坐北朝南,东西两侧设飞楼,中庭有湖,隔开前后。正中为正院,两侧抄手游廊,各分两个园子,幽径通向东西两个分院。建筑十分集中,花园紧凑布局精巧。因园景较多,加之又处在闹中取静的位置,进去之后,生让人觉得像是喧嚣纷扰之中,独开一处清幽雅致。 宅子里的下人在七月看来其实也不算少,外头的总管名刘洋,之前候在门房的便是。原本一直是他的长兄刘波在操持,只是这二年刘波身子不大好,便回家享福由他继任。内府还有一个总管名平海,也有六十来岁了,亦是跟了倾绝许多年的心腹。除这两个总管之外,还有小厮并使唤丫头三四十人,不过在这么大的宅子里四散忙碌的确也不太显。 东厢院落本是倾绝的独子净曦所住的地方,如今腾出来给他们,原因是这里倚着一幢书楼。碧丹净曦今年十八岁,父母皆是强驭但他却无法血。不过他继承了母亲的目力可以物化气罩,听说举凡驭者妖灵,再会掩息也无法逃过他的一双眼。 净曦生的十分俊秀,眼尾优长飞扬,眼中常带笑意,待人和亲举止有礼。照应往来也十分的周全。七月本就心里不安,又得知他将自己所住的院子腾出来给他们,越发的有些过意不去。 刚住进来便跟流火说去买些礼物来送主家,虽说人家什么都不缺,但到底是个心意。流火虽然不以为然,不过仍是按着七月的意思出去买了些参茸海味之类的东西权当礼品。净曦倒也不多客套,径自收了,又打发人再往各院搜罗些书籍陆续堆进东书楼。 耒殿本是觉得住在明陵不是什么好所在,但是七月最近要天天吃药,况且流火管宁扬要些东西。如此便也作罢不提。不过住了一两日便发觉这里的确很幽静,东门这里并不常开,往来买卖车马之类的也并不从这里经过。加之处在道尾,宅子又占了前后的街道,两边还有配府。不像在别苑那里边上就有摊铺之类的嘈杂。 流火最近一直奔波也没机会好生调息,如今这地方妥当,见七月身体也渐好让他心里欢喜,便也能好好的顺息调气巩固力量。他每日几乎都要用三四个时辰的时间来运功,火息日臻化境随心而出。 而七月这几日更是潜心书本,紫卷之前她已经阅过大半。虽说是从各种书里七拼八凑出来的,但如今瞧了正卷,之前她所凑的是分毫不差。余的部份她不过用了半日的工夫便全部记熟,为免麻烦,流火待她记清便将正卷付诸一炬。 看尽紫卷,之前在七月心中的一些困惑也通读紫卷而得解,加之有耒殿亲演的琉景灵法,对七月是大有帮助。之后她又有选择了看了这里一些书籍,发现这里的主人所看的书十分的杂。记载驭术的并没多少,倒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书,比如医书,药书,甚至还有菜谱! 优优每天都来探望他们,她本来也想住进来,但经了上回的事以后自己心里总有些惭愧。自是也收敛了许多,不过还是天天过来与七月闲话,连带说些外头的消息。穆青丝还是不知所踪,如今行驭馆严查各地寻找。小妖伤势也有了起色,七月本是想去探看一下,但到底是忌惮南宫修的夫人,思忖再三还是没敢去。 阅读本就是七月最喜欢的事,而归纳整理更是她所爱的。有了良好的环境和充沛的时间,让她可以尽情的发挥自己所长。这几日过的十分安宁快活,与净曦相处也十分愉快。他只字不提当初在行驭馆所说七月有妖力之类的话,让七月原本心里的小尴尬也化散无踪。 以往总觉得,官家子弟,多多少少是带着几分气焰的。因他们出身条件好,地位带来的优势便利自是让他们皆比别人有更多的优越感。况且净曦的父亲是护国公,连当今皇帝都要怵三分。不过净曦半点这种凌人之气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和蔼可亲的。让七月越发的与他相处自在起来,开始也十分客气的叫他大少爷,后来就渐渐开始直呼其名,更对他添了许多好感。 七月这天正在书楼里看书,听得脚步声她抬头见净曦捧着一大摞的书往这边来。她扔下手里的书本迎过去,一脸歉意的说:“我们在这里给你添了好多麻烦,我其实还有许多可看的呢。”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净曦说着把书往桌上一摞,因为他没有法血,所以没有气罩。也正是因此,耒殿对他来回出入也不怎么当回事。头两天碰上了问几句,后来索性也不理会。流火本来很不喜欢他这样有事没事跑来跟七月套近乎,但后来见他也算是规矩不过与七月说书谈经之类的,加之他又是这里的主人流火也不愿意给他来难看。而且虽说他年纪比七月大,但七月瞅他的眼神基本上拿他当个小朋友,如此便权当七月多个解闷的。 “你好像也不怎么出去啊?”七月摸着一大摞的书说,“你爹娘不是出去玩吗?怎么你没跟着?” “玩腻了就不出去了。跟他们出更没意思,我爹总嫌我碍事。”净曦无所谓的摊着手,看着七月笑道,“你天天看书,要当文人么?” “那倒也没。”七月有点不好意思,瞅着他突然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什么?”净曦微偏了头,微扬了眉毛道,“我猜你是想问我,爹娘都是驭者,为何没有法血对吧?” 七月一怔,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如果其一是驭者,法血也许不会传承。但如果两人都是驭者,照理必该有才对。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娘怀我的时候身体里有吞云兽的内丹。”净曦带了笑意。 七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净曦看着她的表情:“你想通了什么?” 七月笑笑:“多谢你哦,我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那穆青丝是如何有这样的力量了,之前七月已经猜个八九,但总不敢十分确定。这几日她通读了紫卷又看了许多书,各中联系终于分明。 净曦也不多问,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七月让他瞅的有点不好意思,挪了眼道:“你又在看我有没有妖气啊!” “不是,我只是觉得很好奇。你既不是驭者又不妖灵,为什么对这些驭术之类的这么感兴趣?听说当初小妖若不是跟你在一起便死掉了,如今你想通了穆青丝为何变成那般模样了对吧?跟元丹之类的东西有关?” 七月十分惊诧,盯着他道:“你会读心术?”一说等于全招! 净曦笑笑,踱到书壁边上随手抽了一本翻了翻:“我哪会什么读心术?” “可我什么都没问呐,你就知道我要问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你都知道我想什么呀!”七月瞠目结舌。 “那是你的心事太好猜啦!”净曦垂眼扫看着书道,“说明你这人比较简单。我最近正闲的无聊,我也挺喜欢你的性格,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呵呵。”七月笑着搔搔鼻子,忽然问,“那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小妖?优优今天过来的时候,说她好多了。我是害怕她娘不敢去,但你家跟他家不是世交吗?你也该去看看吧?” “好多了就是不用看了,没好的话看了也白看。”净曦说的七月一愣一愣的。他抬起眼皮瞅她一眼,笑道:“说白了就是我不太喜欢她的性格,所以敬而远之!” 七月仔细瞅了瞅他的表情,扬着唇笑:“哦,你的心事也很好猜。你怕她爹要把她嫁你对吧?你放心吧,她心里有别人,不会对你有非份之想的。” 净曦咧了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猜错了!南宫叔叔是不会把魔掌伸向我的,因为他一定要找倒插门的。我都跟你说的这样白了你还胡猜,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的性格而已,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倒觉得你们很有趣,听说流火跟你成亲了,他看起来很闷你怎么受的了?那个耒殿又是哪路大仙啊?”净曦靠着架子开始八婆起来。 “流火才不闷呢,他最近都没好好调息这两天才有一点时间。”七月辩驳,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耒殿很厉害,她是琉景丹华气融木土因此绞力极强。你别看她纤瘦,不用妖力也可以单手碎大石!” “哦?”净曦听得眼睛一亮,直起腰身看着她说,“你不过纸上谈兵,倒也说的头头是道。” “其实我是很想知道……”七月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 “云叔叔跟我说了,你想知道风灵的驭法?不过他知道的没我多,你想知道么?”净曦挑了眉毛,“我没有法血,也没有灵物。不过我倒也粗通一些驭术,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嘛!” 七月听了心里一喜,刚欲开口,忽然听得外头传来耒殿冷冷的声音:“臭小子,套七月的话。”随着声音,绿影一晃,她双手笼在袖里几步踱了过来,“夏七月,你这个大笨蛋。他明明就想从你嘴里套出紫卷!” 七月一怔,开口:“耒殿,其实他……”,她话没说完,眼见耒殿已经慢慢从袖出探出手来,盯着净曦道:“见你年幼身弱,我们又住在这里,总是不好为难你。以后不要妄图再打听这些……”但这次是净曦的动作径直打断了耒殿的话,他腰身一拧,身体已经欺来,探手成爪直向着耒殿的腕子! xxxxxxxxxxx 这两天离开一下,文会自动发布的。今天是月底了,感谢大家一个月来的支持,希望大家看文愉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4章 净曦 耒殿抬眼看到,断是没料到他居然先来挑衅。她肩膀微是一斜,侧手一掀随手就是一拍,纯粹把净曦的手当苍蝇来拍。净曦手肘一抬,耒殿一巴掌正拍到他肘间,他不闪不避丝毫未受影响,手风一侧翻起掌来便来照捏她腕上三寸。 这下耒殿有几分意外,瞅他的眼中带了三分疑惑,身形偏摇有如浮风,速度顿比方才要快了许多。哪里知道,净曦竟象是料中她的去势,她左倚之前他已经加了一步,险没与她撞个正着,五指依旧向着她的左腕。 耒殿的表情越发的凝重,胸中顶出一股火来。指尖微扣已经挟了几分气于当中,只消他手一探来便要将他穿个透明窟窿。净曦笑笑,五指抓合之前忽然臂一抬,手背掀出一股薄风竟又向着她的肘窝来!同时另一只手已经侵来平掠着扫向她的腰肋,动作极快竟把耒殿带得连退几步…… 七月此时越看越骇,琉景器走中门,合散五行。从而通行六脉,既而连通身各个脉络。其力越强,自身的敏锐程度便越强。耒殿之敏,别说一个无法血的普通人,便是强灵也绝难侵近半分。但如今她竟被逼得节节后退,手忙脚乱。从她的动作七月已经看的出来,完全没了章法! 七月看着看着,突然想到这里的医书药书。而这当口,净曦已经成功的摁住耒殿的腕子,耒殿额前青筋直暴,周身却是半分气使不出,只得跳着脚暴吼出声:“小混蛋,你使的什么妖术?” “你是妖灵,使妖法的是你才对。”净曦扬了眉梢笑道,“听说你不用妖力可以单手碎大石,咱们掰腕子吧?” 七月瞪着眼,张着嘴把刚才想说的话都给忘个精光。耒殿更是满脸惊愕,瞪着他:“你有病啊!” “我现在摁着你的灵脉很费劲,手有点麻。说明你真的是有力气的,来不来?”净曦此时眉花眼笑,有点嘻皮笑脸。 正说着,忽然人影一晃,流火不知何时竟已经到了他们身边。他的神情还是懒洋洋的,松松的系着一件白袍子,像是刚睡醒一觉百无聊赖之下散步过来。但是几人一直站在堂里却皆是没看清楚,根本就像是他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慢慢的抬了手,净曦突然把手一松,流火半点也不意外。但耒殿岂能受此折辱,恼羞成怒就要掀了巴掌去打,流火用肘微抵了她一下:“别闹了,你把他打死了咱们也不好交待。”这话其实已经给足了耒殿脸面,她抽搐着脸冷哼一句:“总之不能把紫卷的事告诉这个臭小子!”一边说着一边气咻咻的向外走,临了还不甘休的扭头看着净曦,“你要掰腕子是吧?我随时奉陪!”死孩子,不知道用什么怪招摁得她半点气发不出,这仇不报不甘休。不捏碎你的骨头不叫耒殿! “不告诉不告诉。”流火抚着额头哄她,眼却睨着净曦带了点似笑非笑。 净曦此时瞅流火的表情有点古怪,突然叹了一口气咧了嘴一笑,满不在乎的说:“你怎么发现的?不会是只听声音便晓得吧?” “你爹并没有留下灵物来保护你不是吗?”流火慢慢向着七月踱过去,“应该说你根本不需要!” 七月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突然指着净曦:“你,你不会……”他可以物化气罩,从而知道对方的发力走向,而且他精通人体穴道,而妖灵在化成人形之后体穴脉络与人虽然有异,但是毕竟受了人形的限制,灵走周身必有循环。他知道了对方的发力点,抢占先机控制最薄弱的环节。甚至可以推测对方下一步及数步的动作,从而加以压制抵克。 这话说来容易,但若要做到他这样的程度,可想而知要经过如何近乎残酷的训练。要有超强的敏锐力,超强的判断力以及过人的身体灵活度,更不可缺少的是强大的爆发力。因他所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驭者和妖灵,这些都是具有超一般力量的人。判断之后若想克制,头脑与力量必要完美结合缺一不可! 他若要做到这一点,就要经过千锤百炼,纵然他的父亲权倾天下,所有驭者皆要臣服。而他并未因此而放纵半分,反而结合自身的优劣,终找到那无法血也可凌驾力量之上的方法并将它化成现实。耒殿打从进门开始已经输了,他根本不需要了结她的招法,她是一招也不可能在他面前发出来的! 净曦笑若春花,指着流火说:“你们两个太精明,这样我就暴露了真没意思。况且也不是百试百灵,比如对着他我就没办法。” “你还是会有办法的。”流火淡淡的开口,“宁扬哪会这么好心白拿这宅子来作人情,他是把七月给你做人情吧?” “啊?”七月又一头雾水了。 净曦笑的更诡异了,托着下巴看着流火说:“对双方都有好处嘛,你心里明白不吃亏的。”说着,他又缓缓补充,“以前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大闷蛋,不过现在倒是要重新评估你了。” 流火没应他,只是垂着眼一拉七月:“你该吃药了,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扯着她往外走。 七月跟着他出了书楼,抬头问:“你刚才跟他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啊?” “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所以听不懂,一会吃了药睡一觉就懂了。”流火懒懒的说。 七月怔忡着眼:“你这分明就是打发我么!” “我喜欢打发你。”流火笑,勾了她的脖子把她带进怀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管别人的想法。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去做吧。至于别的一概都不用考虑!” 七月看着他:“净曦并不是想套出紫卷的内容,耒殿误会了。” “嗯,所以他对耒殿出手。就是想向你证明,他根本意不在紫卷。他知道你肯定能猜出来!”流火看着房上的残雪微笑,他想要的,是最终的结果。他认同七月的智慧,想给七月更多的帮助。他希望能给他一个结果,关于驭者的宿命! 所以方才他才会那样说,是双方不吃亏的,对他们皆有帮助的。他虽没有法血,但精通驭术。他能物化气罩,看透脉息发力之处,并且根据这个而判定对方的强弱。他找七月闲聊,就是在评估她这个人的价值。而七月之前可以运用紫卷并加以演化,从而摧发出驭者或者妖灵非一般的力量,更加让他有所期待——如果驭者可以不依靠法血也能达到更高的境界,那么法血对妖灵的约束以及各中所产生的憎恨也会因此而化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5章 较力 七月笑笑说:“其实不用证明我也知道,他答应告诉我风灵的驭术,不过是想帮我罢了。但耒殿怎么办?她觉得净曦是想套问紫卷,以后肯定会死命监视的。” “他会把耒殿摆平的。”流火不以为意的说,“再说我又不是死的。” “对啦,刚才你是怎么发现净曦有这样一手的?我是后来想到这里有医书才猜到的,那你来的时候他已经摁住耒殿了呀!”七月好奇。 流火懒懒的说:“管家是两个老头,下人全是普通人。这里离行驭馆又不近,他父母一个灵物也不留下来顾管他。除非他是捡来的,不然肯定有法子自保。” “能猜到有法子自保,但什么法子总归猜不到吧?” “这里人人都知道他的眼睛可以看到罩息,加上之前不也有人说,他跟他爹一样有把子力气。他们又不是傻子,这两个优势当然最容易练出先发制人了!”流火垂眼看着她瞠目叹息的样儿,失笑道,“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原来你是这样精细的呀!”七月一脸的倾佩让流火眼一眯,伸手一把将她抱起来,像抱个孩子一样让她坐在他的臂弯上,看着她的眼道:“你刚认识我么夏七月?现在你看书比看我亲。我看我们该加深了解,好好沟通沟通!” 他唇边带出戏笑,如此让他的线条变得格外柔和美好。眼珠是深彻的黑,在这微懒的神情之下,眼中的笑意与毫不掩饰的热情融合成异样的动人。惟有看她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表情,眼神都是如此专注,眼瞳便有极璀灿的光。倾城一笑只因情起,因心中有情,所以牵起微笑之时便是焕彩流光的惊心动魄。 她迎向他的目光,忽然有些面红,讪讪的说:“最近你练功,我不想打扰你。” “借口~”流火轻哧,抱着她就往回走。 七月还是很不放心,攀着他的肩轻声说:“咱们走了,一会耒……” “你是担心耒殿还是担心碧丹净曦?”流火脚步不停,笑容有点诡异。 “净曦到底是个……”七月话说了一半,突然很警惕的改了口,“我担心耒殿!” “晚了,夏七月,你担心你自己吧!” xxxxxxxxxxxxxxx 净曦刚出了西院,便睨到一抹淡绿一闪而过。绿意浮荡若有似无,但在这隆冬腊月天里,特别是在他的眼里格外的明显。他轻吁一口气,眼也不抬的继续走:“别藏了,我看到你了!你现在导气入慰,顶极空乏。力归于静蓄势待发,不过你出来的一瞬间会有片刻的顿结。” 耒殿气的脸都绿了,足尖刚是一立。他又慢条斯理的说:“你陷地也没用,还有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我家跟别处不一样,你陷下去搞不好出不来!” 耒殿让他唬得也不知是真是假,生就止住了动作。见他气神闲的样儿就气不不打一处来,索性也不藏了,蹭一下从游廊后头绕出来,指着他:“你,现在就跟我掰腕子。哪个输了就给赢了的磕头!” 净曦一听,摇头道:“这么无聊的赌注你也想的出来。” “你怕啊,怕了以后就不许再打听紫卷的事。”耒殿扬着脸,半阖着眼皮以鄙视的目光看他。 “耒殿,你知道你方才为什么输吗?”净曦一脸好脾气的样子看着她,“打从一开始你就瞧不起我。” 耒殿的脸绿里透着黑,连一个普通人都弄不过的话还有什么脸在这世上混?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向月说,她一定会帮助七月直到她通融紫卷,向月如此就可以放心!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区区小屁崽子能弄的她半点灵力发不出,最让她愤怒到家的是,她一直引为自傲的掩息竟然在他面前不管用! 当初连流火进到碧游宫灼云院里,都是好半天才发现她的咧!她无法忍受现在这种折辱,必要千方百计讨回来。此时已经气得晕头转向也顾不得许多,一定要赢他一样才行。 耒殿指着他:“少废话,不敢掰就是认输,跪地下给我磕头!” 净曦偏了头避开她的手指尖,活动着手腕说:“掰就掰,我是男的,让你一手半。” 耒殿快气疯了,跳着脚吼:“我不用妖力让你两手,非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不可!” 次日清晨 七月裹着厚厚的大氅,直眉瞪眼的看着净曦在跟耒殿掰腕子。两人此时都直勾勾的瞪着对方,头上带了一层白霜,边上有丫头在帮他们清理,不时还有人往净曦塞点吃的喂口茶。七月得知打从昨天傍晚两人就在较劲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又得知两人已经换了七张坚石桌子更是快吐了血! 据说当时两人是从书楼外头掰起的,然后掰到东花园子,又从东园子掰到中庭园子,又从中庭园子掰到西花园子。石桌子最后都吃不住两人肘弯的劲碎了一个又一个,七月听了信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这种鬼样子! 七月瞪着他们,突然喃喃的问边上一个丫头:“那他也没去茅房啊?”漫长的较力,由不得七月不多想啊!而且净曦嘴还没闲着,还在吃! “就早起去了一趟……但这小姐在外头给他掐时间,还说他在找碴子休息。”小丫头叹气,“平大爷也不管,说少爷好久没这样兴奋了,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完!” 七月舌头都快吐出来了,看着这两人皆是眼睛精光锃亮的满脸兴奋,一股恶寒从脚底板窜到头顶,忍不住说:“耒殿,你别掰了。算平手行不行呀?” “不行!”耒殿哼着,挑着眉毛看着净曦,却早已经没了当初的怒意,“除非他认输!”小子很能坚持,倒不是说力量如何,力量是最基本的。更主要是觉得他耐性不错,居然能忍这么久。他竟生扛了一宿,早起才跳着脚说要去方便。天寒地冻的,她自是不惧的。但他是普通人,居然手不抖气不乱,让她有些惊诧了。 “你不赢我就是想熬死我嘛,但是从小我受过各种训练,耐性是基本功啊!”净曦嘴唇都冻得有些泛青,但偏是声音半点没有颤抖。他弯了眼一笑:“我对我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很了解,咱们耗吧?” 耒殿挑着眉毛:“怪不得敢说让我一手半呢。”突然收了力撤了手站起身来,净曦险些收不往身子往前一冲,晃着手腕道:“怎么不掰了?” “算了,赢你也没什么光彩。”耒殿甩了甩手道,“我不知道你能熬几天,不过真因为这个弄出伤寒来也不是什么好事。”说着,瞥一眼七月道,“你昨天又偷懒,看书去!” 净曦撑着已经裂开几道大缝的石桌,偏头看着耒殿忽然道:“昨天是你轻敌,而且被我摁住器脉力点的时候你自己先着了慌,气乱了之后弱点更多。不然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耒殿一怔,他又说:“对敌最忌自乱阵脚,先战胜内心的恐惧是首要。” “你叫碧丹净曦对吧?”耒殿看着他,忽然说。 他点头,她轻笑了一下:“我记住了。”说着,转了身便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甩手腕子。如果不用妖力的话,单纯腕力就要趁对方力稍懈之时一股作气将其摁倒。时间越长,越考验的是双方的意志,一夜的时间,他的身体更容易受到各种原因的干扰,比如寒冷,饥饿……但他的专注度好到匪夷所思,似乎他是钢筋铁骨,反倒她走神的次数更多。 最后一次走神的时候,她险些输了,但她没输,没输的原因不是她重新专注。而是他给了她缓和的机会,他说要去解手! 她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憋到非去不可的程度,但是他之前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仿佛这身体可以抵御一切影响。所谓人有三急,但他好像根本就是怪胎! 七月仍旧呆怔在原地,拢着袖看净曦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参茶在喝。七月怔怔的问:“你手不疼吗?她可以单手碎大石呢!” “疼啊,都麻透了。”净曦喝了一杯茶,又四处看着边的丫头手上的东西,捡自己喜欢的往嘴里塞,有些含混不清的说,“这院里也有个书房,你看不看?” 七月此时心思哪在书上,看着他说:“但我看不出你疼,你好像还能掰。” “我习惯了,这算什么?”净曦把松子饼咽肚说,“我说她怎么天天在你四周晃,敢情她是你的监工啊?你脾气太好了,我最不喜欢被人监视着做事。” “你是怪胎!”七月想了半天,总结了一句。 “说别人是怪胎的人才是怪胎!”净曦笑着接口极快,又指着边上一幢小楼转回话题说:“那就是西院的书房,你要去便去。我又冷又饿,要补充体力!”说着,接过丫头手里的披风往身上一搭,便一溜小跑往自己住的厢阁里去。 七月看着他的背影,派到东厢这边照顾他们的小丫头拉拉她的袖子,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净曦的方向道:“夫人,怪冷的。您就近在这边瞧书嘛,别再往回走了。要什么奴婢打发人往这边送如何?” 七月回眼看着她,一脸好奇的问:“李子,你在这呆多久了?你们老爷是不是对他从小特别严格啊?” “奴婢家生的,打小便在这了。老爷对他是很严格,不过少爷对自己更严格。但少爷脾气跟老爷不一样,跟舅老爷差不多。少爷最有本事了,奴婢们都很喜欢他!”李子一听这个,双眼冒光,鼻孔都喷热气,语无伦次起来。 “看的出来,一大早围这么多人在这里。”七月喃喃的说。 “奴婢也想去少爷屋里伺候,但他那里有八大金刚,筛人最严格。嫌奴婢干活不爽利,哼!”李子捂着脸自言自语,忽然想起什么拉着七月讪笑着,“夫人,您几位是云大爷领来的贵客,少爷肯定要给您脸面的。您看最近奴婢伺候的也算合意不?要不,您帮奴婢说说,一定记您的好!” 七月看李子的脸都快冒了血,扭着小腰笑得春花绽放,小包包头上的簪花都跟着颤来抖去的,忽然说:“去他那里伺候,以后就能给他当媳妇是吗?” “哎呀,夫人您真坏!”李子捂着脸,垂着头揪着七月的衣角扭来扭去。七月跟着傻笑,她是不明白才问的嘛。大户人家一般规矩也多,她哪知道这样清楚。虽说以前她也在灼云院里干过,但那里不一样,整宅里统共就她跟流火也没什么杂七杂八的规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6章 乱魂书 七月到底是没去这边的书房,因之前净曦已经给她送来不少的书了,她之所以踏进这个院也是听说他们能把腕子掰得如此惊天动地横跨了一个府。如今两人也不掰了,七月也不愿意总在这里闲逛。 她依旧回去看书,经过了昨天,从净曦身上得到不少提示。她决定今天开始着手归整,集合驭法以及灵法,与紫卷相融合。没过一个时辰,净曦便打发一个小丫头给她送来了一个小册子,七月展开一看又是吃了一惊。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完不久,里面详细记的是风灵的驭术以及风灵自身的各项脉引之法。不仅有这些,还加注了一些他的见解。看那字迹工整,虽是蝇头小楷,但整个册子干净不沾半点墨印。而且听来的丫头说,他是先洗澡换衣服,又吃了东西什么都没耽误。 这于七月而言是无形的鞭策,她道了谢后便醉心其中。桌上的茶凉了又换,她也没想起来喝一口。边上不时添点心,她也顾不得吃。眼前由明到暗又增了灯火,而她像是完全进入自己的神思之中,有时深思有时感叹,有时运笔如飞有时呆呆怔怔。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这一天她竟坐在这里一动未动,连茅厕也没去一次。腰背整个都是麻痛连成一片,连带头顶都觉得酸胀,手腕痛的动一下都在咯咯作响。胃早就瘪瘪的贴着脊梁,但心里充盈饱满。 她像是又回到碧游宫,又回到那个晚上,为了优优而彻夜苦读,因心系她的安危绝不轻易去做那残酷的取舍。千百本书籍里去拼凑有用的几句话,在那个时候,天生的良好记忆力只是为她开了一个头,而契而不舍的努力才能让她绽放最大光彩。 七月抬着酸痛的脖子,便看到倚着书架的流火。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却不曾打扰她,不曾出过一声,不曾劝她休息亦不曾让她吃喝。他眼中有着跟她一样的疲惫和满足,亦有着让她眼窝发酸的心疼和关怀。他手里托了一个小盏,见她抬头,便笑着抬起向着她:“党参狗杞猪肝粥,还是热的,要吃吗?”曾在碧游宫的时候他做过一次,益气护肝又明目,最适合劳神费眼的人来吃。那时他还有些懵懂半解,不过此时他心里眼里便全是她。小小的青瓷盏,在他的手心有如煨在小火炉上,以最合宜的温度保持了粥的营养与美味,一如他内心的呵护。 无数次想打断她,在他看来,她的健康比任何都重要。但是无数次的忍住,她全神投入的表情,像是无形的手将他的心捏得疼痛却欢喜。 七月笑着,眼中却酸涩。点点头微哑了声音说:“当然吃,我好饿呀!” 流火把小碗送到她面前,撑着桌看她:“今天瞅你受了刺激,所以我便忍了。不过废寝忘食也有个限度,你再这么着可不成!” “你怎么知道我受刺激了?”七月一边喝粥一边说着。 “那碧丹净曦跟耒殿掰了一宿的腕子,后来又打发人给你送风灵的驭术不是么?你肯定想,他也是个普通人,怎么就能把自己练成这样?你到了这里好几日,只顾舒服了却没了以往的发挥,所以今天跟打了鸡血一样抽疯!”流火弹她的脑门,“那小子瞧出你愣,故意拐着八道弯的来敲打你。你再傻了巴几的卯这个劲头可真的中计了!” “啊?他不会的,你多想了。”七月揉揉头,三口两口把粥吃尽,举着碗说,“再来一碗。” “反正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流火接过碗,顺便把她一道拉起来,“回去吃,厨房好些菜呢。耒殿老早就想让你出来吃药,那小子把她骗走了。” “又去掰腕子了?”七月听了一怔。 “没,明天十五,现在街上就有花灯会,他们两一道去看了。”流火哼了一声,“那小子若是没存算计你的心才怪呢,不然干什么把耒殿哄出去?” 七月转了转眼珠,突然笑得十分暧昧,拿肩膀顶顶流火说:“哎哟,怎么可能是算计我呀?明明就是在算计耒殿嘛!” “什么意思?”流火垂眼看着她笑得很具暗示性的样子,突然直了眼道,“所以我以前说你,有时精的可以,有时就傻的冒泡!你当碧丹净曦是云宁扬啊,一下就中了招?” “那他拐着八道弯的算计我又有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就认定了我通融紫卷以后对驭者有帮助?他怎么就能这样确定呢!”七月抖着肩哼哼着,“还没我的想法合理呢,他就是看上耒殿了!” 流火哧了一声,把空碗往她手里又一塞,拎着她的脖领子道:“你还是敢紧回去吃了洗洗睡吧,这会子已经开始做梦了。” 七月拿着碗让他拎的一路小跑,突然想到自己写的东西还在桌上,忙挣扎着缩头说,“书书,我写了一大半,给你看啊!” 流火松了手,她转头又跑到案前拿了一摞纸:“如果还有水灵的驭术灵息,我想就差不多了。水火相融可以蕴雷,雷灵该是在这些基础之上的……你看看吧?” “乱魂书?”流火看着头几个字,忽然轻笑,“你起的名字?” “对,不仅是通融木灵蓄力之法,由木而化百千,融合自然之灵以后,亦从生灵各法出发。结合驭者的特质,通达其魂方可解其真意,从而驾驭而出并不相倚法血。如此便称为乱魂之力,当然这本书也该叫《乱魂书》。”七月说,“我还没归整完,因为我还需要知道一些东西,以后慢慢再搜集吧!” “通达其魂而出的驭力?”流火看着绢秀的字迹,“为何也成驭力了?” “这个是从穆青丝那里得到的启发,后来从净曦那里得到的印证。之前与小妖碰到穆青丝的时候,我认为她是驭风灵而凝尘结发,风灵并不强便聚于发中借此而凝尘化力。但是后来咱们两个聊这个的时候,你说如果风灵不强是很难有聚力的。因天地之间空气流动而形成风,风无处不在,若成灵之风不够强劲,根本无法摒除其它风力的干扰。于是我便猜了另一个可能,所以才会想要影氏姐妹的水火精魄。而净曦让我确定了这个想法,他娘就是吞了吞云兽的汲风丹,从而生出了没有任何法血的后代。汲风丹之所以可以隔绝法血,是因丹中有魂魄,或者可以说是残余的灵力!”七月看着流火,“所以,穆青丝不是驭风,而是她极有可能吞了风魄,把自己与风融合在了一起!” 七月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底有些悲伤:“小妖说,穆青丝的哥哥是驭风的。我想她可能是吞了哥哥所驭的风灵之魄,两个仇恨的心相融合所催出的力量!因为通了魂所以融了血,不管她有多仇恨南宫修,她……”七月说着拉着流火的手说,“仇恨和爱一样,都可以让人刻骨铭心并且激发出强大的力量,但不同的是……” “放心吧,我跟她不一样。”流火勾着她的脖子,“我中了你的招,所以我的命格外珍贵起来。轩辕凌也好,碧展秋也好,都不值得我与他们同归于尽!就算我要去九幽寻找幽泊,也绝不会丢下你不管。”流火只会被一个人捆绑,只会对一个人心甘情愿。而这个人已经在他眼前! 流火揽着她往外走:“去吃点东西吧,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正月十五了。你睡起来,咱们也出去逛逛。” “啊?都这么晚了。他们还没回来?”七月眨着眼笑,有点像八婆。 流火叹了一口气:“随便你怎么想吧,你还吃不吃饭了?” “吃,吃!”七月说着捂着肚子感叹,“还是你做的最好吃,以后如果咱们开饭馆的话一定赚翻了。” “赚翻了赚翻了。”流火顺着她的话说,一脸的无可奈何。无心插柳柳成行就是这个意思,练火息技巧而意外得到的厨艺,如今是他勾住某人魂魄的最佳手段。 xxxxxxxxxxxxxx 黑色的发丝,与寒冷的夜融为了一体。万千丝丝缕缕竟看不到源头,弥漫空中无尽成长。冷风令它们抖直或者扭曲,亦或纠结成巨大的黑团。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干枯的尸体,发丝慢慢从它们身上退去的时候便带走最后一滴血,将它们化成冰夜里的朽木,扭曲着支棱在寒风里! 远远的还有一个疾奔的身影,坐下的马已经踏出云团。无数的头发在身后追逐,随风漫长便是天涯尽头也能触达。驾马疾奔的是一个男子,披头散发浑身是血。面容已经被鲜血沾染看不清楚,而眼中所闪出的怖意在鲜血的映衬之下分外鲜明。恐惧已经浸进他的眼底,瞳心已经溃散,前路在他眼前变得如此狰狞扭曲。座骑同样感染了这样的怖意,颈间的青筋根根分明,撒奔四蹄若腾云驾雾,却无论如何也挥不去这身后紧追不放的漆黑!那不是头发,更像是黄泉阴魂的勾爪,无数只的要将他拖进阴冥深处! 突然闪过两道光,自他身后倏然而至,完全看不到来势,像是暗夜深处的鬼瞳。瞬间便透腔而入便隐没在一人一马的身体里! 奔跑嘎然而止,颓倒的瞬间已经被黑丝完全的包裹,如同一个黑茧。待得慢慢吐出的时候,已经成了干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7章 人心 净曦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的,他刚一下车,不意外的看到流火正倚在门口。边上打扫的小厮一个劲的冲他努嘴挤眼,净曦回报一个安慰的笑意。拢着袖子踱上阶,跺了跺靴上粘的雪屑道:“一大早便在这里等我,怪不落忍的呵呵。” 流火睨着他嘻笑的样子,也不知他这德性跟哪个学的。他系着厚厚的黑狐大氅,颈围的狐毛衬得他的脸莹润透着柔光,眼尾狭长略略的飞扬,此时微微的眯着,透过浓睫带出戏谑。流火直了腰身,净曦笑笑忽然低声说:“我知道这是你的底限,以后不会了。” “你目的已经达到,以后也用不着了。”流火轻哼着,一步一步不知不觉便照着他的意图走。找到对方的弱点逐一击破,与其说是驭人,不如说是驭心。为了取得最好的结果,任何小事也不放过,每一步皆有所图,缜密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七月有绝佳的记忆力,归纳能力,融会贯通之力,强大的理解力以及接受力。同样的,她有原则有计划,心肠也好,为人正直。这是她的优点,同样也是净曦可用的条件。如何让这优点能够有最大限度的发挥并且在最短时间里取得成果,则是打从她一进这个门开始,净曦便准备要做的事。或者他天生就喜欢谋算人心,亦或者他只是觉得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最终做到了! 七月心肠好人也比较简单直率,取得这样的人的信任并不难。虽然他是驭者集团最高统率的儿子,但对于七月这样人来说,对她坦诚心扉便是最佳取得信任的方法。让出自己的院子,为她提供最多方便,不打听任何敏感话题,却她想知道的一一相告。没有凌人之气,处处透着亲近随合,当然会对他产生好感。 接着便以自身为七月竖立最好的榜样。没有法血依旧可以凌驾妖灵之上,力量是天生,但耐忍之力则要靠后天的磨炼。一夜的寒冷饥饿,仍与耒殿持衡一宿不移不摇。等到他奉上那风灵驭法并加以自己独道见解的时候,七月当然会为此而更加努力,因为七月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之前的干扰太多,让她的心里不能真正的心无旁婺,环境虽然变得安逸但实际上状态很难调整。他以这种方式帮助她最快达到专注的状态,七月之后就会按照他所设定的步骤发挥了最大的实力。 至于耒殿,他更在短时间里了解通透。七月并不是一个抽一鞭子才动一步的人,过紧的监督只会让她更紧张而产生负面效果。之前的事已经是一举两得,耒殿对他的态度由不屑而转为认同,加之耒殿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木灵,木灵在化形之前都不可能移动。对外界的好奇远甚其他妖灵,取得她的信任之后再把她带出去游逛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最后是流火,那就更容易了。流火就算看出来也绝不会阻挠,因为全情投入书本当中正是七月所希望的,只要是她所希望的,那他便会全力支持。为她做一切她所愿意做的事,达成她所有梦想,所以就算心痛再不愿意也会忍耐。当然这是流火最后底限,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只是一次已经足够! “我之前已经告诉你的了,这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净曦呵出一口霜气道,“她的优势是你我都不具备的,而且现在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事端。我知道瞒不过你了,所以不是提前招了吗?” “这一点你也算到了,便是我知道了,最后照样要按照你的步骤走下去。你同样知道我的弱点。” “动你这个弱点我得格外小心,不然的话我小命不保。”净曦笑着说,“还好,我也没做什么,也是为了她好嘛!我现在全招了,你可以放我进去了吧?外面很冷啊!你要不想进去,咱们出去喝两杯也成啊!” 流火的眼中挟了几分嘲弄,看着他道:“你接下来准备带我们找你爹去了吧?用不着再设什么套子七拐八绕了,他在哪?” “我现在对你兴趣多多啊流火。”净曦扬着唇,笑意变得深浓,“他在缀锦龙禁海,你们还是等宁扬遣的人回来再去吧!” 流火摇头:“你比南宫修还危险,他算计人也总算有理由。而你,更多的是因为无聊!” 净曦微皱了下尖尖的鼻:“随便你们吧,反正这里也不太平。”这里并不适合练功,也不太适合安心静养,所以父亲才打一入冬便走了。 流火笑笑:“总归感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应,日子到了我自己回来,应过你们的绝不反悔。”说着突然又问,“耒殿呢,她没跟你在一起?” 净曦一听这个瞪大了眼:“她没回来?她昨天一直在猜灯谜,我看着很无聊啊。正好碰上一个熟人,我们就去喝酒了……她不会还在那里猜吧?不该啊,那边早该散了啊!……哎哎,你……”净曦话还没说完便见流火抬腿往里进,一把扯住他说,“喂,你问完了就不管了?” “你把她弄丢的,自己去找。”流火瞥他一眼,“她出事了我就宰了你。”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进去了。 净曦拢着袖跺了下脚,眼中笑意却不散。招呼边上一个打扫的小厮道:“你去灯市大街瞅瞅,八成她还在那呢。把她领回来!”小厮应了一声,放了扫帚便往灯市那边去。净曦这边刚要进去,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唤,他回身一看是行驭馆的人。微扬了眉毛道:“打发人去找轩辕凌不顺利吧?出什么事了?” “是呢,大公子一猜就中。”那人顺便拍下马屁,净曦微吁一口,对这话十分无奈。还用猜么?他又没在行驭馆任职,平时有事自然不会找他,肯定是流火要的东西拿不来呗! “这回遣陆景双去的,拿了东西回来的时候遭了暗算。东西没了不算,连陆景双也折进去!昨儿晚上得的信儿,没敢扰您的清净,今天一早云公子才让小的过来……” “他不好交待,又把这破事推给我。”净曦耸了肩无可奈何,“知道了,你去吧。”说着,他也往院里走,水火的精元,如何值得这般劫官差?陆景双驭的是生灵,跨下座骑就是他的灵物,而且已经化形了,速度起来非比寻常。这些年跟着南宫修也算是身经百战,手底下也有几个可用的人,怎么这般容易便没了? 他一边忖着一边慢慢往里走,这还没到正堂呢,突然眼一凛又忙着掉头跑。平海正带了人过来迎他,一见这般模样,忙唤着:“少爷,这才回来不是?” 净曦也顾不得多说,摆着手道:“平大爷,我再出去一趟!”话音未落人已经跑没影。 平海瞅着他的影子一闪就没,摇头嗔道:“跟舅老爷太亲近,弄的也跟阵风似的。”说着,便领了人慢慢又往回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8章 鬼舞 净曦一进行驭馆大门,正看到云宁扬忽匆匆的往外走。两人打了个照面,净曦见宁扬的面色心下一沉,叹道:“还是晚了,南宫叔叔亲自去了?” 宁扬微蹙了眉道:“昨晚我再三跟他说不要去,哪知他趁我回了别苑还是走了。小妖这次受了伤,他本就按耐不住……对方如今是何人都弄不清楚,我真是快让他气死!”宁扬一边说着一边眯眼瞅着外头的天色,“怪了,这天怎么越发阴起来了?” 净曦听了微怔,抬头盯着天空突然面色微变。他刚欲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咯吱”的轻响,是脚踏在雪上的声音,净曦转头看去,正看一个人推开大门走了进来。行驭馆两边皆有配府,前后皆守备森严,根本没听到外头有任何动静,这人般如入无人之境径自而入! 是一个陌生的老者,须发大半皆白,一身灰布长袍,严冬腊月竟是单衣。他长眉入鬓,双眼微狭,满脸皱纹却无枯朽之态。唇边笑意若有似无,一直踱到距净曦四五步的距离站住。净曦眼瞪着他,面容微微有些抽搐,刚欲相问。冷不防宁扬一把扯着他的肘直将他带到自己身后。宁扬瞪着面前的老者,表情变得出奇诡异,有惊愕还有些微微的迷离! “多年未见,阁下风彩依旧。青春不老,实在让人艳羡。”老者的声音低哑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略带了几分破音。 宁扬瞪着他许久,突然微吁了一口气,微笑着说:“我想见的死人里面,从来不包括你……穆锦容!” *********** 流火坐在床边,看着七月沉睡的面容,那团孩子气因她熟睡再是掩不住,长发滚得微乱,额前细细的小绒发贴着她的额头溜出一道线,让他看了就忍不住去抚摸。虽是极柔软的,但总也摁不塌,手指掠过去,卷曲着又站起。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指临摹她的五官,这几个月她跟着他东奔西跑,也不曾享过什么福。无端牵扯进这些纷乱里。看多了仇恨与残杀亦不曾麻木,依旧保有着她简单的愿望和对未来的美好期待。他答应她的事,他还没有做到,一件都没做到!但看她这般沉睡,似已经得到最大的幸福。让人看了慰暖,并且会觉得心疼。 现在时辰还早的很,今天是正月十五,本来是打算也跟七月去灯市街那里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流火突然觉得不安,从心底深处冒出丝丝寒意,对着宁静的环境眼睛却总忍不住要去看那些阴暗角落。这不安让他昨夜难眠,一早便想见那个小子。不管怎么说,他们住在这里,要走总该打个招呼。 流火想了想,决定再让七月睡一会。他踱到外间继续打包行李,无意瞥了一眼门口竟自怔住,方才明明是个大晴天,这会子竟这般阴起来,不时伴着细小的雪晶飘落。 流火微眯了眼,突然一步抢出门外,头也不回指尖一弹,房门登时闭的死紧。他单手向后挽个花式,随之一股火自掌心而透直舔上门扣,接着便轰然烧灼起来,瞬间将整个东厢阁完全包裹。烈火点着了房子,火势迎风而窜起半天高来!但竟无一人前来,整个院子陷入死寂。 他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这直觉里的不安,竟带出这种匪夷所思的结果。火焰烧灼,但这院子的温度并没提高多少,灰蒙蒙的阴暗与火舌相衔竟成了幽蓝。 “你居然能这样出现!”流火低语,空气中浮现扭曲的影子,像是凭空聚化,又像是从地底里钻出来的,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 让温度越来越低,雪开始下大了,从细小的晶粒变成鹅毛,院子很快覆上一层白。流火左手凝而不放,火势不降反升,而那蓝色越加的弥漫。当那人影完全立体显现的时候,整个院子都像包裹在蓝色的雾气里,就连大雪都渐变得蓝。 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七月的脸庞却是面无表情。双眼漆黑空洞,一眼望不到底,手心里永远托着钵盂,那里面的蓝雾袅而不散。孟婆,黄泉之下忘川之畔的孟婆,引渡死去的亡灵给它们的最后的安息。 “你集阴而生,如何能来这里?”流火盯着她的脸,居然还要幻化成七月的样子,让他的心抽痛成了一团。 “是那些自诩为驭者的人。”她迎着他的目光,声音飘忽,若有似无,却直达脑中心里,“他们以尸鬼换生,召唤亡灵。我本不想借这条路来,只是你灵火罩太强,我很难入你梦境!”她一边说着一边微欲抬手,“打开火笼,我要带她走!” “什么时候,你改当拘魂眠兵了?”流火冷笑。 “九幽眠兵,也是集地之气所化,与我本就没什么不同!”孟婆看着他,“你是天地之灵的圣兽,何苦与一个凡魂纠缠?还想借那些所谓驭者之力,妄改天地之则么?” “天地不公,为何不能改?”流火五指平摊,掌心朝后一浮,火势更烈,“我早知你不肯放过我们,如此只能孤注一掷。你若想锁她的魂,便先杀我方可!” “天之气而聚六道,地之精而汇孟婆。归魂于忘川轮回于六道,便是神魔仙鬼亦不能例外!”孟婆看着手中的钵盂,忽然抬眼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天地从没有不公,不公的只在于人心!有什么因便要受什么果,万物众生皆不可脱。她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你!” “你胡说!”流火低吼出声。 “因果循环,开始是因你,结果也是因你。保她是你,害她的也是你!”孟婆的眼神黑幽空洞,却是七月的面容。让流火霎时便想到前些天那诡异的梦境,这眼神竟与梦中一模一样。她的话让他惊厥,脑中轰鸣乱响。如何是害她?难道定要看着她世世受苦才是爱?看着她魂飞魄散,最后只道一声‘天意’才是爱?简直就是笑话! “上天待她不公,若承因而受果。她做过什么极恶之业?为何要这般折磨她?害她的是老天爷,如今,这缕魂魄绝不给你!”流火怒道。 孟婆托着钵盂,低声道:“那没有办法了。”言毕突然身体一旋而起,茫茫大雪之下绽放深蓝,院景开始扭曲,地面长出枝桠皆是冒着黑烟,聚成叶片开出花朵,全是渺雾的烟云!她手中的钵盂开始于掌心旋转,蓝色的霜雾一缕缕的向着那黑烟聚成的枝叶而去,她倏然振臂一兜,满枝的烟叶簌簌而飞,悬荡空中竟也开始燃烧,红中透着黑的,在蓝雪之中跳簇! “九幽门开,织境索魂。冥火鬼舞!”她口中轻斥,身体旋荡半飘,宽袖鼓风抖起,跳簇的火焰渐渐扭曲拉出人形。黑色飞舞的鬼影,瞬间铺天盖地,争先恐后的在一团死寂之中向着火笼而去。 院子里完全黑透,四周景致已经变幻,早已经不是府邸的模样。更像是沉在幽冥的囚牢,鬼木已经生长的巨大,树冠打开布满上空将这里封得密不透缝。 玄阴彻骨,压制所有阳间气息,流火只觉气如冰刀,吸入便是蚀骨的彻寒,飞窜在他的体脉里,抑制他自体的火息。流火眼瞳泛红,掌心浮波而荡,摒气收息。火星在他五指崩溅,他运气一顶,手臂一挥,指尖火花如流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9 阴阳之间的距离 耒殿慢吞吞的跟着小厮往回走,脑子里还全是那些各式的灯笼和千奇百怪的谜面。这也难怪她,她单成灵便已经超过三十年,从碧苍山移植到碧游宫的清木林,风会带来各地的消息,听的多了难免好奇。人世间的熙熙攘攘,于她而言都是新鲜有趣的。 灯市大街几天前就开市了,昨天晚上更是热闹非凡,不仅有各种灯,猜谜会,还有不少卖吃的摊铺子。让耒殿迷花了眼流连忘返,不知不觉便一直逛到天亮。直到净曦家里的小厮巴巴的寻过来,这才依依不舍的跟着回去。 “我说大小姐啊,您要是喜欢买了家去玩多好?您一个也不买,穷逛不说还不让人家收摊子……”方才摆摊的挂着黑眼圈冲他使以眼杀人,弄得小厮极为的委曲。此时忍不住埋怨着,一抬眼见耒殿的斜着眼瞪他,登时脚一软赔着笑又说:“您自然是不沾染这些俗气的,他们做买卖的都势利着呢,不管自家东西好也不好,总归别人不买心里就堵呗。哼,这样漂亮的小姐,站他摊子前看就是给他天大的脸面了,还敢不痛快拿白眼捎带人,真真是没见识的是吧!” “捎带的是你,又没捎带我。”耒殿说着径自往前走。 小厮叹了口气,这一位说话噎人的很,简直是半点人情世故不通嘛。两人一径回了府,刚过了前堂的楼阁俱是一怔。外头没见下雪啊,但真是怪到了家,前堂后头积雪厚重,几间屋顶全是白雪皑皑……方才于外,前楼挡着瞅不见后头,如今进来一见此景生是让人无端端的毛骨悚然起来!像是老天爷,偏在这一带落了一场大雪! 耒殿微凝了眸,身形一纵直直往东院而去,她几个纵掠进去,这里的雪下的格外厚。她几步抢进去,东厢的院里倒着几个人,皆是派到这里的丫头。她伸手探了其中一人的鼻息,气息均匀,竟像是这样就睡了一般。但是她的眼瞳缩得更紧了,她感觉不到七月的气息,亦没有流火的!消失的如此彻底,像是从未在这世上一样。 xxxxxxxxxx 流火穿梭在巨大的鬼木枝叶之间,纵横的枝桠弥漫着黑色烟雾,叶片由黑雾凝聚,触火星而溃散很快又再度聚拢,幽惨的蓝与黑,鬼影不断的在眼前身边叠现,飞舞着像是扑火的蛾,拼命的冲向那燃烧的房舍。 他一只手捏着紧紧,火息在阴气的打压之下释放的十分艰难。但他不能松开,这火笼是抵挡阴魂的唯一屏障,绝对不能让七月这样跌进黄泉! 孟婆悬浮在空中,长长的白色裙裾就飘浮出一道光影。长发卷起烟雾,身周便是唤之不尽的鬼影。手中的盂蓝意越盛,那鬼木就生长的越加的繁茂。 流火身形如电,残息裹带着红色的余蕴在蓝黑的烟云里拉出美妙光影,霎时已经切到她的身后,掌心蓄火向着她后心一拍……完全是空的!那影子在他拍触的瞬间消失,既而又在另一端聚拢。鬼木盘生疯长,触手般甩出密长的聚烟,裹带着阴极彻骨的寒意,抖散,包围,缠绞,弹射一气呵成。 烟雾的叶片不断抖落,有些化在火焰里有些亦生出鬼影!流火凝眸,眼瞳如血,回避这乱触的同时单臂回抡,聚火成形,绕着肩臂盘出一条火龙,呼啸窜出已经一分为八,撕碎黑雾,乱旋成极烈的光圈,将那黑气烧成白烟! 之前一击成空,流火已经知道那孟婆的影像只是虚幻。他动作依旧舒展,表情仍是从容。心里却是电光火石脑中飞转千百,她聚阴成体,在阳间根本没有肉身。那帮驭者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这厮也一并招引出来!阴气不散,他再怎么打也没有意义,她根本不会被这种火灼伤害。天光白日的,她居然可以聚阴至此游走阳世!如今只能耗了,耗到正午最阳之时,她冲不破灵火罩就不能侵入七月的梦境,那样就休想拘七月的魂魄! 流火念头一定,飞旋避闪有如流星,同时单臂一转又是一条火龙自臂而盘,另一只手收手一拽,肩背一拱,一个鸟头竟是从他人身之内分剥出来!他骨骼作响,眼瞳紧缩之间,那火鸟已经冲天而起,疾向后挥翅掠去,翅抖之间火笼已经增势一倍,那黑色鬼影霎时飞灰无数,绚如漫天蝶舞! “世人常言,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你没发觉么?你们已经身在黄泉!”孟婆说着,忽然探手一抓凭空挥散,身形倏转之间,地面厚厚的积雪绽开无数花朵,“妖饶现,在彼岸。浮世生生念,不知在黄泉!” 花影摇曳,朵朵怒绽,瞬间连成大片,漫延成一片无尽花海。鬼木盘纵之间,花影缤纷不断站出人影,像是从地底攀爬,亦像是随着花朵的绽开而突然聚生! 流火眼睨之间顿觉毛骨悚然,不可能,他明明是醒着的,她如何织梦?这院子如何变成这般模样!放眼看去,再不见院墙,但身后火笼仍是东厢!幻觉,是幻觉! “阳间与阴间,本来就是重叠。阳盛成人,阴盛成鬼!你不知道么?”说话间,孟婆竟倏的切近而来,流火只觉被无形网套个严密,竟是抬手举臂都异常艰难。孟婆探手出去,手腕绵软一抖,掌心竟开出一朵冰花来,蓝莹莹的带着阴气,“噗”的一声闷响,转眼间便拍上流火的胸口! 她明明没有实体,但这一掌却来的结实,万冰锥心,流火的身体微抖了两抖,唇边已经泛起嫣红!面上已经浮起血线,一直蔓生至额头而汇,跳簇出一小团火光来!那打进胸口的花朵竟在身体里不碎而绽,千丝万缕顺着脉络阴气森森,流火面上的血线很快由红泛青,臂上的血管像在极速的凝结。身后的火笼越来越弱,那火鸟已经成了一道影子! 孟婆单手一转,手中的盂竟深陷掌内消失无踪,她双手交合,指尖相抵突然一放:“碎!” 流火的身体发僵,血液脉络像是凝冻住成了一个大团,然后随着她的声音便碎成碴!细小的切割到了极致,像是饮了毒,外表完好无损,内里已经肠穿肚烂! 他就这样被凝在半空,无数的黑雾鬼腾将他缠绕。孟婆看着他的眼,看那冰蓝在一点浸蚀进他的眼睛。他身后的火鸟已经消失无踪,那火笼外罩的火息越来越弱。 “憎恨让阴气深浓,恐惧让黑夜降临。驭者召唤怨怼的亡灵,为我提供了方便。你是赢不了我的,你的力量是用来破坏与摧毁,所有藐视天地之力的狂妄都会在烈火中化为灰烬,这便是你的职责,你存在的原因!”孟婆单手轻拈,那盂又从掌心出现,荡起蓝色烟雾迷离,让她那张与七月一模一样的脸也变得幽蓝惨淡。 “这力量,无法用来保护,只能用来毁灭。”她盯着他的眼瞳,那蓝已经浸进了眼珠,一点点的在掩盖那红色,火笼已经只剩薄薄的一层火焰。无数的黑雾聚生的鬼影仍旧在铺天盖地的投身其中。 xxxxxxxxxxxxx 木头周五晚上七点半(9号)要接受女生网的访谈,如果到时有时间的话请大家来凑个热闹吧!^-^(未完待续) 第040章 死与生 冰蓝罩上流火的眼眸,在血红之上覆了一层晶透琉璃。黑烟聚如绳如蛇,将那热尽情吞噬。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严密,直到化成巨大的枝桠一部份!火笼完全熄灭,孟婆看也不看,侧手一伸猛然拉扯,房顶轰然而崩飞碎裂。四面墙壁向四方拍倒,七月的身躯被无形的力一下提悬而起。 她的眼是睁着的,扭曲抽搐的面容无不显示她的怖意。她不由自主的顺着孟婆的手势慢慢向这边移动,连挣扎都不能够,四周的黑雾亦将她紧紧捆绑! “很怕吗?没关系,于你而言不过是一场离梦!”孟婆的五官在触到七月眼眸的一瞬便开始扭曲,身形在拉长,竟渐渐化成流火的模样。说话的瞬间连声线都在变化,一点点开始低沉,最后完全与流火一般。 “肉身会随阴气的消蚀而慢慢化无,灵魂会随忘川的烟波到六道那里去。你现在不能平静,不过很快就会好的。看着我,我会亲自送你走!”流火的面容,流火的声音,流火的温柔,却没有流火的情感! “你是谁?”七月可以清楚的听到牙齿的碰撞,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这不是梦境,但这个陌生的地方却又是哪里?寒冷不在表皮肌肤,而在身体的内部,有万千小针在细细分剥浸蚀,让她的身体渐渐开始麻木。他当然不是流火,又如何安抚她的惧意? “我是忘川的孟婆。我从不亲迎灵魂,你是万千年的意外!”声音依旧如此柔和,表情却是清冷凉薄,纵然五官绝艳,只会让人森冷,“喜怒哀思忧恐惊,活人因此而令身体受害,死人亦会因此而令灵魂羁绊,放掉七情得归忘川,对你才是最好的结果!” 声如摄魂魔音,语似散魂槌鼓。身体渐麻木,最好的结果?原来已经死了啊,心里有许多疑惑,但却因这话而变得不再重要,死了啊! “我要走了么?”七月的眼变得空洞,连声音都空洞起来。 “是的,跟我走。”孟婆的手在慢慢生长,向着七月而去,却在触达胸口的瞬间骤然而止。有鲜血,就这样慢慢渗出来,渗透了衣衫。初时只是一个红点,越加扩大仿佛开出红莲。孟婆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微微的睁大,一直盯着七月胸前的鲜红。 暖暖的,在这麻木之中,有一点暖暖的。这丝暖意牵引了七月的视线,胸襟上的红花如此鲜明!身体并没有被撕裂,鲜血却这样渗透。她垂着眼,突然眼眶潮湿,接着便是一团嫣红,落下一滴红红的泪,在空中飞舞跳成一朵小小烟花! 回忆就这样丰盈,灵魂便因此而不能安息。流火曾经握着她的指尖说,我们中通了心脉,却与驭者与灵物不同。所以,我们不会再分开! 若是死了,如何还在灰惨之下红艳?若是死了,为何还有这暖意充盈?若是死了,她又如何掉下泪滴? 孟婆盯着七月胸前的大团红以及她眼中所落出的血滴,喃喃的叹息:“火息连脉已经保你不住,但你居然还能哭啊。”突然间后心猛的一震,竟直直被震飞出去!那团裹流火的烟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开,更不知何时他竟侵到孟婆的身后! 孟婆身体在半空中裂开飞散复而又在黑雾之中再慢慢团聚。而因那身体的散碎,让七月倏然跌落,正跌进流火的怀抱里。她瞪着那团团的烟雾,正自那当中化出一个白衣女子,黑色长发半覆着脸,竟然没有五官! 七月根本顾不上开口,只顾盯着那半空的女人,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起,飞窜的恐惧因一只手的遮挡完全的打断。流火的手,就这样挡在她的眼前,他掌心的脉络都清晰可见,青惨如蓝亦透着红艳。斑驳着像是没有皮肤,却阻断了她的所有思维! “醒过来吧七月,什么都不要想了,更不要怕!” 七月怔怔的看着那手,看着它伸出食指向着她的额头,象以前一样轻轻的一点,由此她便可以想像的到他当时的表情,必是带着懒洋洋的微嗔,眼里却全都是纵容。什么都不要想,怎么可能?看到他,便会汹涌。 “你做不到我知道,活人怎么可能做的到?醒过来吧,七月,只是一场梦!”那轻轻一点又退开,额心开出小花朵。 “你如何挣脱的,还能找到我的弱点?你居然又用这招?”孟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直达心底深处,“她被阴力所缚还能哭泣,你究竟……”七月额头的微暖,竟让她开始恍惚,这声音越来越模糊,有些听不清楚了! “你也是妖灵,当然有弱点。”流火看着孟婆,“不怕你,当然就挣脱了!”他的脸上布满的血线,青中透着红,眼瞳蓝下盈血,诡魅到了极致表情却是平静。她是地之精元所化,纯阴之气而生的妖灵。没有沾染半点生力,所以不像人间的妖灵那样具有肉身。但是魂之精魄一旦聚合,阴极之地必出实体。但他之前无论如何也打不中,那是因为他内心的恐惧,慌张,牵挂,担忧……擅于织梦的孟婆,会把自己的阴魄之力藏在各种情感里,打散的,只是化力而出的虚影。挥不去的是心底的阴霾! “你又故技重施点血保她。放了她,你就走不得了!”孟婆的声音依旧如故,“肉身会被阴气腐尽,阳火会在阴司消磨。” “那又怎么样呢?你用来困我的阴力就是思忆,我全想起来了却因此更加不怕你,的确我是她的因,那这结果,我便要改!”流火的身体又开始燃起火来,与七月几乎化为一体,飞速的拉出长长的余光,幽惨暗色之中的红日,纵掠之间便有了蒸腾白雾。转眼之间已经切到孟婆身边,单手向着她托盂的肘猛的个托弹。 细细密密的冰钻在流火身体里肆虐,将他搅得稀烂疼痛到了极致竟汇出一股快意,凌驾于诸法万力之上的天与地,从来不曾有任何感情。而将感情付与世间的生灵,由着他们去演绎悲欢离合。 人海茫茫之中惊鸿一瞥,情愫暗生魂牵梦萦。有什么样因必有什么样的果,但只要不走到绝望那便不曾结束!这,是七月教给他的,所以此时不是结果,他仍要延续! 手心一震,顶撞间火光蓝光四溢带出一片花火艳景。流火的脸光影明灭,唇却是异样的鲜红:“你方才困我所用的冰莲碎晶,是幽泊的招法。他就在这里面!” 盂心随着震荡已经抖出一个蓝团,孟婆伸手欲扣但流火比之更快,一托之后马上翻手拢合,那蓝团瞬间便反弹进了他周身焰火之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1章 魂歌 “你倒是没忘了他!”孟婆的声音居然透了些愉悦,“你顶阳火入心,让我不能再聚力于中。不过这种自毁肉身的行为,到底会让你们天人永隔。结果都是一样,又何需挣扎?” 流火没有回答,手臂一甩竟将七月直扔出去,她的身体包裹着火焰,连同那小小的蓝光一并弹上半空。当然不一样,结果是不一样的。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七月胸口淌血向他说要走了,他当时很恐惧醒来以后很久不能平静,他宁愿代她承受。他答应过她的事都还没有做到,如何能让她一梦便陨命,又如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有梦想有希望,她可以脚踏实地一步步前行,她正直而原则,她有一副好心肠更有绝好的记忆力。而他有什么?他除了这毁灭的力量一无所有,那么该继续走下去的当然是她,他很想继续陪伴她,看着她一步步成长。他很想就此与她逍遥人间,看她幸福快乐的笑。 他的确是很自私,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开她的手,但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他看着火焰变成小小的光点,身体的疼痛在消失,笑容伴着火焰一起燃烧,醒过来吧,七月! xxxxxxxxxxxx 厚雪在消融,集结在院中的阴云慢慢退散。耒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完全探不到气息,东厢里空无一人。但这气息又倏然而至,凭空来去让她心悸。她凭着气再进入这里的时候,七月竟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她依旧在沉睡,只是在哭,眼泪是红的,顺着眼角斑驳成血线。她身上竟有血,大团的堆在胸口。 耒殿感觉不到她有伤,她气息稳定并无半点受伤迹像,但这血来的触目惊心。让她没来由的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后脑,带出一整片的麻。 这情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完全超出她的认知。她刚往前一步,突然七月身子一震整个人都弹坐起来。瞪着眼那表情说不出的古怪,静了半刻,她突然猛的跌滚下床。 眼中是止不住的泪,新流淌出来的就像是透明的珍珠。七月大睁着眼,挥着手在空气里乱摸,像是瞎了像是疯了,她一边摸一边唤:“流火,我醒了,那你也醒过来!你出来你出来!” 耒殿被她的样子吓呆了,一时间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七月摸遍了整间屋一直摸到院子里,她赤着足只穿着单薄的小衣却丝毫感觉不到冷,长发被风掠起,眼前是一片迷蒙。 她又做了梦,梦里整间房子都起了火,却是只在外面燃烧。她被这火焰惊醒,却透过火焰看到外面层层叠叠的鬼影!它们拼命的扑过来却在火中化成烟雾,然后有更多的再度扑过来。她看不到流火,却被困在外部灼烧的房屋里,极度的恐惧让她几乎已经要崩溃。接着房子便坍塌化成灰,她看到一个与流火般模样的男人,他说自己是孟婆!孟婆,死人才会见到的孟婆,却长了一张流火的脸。 但是心突然疼了,很疼很疼让她看到了胸口的鲜血。于是忍不住哭泣,却随着这哭泣,那孟婆便在空中化成一个无脸的女人。没有五官,空空荡荡的脸上什么都没有。接着,就看到了流火的手,是他的手,虽然诡异的布满血线但她知道是他的手。为她遮挡所有危险,抵御所有恐惧,安抚她的心她的灵魂。她因此而惊醒,是南柯一梦,在醒来的一霎,却有着若有似无的声音。她听到流火在说:“真不想离开你,但实在没有办法了!” 心痛还在延续,让她的眼泪如何也止不住。她必须要见到他才可以安心!之前她有时也会做梦,但醒来总会看到他动人的眼睛。他会懒洋洋的靠在身边问:“又做什么梦了?”但这次睁开眼,他却不在身边了。 她明明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她知道他就在她的身边但她却看不到。她无法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凭着感觉伸手去抓,但一次次都是空荡!到处都有,到处都没有! 她醒了,他却醒不过来。所以她看不到触不到,不管那感觉多么强烈都没有用。她的心随着每一次抓空都抽离一分。 她找遍了院里每一间房都看不到他的影子,她的脚步越来越溃乱终于栽倒在地。耒殿一直跟在她身后,几次想拉住她问但几次都生生忍住。此时眼见她摔倒在地,双脚都冻得紫黑,急忙扑过去要扶。 “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是重叠的,但永远不会彼此相遇!你看不到他,他也不会看到你。”突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耒殿吓得几乎都要跳起来。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时候到了身后,她居然完全无觉!她身子一凛,翻手一个旋身就照着身后拍去。 青影一抖,看不到是如何动的便飘然闪过她的来势,人已经立到了七月边上,是一个青衣的男子,眼眸初是水色既而变得漆黑,下巴尖尖身形修长。他唇边带出一丝微笑:“阴阳两隔,就是这个意思!” 七月怔怔的看着前方,一觉醒来她心痛到了彻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如此的恐惧,如今终于明白了。她可以感觉得到,他就在这里但看不见。阴阳两隔吗?那死了就能看到了吧!她昏昏的想着,突然一头就向着地撞去。 耒殿本来还欲再打,但一见这情景吓得魂飞魄散,不及她出手去扯,下一刻那怪人又抖出一道青影,就这样生生在她眼前把七月拐跑了! 耒殿胸口一空,眼瞳都有些焕散,恐惧到了极致便成了愤怒。身体一纵拔高十数丈,瞬间便掠到半空。在她眼前将人拐跑,竟半分查觉不到他的方向,但岂能这般让七月消失无踪?她在空中短暂摒息停留,没有半点残息留下,但却看到西南方向行驭馆的位置亦堆聚大团阴云。她牙齿咯咯作响,身体倏然急扑而去。 那阴云汇集之地阴寒彻骨,与这里一模一样。七月为何消失又复现?流火为何不见踪影?还有那个诡异出现的男人……莫明只落在后院的雪,挟杂着冰雪的彻寒阴森。这森寒不属于人间,再寒冷的冬季也没有这样的冰彻。难道说,真是有鬼出来了么? 如果鬼也是妖灵的一种,象驭者所说的归于死灵。世间可以驾驭的死灵的,不是只有净曦的老爹么?难道说,还有别的人也会?以往还未成人形之前,常从风中雨里听得世间百态,听闻有高僧高道,可以除鬼降魔,可以安魂引路,亦可以与亡者通语。 这些不知是真是假,但慧灵程度比人要低许多的飞禽走兽,尚能得天地之气而化身成灵。若人能摒除杂念一心向道,技达者能通鬼神也不是不可能!难道说是驭者弄来什么高人,又有什么图谋不成? 她一径急纵一径胡思乱想,面容隐隐发青。驭者贪得无厌,找流火帮忙尚不自足,更想图谋紫卷称霸。早知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若真是他们将人弄走,那便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xxxxxxxx 明天晚上七点半到八点半木头要接受访谈,所以明天的更新会在下午三点提早放出。大家如果有空的话就来吧,在女生网首页访谈页面点进去就是啦,用自己的读者号登陆即可。我们明天见^-^ 还有,粉票已经超了五十张了,我周末的时候会给大家加更的,在此感谢大家的一直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42章 这最初之地 突然身后一道寒气倏至,耒殿身体一紧,半空之中突然扭身掂指一弹……头发!那追身而来的竟是一缕发丝,却在她轻弹之间瞬间化无。她怔愣间身体飘落触地,足底透出一股极森冷的锥痛。她此时才发觉,大街上空荡荡的竟没有一个人,死寂的像是这城空了一般!如今已经近了行驭馆,雾气十分重,隐隐看到有一个影慢慢接近。 “什么人鬼鬼祟祟?”耒殿沉声冷喝。那人越来越近,分开浓雾立在她面前不远,冲她微微一笑。耒殿觉得脑血冲顶,根根寒毛都要立起来。虽然她是十月化形,但之前一直是成灵状态,宫中诸人并不陌生。只是这个人……明明就是死的! “碧……逢……荫!”耒殿觉得齿间直冒冷气,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碧逢荫十月底的时候死在丛山镇,宫中细报早就传来,当初说是流火叛变投效驭者,杀了南思和逢荫。但向月以草木探信,早知各中因由。碧展秋图谋流火之力意欲杀人夺力,如此折了南思和逢荫。但逢荫已死是事实,如何又在这里出现! “你是宫中的琉景丹华,向月把你培养的很好。”逢荫轻笑,微扬了眉毛道,“见到我很意外吧?”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一出现,阴气极重,竟让耒殿有切肤之痛。而且没有半分蛇息之气,明明就是死人! 逢荫看着她:“夏七月被阴司索魂都能活,真是好没道理!不过流火死了我很开心,他尸骨无存比我还要悲惨,真是活该啊!我本来不打算找你,但你既是碧游宫培育出来的,那里一草一木都是我爹苦心经营的,如今你也该回报我一下。”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冒出来的,向月曾经说过,灵魂羁绊尘世产生怨恨到底是没有好下场。我看你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耒殿冷笑,手指尖已经绿气缠绕。 “下场?你也一样没有好下场!”她话音未落,突然耒殿只觉一股寒气兜头罩下,抬眼间已经是铺天盖地的黑色长发,这头发来的诡异,凝成无数股形成牢状,缕缕若触手霎时已经将她团团包住。 耒殿劈手成刀,横扫切去,竟是一股电流裹着发中滋滋乱响,霎时便顺着手风急裹入脉。一股彻寒逼心,令她眼瞳急缩,眼瞅那千丝万缕裹缠而来,让她眼底完全成黑色! 逢荫愉悦的一笑,身形倏转绵软无骨,手臂伸切已经向着耒殿而来:“有了你,我就有了第二次生命。你该感谢我成为我身体的一部份!” xxxxxxxxxxxxxxxx 密密的树林,山坳里是一片葱茏,寒冬无法带走这里的碧绿,只因这湖泊。温暖的气息,雾蒙蒙飘摇,让四周的树木都沾染了濡湿的潮露青翠欲滴。 七月抱着膝坐在湖边,衣服已经被蒸气弄的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双眼直直的瞅着湖面,朦胧的湿气覆裹在眼眸上,却带不走那空茫。 她像是死了,静的如尊雕。昨天晚上,他还做了党参狗杞猪肝粥,笑着看她吃了半锅说她是大胃王。昨天晚上,她还睡在他的怀抱里,幻想着正月十五的街市花灯进入梦乡。做梦就可以让人分离,做梦就可以阴阳两隔,最疯狂的事也不过如此了! 幽泊站在她的身边,看着这片湖泊。现在这里叫东芜山,几百年前这里叫汤山。山上有锦泰国的温泉行宫,而这湖当初叫做暖玉湖。几百年弹指一挥间,时间于妖而言不过是累加的数字。但几百年,山也变了,因泉眼枯了许多,连带这湖也小了不少。山上的宫殿早已经消失在曾经的战火里,现在这里是凌佩的东芜镇境,向阳的一侧布满了民居,而这里也成了平民百姓时常来的地方。 后来于南方建国的缀锦也把他们那里的一座有温泉眼的山名为汤山,但那里却寻不到曾经的灵气了!这湖畔本来有一块灵石,一切的开始,便是从这里。于是幽泊把她带到了这个地方。 这些,也是他投身忘川之后才知道的。他帮助明光滴血顺雨而落的时候,之后所发生的事,纵然他有着千万年的强力,也只能隔着层层的雾霭在阴幕的另一端看到模糊的影子。如今眼前是一片明媚,清晰如洗,回归的感觉是如此美妙!但终究是残缺的,这便是命运吗?不管明光再如何执着,终究是得不到这份爱! “他在那里,孟婆就不会来找你,这是唯一的方法。我是水妖,到了幽冥会被阴力侵蚀。因我一直借孟婆织境的时候给他提示,所以被封在那个净盂之中。这两个世界是重叠的,但是隔着极阴之气,因为相隔而分开,永远不可能相遇!”幽泊看着她轻声说,“驭者召唤死灵,令那一带阴气暴增。那里便在瞬间成了阴司,明光只能用最初的方法,以龙血帮你打开阴幕。让阴气不能在你心中聚集,孟婆就无法再织境让你归于忘川!只是这样做,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终究是脱不开命运。他不滴那血,只得自己能脱离。他滴了血,便脱不得身了!你死了也没有用的,你死了会变成魂,肉身腐朽在人间灵魂随阴气渗入阴司,直接被引渡根本不可能看到他。不要再做傻事!” 七月一动不动的坐着,看着浓雾缭绕,他要找的幽泊就在这里,他却这般从她身边凭空消失。幽泊告诉了她一切,所知所闻,每当他说一个字,她的心就痛一次。痛到极致一滴血也流不出,眼泪也便止住。他们的灵魂一直在羁绊,不管上天喜欢不喜欢! “他只说前世是妖龙,有一个朋友他一定要带出幽冥。别的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他不说是因……” “我明白。”七月抱紧自己的膝头,“我要去找他。”他不告诉她那些前世的苦难是不想她的今生有任何负担,过往有如前尘旧梦更何况是世世轮回?前尘不提,他想保存的只是这一世的夏七月。她明白,她当然全部都明白。 她也并不在乎前世受了多少苦,但今生的点点滴滴又要怎么去放下去遗忘?失去了流火,生命便成了残缺,他用这种方式换她回人间,周而复始的沦陷在这个旋涡里,她又如何能认命 ?开始并不是他的错,过程他们是一起承担。他一直会拉着她的手,让她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不会害怕。那么,绝不一次次的在原地转圈,这一次,换她去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回来! xxxxxxx 我们七点半见,有空的话请多多来捧场!(未完待续) 第043章 那些被遗忘的曾经 “我刚说的都是白废么?你自杀也没有用,根本不可能看到他。”幽泊蹙着眉头,狭长的眼眯着。 七月抿了唇双眼有些空茫,幽泊说,前世的流火曾是一国之君,而她便在那一世与他结缘。这是他们缘份的开始,他们从那时便相伴。 他们曾经来到过这里,将中指连心的血滴在一块大石上。她可以体会当初的心境,想必他们是希望上天可以成全,让他们的缘份一直不断,延续到直到他们来生再相遇! 世人的心里都有期盼和贪求,谁不希望得到祝福呢?这里有美好传说,镜石可以成全有情人的心。如果他们的影像能在月光之下投在湖面上,就说明上天给了他们祝福,他们来生还能再相守!当时很多人都会这样做,但是他们做了,得到的却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镜石饮了无数情侣连心血,冷月之下暖玉湖畔沾染灵慧而成妖灵。当时的皇帝并不知自己灵魂深处的秘密,但以人而言,一国之君是为真龙天子,龙血浸沥本就是不祥。而以灵魂而言,他已经历第九世,妖龙之力圆满在即,妖龙之血会助长妖灵的暴虐。于是命运便在此转移! 是他们成全了镜石的血炼,无数情侣的喃喃低语,眷爱相偎助长它的媚颜无双,它成妖之后化身绝美,迷惑了锦泰后世的国君最终招惹刀兵四起。 锦泰亡国后,人间陷入黑暗的乱战时光长达六十三年。伏尸千里,哀鸿遍野,怨恨憎怒弥漫。这是人间的劫,而他们也终无法跳脱其中。皇帝死后,妖龙得以归真,代行天责,火法只为摧毁与杀戮,将藐视天地之力者诛灭化灰。命运的转移便只能落在尚在人间轮回的她身上,她一次次的轮回,在战火纷飞里尝尽苦难流离! 忘川水让人遗忘前尘,然后命运再来作弄人的懵懂无知。或者真是冥冥中注定,明光转世这么多次,必也经历许多爱恨。但偏是哪只魂的未来他都不在意甚至早抛于脑后,偏又对她好奇,当好奇又席卷成灾滚滚而来,爱便消然而至据占心怀。他又如何能至她的苦难而不管,本就成了劫,劫又加了孽。关注越多,这份孽就越深,或者只有她灰飞烟灭他才能解脱出来,但是他拒绝! 当她转世成了食尸鬼的时候,愚蠢和贪婪指引着她到了那个恢宏的坟墓里。同样也让她面临了彻底消散的危险,他无法再坐视不管,于是……他们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这一次,她却看不到,只能撕心裂肺的任由那悲惶牵挂将她一刀刀的凌迟! 幽泊看着她不语,的确,上天没有不公,上天只是最无情。忘川水将灵魂一次次洗涤,让人们遗忘却绝不宽容。命运没有操纵人,是人心的选择将他们带到未知的方向。但处在人生的交叉口,谁又能一口咬定前方就一定是光明? 若人也与上天一样无情,就不会再经历这些苦悲。但若人无情,又哪里来的这些异彩斑斓,又哪里来的这些荡气回肠?所以何必要听从天意,天意本来就在人心之中。不走到绝望就没有绝望,不放弃就没有终点! 明光之力已经在流火的身躯复醒,妖力汇合了火岩珑的妖体,所以就算肉身被阴气包裹隔在人间之外也不会消蚀,不过能撑多久便不知道了。 人也好,妖也好,肉身都是五行而化,若到了另一个世界,五行转换阴极所化,自然阳间的一切都会消亡。带有阳间强火之力的妖可以暂时保存自己的生之力,而本体属阴的妖就会很快被那个世界同化。比如他! 他到了幽冥之后,很快被阴气蚀干了本来的肉身,水精元魄封存了妖力幻化出曾经的样貌,但忘川不断的掠夺他的力量,他根本不可能冲开层层阴幕。若非流火逼出孟婆的本体,以纯阳之火将他的精魄从盂中放出,包裹火息又以火息相绕。加上七月被流火安抚,龙血相罩孟婆不能侵魂,她还是活人,有她的生气作傍,他才能这般回归人间。 只消他一回来,沾水即聚,肉身复建可以说是轻而易举。院里未融的冰雪就是他最好的材料,所以当时那个木灵根本没发现他是如何出现的。 孟婆是地之精元所化而成,确切的说,是极阴的地之精元,忠实的阴司守护者。在阴气所构架的阴司里,她可以无处不在势不可挡。但她也具有魂魄,只是每隔一段很长的时间,她会融魂重聚,周而复始的行使她的职责。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驾驭阴气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事实上阴司内的阴气里,都已经或多或少的包含了她的阴力所在。当她受到强火侵袭,就不得不固魂聚力,这才给了流火撕开阴幕的唯一机会。 但是出来了,又如何再入呢?他是不可能再回到那里的,水妖沾染阴气很快就会被同化,所以孟婆能轻而易举的驾驭他的力量。 “你要怎么带他回来?难道还要向驭者借力?他们用的是尸鬼换生,施咒的人已经不人不鬼才能游走阴阳。但这种凭借憎恨的诅咒是会破坏两界平衡,就算孟婆管不了,六道也不会坐视不理。”幽泊慢慢开口,“这和聚灵咒的方法不一样,聚灵咒的死灵是生前聚了一部份力在自己的法血里。但尸鬼换生是集阴气,靠收集五行精魄重新组织脉络,憎恨越深成功率越高,叫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就说不定了。” “流火当初想借驭者之力,是想……” 幽泊的眼微凝:“他想带我回来,他是个有情的人,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看着七月,“所以,我不能让你用这种自取灭亡的方式去寻找他!” “我当然不会。”七月挣扎着站起身来,脸惨白的却带出一丝微笑,“我怎么能让他绝望呢?” 很久以前,在碧游宫的时候他曾经问她,若是到了必须选择只能活一个人的时候要怎么办?她无法做这样选择,便说,只要不走到那一步就好了!不走到那一步,而现在呢……他做了选择。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他选择让她活下去。虽然明知无用,但她总是想哭。因为那思念到了极点让人肝肠寸断! “我也不知道。”七月微吸了一口气,声音哽结成了一团,喑哑着,“我现在……” 幽泊看着她,她已经很能忍了,她还能站着还能挤出微笑,已经是忍到了尽头。“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吧,驭者的地方不适合你。” 七月的眼神微微的恍惚,疼痛在她的意识里盘恒,脑中充斥着全是流火的脸。心搅碎而意彷惶,到哪里她都不可能摆脱这煎熬。所以,到哪里都是一样! 不知道!她不想用这三个字来动摇她的坚持。但她,的确不知道!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再与他相见,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再度紧紧拉住他的手。心底最坚持的声音在被迷茫消磨,想要不绝望真的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她看着湖畔的烟雾,袅袅之中又化成流火的样子。他向着她微笑,说,我自是不信命的,你也不信!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这里是我们的开始,却不是我们的结束。不想结束,结束就永远不会到来!是这样吧,流火! xxxxxxxx 昨天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感谢所有支持我的朋友,当木非常感动!今天晚上给大家加更,加粉红票50张的。估计要到十点以后放出,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1章 恰是故人逢 冬日寒风凛冽,霜雪如刀。东芜山下暖玉湖白雾缭绕,尚为这里的冷肃凭添几分不绝的绿意,芳草于湖畔吐碧,杉木长青绿萝盘生,与那山上雪景相映成趣。 东芜山南侧十余里的东芜镇,这个古镇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最初叫做南骊镇,几百间来改过数次的名字,小镇也曾荒毁过,直至凌佩建国以后,这才改为东芜镇,又渐渐有了人息。青石板路还保留着锦泰国时期的筑工撰意,房舍皆是后建的,惟得镇西的一道围墙,记载了几百年的风霜,于炮火硝烟侵袭之中,依旧顽强的屹而不倒。虽说如今已经成了断壁残恒,不过在这旧貌换新颜的小镇上,仍是一道独特风景。 凌佩如今已经历经八朝,旧时的战争创痛已经随着时间尽归尘埃。现在的人们已经久不历战,那些兵荒马乱只在说书艺人的话本里变成茶余饭后的故事。不过于东芜镇的人们而言,更让人掠动心弦弥久历新的,并非是那些成王败寇的历史人物,而是距此只有十多里的暖玉湖传说。 这里距离京城不过百多里地,沾染了皇城重地的贵气也为这里带来勃勃生机。东芜山原本有许多上好的温泉眼,曾经一度还是皇家行宫别苑。不过因后期地貌变化枯竭了不少,但也因此皇室不再染指而回归这里的自然平静。 暖玉湖是这里有名的盛景,因湖泊为天然温泉而成烟雾缭绕的奇景,更曾因湖畔有块灵石。相传几百年前曾一度吸引无数人慕名而来!现在仍是说书唱戏津津乐道加以演绎的素材,但再没了那缠绵悱恻而成了恐怖怪谈。 镇正中有座茶楼,正值正午迎来送往,在这寒冬里一派热鼎之势。一楼大厅正中临时架了几张桌,有个说板书的正口沫横飞的说书助兴。五湖四海各地奇闻,自他口中抑扬顿错一番,生是引的宾客忘了移步,茶也多吃了几杯。掌柜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拎着茶壶的伙计穿梭来去忙着添茶送水加点心,小燕儿一般的轻灵。 沿折门角落里一张桌边坐了两个男人,一个整襟正坐一脸的肃正,俊目朗目更带了几分疏离难近之色。而另一个就坐得歪七扭八,支着手肘侧着身脸向着正中,狭眼扬飞几分不屑漫散,一条腿还架在边上的长凳上,撇着嘴轻哼着:“还道有什么新鲜的,真没意思!那暖玉湖里真要是有鬼勾魂,这镇上的人不都死绝了?” 一时凑过来添茶的伙计听了,瞪大眼一边蓄滚水一边说:“客官,您打外地来的不晓得。那暖玉湖真真是邪门儿的很呐!听说,早年间是有块天上的神石镇着才无事的,后来石头不翼而飞,举凡许过愿的男女便都没一个好下场!正月十五亥时三刻往那湖边去的,都莫明其妙化成白骨呐,想想就吓人的很!” “你见过?”听的人一点也没被打动。 “小的要见过,还能在这伺候您二位么?”伙计拎着壶耷拉着眉毛嘟囔,“明儿就是十五了,您不信的话有胆子自己去瞧嘛,不过可得小心着……” “无仰,你真是越来越烦人了!”石横端了茶杯浅饮了一口,微蹙了眉道,“说书的就讲究个口艺,哪个还管什么真伪。你不爱听回去睡觉去,好端端的咒什么镇上人?” 无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不以为意的搔搔鼻尖说:“本来就无聊嘛,明明就漏洞百出还不许人说呀!那姓郑的到现在还不来,回头管他要等待费。” 石横轻笑了下,看着他道:“你明知这里的人都会说这些,还偏要来这里听?指望从他们嘴里说出什么新鲜的?三年了,面对现实吧!” 无仰微恍了神情轻声道:“面对什么现实?正月十五去湖边就会化成白骨?去年咱们也去了呀,不好端端的还在这里?” 石横看着手中的杯,三年前的正月十五,京都明陵发生一桩震惊全国的大事。行驭馆的大头目南宫修在前往凌谷关的途中遭到突袭,他驭术高绝又有妖化的绞静瑶为助力,却被人弄到经脉尽断,直到现在尚是废人一个。 而与此同时,行驭馆亦遭受重创,幸好云宁扬坐镇其中勉强得保,但亦损失惨重。这件事后来被官府禁封守秘,半点不再外露。各中原因不得而知。行驭馆因此元气大伤,引得驭者人心惶惶。 而从那天开始,夏七月和桐慕流火便不知所踪! 敢如此向行驭馆挑战的,最有可能的当然是月耀的碧游宫。这些年行驭馆为捕强灵与其结了深仇,碧游宫早想重挫驭者以雪多年之恨。当时是个好时机,碧丹倾绝并不在京中。但这几年多方打听,事态便更趋于复杂。 事发之前,碧展秋已经与流火决裂,其女碧逢荫与宫中另一强手死于乱斗之中,而流火转投与行驭馆合作,因此才会暂留明陵。照这样看,碧展秋很难有能力再在短时之内向行驭馆发难,而三年前的正月十五,更有可能是其他驭者前来寻仇,而流火与七月,想必是无端端受了连累死生未卜! 不过一个人若还活着,必有蛛丝蚂迹可寻。但这三年来,半点音讯全无。而七月最后的残息,便是在暖玉湖畔。从此便再无半点痕迹,一如人间蒸发!至于流火,于京中便无半丝灼息可探,以他的火息而言,若是挥招动法,残息必会留于空气之中哪怕只有点滴。但些许全无,根本就像是毫无招架之力便让人一招毙命。这般一想,便觉得有些恐怖,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流火毫无半点还手之力? “当年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都过了三年了,你也该……”石横轻喟,当年流火带着七月离开,把无仰打击的不轻。未生即死的爱,自然让人沮丧。人与妖灵注定没有未来,既便是没有未来,七月也愿意与流火同往。 石横自然是佩服这份勇气,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有时石横也会后悔当年多嘴,总躲在东关那里无仰天天醉生梦死,实在怕他哪天喝死过去。便忍不住出去探探消息,结果一探得知七月和流火竟到了明陵去了,还住进了行驭馆。如果当时他忍着不说……他看着无仰,无用的,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便是不说,无仰也不会一辈子躲在东关。早晚会知道的! “只晚了两天……”无仰眯着眼喃喃道,“我不信她死了,若是流火让人一巴掌打死,她又怎么能跑到这里的湖边来?总之一日寻不着,我便不信!” 他正嘟囔着,突然眼睨间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不由的转脸盯着门口,面色霎时变得有些发惨,嘴唇微微的颤抖连带眼角都在抖。石横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不由的转身过去看,一个身着素灰棉袍的女子,正背着他们与掌柜的说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身上摸铜板。一头黑发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只以一根木簪定住。上面还挟着些霜雪渍,身上背着个大包袱风尘仆仆的样子。宽大的棉袍难掩她的腰身,但让无仰如此惊愕的,则是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 xxxxxxxxxx 二更送到,希望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2章 归来的唯一目的 七月接过伙计递来的茶蛋,刚捏着一个茶蛋就着柜角想磕,突然一只手打肩后探出来“砰”的一拳砸在柜台上!把七月吓一跳,险没把手里捧着的几个茶蛋一并扔出去。她微微回眼,正看到胸口,顺着衣襟往上整个人就木了。眨巴着眼与对方对视了半晌,讪笑着:“嘿嘿嘿~” 无仰斜倚着瞅着她,胸口里瞬间劈里啪啦电光火石,一时间搅得翻天覆地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长大了,个子是没高多少。白净了些,五官也长开了,那团孩子气变成了明朗。眼睛黑多白少,那扭扭捏捏的怯意已经消散无踪。此时居然还能腆着个脸冲他乐,弄得他微微有些迷离,仿佛这三年来她并未远离过。而他到处追寻不过是一场梦! “嘿嘿嘿~”无仰皮笑肉不笑的冲她干咧咧了几声,冷不丁的一猫腰将她一下扛上肩,扯开大步就往外走。这下七月手里刚买的茶蛋瞬间全扔出去,有两个正砸在来往的客人头上,不待人转脸怒骂,无仰已经几步出了茶楼。 七月在他肩上挣扎了几下,低叫着:“茶蛋!我的茶蛋,我还没吃饭呢!” “我请客,去吃点像样的。”无仰说着便向着不远处的酒楼去,她这样一傻笑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生让她干笑几声拂淡成云烟。他咬牙切齿一肚子怨气无数诉,竟全化成这样一句。她没变,还是俭省的死德性。 石横跟在他们身后,到现在都有点没缓过来。她当年从这里消失,无仰便不甘心每年的正月十五都要来这里呆几日。居然真的让他给碰上了! xxxxxxxxxxx 无仰看着她吃,看着看着眼就有些发直了。她那副样子就跟饿了三天一样,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呃……除了抠门没变之外,饭量也没变,而且好像还见长。只消不是她花钱,她就能把对方吃到哭! “这三年你跑哪去了?”直到七月吃的差不多,开始慢慢喝汤,他才忍不住发问。这三年,他找的煎心煮肺。他一直在后悔,不该让他们当日离开。如果他不让他们走,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 他以为他很快可以放下,他萧无仰如何会让情感羁绊,更何况还是个不识好歹的!但是不行,午夜梦回脑中就是一团麻酥酥的惦念,她究竟在哪里,是死是活?是他将她一路带到了辉阳,是他将她丢在那里才落在碧游宫的手上!但她却教会他,这世上还有很多快乐,是不用钱就可以得到的。 是他当初拿走了她的玉,而在井东镇她从他眼前奔过卷起一团尘烟,从那时起,他就不能遗忘也放不下了!他做错了好多次,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我去了南海焦牢山。”七月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汤,眼被热气熏得染有些雾朦朦,“你们过的还好吗?如今生意好做吗?”她神情坦然,闲话家常般的低语。焦牢山,并非只是片漆黑焦土,那里草木葱茏生机盎然。四面环海,连天如洗,千里波光一望无垠,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无仰定定的看着她,焦牢山,她居然会去那里,难怪有如人间蒸发!忽然微笑:“一般般,我现在不管抓妖灵的事儿了,所以买卖也少了许多。” 七月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石横早找个碴出去逛了。雅阁里除了炭锅滋滋作响之外十分安静,与外面廊道传来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方才见到她,又是惊愕又是狂喜,又是牵挂又有些怒气。是啊,真是有些生气的,难道在这个世上除了流火,就没有人再牵挂她吗?难道说在她眼里,他就是那种听到她出事以后,还能付诸一笑继续没心没肺的笨蛋?难道说她从未想过,在这失她消息的日子里,有人过的生不如死?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一走三年杳无音讯? 不过这些很快便烟消云散了,看着她的平静明澈眼光,看她依旧健康完整的站在他面前,看着她大口吃菜大块吃肉,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还好好活着便已经足够!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无须再追问,流火并未与她一同出现,结果已经不言而喻。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过了许久,无仰又缓缓开口:“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七月放下汤碗,点点头说:“很好,当然幽泊带我离开这里去了南海的焦牢山。他告诉我水灵的驭法,我也读了许多书。” “为什么又要回到这里?”无仰听她提到幽泊,这个本该与火景明光一道出现在传说中的名字,居然是他把七月带走的。水灵的驭法,他真的是个水妖! “你怎么会在这里?”七月没有回答,反道问他,“不会巧成这样吧?” “当然不会,当年你是从这里消失的,气息再也寻不着半分。我总觉得你莫明在这里出现过又消失很奇怪,所以……”无仰笑笑,垂眼握着杯道,“不过我也的确有笔帐要在这里收,对方还没来,你若再晚几天。我想我们真的就碰不到了!”今年没有,明年他还会来,但她呢……还好碰到了。 七月微牵了唇角带出淡淡笑意,说谢谢或者抱歉都没有意义。这几年,她终是明白这世上有许多事,是根本无法理清也分不出对错的。她以前想清清楚楚,无愧无欠的过日子,但实际上不行。她想只要努力奋进总有一天会看到光明,但实际上也不行。她不想伤害不愿意连累,想宽容想谅解更是不行,或者这就是人生! 她表情有些恍惚,垂了眼睑半晌才静静的回答:“我是回来找他的。”她也是过了很久,才能想到这名字不会惊涛骇浪电闪雷鸣。过了很久,她才能平静的闭上眼睛,在黑暗里面对他的容颜。又过了很久,思念带来的尖锐疼痛化成了细细密密的堆填,想起就如虫噬麻麻的连了满身,不想又全是空茫。 无仰并不意外,看着她道:“他不是死了吗?” 七月默了一会说:“在我看来,他还活着!”她轻抚额头,那滴血还在,温热的流淌在身体里。血通魂,魂通力。他即便是死了,这滴血依旧会指引她到达他的下一世。除非他飞灰烟灭,不然她就要一直找下去,这是她回来的唯一目的。三年来孜孜不倦,努力生存,忘我继续的唯一目的。他曾经以一滴血保护她来到这个世上,在她懵懂未知的时候一直罩在她的头顶。后来他又以一滴血帮助她逃离孟婆的掌心,那么现在,就用这滴血,把他带回来! “这里是我和流火开始的地方,暖玉湖畔的镜石,以情人的眷恋和他们的连心之血化成妖灵。要让她重回大地的怀抱,要让她明白,爱不是用来迷惑和掠夺的手段。”七月低语。 无仰的眼微微睁大了:“你说暖玉湖……你……” ^^^^^^^^^^^^^ 粉红票已经到了一百了,那啥,我下周加更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3章 诡异驭术 七月神情凝肃,眼神拉得悠长,低声说:“幽泊有地之眼,镜石每隔一甲子,正月十五就会回到自己的出生之地。她是土灵或者说是土妖,所有土妖都会受大地的羁绊。石横难忘东关山谷,也是因此吧?” 无仰不由的点头:“不过他有我的法血为引,就算远离故土他也不会损力。” 七月微吁了一口气道:“水土皆为地之灵,水要追源,土亦求归。驭者法血助力之下的确可以让水土之灵少了拘束。但主灵蓄以源之力则力量加倍,则是不管有没有被驭的水土之灵都共通的法则。这也就是所谓的自然之限。” 无仰微眯了眼问:“你练了驭术?你现在是驭者了,难怪你的气息若有似无,方才见你一瞬都让我有些不敢认!” “我练了一些自然之灵的催力之法,但不能称之为驭术。”七月并不否认,“我没有法血,我只是循了自然之力来催发他们最大力量!幽泊可以帮我通融六脉,让流火那滴血贯融全身,这样我就会火息法血,但我不想用这种方法。” “为什么?火息法血十分难得,况且以流火的血做引,绝佳的强火啊!” “无仰,法血束缚的不仅仅是灵物还有驭者自身。我要让流火这滴血发挥到极致,根本不需要六脉,一脉就足够了!”七月静静的说,突然一笑站起身来,“一见面就扯了这些无聊的事,下回我请客啊!” 无仰看着她,她真的长大了,坦然而独立,自信又明朗,再不畏缩也没有战战惊惊。没有自怨自哀,没有对景凄凉。看着这样的她,便明白那个幽泊为什么如此放任她自己飘洋过海。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磨砾过程,要如何艰苦才能让今日的她焕然一新。这些她一句都没有提,但此时的她,如此夺目光彩更胜曾经! 她不再是那个依附着流火身后攀生的小小幼苗,如今她自己已经成为大树,是任何人的坚实依靠。 “请吃茶叶蛋啊?”无仰咧了嘴,笑的有些赖,“小七你的抠门我算是领教过的!” “我这一路来,盘缠也用的差不多么。”七月拍拍自己的包袱,将它扛上肩笑着说,“过了明天,我会去赚钱的,到时请你吃好的。” 她看着无仰,眉梢带起春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很开心能在这里遇到你……” 无仰对上她的眼眸,看里面云涌风涛,笑意深浓:“开心就好。”哪怕流火已经归了阴曹地府,在她眼中流火依旧活生生的。在别人看来是可笑的执愿,有时自己的坚持的就这样理所当然。他明白,他其实也是一样,所以什么也不用说了。 xxxxxxxxxxx 石横远远看着蹲在湖边的七月,低声向着无仰道:“你就由着她这样乱来?”她表面上很正常,但石横觉得她根本就是发了痴。倒不是说她执着于那个什么镜石化妖,而是她此时的行为。 居然千里迢迢的背了水和土过来,而且并不是水灵和土灵,完全没有灵息。没有法血,只通一脉,竟还大夜里在这里刨地撒种子。怎么看怎么是不着调的。如果用这种方法就能逮到已经成灵数百年的土妖,那简直就是开玩笑嘛! “当初她教咱们土蕴水火的确是有效的,不是吗?”无仰抱着手臂倚在一株柏树边上,寒夜清冷,因那些怪谈弄的这一带晚上基本上没人靠近,所以七月再怎么摆弄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当初她还没跟流火分开,还算是正常吧。但现在……”石横垂头抚额,“不是我说……” “那就闭嘴吧。”无仰拿手肘顶他,“小七正常的很,你疯了她都不会疯!” “她在你眼里那是神仙,你当然怎么看都好了。你若真是放心,干什么大夜里把我拖出来?”石横瞥着眼,十分不屑的揭他的短。 “我是担心她,并不怀疑她发神经。”无仰死不承认,到底还是忍不住直起腰来,踱了两步扬了声问,“小七,你搞什么呢?” “哼哼~”石横冷笑,低声说,“她和流火分开的太突然,所以她到现在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过机不可失啊无仰,别说我没提醒你。” “横横,你真卑鄙啊。”无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手指掰的咯吧咯吧响向着七月走过去,嘴里说着,“小七,你别折腾了,回去睡吧?我相信你,我帮你捉呀?免费的……” “还有脸说我卑鄙,亏的没看到你的正脸。晚饭都快吐了!”石横冷言冷语,眼却带着笑意。流火已经死了,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都过了三年了,现在不是该考虑那个没头没脑的镜石吧?总该想想,这世上还有值得她珍惜的人和事才对呀! 这份执着找寻的心意,连石横都觉得已经很催人泪下了,夏七月总该有几分动容吧?他抬头看看天色,今天十五,但居然是个大阴天。乌云罩顶,星月全无,这里雾气一缭,没来由的竟真觉得有些鬼气森森的。也不知是不是鬼故事听多了,石横居然微微打了个颤抖。 石横就是土灵,土灵和水灵一样,会细分出许多种。因质地的不同,各类的土灵所用的招式不大一样。不过催灵的方式皆是大同小异,借地气而聚生。用木灵的缚土的确可以控制土灵。但这里的植物皆是凡品,她带来的种子石横也感觉不到有什么灵力。 他正想着,忽然见七月已经直起身来,把几个小瓶子塞进怀里,包袱皮卷折好向着走来的无仰递过去,笑着说:“我可以应付,你和石横早些回去休息吧?” 无仰顺手接过包袱皮,瞅着她脚下的地面:“你在结地印啊?”这是催土的驭法,还是无仰教的,但一般要顶法血入器才能生效。她这样有什么用? “对。”七月说着把外氅也脱了,呵气成霜的冷夜,小风一激她一阵乱抖。 无仰皱了眉道:“你别闹了,先不说那东西来不来,便是来了。土妖能怕你的地印吗?” “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七月把衣服往无仰手里一塞,“为了防止打扰附近的民居,我要错径分林……” 她说着,突然双手一合,指尖相抵,平扬至胸口突然微微一震。她眉心亮起一个淡淡的红点,像是一小团跳簇的火焰。红光之下她的表情十分平静,指尖交错之间突然双手中指一拉,竟从当中拉出一小条血线来。 以源之水唤源之土养源之木,汇苍之空引苍之气催苍之灵!她指尖越离越远,忽然向四周一甩,无仰瞪眼见她脚下四周,呈一圆状,有种子顶破泥土开始发芽。攀着她的脚面一直生长,根本是以她的身体为依直向胸口而去! “七月……你!”无仰一惊,突然眼前光影一闪,蹭的觉得像是有道无形的屏一下在他眼前拉上。接着七月便不见了,不仅是她,连那个湖也不见了!林子依旧是林子,却像是突然空间转移,景物变得大有不同。 他没来由的觉得一股寒气直冒,唯有怀里尚有余温的外袍证明刚刚七月就在眼前。这根本不像是驭术,而是像拿自己当祭品啊!他突然想到方才石横说的话,难道说她真是不能接受流火已死的事实,表面正常实际已经疯了? 这般一想,他突然跳起脚来大吼:“石呆子,快来帮忙。小七在自己身上种花儿!”(未完待续) 第004章 本源苍之力 七月看着沿脚面漫生而上的细枝,纠缠着已经到了小腿。她垂头微笑:“琥珀,子矜,很抱歉要让你们离开故乡。” 枝条越来越粗壮,慢慢离开七月的腿,只有一些触丝依旧攀缠。有两个主根,一粗一细根脉相缠,慢慢展开绿叶。叶小如碧丝,骨褐兰,长在高山险滩的石隙之中,叶如绿针,花如团灯。枝干巨大,树冠展开如大伞。花气馥郁芬芳,颜色褐红。之所以称之为骨褐,是它们枝桠树干有如骨骼 ,是一节节的相连。 这两个是一对母子树,根已经分不开彼此,却各自成枝。母亲名琥珀,孩子叫子矜。是七月自南海焦牢山培育而成的。她只通了一脉,就是心脉。以自己为生命源本,而这对母子会从她的心头汲血继力,生命之息源源不绝! 没有一个驭者会这样做,驭灵为通心通眼通器,通心为第一位。但现在的驭者已经忘记。驭灵是将生命交托对方,以最高信任完成彼此力量相融。但驭者只会将法血通器,将灵物当成工具,一旦有危险必要收血弃灵以求自保。这种建立在不平等的关系之上的融血之力,早已经违背了驭者最初的意愿! 这三年来,七月以身试药,辨识草木。了解各种植物的特性,以紫卷为基础,自然之灵的催力之法为辅,各法驭术细究为助力。辛劳已经不必多说,便有多少次她因误用毒草而濒临垂死她自己都记不清。她不通六脉的原因,就是要让自己处于与灵物平等的地位上,她付出艰辛,情感甚至生命。而对方给于她保护,强力以及支持!这才是驭灵的奥义,通魂才是最高达的境界! “本源之水,本源之土。我并未觉得离开故乡,况且还有你在我们身边。”树木已经越长越大,触须将七月拉离地面。边上有一棵稍小的,此时树干上已经慢慢显出人脸来,是一个小孩子,带着微笑开口,“我陷地已经发现,地底下有好些死人啊!虽然已经烂成了泥土,但这味道实在呛的很。” 大树的主干上慢慢凸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形,像是从树中长出来慢慢剥离,她轻声开口:“七月,到时你想怎么打?” “她快来了,换体借力吧?”七月已经被触丝包得只剩一颗头颅,“琥珀,一会子矜锁木牢,千万不能让她遁地!” “我们相知三年,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们有所损害。不过我也不会让她伤你分毫!”琥珀的身体已经完全从枝干上剥离出来,赤眸褐发,宽大的袖子挡住双手。尖尖脸庞眉目如画,笑起来万分妩媚:“天下人皆言驭灵,却不了解驭灵的真正意义!也难怪他们都无法催发灵物最强力量。人心贪婪,妖心一样。所以他们彼此残杀也并不意外了。” “法血束力越强,只代表他们贪求的越多。无视妖灵所设的驭关,就是无视妖灵的意志藐视他们生命。对于不尊重生命的人,生命自然也轻贱他们!”琥珀看着七月,微微笑着,“她来了。”说着,她手心翻转,一掌拍向自己胸口,三指连开,“血入本心,换体借力!”言毕身体倏的一转,便直入树身,与此同时,七月的身体一并被触须皆拉入巨树之中。 湖畔依旧是平静,渺雾缭绕,树林茂密鸦雀无声。一会的工夫,便有一道白影袅袅婷婷自远而近,像是倏然而至,更像是飘如仙飞。她长发高束,结成繁复的发髻,余发编结成细细的小辫子。一身白色织绒的袍子,很是柔软勾勒出她灵珑曲线。暗夜之中,为她美丽的五官凭添了几分诡艳之色。 她慢慢踱向湖边,立在湖畔看向湖心,声似玲琅若呢似泣带出格外的诱意:“什么时候才不用再回来呢?真是没办法啊,为了这美貌只能如此!” 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身掬了一捧湖水,那水在她的手心里开始结晶,微微泛着白光,她看着晶面上的影像:“这一次,要换成什么样的脸呢?” “我看没脸最好。”突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惊得她不由的一跳,猛然回头看到一个赤眸的女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你居然能无声无息到我身后?” “我来的比你早,是你打扰了我。”琥珀带出一丝戏笑,“我还道是什么高手,不过是个自恋狂!” “敢在这里向我叫嚣,你胆子不小啊!”那土妖笑若春花,微动鼻翕道,“不过小小木灵,你也是这里成灵的?叫什么名字?” “你没发现吗?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本源之地了。土不是养育你的土,水非灌引你的水,而木,亦不你培育而出的木!”琥珀身形一抖,翻手五指成爪,“我叫夏七月,镜石,散血归土吧!” 她躲也不躲,身形倏然向后急退,手里捧的晶石猛的上扬,口中斥道:“雕虫小技,岂能惧你?”但她方才扬手,晶体刚一脱手便已经化成水滴,琥珀边侧那株小树“刷”的一声针叶全散,乱旋之间将水皆尽收走,一侧围的林木开始暴涨,遮天蔽日将这里化成一团漆黑! 但琥珀丝毫不受影响,单手翻旋宽袖鼓震而起,随着她的动作湖畔水波分开两边,竟卷出两个大水流来,同时另一只突抓向前的手已经开始异化,手指变成细枝条相连“砰”的展开如扇,猛的向侧一挥:“本源之土助我苍之木永寂!本源之水助我苍之水怒龙!骨褐顿生,助我苍之风旋兰乱舞!水木土互倚,助我苍之境坚牢!破!” 霎时地表坚盘如镜缝隙全无,那棵棵木草竟如镜上幻影。湖水卷起双龙,巨浪涛天,龙眼带出幽蓝,咆啸于那土妖身后涡轮狂锥。寂林之中,竟起风涌如烈,细细花朵芬芳扑鼻,却在风卷飞扬之中化如刀锋! “你是什么怪物?”那土妖大骇,“竟能驭这里的水土木?” “你错了,是这里的枯骨哀泣,游魂不散。养你的生身之母,在召唤你回去!”琥珀单手掂水诀,另只手行木风。身侧树木摇摆,沙沙作响,竟都化成一个声音“寂!寂!寂!” 她额前亮出一个红点,血滴顺额回流向心:“心血相联,你以心血而汇成妖,却不明白情真的意义!再回去重新修炼吧!” “休想!”土妖身形高纵,避开身后水龙,翻手拢袖,“晶连刀,晶之盾!”她的身体开始结晶,水剑飞射,皆让她反弹回去。她是镜石而化,当中矿质已经成晶体,虽无法再汲收这里的土水之力,但自体依旧是坚不可摧! “死不悔改,你是土妖,木克土是老天定的!再坚硬的岩石,也无法抵御种子的力量!子矜!”琥珀纵身直追,单手掀起水浪,另一只化成大扇一般的手猛然一推,乱珠飞溅当中手指皆成细枝乱抵。同时身后那株小树突然扭身乱颤,竟有无数树种逆向空中,有如长眼一般追着那土妖而去! “种牙刀,碎土列阵!”细小的童音一边说着一边还嘎嘎笑,连成一片整个林子都在摇摆,一同喊着“寂,寂,寂!” 那土妖眼欲呲裂,眼瞅无数细小种子像是带了粘胶一下皆粘了过来。立时张开小小的口瓣带出细细的藤丝,在晶体外侧一点点的摸触。在找那微不可见的细缝!(未完待续) 第004章 无心 “怎么……可能……”巨风乱旋,飞剑风刀,林如密织大伞,水覆逆上结成水幕,风补当中再无空隙。那些种子转瞬间已经摸到细缝,齐齐发力,只听细小的咯咯声,晶体开始碎裂。裂痕一直延到她的身上,她的脸像是土陶一样开始剥落皮肤,血点飞溅,被水被风被木无尽引走,再难回到她身上。 琥珀已经掠到与她相同的高度,脚下却踩了一根细细的藤摇摆支撑,手臂慢慢缩回变归正常:“你是土妖,本源一失自体有限。水可融之,木可入之,土便令你归之。血归于空,纳于轮回阴魄之中,安抚灵魂,是为遵循自然之力。因我不是收力贪求,所以这里的水土木皆被我所引。我熟知水土木三法,相融以地之印而辅便可以引苍之力,你安息吧!” 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化成土灰色,大睁着眼:“你……你叫……” “夏七月,这身体是琥珀的。” “驭者皆是惧死,用妖灵的身体与……” “这跳动的,是夏七月的心。”身后的小树突然摇摆着借风发出声音,“如果输了,死的还是她!” “你借连心血而成妖,但你对哪个人是用过真心的呢?”这声音叹息让那土妖的眼倏然睁大,身体碎裂加剧。突然发现,中躯里是一片空荡,真心?好像从未有过。 **************************** 无仰和石横在林子转了好几圈,竟是生生找不到那湖畔的所在。几次皆走到原地,来回来去都是在林子边上转悠!入土到达一定的深度便无法再向前,像是眼前的一些景象根本就是山水屏,死死的自下而上挡了个严实。半点气不漏,半点音不闻。根本是见所未见的诡景! “过不去!这里的土根本不受我所控,真是怪到家!”石横见无仰炸了毛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慌了神了,“她学的什么怪招儿啊?” “她……她让……”无仰的牙咯咯直响,驭灵是引器脉的血令灵物灵力增强,流火那滴血在她额顶护她顶极,顶极连心,她又只通了一脉……他早该想到的。他昨天才好不容易见到她,夏七月,你要是敢死……他正胡思乱想,突然器脉一震,听得石横的声音:“开了!” 他提了一口气离弦的箭一般弹过去,远远的见七月正抱着胳膊往这边跑,脸上满是疲累却是一团开怀笑意,生把他惹得眼窝一酸,险没掉下泪来! 七月刚欲开口,冷不防他将手里的袍子一抖,接着她便被衣服兜住径直跌进他的怀里。无仰把七月紧紧勒住,衣袍罩得她严密,直接压进胸口如此那呼之欲出的急惶焦灼这才稍定半分。 “你……真是个……”无仰吐出几个字,最后全成一声叹息。他微微的抬眼,那湖又重现于眼前,湖畔倚立着一块大石,光滑如镜黑冷似铁。在雾气缭绕之中若隐若现!仿佛已经在那里立了千百载从来也不曾消失过一样。但他可以感觉到,有妖灵的残息,环绕着那大石不散。 石横走近石畔,看到上面密布的血丝,正一点点的在向地面退减。每退一分,那残息便弱一分。而除了这些之外,他再感觉不到任何其它妖灵的残息。若是七月借用了妖灵的力量来将这镜石重新缚在这里的话,对方显然要比它更强劲,但感觉不到,一点也没有!除了七月的血气之外,感觉不到任何异力的存在。真是怪到家,难道只凭几句话,就让这土妖乖乖回来不成? 三个人慢慢往回走,无仰看七月披着衣服,手里犹自忙着从怀里掏出方才的小瓶摆弄。一时好奇:“我感觉不到除了那土妖之外的任何残息,你方才……” “这里面是骨褐兰的种子,有我从焦牢山带来的土壤和水。”七月把小瓶递过来给无仰,“其实他们已经很大了,是子母树,我与他们通灵三年,只有很微弱的灵息。我方才结地之印,可以让他们借助我的血肉脉息短时分出人形。” “骨褐兰?从未见过呢。”无仰看着小瓶里,细细的伸出一枝幼苗。 “长在焦牢山上的。外皮很坚硬,破土力算是草木之中很强的。”七月说着,把衣服穿好。“镜石如今归了土,接下来你还要做什么?”无仰把东西还给她,“还要与那帮驭者合作?他们如今元气大伤,不过我知道京里一直在找你和流火。” “我要在这里呆几日,等镜石的血全部归了土。对了,耒殿和优优她们还好吗?”七月听了问着,三年了,当初突遭横祸与流火离分,和幽泊离开了这里去了焦牢山。这里的人和事,她当然会惦记。只是,一想到流火尚在那阴幕重重的寒冷里,她就再无法顾及其它!心里放不下的羁绊,比时间更加残酷的催促她成长。 “耒殿是哪个?”无仰诧异,“优优是那个紫檀优梦吧?好像就是她一直在找你。” “对,耒殿是后来跟我们一道的,你没见过。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去见优优一面问问她好了!”七月忖了道。 “你懂得紫卷的事,三年前已经传开了。你还是不要轻易露面的好,若想知道什么消息,还是我替你跑腿算了!”无仰想了想说,“这里虽然离京城也不算太远,但好歹隔着山,加上你三年都没半点踪迹,一时也不会有什么事。你既要在这里呆着,我看暂时还算可以。”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七月有些表情复杂的瞅着他。他忽然伸手推她的额头,止住她要出口的话:“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总归你疯就疯吧,别再动辄没了影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七月摇摇头,眼底有些涩撞。印象中的萧无仰,总是嘻皮笑脸满不在乎,吊二郎当只认钱,便是她兜里有几两银子,他也必要千方百计的全算计了去。但如今再见他,眼中仍是笑,但笑里有疲惫,仍是那样吊二郎当,但没了那满不在乎。 让她的心里,除了愧还有疚。她并非是一无所知,但对着他,她说不出抱歉!这是她无法回应的,惟只能在心里堆积。 xxxxxxxxxx 今天给大家加更,加粉票一百张的。晚上十点以后奉上,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5章 不速之客 七月躺在床上,已经过了寅时她却毫无睡意。漆黑寂寞的寒夜,她用了很长时间才能在这样的寂冷里安静闭上眼睛。如果一个梦境就会夺走你所有一切,那么梦境就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怵夜如鬼,每当日落,那心里的惶惧便会加倍! 她枕着左臂,伸出右臂向着床顶,张开五指在黑夜里摸索。触到的都是空气,她慢慢的收紧手指,牵唇微笑像是摸到流火的发丝。曾经很多个晚上,她都会哭泣,眼泪像是在那一刻决了堤,无论她再怎么隐忍都要流淌下来。 但现在她不会再哭了,他曾经这样看着她在人间颠沛流离,或男或女或人或兽,看着她经历苦痛哀伤,看着她出生看着她死亡。便是这样堆积,却不像她一样世世都会遗忘。如今她也品尝到同样滋味,她看不到但可以感觉到!他们心血相连,她知道他是如何的挣扎不休!伤痕如此细密在心口,直到结了厚厚的痂,疼痛依旧在侵蚀。这里是他们的开始,那她就要在这里迎接他的归来。 当镜石吞蚀的血滴重归大地,埋葬于泥土深处的灵魂会因此而得到安息。镜石是靠男女倾情的血而化身为妖,初成灵时借此害了许多人命。以人的血肉而聚生自己的血肉,再以土力将骨骸深埋大地。所以这几百年来,她可以忽男忽女,换颜无数,艳夺无双。一直没有人可以擒获到她,若不是幽泊有地之眼,怕是她现在还逍遥人间。 再等几日,等到血丝入土,灵魂归安之时。这里的阴气就会达至顶峰,到时再结地之印打开阴幕,就可以寻到那孟婆。 七月一想到这里,心跳不由的便加快,浑身的血像是注入热力渐渐开始沸腾。她一直高举的右臂,手指在空中抓握,像是握住流火的手,看到了他的微笑!突然她的手心里像是塞进了什么东西,真像是握到一缕发丝一般的实在。她微怔,不会是因自己太思念竟产生了幻觉了吧?正想着,突然整个人都麻了……手!她竟摸到一根手指! 开始是一根,接着又是一根,而她平躺的床顶上空开始冒出长发来,隐隐有影像在聚拢,一个男人的脸,双眼像白炽珠一样,分不清眼珠跟眼白。只是一个头颅,便是这样在她的眼前像是凭空聚生出来的,居然还咧着嘴冲她笑! 七月觉得“轰”的一下,整个人都快炸了。这几年她怪事也看了不少,但这般情景发生在暗夜森森的床顶,实在已经超出正常人的承受能力。她的心脏在瞬间漏跳了两拍,因极惧让身体竟有短时的麻,手臂竟都忘记缩回来。 等她反应过来,挣扎着想滚下床的时候。已经有一只手一下捂住她的嘴把她摁个结实,手就像是从空气里冒出来的,看不到肩,那头颅便越来越近,低语:“别嚷,不然咬死你~~~~!” 鬼气森森,但七月偏就晕不过去,死睁着一对受惊过度的眸子喉间咯咯作响。脑子里炸成一团,心脏都快抽搐着扭不成形。 “我……是找替身的……鬼……”那两只白珠子眼越来越亮,晃得七月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但一听这个,她突然静了。一直都快僵着的高举的手臂突然一个回绕,食指与中指相合,指尖一勾就向着鬼头后颈戳去。 “倏”的一下,帐子被小风一卷抖了两抖。但那“鬼”却撤了手,不但撤了手,头也微微偏倚着盯着她:“死孩子这样吓都不晕?” “我知道你是风灵。”七月的声音还打着飘,双眼还是有点发直,心脏绞得难受眼眶都发痛。她哆嗦着缩回手,瞪着眼死命喘了几口气,“你,你要害我早就得,得手了,你……”她话没说完,忽然听得外头起了一阵小风,接着便听到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小破,你不要吓唬她!” 七月方才已经到了极限了,这声音来的突然,对方如何进来的她半点未觉。之前让这“鬼”已经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大半,这般再有个异样的声音夹进来,她登时失了控,嗓子里“呃呃”了两声,眼一翻一下不省人事! “小白~你真强!”那“鬼”瞪着眼突然大笑,“我没把她吓晕,你把她吓晕了!” “啊?”对方一听,几步过来一掀帐子。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细瘦纤小的身体包裹在厚厚的溜绒蓝袍里,瓜子脸很是尖细,脸上那对眸子就显得格外的大。黑多白少清透见底,如此更让人难辨她的年纪。她满脸歉意,忙忙的伸手去抚七月的脸:“这,这怎么办呀?我根本没想吓她的。都说早上再来么,你看看,你看看……” “死不了啦,这厮狠的很。还想戳我的灵脉呢!”那“鬼”在帐子里已经化得完整,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一身白色衣袍,长发犹自在自己束结,一会的工夫已经绾得齐整。双眼显出黑色,朗若星月,唇红齿白,狭长的眼有如勾勒眼线,高直鼻梁,薄唇微抿,五官生的十分的华艳。他手一撑,轻飘飘的荡出床外。 他伸手拍拍女人的肩,一本正经的说:“小白,你现在装鬼比我还像,进步啦进步啦!” 小白一脸的酱紫,盯着床上的七月半晌说:“我,我都没有想……我就从大门……”她突然垂头丧气的一扯他的袖子,“走,你跟我出去,明天早上再来!”话落不由分说的便死拉着他往外走,刚拉开门到了廊道上。便看到萧无仰一脸阴沉的瞪着他们,边上站着的正是碧丹倾绝,此时他的手正摁在无仰的肩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无仰倚着门口,“流火已经死了,还找她干什么?”居然来的这般快,而且是碧丹倾绝亲自现身,不仅是他,还把自己的老婆一并带来了。 “我没打算吓唬她的,我只是去找小破……对不起啊!”小白一见他面色不善,心里发虚,死揪着小破的衣袖道歉,“她,她晕了。” “你们!”无仰一听快蹦起来,倾绝一把摁住他,手肘一横径直将他摁到墙上。微扬了眉淡淡的说:“我娘子已经说了对不起,你总该回声无妨才是吧?”他神情恬然,五官妖冶,但手底下却像是挟了千斤之力,膝头微微一抬已经抵得无仰半分动弹不得,淡淡的说,“石横,你要是动一动,我就掐死他!” 石横就在无仰身边不远,此时指节乱响却是半分不敢擅动。碧丹倾绝这个人从不与人赌运气,若此时石横动一动,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人。 “别,算了算了。”小白此时已经顾不得再管边上的小破,伸手就去扯倾绝的袖子,一边扯一边说,“相公,是我们不对。你先放他,先放他!” “我说什么来?让他出来就得裹乱!”倾绝手腕一让将小白一把箍过来,一边犹自摁着无仰,却是偏垂了脸与小白说话,“好不容易咱们出来逛,偏带这么个东西干什么?” 小白尚未开口,边上已经暴吼出声:“野狼,你再说我宰了你!” 无仰斜睨了边上的石横,目光交汇之间已经觉得寒意直冒。没弱点,完全找不到任何机会!他偏开了头,甚至半身都有些微微偏倚,他随意的与旁人调侃。但是,周身上下六脉稳固,灵罩锁慰,荒器紧逼,顶极蓄力,半分漏隙破绽全无。这家伙根本就是怪物! ************* 二更奉上,希望喜欢!(未完待续) 第006章 完败 无仰的房间就在七月的隔壁,他与倾绝对面而坐。整间客栈一团死寂,店家伙计包括住店的客人不知都是睡死了,还是让倾绝方才来的时候顺便都给打扫干净了。反正刚才这般动静,竟是无人过问。 无仰活动着手腕,冷冷的盯着倾绝。与他角力是半点便宜占不着,方才那一下,无仰几乎不能反抗,也算是对他有了初步的了解。而如今凌破又牵制了石横,将他们分开。当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倾绝的罩息很稳,离的这般近,无仰还是找不到罩息的弱点在哪里。而若是隐而动血,必是瞒不过他。况且七月还晕在屋里不知情况如何,真是没想到,七月才刚到这里不到两日。他们居然追来了,竟然还是倾绝亲自出马。 碧丹倾绝这个人物,无异是凌佩的传奇。无仰打从出道以来,只听过没见过。对于他的种种,无仰当然也听过不少。他自体就是半灵,而且得驭双灵——妖狼刹寒夜哥以及雷王兽鬼目灼。据说这两个灵物全都妖化了,而倾绝又身负聚灵咒,可驭六个死灵。而这六个死灵,生前皆是非同寻常的超级强驭。 便是他娘子白夜黄泉也是一个强驭,风灵凌破方才已经见了,分明是已经妖化的强灵。能感觉到灵罩的时候就已经失了所有先机。 这些光环所围绕之下的碧丹倾绝,已经近乎驭者之中的神话。比之当年白夜家祖白夜涤的那个皇封御赐的通天驭灵大主身份更有过之。不过无仰一向觉得传闻多是锦上添花,事实如何并未亲见也不可尽信! 不过当初在行驭馆,倒是见了他的儿子。那双眼睛的确是挺骇人的,可以物化气罩半点破绽也藏不得。这双眼的能力就是来自其母,但无仰怎么也无法把方才那个女人与传闻之中的白夜黄泉联系到一起。不仅如此,眼前这个男人,与无仰一直想像中的碧丹倾绝也差的太多了些! 年纪太轻了,听说倾绝与南宫修的年龄差不多,南宫修已经年近半百。但眼前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若非是方才他们来的诡异让无仰后知无觉,能随便一抬胳膊就将无仰三脉全封,半点气纵不出,半点力使不出,更能在闲聊之中将自身气罩调整到完美无暇的程度。若非他能做到这些,就算他长了一对标志性的紫眸,无仰还是铁定认为他是冒牌货! 如今想想,容貌不变许因他是半灵体质。有聚灵咒压迫狂血,那半灵之力摧发出来常保青春倒也不奇怪,但她娘子也这般就有些诡异了,两人真能成仙不成?不过无仰现在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些。 “夏七月当年从这里人间蒸发,想找她的不仅是你。”倾绝看也不看他,“为了避免她落在碧游宫的手里,我麻烦一些也就罢了。” “桐慕流火已经死了,你找她还有什么意义?还想让她为你探路?”无仰冷哼。 “跟你无关。”倾绝歪在座上,微牵了唇低语。 “她的事就跟我有关。”无仰的指节微响,“跟你角力我的确没胜算,不过你好像只带了一个风灵哦?” 倾绝轻抚了眉毛,一提凌破他就觉得脑仁疼:“我要想找你的麻烦,你还能好生生的在东关藏着吗?” 无仰的神情微变,微忖了突然轻笑:“突然发现,我根本就像个笨蛋。你哪里用查,只要盯着我就行了,难怪来的这样快!” “笨蛋谈不上,反正不太聪明。”倾绝拿了杯,微晃了晃看着里面的水,表情有些淡漠。这话却把无仰给气的青筋直突。 “我来把她带走只是顺便,不想在你们身上耽搁太长时间。”倾绝说着,掀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近了卯时,冬夜漫长此时天仍是黑透的。 无仰垂头不语,他已经想了许多对战的方法都让自己否了,没有胜算,对方的罩息此时完全不曾有任何的偏移。像是透明的水晶罩子般,让无仰半点也探不到他的脉息涌动,也不知是不是因他有死灵的关系! 没有胜算的仗再充大头打下去的那就是笨蛋,能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不仅仅靠的是强力,有时也需要低头。但此时这头低不得,这笨蛋也必然是要当的。没有赢的可能,就要取得牵制的最高可能性。 七月精通自然催力之法,她身上的小瓶其实就是她最好的助力,而且优点是完全没有灵息根本不可能被敌人注意到。虽然无仰没见过她是如何纵力的,但是那土妖的残息非常明显,能赢这样的妖灵,至少可以逃跑吧?但是,最可恶的是他现在根本不知七月的情况,这样所有的算计都成了自己的臆想! 倾绝根本就想到了所有后果,此时当然不会让他知道七月如何。倾绝已经在最短时间里取得了最有效的控制局面的方法,让无仰与石横完全成了摆设。 “我若是想动手,何需亲自来?我娘子今天在这里,自然不会让你们太难看。”倾绝说着站起身来,转头向着门口去。毫不介意将后背向着无仰,但依旧是半分破绽全无。 无仰看着他拉开门走出去,房门虚掩隐隐看到他的影子。他自是有狂妄资本,若是要打根本用不着他来,还带着老婆来,难道真是顺便? 无仰正想着,忽听外头有细细的女人声音:“我方才给她灌了些宁神散,怕是还有两三个时辰才醒呢。” “让你找间屋睡一觉去,还操这个闲心干什么?”倾绝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闷,“昨儿就瞧灯逛晚了,又起来逮一起凌破。熬着吃不住,快去睡会去。起了咱们一道去看宅地,你瞧着好,我就叫人动工了。虽说这里的好泉涸了不少,但也有几处不错的。建起来,冬天得闲过来也僻静。” “没事呢,我也不困。一会待她醒了,我再与她好好说话。”仍是那细细柔柔的腔调,很是妥贴恬静的温和,“那个我也不太会看的,你说好就肯定好。” “让你去试那个温泉,主要挑好泉眼围进去才是呢。哪有这样总敷衍人的?心不在焉的又想什么呢?” “呵呵,没。到底是咱们半夜扰人清梦,你一会……” “知道了,我带你来散心的。哪里就动起手这般煞风景?好端端的又来嘱咐我这个,赶紧睡觉去!”话里含着嗔,声调却格外的飘忽舒泰,更像是哼一曲轻歌一般的自得。 无仰听了,却是顿觉脑后一麻。他果只是顺便而来,而且好像昨天已经到了,这般携妻带眷的,居然处于一镇半分痕迹也没有!真是输的干净彻底啊! 他正想着,忽然门一推倾绝又迈进来,半倚着门口说:“夏七月必是要跟我走的,你若是想跟来也随便。”说着,他一转身便要走压根也不打算再多说半句,更没有要盯住无仰的意思。 这般放任让无仰一股无名火冲顶,蹭的站起身来。倾绝微微回眸:“你一直不向我发难是在找我的弱点,是人皆有弱点但你拿捏不住。夏七月的父母在我手上,她会跟你逃亡还是乖乖与我回京结果已经很分明。看不看着你已经不重要!” 无仰倒抽一口冷气,瞪着他咬牙切齿:“你真卑鄙!” “是你做事不够缜密,狂妄自大的没有道理。”倾绝轻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睨着他,“我早说过,要找她的不止你一个。她家在何处早不是秘密,你为何漏了这个大马脚不先行妥善处理?落在我手上和落在碧游宫的手上,结果就完全不同。这点你最该清楚!我赞你一句能在这里等,遇上了算是你的运气好。但又能怎么样呢?把成败尽付老天,不是笨蛋又是什么?没有灵物,你就是一无是处的莽夫,这就是你和我的根本不同。你输,不在于打不过我,而在于这里!” 倾绝伸出手指指自己的头,扯开一丝戏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尚有毒蛇!眼光肤浅做事冲动,纵然能改天换地,照样是一塌胡涂。就凭你与夏七月,我用的着卑鄙么?你也太看的起你自己了!若非她与净曦也算是相识,我娘子心肠好总要说些好话。不然的话,我倒真想看看,你们与碧游宫争到两败俱伤的好戏!” 说着,倾绝再不理会,径自甩门出去,只留无仰一人面若死灰!倾绝一直踱到廊道尽头,见小白正靠在门口冲他笑。他一时眉间微舒,伸手勾过她的脖子,挑着眉毛眼中却漾出笑意:“你又美什么?怎么还不去睡?” “说了不困么。”小白笑呵呵的抬脸看他,“你格外看的起他,所以忍不住要跟他解释。他还是孩子,要慢慢来么。” 倾绝垂眼看着她,突然一掐她的腰把她整个提起来:“那你就是格外看不起我,所以我的话你压根也听不进去半句哦!” 他正掐在小白腰眼上,弄得她一声低呼忍不住开始挣腿。倾绝一把箍住她,顺便一脚把门勾上,将她的吱吱哇哇全关在房门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7章 尸鬼换生 七月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心里一激零“蹭”的从床上坐起来。一撩帐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天已经大亮了,屋里的炉火尚未全熄。“是梦?”七月微喘了一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尚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静着坐了许久,摇摇头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慢慢披衣下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茶还是隔夜的早就冷透了,她饮了一口,正眯着眼出神,突然听外头传来脚步,接着便是几声轻轻的叩门声。 “谁?”七月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不由出声问。 “对不起,昨天晚上吓到你了。我是小白,可以开开门吗?”门外的声音端和有礼,还带了几分歉意,细细的又格外温柔。却生是把七月吓的一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敢情……不是做梦啊! 七月是又惊又觉得极怪,明明昨天晚上能这般出入,干什么还这会子跑来敲门啊?刚一回来怎么能碰到这样的怪人?? 听声音全无恶意,但这行径……七月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两步,反正闯人家都闯过了,这破门板子能抵挡的住什么?死就死,七月做好万全心里准备,一般声音越温柔,搞不好样子就越恐怖。她尽量的去想像最丑怪的鬼脸给自己打厚心理防御,然后猛的把门一拉……她的眼霎时一怔,心里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噼噼啪拉碎一地。搞什么呀,一点也不吓人! 门外站个细瘦的女子,梳着双花团髻,两侧各有一支梅花簪子。穿着蓝色缀暗花的织绒袍子,立领宽袖,下面是洒花的大裙子。显得整个人十分的纤细小巧,因头发都拢上头,显出尖尖的小脸来。一对眼睛格外动人,灵动乌亮的像是里面嵌了星,手里还拎了个长把的食盒。 七月拉门的动作太猛,对方显然有些愕然,微微后错了一步,但堆着满脸的笑意,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但却一直瞅着七月看。 “我从未见过夫人。”七月被她瞧的有些不自在,不由的摸摸鼻子说,“你,你昨……” “昨晚对不住,那人是凌破,他平时就喜欢开玩笑,我一会叫他给你道歉。”小白的脸微微泛红,眼里带了笑,“你没见过我,但我们也该算是认识。三年前,你住过我家,认识我儿子净曦对吧?” 七月险没把手里的茶全给泼了,脸抽搐着瞪着她的五官。她这般一提,七月脑子里便浮现出净曦的样子来,仔细一瞅倒真是眉眼间有那么几分神似。 但是若说是她的儿子,七月怎么也不敢相信啊,这女人太年轻了,再说保养的好,也不像是有净曦那么大一个儿子的呀! “呃,我只是显得年轻,其实我已经不小了。”小白的坦诚让七月半点也没缓过来,她一看自己的解释也没什么大用,只得指指屋里说,“我进去坐坐可以吗?” 七月被她的眼神弄得无奈了,本该十分愤怒的,昨晚好端端险没让那风灵给吓死!更该有一肚子疑问的,但瞧着她这样子,让七月此时也发作不出半点。不但发作不得,竟是自动让开了门口,将她让了进来。 “我不大会说话,但我觉得该和你交待清楚比较好些。”小白走进屋来,看着她认真的说,“该从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说起,这样你就好接受了吧?” “三年前?”七月看着她的神情,不由的微怔。 xxxxxxxxxxxxxx 小白与七月聊了许久,接着便把桌上的食盒打开来,里面皆是些精致的细点,说是从家里带来的请七月尝尝。 待她走后,七月看着桌上的东西出神。恍然间回头,见无仰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口看着她,见她回眼,表情有些复杂,半晌低语:“原我最是无能的,什么也帮不了你。” 七月摇了摇头,牵起了唇角说:“你教我的,抬头挺胸嗓门大,要有勇气有气势。不是吗?” 什么也不需说,更不需要安慰。无能的定义,在于意志是否坚强。无论怎么样被践踏,都要昂着头努力站起来! 无仰微怔,看着她不由的笑:“我当时只不过是为了整你,只有你这个白痴才当真。” “我当真了。”七月应的一本正经,“所以我现在还能坚持下去,以后也会。” 无仰慢慢踱进来,这一夜于他太难熬,挫败的是意志,让他曾经的自信像是一场大笑话。没有石横的话,他还算什么呢? 便是石横,也不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他不过是个一直活在保护伞下的长不大的孩子,恣意的任性,狂妄的毫无道理。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不过我不会安慰你的。”七月托了腮哼着,“石横就是太放纵你了。” “夏七月,你越来越恶毒了。”无仰垮了脸,跟她一样托着腮有气无力。 “反正你要沮丧的话就正合他们的心意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七月睨着他,带出一丝如他一般的无赖来。 无仰瞅着她,懒懒的哼了哼:“你可真够讨厌的。”居然用了一句石横常数落他的话,却是带出笑意来了。她这一句就够了,这一夜虽是难熬,他却明白,倾绝让他看清楚自己。如果从此真的消沉那才是烂到家呢! “你爹娘现在在他们手里,你是非回去不可了。”无仰静了一会又说,“你若是去,我便跟你一道。”一石二鸟,无仰并没有笨到那个份上。倾绝要的最好结果就是这样,他充分利用了无仰的最大可榨取价值。这三年,他必也是广布人线,不止盯无仰这一条。但是从这里取得夏七月的踪迹当然是最好不过。 无仰可以寻找三年不辍,这份情谊已经不需要再验证,那么如果他控制了夏七月,当然无仰自然也就站在他的阵线上。因三年前的那桩事端,强手折损不少,不需要再招揽,无仰也会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倾绝心里很清楚,纵然无仰明白这一点,还是要按照他的预想走下去,因为七月! “我很惦着我爹娘,当然要回去。”七月看着他,缓缓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不想照着他们的步调走。” 无仰的眼微微一亮,七月接着说:“三年前,幽泊向我提过尸鬼换生之法。当初我也是初听并不了解,不过后来我修习自然之力却有了领悟。方才碧丹夫人向我提及这桩往事。正是穆家搞出来的,穆家与行驭馆有旧仇,穆青丝使用禁术将令其祖父兄弟皆复活,不仅如此,连那已经死在丛山镇的碧逢荫竟也在当时出现!她一这般说,我便全明白了。为何他们要这般寻我!因他们看了当初我留在碧丹家的一些东西。想必是联想到了,尸鬼换生,原与结印借苍之力根本源属同根!” 无仰微抽一口冷气,尸鬼换生!怪不得流火会一夜就此无踪无息,怕是这禁法引来了更强的敌人,让他无从抵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8章 宛若时光 尸鬼换生是驭死灵的一种方法,召唤亡灵支配怨魂从而得到强力。与倾绝的驭死灵方法不同,施术的人会渐渐被阴气侵蚀不人不鬼。 尸鬼换生所召唤的亡灵,生前横死,死后怨气冲天不能安息。离魂游荡人间不去,于世的时间越久所吸纳的怨恨越深。无仰也曾是听闻过,若要用尸鬼换生的方法,则要以残骸,墓土或者生前重要遗物,汇以至亲相通法血,再配合水火风之力,从而汇结成天地之地,令亡灵于人间现形。但具体的方法,连石横也不曾听说过。 “碧丹夫人方才跟我说,三年前袭击行驭馆的,是已经死去多年的一个驭者,名叫穆锦容。他生前驭水,后来死在南方的龙禁海,当时应该是尸骨全无的。所以复生的穆锦容,他的肉身该是用尸鬼换生,以土水堆砌而成的。而召唤他重现人间的,该是他的同血至亲,便是当初抓过我和小妖的穆青丝。”七月缓缓说,“而在那之前,我曾想要珊瑚和夜纱的水火精魄来研究紫卷,但这东西后来被人抢走。南宫修去查探的时候就遭了袭,身体绞碎无数,虽然后来经宁扬勉强治愈,但也再无法动法血了。” “当初穆青丝扮成老妪抓走我与小妖的时候,她以头发为兵刃,招数十分诡异。当时我以为她是驭一个不算强的风灵,所以聚尘成发以迷惑敌人。但后来我在看紫卷的时候渐渐觉得,她不是驭那个风灵,而是根本与风灵合了体!”七月的神情微微有些凛然,眼神悠深而有些凄凉,“确切的说,是她吞了风魄。以人身血肉汇合风息聚于顶极,最大限度掩气,根根发丝沾染空气之中的游尘汇成万千长发任她驾驭!” 尸鬼换生,与本源苍之力其实类属同源。只不过所借的,是极阴之气,是憎恨,是仇怨,是怒火!天地源生五行,五行化生万物。所有世间生物,皆要靠自然之力生生不息。死后归尘土,灵魂转向望川,轮回转世复还人间。而死后心有不甘,尚有未尽之事,魂不脱体,阴不尽归。便游离人间与黄泉的阴幕之中,这种通常被称之怨灵。附着人身谋人性命,由此化出实形的为恶鬼。 “能顺利完融合,那风灵必是已经死了的,只余了风魄。而且是她的至亲留给她的,想必是穆如风的风灵,同样的血引,同样的仇恨。后来她又抢得了水火的精魄,用来召唤她家中的祖父。尸鬼换生,原来并非只是传说。”无仰缓缓接口,“她召唤了死灵,阴气加重所以流火和你才……” “她和碧展秋联了手,碧丹夫人告诉我。在流火出事的当日,我被幽泊带走的时候。与我们一道的耒殿也消失无踪了。后来碧逢荫也出现了,会使藤系绞杀与耒殿的招法无二。”七月的指节微微作响,渐渐泛白,“她可以四处引发事端,当然有帮手在后。可以顺利完成尸鬼换生,必有地之灵为她作傍。尸鬼换生所召唤出来的亡灵,根本已经不再是她的至亲。而是汇集无数憎恨的怨灵结合体。保有的记忆,也无非只是仇恨。为了复仇用这样的方法,实在太过悲哀。” “她如何会与碧展秋联手?”无仰愕然,“当初流火为何突然跟碧展秋翻了脸?” “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相遇最后联手。”挖掘那创痛,无异于她更是撕扯,但她的表情却越来越平静,“流火前世是火景明光,这个你也清楚。简单来说,碧展秋就是为了这份力量才养着流火一直到他成年。当他听说流火准备与我成亲脱离碧游宫的时候,他就露出了真面目。流火打死了碧逢荫和他的一个手下,而他却跑了,他当然不会甘心了。他利用了穆青丝的仇恨,成功的与她同仇敌忾。在那些仇恨的亡灵向行驭馆展来报复的同时,孟婆就那样把流火带走了!” 仇恨的滋味,七月现在当然可以体会。每当她多体会一分,就觉得离流火更近一分。流火曾也被仇恨所羁,不顾一切想向轩辕凌索命。但流火并没有偏激到使用极端的方法,他只是刻苦修炼拼命的想变强再强,那么七月也绝不会用任何极端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无仰眯了眼,伸手勾过她的脖子。碧逢荫如果也复活,当然不会放过七月。七月只消一集阴气去找流火,那些死灵必要循阴而来。的确,她的父母在碧丹倾绝的手上才更安妥许多。突然他微微转过脸,向着门口:“你不是盯着石横么?” 七月听无仰开口,不由的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凌破。他长发束结,垂荡千丝万缕飘摇。但站在那里,却完全没有存在感,更让七月觉得像是一个幻影随时都会消失。 他咧了嘴一笑,向着七月说:“昨晚对不住了,只是净曦将你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所以忍不住想试试你的胆子,嘿嘿。没想到你不怕我,居然怕小白那一嗓子。” 无仰坐着没动,半倾了身看着他。凌破见无仰眼神不善,嘻笑道:“又不是来为难你们的,干什么总盯着不放?把话说开了不就得了。那镜石我已经见了,那东西已经成了妖,居然可以这样收拾掉,不简单呐。” 七月身子不动,低声说:“我事先得知她的弱点,守株待兔只是取巧罢了。我知道碧丹大人所求正是我的借力之法,但我方才已经与夫人交待,我至少还在这里多呆两日。” “我并不是来催你的,只是告诉你们,他们一会看了宅地就先回去。小白让我留下来照管一下,碧游宫现在也在四下寻你,他们现在手里有死灵。如果过两天你也要集阴气的话,必是会出事端的。”凌破看着无仰,“她都告诉你了,你也该明白吧。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就等于摆明了告诉死灵她在哪里。” 七月听了一愣:“你怎么会知道我要……” 凌破垂眼微哼了一声:“你说的没错,倾绝所求的就是你这种借力之法。不过,找到你父母并不是用来要挟你,而是你应得的回报。” 无仰听了微微展眉,他总算是全明白了! “应得的回报?”七月怔然,“我知道这一次的确是你们想的更缜密周全,比起落在碧游宫的手上,我宁可家人在行驭馆的掌控之下。只是你说的应得的回报……”她恍然抽气,“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已经……”三年前,她曾写了乱魂书。虽然是没完成的,但倾绝极有可能从中得到提示。 “没得到全部,但对于那小子来说已经差不多了,要不然他才没这么好心保你爹娘呢!”凌破翻了下白眼,“三年前,你留在他家的几页乱魂书,其实已经指向很明确了。他这人的确谈不上是什么好人,不过有一点,对于光明磊落的人,他必也会光明磊落的方法。单你父母这件事,是他给你的回报,而不是给你的要挟!” 七月点头,眼儿微弯:“你嘴上咒骂,心里还是很喜欢他的,要不然怎么还会替他解释。” “哪个喜欢他,你少胡扯了。”凌破差点没跳起来。 无仰看着他,忽然补充了一句:“不过让你留下来,我相信夫人的本意是想多加照应。不过大人的本意,想必是想看看效果如何吧?”这一对夫妻,想必是世间最奇异的组合。出发点完全不同,却可以踏出如此契合的步伐。那白夜黄泉可以保有那般清澈目光,不沾染这世俗尘埃,必是有人贴心相护为她吸走所阴霾。因此不管世事变迁或者风云变幻,于她的日子总是如一的静好美满,有时真的让人艳羡呐。 凌破愣了一下微笑:“萧无仰你倒也不笨。”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转身离开,“不过能弄出乱魂书这种东西的夏七月更是怪胎。流火……我突然想挺想见见是个什么人物!” 七月不再开口,额头跳簇的温暖让的心也变得温柔。每当她想憎恨的时候,就会想到他的容颜。集阴气的时候会引来死灵,碧丹倾绝的确是更縝密的多。不管他的目的是不是利用,至少她这样成功的机会就会增加。成与不成,对碧丹倾绝都只有好处。而七月此时却非做不可! 无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轻舒了一口气笑道:“你想把他带回来就去吧,有那个风灵在这里,到时总算能妥当些。我会帮你结地之印,纵然死灵寻来,我自然替你挡。” 七月听了怔然,抬头说:“无仰,我当时并不知道穆青丝与碧展秋联了手。但是现在……”她顿了一下涩然的开口,“有些事我非做不可,但是……要知道,我一方面是很高兴能在这里遇上你。一方面我也……”的确,她若集阴气,死灵皆聚,无仰在这里又要让她连累。很高兴能在这里遇上他,但也觉得愧疚,她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做。 无仰伸手抵住她的嘴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怔怔的站着眼圈有些泛红,他看着她轻笑,眼角飞扬眼底有些索意:“就这样吧,说到底我也是笨蛋一个。”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她来,“走,吃饭去。这些点心怎么好当正经饭呢?他们来这里是瞧宅地来玩的,咱们怎么能让他们的‘顺便’给弄的茶饭不思?刚过完十五,街上好东西多着呢!” 七月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起来,看着他的微笑有些哽咽。无仰看着她的样子,眼神深澈神情坦然:“你想做什么就去吧,只是记得告诉我一声。” 她点头,泪水因她一晃这样跳碎出来。窗外有薄雾轻绕,淡淡氲蕴无声无息,宛若时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09章 故人 七月跟无仰坐在饭馆里吃汤面,冬日里热乎的的连汤带面吃下肚,满足又温暖。七月捧着跟脸一般大的巨碗,一边喝汤一边说:“我每次一吃热汤面,就觉得有股丹田气冒出来!”无仰噎了一下,抬眼都能看到她的碗底,登时就有种恶劣的冲动想拿手顶她的碗底。 跟她在一起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就算她满载悲伤。沉重到有时让人想一想就觉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但是她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依旧是那种宁和安祥,饱满而昂扬。由此就会带走他心底的遗憾纠结和怅惘,让他那可看却不能触的情怀,也变的不是那么重要。 不由自主,就要学她那样,大口的吃面捧着碗喝汤。两人齐齐灌个底朝天,放下碗皆是一声满足的叹息。无仰半窝着身子眼睛发直着说:“嗯,我也觉得有股丹田气冒出来。” “嘿嘿。”七月抹抹嘴,看着别桌上的东西伸手指指,“既然请客,你再买个烧鸡打包呗。” “还吃?”无仰瞪着眼,却是抬手招呼伙计,嘴里数落七月,“你当心长出一身横肉来。” “我好像是胖了。”七月说着,挺了胸双手掐着腰比了比道。因外氅七月为了方便吃东西脱了搭在腿上,里面是一件并不算厚的拉绒斜襟袍。此时这般一挺腰,登时是曲线毕露。立马引来一众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她。无仰手快的扣着她的肩险没把她压得趴在桌上,他照着她的后脑勺就是一记爆栗,嘴里很恶毒的损她:“你这样儿哪像望夫欲断魂的?你就该食不下咽面黄肌瘦,天天以泪洗面才对。还有脸在这里胡吃海塞?” “我要这样,哪有力气找他?我就得吃。”七月双手撑着桌挣扎着要起,他摁她的肩不让动。哼着:“吃吃,你吃亏吧你。你以后佝偻着走路好了!”无仰四处以眼杀人,生把众人瞪的不敢抬头。 “你教我挺胸抬头的,现在又让我佝偻着,我又不驼。”七月回嘴,两人正说着。忽然她心里一紧,没来由的竟有种万箭穿身的感觉。不仅是她,无仰冷不丁的一个哆嗦,他松了手脸微微有点抽搐,没回头僵着背发怔。紧着便听到一声暴喝,生把一饭馆的人给震了:“萧无仰,你真在这里!” 七月听得出来是小妖的声音,但让她有种万箭穿身的感觉不是小妖。她慢慢抬头,眼神在瞬间变得迷离起来。与南宫小妖一道站着的,正是优优!此时她跟南宫小妖怒视无仰一样,正在怒视她! “早该想到的,碧丹倾绝能寻来,这厮……”无仰僵着背,一脸的悲催。看七月哆嗦着欲站起来,他突然挤了眼:“我……我得先……”他话没说完,突然蹭一下跳将起来,动作大的几乎把桌子掀了去。他也不管,拔脚就往店堂深处钻,一路撩人掀桌横冲直撞,店里登时炸了窝乱成一团。小妖一见立时大怒,跳起脚来攥着拳就追:“还跑?我看你跑到哪里去!”说着,看也不看七月一眼,呼一下就冲进人堆里去。 七月哪里还顾得管无仰,看着优优半晌说不出话来。正在她颤抖着要唤的时候,优优身子一卷,下一刻已经将七月整个勒在怀里。七月两眼一摸黑,被她闷个正着。接着后背连挨好几下熊拍,险把刚吃的面全吐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害的我以为你死了呀。混蛋混蛋!”优优咬牙切齿的把七月的后背拍得连着闷响,疼得七月跺脚咬牙,快跪地上了。 “要不是听净曦说,我还不知道呢。你真是要把我给折腾死啊,你怎么能一去三年没音信?”优优红着眼把她当面团一样揉来摁去,“就算他没了,还有我呢啊!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的很这几年你一定也过的不好,我也一样啊!还说什么好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啊!” “优……优……放……放……”七月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憋得双泪长流。突然优优一下松开她,当新鲜空气涌入的同时,七月听优优说:“你要去找流火,那我跟你一道!” “你说什么?”七月瞪大了眼看着她,优优依旧如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如今五官皱着满脸是泪,却无损她的生机盎然光彩明艳。仍然和三年前碧游宫刚化形时一般模样,让七月的心里起伏澎湃难以止歇。 那一年的经历非凡,她的足迹由西至东。认识了许许多多的人,有些人成了朋友,有些人成了敌人。经历了爱与别离,经历了生与死。有着最快慰安宁的十五天,也有着刻骨痛彻的一瞬间!那一年就像是七月的一生一般,而如今,因又见了无仰,优优又到眼前,将那一年的波涛汹涌又带了回来,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我知道你不相信流火死了,你不信我也不信。”优优伸手抚着她脸上的泪珠,自己的却是止不住,但却是笑的,“你记得我说过吧,我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就算没有法血我也不介意。我想当你的灵物,和你一起闯荡天下。现在还是一样,我从来没有改变过。当初在别苑,你总是看书,然后你说木是生灵与自然之灵的媒介。通过木灵可以驾驭其它力量,我都还没有机会陪你试呢。现在我陪你试!” “不一样,你现在有家了,我怎么能这样冒险?”七月微退了一步,声音微微颤抖,“就算没有家,我也不能……” “云宁扬,他可以体会我的这份心。”优优笑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他在家等着我,我会回去的。七月,你教我如何与人相处,给了我化形的机会。你同样也希望有朋友,你说你以前没有朋友你觉得很寂寞。但有了朋友之后,你又怕连累。这不是连累七月,你想一个人完成一切,完全的不依靠别人,那你希望得到朋友干什么?你还要关怀干什么?你既然相信流火没有死,坚信可以把他带回来。那你还怕什么呢?” “优优……”七月的泪复又滚落,样子一点都没变,但她真的了解很多,竟说得七月哑口无言。时间只会让年纪增长,并不一定让人长大。时间与经历一起,才是会让人长大的! “当初害你被抓走,我一直都很后悔。但我更后悔的是,在你最危急的时候,我没有一次在你的身边。”优优拉过她紧紧抱住,“所以这一次,我去定了。净曦说,你的乱魂书所记的是借力之法,将是凌驾于驭者之上的更高驭术,如果有木灵为引,你必会事半功倍,那现成的就是我!当年的眠蛇咒让我将蛇息与木力相融,这三年我一直苦练。因为就算你死了,我要下到黄泉去见你。也正是因此,我了解了宁扬的心情。我是通过你,才真正明白的。若你不信我,便是从未将我当作朋友看待!” 七月攥紧她的肩,许久呓语般的说:“我相信你,帮助我吧,我的确需要。因为我太想把流火带回来了!” 正在两人千愁万绪难以抑表的时候,听得身后有颤颤微微的声音:“客……官……” 两人一怔,七月回眼吓一跳,见掌柜的哭的比她还惨,原本的冬瓜脸拉长的像丝瓜,泪水哗哗的向着她伸着手:“客官,结个帐吧?大爷把我的店全砸了呀!” 七月这才注意到,环视四周,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桌倾椅折,人仰马翻,酒菜满地杯盘乱碎。还有好几个人在地上躺着直哼哼。这顿饭贵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0 归阴 打发了痛不欲生的店老板,七月拿着无比昂贵的烧鸡和优优一道出了店门。虽然只是晌午,而且尚在正月里,但大街上十分萧寂。想是这几日总有衣着光鲜,气度斐然的陌生人接二前来,弄得镇人有些惶惶不安起来。 这里的百姓过惯了平静安宁的生活,镇上的人也大多是熟面孔。纵偶有游人,也不似这几日般。因此方才无仰跟小妖一逃一追,害得饭馆遭了殃后,镇上的人一瞧这架势,索性作鸟兽散,早早闭门回家,省得再招惹了无端的是非。 “小妖她……”七月捧着包烧鸡的油纸包。 “她这几年一直在找无仰,当初无仰曾在京里出现过,不过还是让他给跑了。”优优拢着袖低声说,“以前我是挺讨厌这个南宫小妖的,仗着自己的老子是大官全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不过后来倒是有了些长进,也是,当初若非她受伤在先,南宫修也不会动怒至此中了别人的诡计。若她还跟以前一样,南宫家怕真是要垮个干净!” 七月叹了一口气,经事而让人成长,只是这代价也的确不菲。一边与优优往客栈走一边又问:“南宫修的伤,当真是连云宁扬也治不好?” “可不是。”优优也跟着嗟叹,“听宁扬说,南宫修这些年朝上江湖也皆有不少仇人。往昔趋炎附势者许多,如今这般一来……” “人情冷暖,便是此时才算分明。”七月应着。 “南宫修也算是个人物,起起落落自是见多。不过他的几个女儿皆是含着金匙万千宠爱捧着长大的,落差一大难免心里有些变化。”优优说着微哂,“妖灵与人混的久了,搞的我这会子倒是唏嘘起来。总说这些没意思,说说你吧,这几年过的如何?” “优优你是真的长大了。”七月笑笑,伸手挽了她的胳膊,“我?还不就是那个样子。” 优优侧脸看着她,喃喃道:“七月,你有没有想过不好的结果?或者说……最坏的打算。” “有时也会想,但我没有最坏的打算。”七月挽紧她,眼神拉得很远,“找不到他会怎么样,只能继续找。我也只有这一个打算!” 优优点头,牵出一缕笑意:“一起找吧。” 两人走到客栈边上,见小妖满脸黑气正立在门口,显然是又没抓到无仰。一见两人过来,她三步并作两步闪过两人面前,盯着七月表情变幻莫测。但最后只吐出一句来:“你当年说的,我还记得。” 七月笑了,点点头。将手里的烧鸡递过去:“你要吃吗?”她见小妖盯着油纸包发呆,补充了一句,“没动过的。” 急急忙忙的赶路而来,心里火急火燎,哪里顾得上吃东西。如今到了这里,一见萧无仰更是堵了一肚子的火和怨。他一如的避之如鬼,小妖能忍得如此已经是难得。别是皆是废话,根本不需要多说。 说起来,她们的确也谈不上有交情。只是这三年的物换星移,而人也皆都变了。却是因此,拉得更近或者更远! xxxxxxxxxxxxxxx 正月二十,镜石的最后一滴血已经渗进了泥土里,周围土质散出暗红。七月沾了一些土放在鼻下嗅了嗅,她平静依旧,但微抖的手出卖了她的心事。三年来她一直在盼这一天,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将自己逼迫到了尽头。她想要的,无非是最平凡日子,只是命运不肯放过她,一直将她推在风口浪尖。这两个相连的世界可以隔绝五感,却不能阻断思念。而她要做的不仅仅是追忆,还要追寻! 冷风簌厉,立于暖玉湖畔竟更觉森冷。寒风里浮荡着亡灵的气息,身为风灵的凌破最有体会。天格外的黑,浓厚的云层久积不散,这几日一直是阴天。林里鸦雀无声,像是鸟兽都散尽了一般的死寂。纵然立了这么些大活人,凌破还是觉得一股麻意飞窜,说不出的不自在。 “镜石将血尽归泥土,拘在这里的亡魂很快被引向望川,我要借地之力脱魂出去。”七月站起身来,看着无仰,“三天如果不醒,就……” “我会结地印保你的肉身,三天不醒我就再等三天!”无仰看着她的眸子,“你想做什么,我必让你去。但有一样……” “我知道了。”七月点点头,强拘着泪不放。便是去找流火可以,便去送死也没什么,这是她的心意他任她决定。但他的心意,她可以不接受但不能替他管束! 七月说着转眼看着身边的优优,见她浑身乱抖一时拉了她的手说:“木灵皆是地生之灵所以半含阴阳,不过如果你怕的很的话,不如……” “我哪里是怕,我是兴奋的。”优优牙齿乱咬却是脸的激动,“这两天跟你学的这招实在是让我激动的很!” “呃……”七月一下噤住,有了优优强悍的木息绝是对她最大的帮助。她愿意让优优帮助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为了增加成功的概率。而是因为,这灵犀相通的情怀!朋友究竟是什么?一直以来,她只了解了一半。而这另一半,如今才算是明白。 七月环视了一下众人,再不言语。她垂下头,中指相对,额间带出微微的红色泪滴状印记,种子已经再度进入泥土,细小的根苗在慢慢攀缠生长。无仰已经见过一次,并不觉得意外。倒是小妖和凌破,眼睛都瞪着滚圆。 有小树苗长出来,慢慢拉出触丝缠着她的足踝。七月低声道:“优优。” 优优会意,足尖一立,脚已经深陷泥土,双掌一合长发乱舞如扇,扭曲着化出藤丝,身体越来越深入泥土,她双眼一睁低喝一声:“紫檀蔓地,逆花放!”随着她的声音,她的人形已经淹没在乱舞攀缠的藤枝之中,巴掌大的叶片铺盖满地,突然地面“噗噗”一阵乱响,竟从泥土之中绽出花朵来,将泥屑顶得飞溅。黄雾四起,而此时,七月双指一拉,以源之水唤源之土养源之木,汇苍之空引苍之气催苍之灵!血线倏然抖出红光,足踝攀缠的碧丝猛然上抖,受而一震。树苗以急速开始增长,枝干节节如骨,褐中透红,慢慢抖开树冠有如巨伞,同时优优的藤丝已经抓攀住树干,飞速的缠绕。 树干之中显出一个女人的脸来,皆是褐色慢慢透出主干。看得小妖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无仰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巨树,见它边上斜生出一株小树来。此时方才感觉到木灵的气罩,却是带了一股热力。木灵寒凉,竟不知七月是以什么方法而育,竟带出火息来。 “我的肉身会被封进树干,一会你们见了不要惊讶。”七月此时已经半身被触丝缠满,看着无仰微微一笑。她忽然掌心变势,相对一捻。额前的血逆汇向心,延着颈脖带出一丝血线:“集阴纳归,借木成桥。培土之力,送于归处!” 说话之间,空中竟开始起风,漫卷的雾挟着尘土竟聚出无数人脸来。无仰目瞪口呆,凌破指尖微动,这风不可控,竟不知从何而来。更像是从那怪异的木体里散发出来的,而这些扭曲的雾气聚结的面孔,阴森之气让他想到了二十多年前! 突然间黄雾猛的向七月罩去,而与此同时,她的身体被触须皆包成茧一下子拉进树干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2章 九幽 优优叹息着看着身后的巨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是从树中分剥出来的。她有短时的失神,大脑之中是一片空白。等她再度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身体一晃像是有什么东西身后推搡,再下一步,便到了这个灰蒙蒙的世界! 还是林子,与方才没什么不同,但树形状诡异,张牙舞爪的扭曲,而且皆是铁黑色的。雾气像是带了灰尘,让眼前总隔着一层抺也抺不尽的灰纱。眼前居然还是一个湖,与暖玉湖一模一样。若非这里全是灰暗,优优压根也不认为到了所谓的阴间。 她看着身边的七月,捂着胸口说:“我还有心跳耶,这里真的是阴司?” “我们还活着,与肉身的牵绊未断,当然会有心跳。”七月盯着面前的湖泊,眼底一团冲撞,她几乎想嘶喊出声。但她生生的忍住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是甜是苦,是激动是恐惧,或者都有亦或者都没有。 “前两天,你只教我逆脉逼心,然后显形伏地并不深入土中,收土绽花抖藤缠上那骨褐兰。居然这样就能下到阴司?”优优仍是一脸的兴奋,嘿嘿,那云宁扬也没来过阴司吧?她也总算有机会在他面前抖显一下了。 “你是知道的,举凡妖灵或者驭者,逆脉逼心无异自尽。”七月回眼笑笑,“但我让你这样做,你并不问就这般做的干脆。” “那当然。对你还有半分怀疑么?别说逆脉了,便是让我断了灵根我也半点不犹豫。”优优满不在乎的一拍胸口。 “就是这样,完全的信任。”七月凝眸,“只有完全的信任,才能与我配合得宜,我们才能一起下来。只消你有半点犹豫,都不可能借助琥珀脱体分魂。” “琥珀?”优优回眼看那巨树,指着它道,“是你的灵物么?” “可以说是我的灵物,也可以说是我的生死之交。”七月低语,“我们通灵只有三年,没有共六脉,但是我们可以通魂。而她在没有我的心血相辅之下是不能成形的。在世人看来,像这样的木灵实在是孱弱的可以。但是,只消配力得宜,天下强灵强驭,能胜她的寥寥无几。” “如何配力得宜?”优优极度好奇,拉着七月道,“你先告诉我,方才我们如何这般轻易的下来?那帮驭者所言,都是要靠驱驭死灵才能游走阴阳啊!” “我方才已经导了心血给琥珀,骨褐兰是阴寒之木,具有透阴之力。木灵在逆脉的时候阴气最盛,当你攀缠上她的时候。就可以她为媒介,将我导引的心血过给你。咱们三个通心之后,借地之阴气魂魄就会被地阴所收。而让你逆花绽,紫檀花向阳而开,收引阳力,逆地而绽的时候,会在阴幕之中打下标记。”七月说着指指上空,“这样就给琥珀留了带我们回去的出口。” 优优抬头,看到天空之上隐隐有一些红通通的东西,像是浓云之上悬了好些红灯。”她微抽了一口气道,“我怎么看不到琥珀的树冠啊!” “世间万物皆具阴阳二气,现在我们在九幽。只能看到她汲阴的部分,看不到向阳的部份。你看这里的树,长得都像树根一样。那些枝叶,全是阴气汇的。”七月说着,“游走阴阳并不一定要靠死灵,只要阴气重的时候,让身体的阳气散到最低就可以脱魂出来。当然是很冒险的举措,不过只要有桥梁,便可以来得去得。” “桥梁就是琥珀?”优优瞪大眼看着七月,“你为什么可以借助她?” “通魂啊。”七月笑笑,“了解她的所有特质,感受她的生活,就能与她一样合二为一。练习换体借力!” “感受她的生活?”优优怔忡。 “像一棵树一样,立在天地之间,感受自然之力。从泥土中获取生命力量,从风雨里获得各方消息。你曾说过,未化形前,可以与风雨通信,了解很多世情百态。为什么可以,因为那时你还没有杂念。”七月仰头看着,“开始我连几个时辰都站不住,完全找不到章法,肚子饿,头晕眼花心里恐惧……” “七月。”优优揽过她,“我明白了,你为什么可以在三年完成别人三十年都不做不到的事。” “这三年,其实我过的并不艰难。而且我明白一件事,驭灵的本意,根本不是像现在这样。”七月低语,“驭者奉献法血,灵物奉献力量,然后彼此互进。这本来是公平的,也就是所谓的平衡。但现在驭者奉血,就要求灵物以命相奉。那便不平衡了,不以生命相托,凭什么要求人家以命相陪?但最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又谈什么驭灵之术?便是了解了木灵的培灵方法,驭者还是不能驾驭木灵,原因是他们根本舍不得自己的心头血。” 木灵是半阴半阳的生物,世间万物皆具阴阳二气,但能将阴阳平衡拿捏到完美程度并且可以引发其它诸灵之力的,只有木灵可以做到。这与它们演生的条件密不可分,除了低等植物之外,大部份植物都是半向土阴半向阳天。收光与热汇土与水,所以它们成为阴阳世界的交汇点和媒介。 紫卷里,详细写了许多木灵的培灵方法,也记载了如何与它们相通。但是想要得到它们的力量,就需要阴阳最为平衡的气血以汇之。做为人而言,心脉连通静与动,连通生与死。衰极而亡,盛时而生。是阴阳交汇点,要想驭木,就要导心血!没有这种觉悟,惧对方贪婪或者有半点犹豫,便是之前再怎么相通也没有办法驾驭。 “我与琥珀通灵之后,便汇以心血习练换体借力之术。将身体与之相融,汇合二者力量完成全新躯体,就可以借木力导引苍之力。我现在只能练到出来半个时辰左右,不过对付那个镜石半个时辰够了。”七月说着,眼睨着四周,见隐隐出了人影。 “也就是说,一旦换体借力,你的命就在她手上了。如果她不肯归还,直接把你吃了,你也就完蛋了。”优优瞪大眼,“这么危险的招你也练。” “彼此信任是基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最初也不是靠立字为据的。”七月回身走了几步,抚着树身,“她吃了我,也不过多了一餐血肉之力罢了。但平衡之力打破,像镜石一样,成妖多年心是空的,六脉终究有一脉完成不了。当然也有许多木灵是靠这种方法练化的,要慢慢了解其性才行。一时也说不清楚太多!”七月瞅着那些人形已经越来越清晰,低声道,“那些汇在土里的死灵显形了,咱们跟着他们就行了!” 优优盯着那些人影,心里突然麻酥酥的:“一会儿不会直接让咱们投胎去吧?” “你这会子怕了?”七月笑,“我方才说的你都忘了?我们中通心血,现在你我这体内,是有琥珀的魂力的,先找到流火再说别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跟了上去,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一会你要是看到云宁扬,那个是孟婆你不要吃惊啊。” “什么?”优优险没跳起来,脸抽抽着,“昨天你跟我说过,孟婆会变成生前最想见的那个人。但我最想见的人是你,我该见到你才对。” 七月叹了一口气:“灵魂是不会说谎的,一会她变成云宁扬的样子你才肯承认是吧?” “得了吧,这里这么些人,你说她变的过来么?”优优翻了白眼,只觉脚挪动,却没有踏地的实在感。越发觉得毛骨悚然,“我好像真的在飘耶,我是魂么?” “九幽深处,孟婆是无处不在。”七月的话更让优优觉得吓人的慌,一个劲的拍她。 七月笑着拉住她的手:“她只是引渡黄泉的使者,不会把你打得魂飞魄散的。” 优优叹气:“我看你这三年呐,生是把胆子练得跟铁胆一样!”她话音刚落,突然只觉眼前一花,竟有种场景罗叠变幻之感。雾蒙蒙之间,那些人影竟全都无踪,她像是处在万花筒里,扭曲旋转之间,撕开一道幕便成了另外世界。依旧是雾蒙蒙,但树林和湖泊已经不见,脚下不知何时绽开大团的花朵,而眼前竟横拦出一条大河。 xxxxxxxxxxxx 今天晚上加更,加粉票一百五十的,十点以后奉上,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3章 孟婆的秘密 这情景诡异到了极致,因此连恐惧都不及有便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奇异平静。居然能平静,这感觉让优优自己都不能接受! 一个人影向着她们走来,越来越近,雾薄之处漫散而分,白衣长发,竟是没有脸!优优瞪着她看了半晌,突然骂了一句粗话:“妈的,我竟然谁都不惦记啊!” “你们尚未死,如何会惦念?”没有脸,声音却清晰的传进耳朵里。忧忧觉得自己快魂飞魄散了,压根找不到手足在哪了。 “我找到了原因,我让镜石归于土,血汇于地而安抚死去的灵魂。这样我可以见流火了吧!”七月的声音微微颤抖,腔调都有些变了。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但脑子里还是轰鸣,“我知道你从不会诳骗于人,什么样的因受什么样的果,那么现在……可以让我见他了吧?” “你让我很惊讶夏七月。”孟婆的声音淡漠如初,惊讶二字的意义像是她压根也不知道一样,不过是随口遣词罢了。她的声音缓缓复传来,“衰极近死,就能脱体分魂接近阴司,这个方法很多人会用。但借木传灵,导引黄泉,生力不绝。让我不能拘扣你,这手段便不是人人都会了。” “流火在哪里?”七月的压抑已经达到了极限,浑身颤抖眼瞳微微泛着红。额心带出一滴红,在这灰雾的世界里格外的清晰。七月明明知道,不肯成全她与流火的,并非是这个无脸的女人。她不过是九幽之下引渡灵魂的使者,她只是遵从命运的安排,只是天地之间的棋子。 但是,三年前就这个棋子,将流火带离了人间,让七月在睡梦之中失去一切。当她醒来,便是可感而不可触的别离,他们便游走在两个世界里各自悲凄。这三年,她无一日不想着下到黄泉,无一日不想着要将流火带回来,她无一日不逼迫自己。她不能倒下更不能绝望,她不想说自己过的如何生不如死,因为每每一想到幽冥深处的流火,她的心就千疮百孔! 她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与这无脸的孟婆闲话家常。更无意听她那些无聊至极的赞扬,她盯着孟婆的脸,一字一句的重复:“流火在哪里?” “生气了么?”孟婆的声音依旧,没有五官,但不妨碍她的觉感存在。清晰到可以感知这里一切的流淌或者凝滞,“是他当初选择让你回去……” 声音未落,七月的手已经一扯边上的优优,眼瞳凝缩,面色带出微微的狰狞之色:“我已经不想再跟你废话了,不说的话,就打到你说!”说着,她单手一扣,将优优的手一把攥住,右手食指点额,径直带出红光,“异体同魂,木力归身,苍之乱魂之术!”拉扯之间,优优只觉七月的掌心有一股强气在吸,让她的手在不由自主的缩小再缩小,竟自像是被黑洞逆拉而入。 优优登时大惊,尖叫道:“七月,你不要这样,太危险了……”在那一霎她已经反应过来,本源苍之力,借木汲阴气脱魂。但魂所依的生力存于琥珀的半阳一面之中,靠的就是七月催引的心头之血来保证肉身与灵魂相依不绝。现在她们都是魂体,七月复引阳力之血,要融魂借力。 但她的声音还未尽,已经整个人倏的一下被完全吸进七月的掌心。七月的眼已经泛出碧意,单掌一甩已经藤枝哗哗乱涌的飞窜出来。在这雾蒙世界,是一团极刺目的绿! “想不到你居然会用这招。保了她的命魂,你自己就完蛋了!”孟婆的声音带出戏笑之音,“在极阴之地引血,只会加速你的败毁。灵力消耗尽时,便是肉身成泥一刻。” “她能随我下来,就已经过了木灵的限界。我若用她的力,必要保她的命!”七月冷笑,“最高信任,两不相负。”她说话间,左臂已经完全化藤,乱枝攀缠之间竟绞出如巨树一般的节干来。就像是她的肩侧,斜斜的长出一株怪树来。 “你想以灵魂为奠,借此拉开阴幕让阴阳相融?凭你小小一个生魂?”孟婆手心一翻,已经有盂自掌而出,汪出一抺幽蓝。蓝光四溢,慢慢堆涌而上,竟如盂中纳百川,无限波涛随意支配,“阴极随我心,幽冥在我怀。浩……”她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而七月则像是定住一般,因不知何时,有一双手臂,自她肋下穿过,将她抱满怀! 七月僵怔住,眼瞪得奇大,而那碧意中心的一抺嫣红,瞬间充斥了她的眼眶。冰冷的,她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但后背所抵而唤醒的记忆,就这样扑天盖地的占据她的灵魂!何时而来,她完全不知。就像他当初离开一样,以为是一个恶梦,醒来便一无所有! “傻子!”微微的叹息,她的头顶触到他的下颌,实实在在的抵靠。让七月的心里下了场大雨!她看到了一缕发丝荡到眼前,如此便成了迷蒙。白色的,像是一抺雪! “让木灵的生力在你的灵魂之上生长,见不到我你先要成了花肥了。”他依旧是那懒洋洋的腔调,似是刚做一场好梦。慵而起身,兜她入怀,从未分开过!有微微的嗔意,但从不恼她,“给你那滴血,也不是要你这样胡来。” “桐慕流火,是连心血的作用吗?”孟婆呓喃。她居然不再唤他火景明光,反倒称呼起了这个名字。 七月觉得身体在瞬间化成了灰,脑中是无休的轰鸣带出纷乱的呐喊。想念到了极致便成了平静,只是暗涛汹涌,湖底的黑洞从未被填补过。而如今,碎了一切只剩那临近崩溃的思念。她就知道,他一定不信命! 她慢慢转过头来,那抺雪色在眼前放大。依旧是长发翩然流泄如瀑,眉眼精致神情微懒。唇角含着笑,眼中是眷恋。就这样垂眼专注,时光凝滞世界里再无旁人。只是,满头的青丝成了雪!肌肤是惨白,唯得眼瞳的深处,有一锥血芒。 有两道锁链,穿过他的肩,在灰雾之中似寒铁。找不到彼端在何处,只是因此让他没了自由。他有一双翅膀,曾经在天空之上自由的遨翔。而现在,他被紧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消耗自己的热力。她的眼角渗出血红,灵魂在哭泣,于是在这里化如血滴。嘴唇却扬起弧度,看着他的样子,她便再无畏惧。 “我就知道,你才不信命,你会一直等我来。”七月眼角带出血线,斑驳着如刀划过。她知道,便是他耗干了阳火,也绝不轻易认命。他不会这般再饮忘川水,等待命运的捉弄。所以孟婆也不再唤他前世的名字,因为今生的流火,比火景明光更加通透。不求来生,只要今世,她也一样!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若你来了,见孟婆化成我的样子,说我已经又投了胎。你这个笨蛋一定会中计,跟着一盂水喝进去,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流火盯着她的面容,笑容如花绽放。当年的种种,原是如此。最后一次,他滴血罩顶,而招惹死灵怨怒将他与幽泊拉进阴司。她复轮回而去,他便二话不说追了过去。这样,命运的惩罚就奏了效!难怪孟婆当初会说,这第十世是他自己选的。上天最是无情,看人们在世间兜兜转转。遗忘前尘,相遇再别离。只是这一次,再不如此听命! 她点头,发了痴的一般看着他,再说不出半句话。 “是连心血的原因,她一下来我就知道了。”流火掀了眼看着孟婆,“激怒她,让她放弃还阳的希望。将她投向六道,就是你安抚灵魂的方法么?” “因果循环,你们起的因自是你们要吞的果。”孟婆的发无风而起,渐成扇状,双脚似是离地于半空飘浮。脚下的花怒绽,朵朵都代表遗忘。 “镜石已经归了土,便是误情九世,那滴血已经归了天地。还要拿因果循环来诳人?”流火突然伸手,把七月整个提起来放在肩膀上,“原我以为,你是极阴地之力聚化而出的妖灵。不过看多了忘川来去才算明白,在你的地之力深处,有一个失望到了极点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安息的灵魂!” 孟婆的身体微震,平板板的面上居然开始渐渐有了五官,一点点的立体。七月的眼不由的瞪大了,一个女人,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面孔。细长的眼睛,微尖的鼻,微丰的嘴唇。生的十分妖饶,但是满眼的阴霾还带了怒气! 流火看着她的样子微哂:“忘川就是遗忘之地,前尘尽梦尽付彼岸。你要等的人,在这里抛下了记忆投身轮回。而且,他最后想见的人并不是你。你死的太早了,他后来的人生发生了变改。你不再重要,他也不再需要你了。死亡是一切的终点,所以你不允许任何人,侵犯死亡的尊严!但世上有些灵魂,终究不会因遗忘而迷失。有些感情,就算死亡之后,还要让回忆羁绊。你得不到,不代表世上不存在。我就是再轮回一百次,到底还是放不开,那该怎么办呢?” “果然是天地之精元,火气尽消居然还能知道这些。”孟婆微笑,但笑得僵硬诡怖,“若没有那滴血,你们焉能牵扯至此?看出来又如何,前尘旧梦我早就忘光了。现在你们在这里,便尽归我渡!”她说着,掌心一扬,那盂已经倒扣半空,自她身后,竟掀出巨浪来。波涛汹涌,明明似水却半无声息。阴寒至极,鬼木由地而生,攀缠飞舞的黑暗立时席卷! xxxxxxxxxxx 二更送到,希望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4章 焚生 七月一见此景,哪里顾得多想。腰身一挺,径自从流火肩上急扑而上出,左臂翻舞枝条抖若灵蛇吐信,身若无骨斜斜一荡,肩头拱顶,那本因见到流火而回缩的枝桠又开始自肩头生长,右手掌心浮游指尖拈放已经捻了火诀在手,额血反汇手掌一震一团红火这般跳簇在掌心之间。 此时那鬼木已经生出一片,暗影罗叠,连带着无声巨浪扑天盖地近在眼前。七月眼瞳急缩,几个错步,突然右掌已经拍向左臂,“轰”的一声,那火已经燎着臂肘异化的藤木,带出一片红海。 木出于魂火出于心,木火相倚,本源苍之境坚牢!七月身形急退,空气已经漫起沙尘,于这暗雾之中浮荡千千万万,凝尘成股旋飞如土龙,在她眼前交错成网扭浆如坝,竟是垒出一面巨墙。 一烧之下,藤木化土灰,本源之引具备,便是森罗暗土也被召唤。她左肩连动,不敢半分怠慢,双腿亦半化藤枝攀缠蔓长,将她顺着土墙顶上半空。她沿墙游手,右手不断在土面划动,拉出长长的血线,皆如她的额顶一般亮出红光。 “心血唤木,翠满华盖,藤蛇乱舞!”只听闷响阵阵,有细芽自土而生,飞速成长,土墙在瞬间化成竖立的大片碧林。灰惨世界,唯得这里浓碧嫣红! 无数藤条破土而出,扭曲如蛇。嗞嗞乱响之间探头窜身,碧枝形成的蛇体在吞吃黑气,既而渗进土中让黄色渐渐变黑却不再释放。 “还没完呢。”七月身如灵蛇,在树枝丛中飞窜,右手已经满手是血,“以土养木,木纳阴极,以血唤火,复归土灰!火龙葬!”手指过去,滴血成火,连天焚烧,已经成巨大的火墙,那藤枝化蛇,蛇成火龙,吞吐黑雾变成白烟。顿里暖意四起,蒸腾成了一大片的湿雾。 流火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飞舞曼妙的身影,眼底的痛彻连成痴狂。给他震憾的,并非是这乱魂之力,而是她那长成之后的坚忍与勇气。 她曾经胆小又畏缩,慌慌张张又毛手毛脚。所到之处总是意外频发,闯了祸只会躲躲藏藏。而此时,她站在这灵魂归栖之地,面对着阴渡使者也全然无惧。在这森冷之下他已经耗尽了热力,但她却给他带来了勃勃生机! 他一直以来的坚持有了所托付的对象,他的灵魂总有她与之呼应。她以自己做为试炼体,将这乱魂之力印证在这阴司黄泉。以木为媒介,与木灵合魂借力。汇心血以引火,绽木力以焚。木归于土,带有火木之力的生之土便在阴冥而存。环环相扣,一气呵成,一手引木一手引火。她的灵魂,绽放无限斑斓花火! 七月的右手已经渐渐泛青,左肩不断传来剧痛。他们才刚刚相见,更不及说那别后千愁。而他此时的样子,烙在她心中激出痛彻的火。她一直都是躲在他的身后接受他的保护,她是无力的普通人,什么忙也帮不上。而他却是因她的缘故,掉落在这里耗尽了火息。让他发成了雪,眼底蒙上灰。那么这一次,换她来保护他了。 孟婆,可以调动无限阴寒。而在这阴彻深处,苍之力可持续的时间在明显的缩短,烧多少还会涌现多少。她一己的鲜血,如何让这里阴幕打开?如果引尽了肉身中的血,她就真的死了不能再回去。但是,就算与他一起陨落在这里也好,至少不用再过那种切肤痛思的日子! 流火伸手抚着透骨而出的锁,这种极阴而化的噬魂在一直吸取他肉身中的热力。他的肉身没有留人间消腐归地,他是连同身魂一起拉进这里,肉身会在阴气之中虚耗。他必须保住这身体,否则成了死魂体,那被引渡就在所难免。想要出去,这东西就得弄出来。但现在他的火息已经半点都发不出,他盯着七月的背影,突然喊她:“七月,回来!” 七月的手臂越来越青,浓火之后的黑色是触目惊心,她完全看不到孟婆在哪里甚至听不到半点声音。被火焰燎烧的黑气化成森寒,侵在她的体内让她的嘴唇都在不停的哆嗦。她听得流火开口,不由的回眼看他:“我不能把你给她,哪怕死了我也要在这里垒一道墙。” “我知道。”他慢慢把手伸向她,微笑,“借苍之力来烧我。” “什么?”七月愕然。 流火突然撩臂翻手,身子飘飘的向她疾掠而去,眼瞳带出一点点红光:“我们中通了心脉,你还怕什么?这是唯一的机会,不要在这里跟她耗。烧过来!” 七月咬牙,眼前是一片朦胧,优优的魂力已经快要脱离她的身体。一旦优优出来,她就保不得了。如今只是借优优的力,用的是七月肉身顺琥珀传导而来的血。但优优魂体出来动法,就用的是她自身的血了。但是苍之空而出的火息,流火现在根本控制不了。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他,怎么能…… “烧过来。”流火已经侵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烧吧,我相信你。把锁弄出来,咱们一起走!” 她颤抖着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反抵额心双眼滴血。绕手回旋突然一个拍掌正打在流火的胸口,接着指尖一划,便有血线汇集成一个圆点。 “心血唤火息,以自体火岩珑以借苍之火而焚,龙火葬!”火星在流火的胸前而簇,接着便轰然烧灼。曾经七月一直认为似幻似真的梦,在她眼前再度重演。 他的身体瞬间被裹在巨大的火球里,因离的太近连同七月也被这灼烧一同蔓延,她觉得自己将在这火中泯灭,寒冷被热沸代替。左肩有清晰的拱动感,她狠狠的攥着右手强逼心脉,优优,再等一刻,只要一刻就好! 火焰之中,他似是成了枯槁成了灰,但人形被撕碎焚化的同时,有兽形在慢慢伸展。她明白了,他不能控制这火,但他想要的,是火中所带来的苍之空。在地府阴冥的深处,他嗅到天空的味道。 他压抑着复见的狂情甚至连话都不及多说,他才不想跟孟婆打,只想带着她回到人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5章 选择与命运 七月眼前是一片浓红,完全已经看不到流火的样子。源火引焚流火,同时也将她席卷。通过心脉燃烧木力!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品味内心的千涛万涌,肉身的血力已经借木力传导怠尽,要赶在优优脱魂出来之前再度异体合魂,这一次,要与流火相合! 她一直行的就是乱魂导力之法,先借琥珀半阴半阳之体而入幽冥,再借优优魂力而设土垒,最后再借流火之体破幕而出。乱魂之力,就是借中通心脉,不断易换身躯魂力彼此互进之法。要想达到熟练就需要千百次的尝试。 她右掌翻起,在火焰之中回绕向额。拇指抵紧中指一掂放,胸口一阵急痛,左肩碎骨一般的撕扯。再忍一下,只消再有一滴血就可以! 火焰之中呈现出了巨大的兽首,竟是与流火的本体完全不同的!七月并没有怖意,她的心里已经堆涌无数,半点来不及品味,所以眼触的一霎,她几乎什么反应都没有,便瞬间陷入了黑暗! 孟婆看着眼前巨大的火幕墙,有极烈的热感,带了生的气息。流火的那滴血,如今让夏七月发挥到了极致。源之火,就在心中。汇以火息热漫引心头之血,引导苍之空。这星星之火,遇到本源之木,便成燎原。燃烧所化成的土灰,便成本源之土。汲收阴气压于土崩之下,催魂导木,复引强火灼烧。 这个曾经见到她只会愕目泛呆的丫头,如今竟在这阴冥深处,借着木灵之力将生生不息的苍之力引入九幽。能让她做到这一步的,是流火。而让流火拘于阴司而久耗不竭的,是七月。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经不是一滴血了。 鬼木在她周身生长,黑气源源不绝向着火幕弥漫。所谓九泉之下,所层隔的阴幕便只凭一个生魂万万是不可能掀开。无数的阴冥之气在不断的向着热火之地扑涌填补,他们只会在这里消耗,直到夏七月引尽肉身之中的最后一滴血。 她一动不动的浮荡在空中漆黑的眼盯着那火幕,面颊和手臂的肌肤在开裂露出黑洞又慢慢被阴气填补,她并不觉得疼痛,但眼神有些迷离。盂在她的头顶旋转,盂口向着火墙吞放幽蓝,无声之水无尽无休,卷起层叠浪涛向着火墙而去。 突然她的眼一凝,隐隐看到挥舞的翅膀,像是只是骨,骨上灼着大火。只是一个轮廓,但她的手却慢慢抬起:“怪不得一直保持人形不肯释放,要拿这败毁枯竭的皮囊当燃料,用以催发妖躯。桐慕流火,你就是这样坚信她可以回来并能善用你的那滴血?!” 话音刚落,那土墙林木全部化成火焰开始向那轮廓逆涌,乱流席卷形成涡轮焚天之景。在那涡旋的正中,一只巨鸟腾空而上!只有骨骼,但已经不再是火岩珑,脊骨完全是龙形,火焰包裹之下竟开始聚生血肉。 黑洞洞的眼眶里喷薄的全是火焰,那噬魂之锁早已经不知去向。引颈之间呼的一声闷响,冲天火海铺泄如融,登时将这里蒸得通红,死黑变成白雾。而天空的黑暗开始向两边分散,竟隐隐能看到无数根须张开大网一般,向着巨鸟攀缠包裹! “居然四体合魂。”孟婆的眼不由的瞪大,灼热让她的身体开始扭曲裂开,黑气扑缠很快被热力蒸腾。 她手风一扬,盂增大数倍,无数黑影飞扑而涌,但更快的,那些漫长在空的根须倏的一收,竟整个将那巨鸟一并吞了去!霎时黑雾乱弥,根须开始飞速的向上缩收。 孟婆的身体裂开又合拢,她身形一纵双臂大展,长发如扇两眼显出浓黑之色:“冥狱万鬼杀,阴阳斩!”盂口吐出幽蓝,地下妖饶无限,每一朵皆出人形,聚合成巨,四周完全陷入黑暗,横空竟聚出弯镰,巨大的鬼影拱身而起,孟婆一跃而上踏上鬼首,抬臂之间那鬼臂与她一般姿势,一下握住巨镰,接着便是一记平空横扫。镰刃飞舞,漫天弯月抖出惨白之光,巨镰于中似可割裂江河! 但这顷天之力竟生生被抵住,孟婆一怔之间,镰勾中心竟立了一个人影,是一个男子的影象,像是倚在巨山之腰的一抺幽昙。他微曲了手臂,手抵在镰刃之上,蜉蚍撼树一般,但那刀锋却半分凝动不得。因巨镰的止住,让那漫天惨月竟成虚无! 只是这般轻轻倚扶,一如推抵的不过是枯叶。黑发黑衣,似与黑幕融为一体。只得血色双眸浸人肝胆! “六道?你居然显形出来!”孟婆瞪着他,“为何我阻我拘魂?” “你若斩了那骨褐兰的探阴灵根,乱了她的命数,那就是乱改天地之书!”他曲指一弹,那巨镰悄然化无,血眼微凝,“四体合魂,夏七月借了苍之力,魂中含了当生之命,你不能强索。” “擅走阴阳,下到幽冥皆在我限界之内,如何不得强索?我就是照地之书而为,何来乱改?”孟婆微愠。 “轮回六道,尽在我身,他们的命运已经改变。”六道身凝半空,有如闲庭,“你明知如此,何不放他们还阳?” 孟婆盯着那黑暗中的瞳:“世间万物,各有不同。唯得死亡最为公平,千秋万载,也难逃一死。夏七月动魂力而游走阴阳,挑战天地之力,如何能放?六道,你掌管轮回,我管渡魂,何来干涉我?” “这张脸你多久不曾用过?我以为你早已经弃置忘川。你在阴司聚散许多次,为何还不放不掉?”六道瞳心闪烁,光彻如电,“你既为阴司纳守,就该知道顺应天地!” 孟婆道:“我正在顺应天地,不然早就散于阴司。地之书早有示告,他们缘止一生。是他们贪心不足,听信妖诡邪说。向镜石淋血,使其为妖,因此他们便要在人间历劫。妖龙不能脱离阴司掌控,一旦有违便要将他拖回。而那生魂就要在人间苦楚,今世的阳寿早该尽了!” “该尽而未尽,是为什么?你当初要拘的是夏七月,但最后留下的却是桐慕流火!桩桩件件,皆是变改命运的召示。”六道看着她,“还需我多说什么?” 天地初始,便有天眼地眼以窥万物,有天地二书载括众生。命运便在天地间开始运作,随万物轮回不断变改。命运在天,天给万物开始,而经历过程则在于地,选择权在于人心,如此天地生生不息。 在经历的过程里,心中的不同选择,便会被命运带往不同的方向。当年情人间的连心血,造成镜石化妖。让许许多多的生灵由此蒙上诅咒的阴影,流火与七月的前世,也在这当中。这是命运的一次转移,指引的方向,就是七月不断轮回历劫,流火将妖龙的血用来保她。 妖龙沥血给凡魂,注定夏七月今生若遇妖龙,必命止于血归之时,还要轮回尝尽苦楚。妖龙归体让流火回忆复归,他料到这一步,于是与其通了心脉为她建构灵火咒。但即便如此,他亦料不到有死灵寻仇,孟婆还是如期而来拘拿七月的魂魄。 但是留下来的,并不是夏七月而是桐慕流火,载世间之魂的地之书,便因此再次改变。命运的巨轮,因心的选择,而向了新的方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6章 复归 六道缓缓开口:“夏七月修得乱魂之书,通晓借力之法。流火拘阴不死,肉身仍存,一直等到镜石之血回归。地之书随此选择再度变改,火景明光已经不存在了,取代他的是今生的桐慕流火。夏七月如今还是生魂,她引了肉身的血借木灵为桥。当初她没有死,现在便不是她的死期了。就算你现在在这里把他们变成死魂,下辈子他们还是会相遇。这是地之书变化之后所载,如果他们此时死去,灵魂来世重续前缘。如果今生仍在,经历便会继续,那就还有变改的可能。这里你的魂力无所不在,是真是假你心里早就清楚。他们不是挑战死亡,而是在坚执之中改写命运。选择权在于人心,当你拘回来的不是夏七月而是流火的时候,就该清楚。” 孟婆久久不语,六道凝眸低语:“你清楚,只是不相信罢了。你不信她有本事能下来,你也想看流火失望的表情,让他放弃,让他安息……你已经习惯这样做了。万物都难逃一死,回忆这东西在忘川开了花,你留在这里想忘也忘不了。当初放弃的,不仅是对方,你也是!你如今只剩一缕怅惘,由此你也对死亡最忠诚。所以才让你来引渡灵魂,但顺应天命,是你和我皆要做的事。否则,忘川吞你,轮回噬我,天地的力量谁都不能违背。到底也是长久的邻居,我不想看着你走到那一步。” 孟婆抿了唇:“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死亡造成的分离是谁也不能阻挡的,死去的已了,活着的煎熬。初几年或是刻骨,再几年便淡泊,再或几年墓草森森无人祭,活人又有了新生活。选择权在于人心,遗忘了也不为过。有很多这样的灵魂都经历这般被遗忘的苦楚! 的确,她是被遗忘过,所以盘恒不散的失落一直在这聚化灵体的深处。怎么样的经历已经不重要,因这阴司聚合无数次,现在的孟婆,更多的是收纳阴极之力而得到的力量。幻化成亡灵生前最想见到的人的样子,给他们最后的安抚。 也许这一对,总是与她所见的不同。没见过这般执着的,十世的执着,让命运在选择之中一次又一次变改。不知不觉,跳脱之外的孟婆也投身了当中。她原本只该看着就好,天不管过程,地不管开端,她只管看着这些亡灵来去就好,他们的经历与否又与她何干呢?放弃与不放弃,又与她何干呢? 孟婆伸出手去,盂又落回到她的掌心,她看着里面波涛不绝。可以改写命运数次,让地之书在他们的选择之下转变了数次。让人忍不住会想,若是当初……她握紧手掌,盂在掌心消失。轮回无止境,有如汲井轮。亦如蚕吐丝,作茧又自缚。当初如何,今日是如何?世间的纷扰,早就与她无关了! “我们虽说是集天地之气而化的精体,时间久了,难免要沾染些凡情俗意。真正的无情,也只有天地了。”六道开口,“事实上,他们只消还在天地之间,就无法脱离命运之手。选择在于他们,经历在于他们。至于结果,只要看着就好。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继续这样做就行了。我们必须要遵行天地之书,现在把他们打死在这里,不过是成就他们的来生。况且妖龙投世,必有巨变,你看他之前九世,有哪一次是安生过的?到时改变的就不仅仅是一人之命,引得人间动荡,麻烦的不还是你我?” 孟婆的五官渐渐消失,又成了平平板板的无脸之相,她翻袖一抖,鬼木倏而不见,那巨大鬼影亦消失化无。满地花开复阴雾重重,静寂若死。天地构架出繁复的密网,万物之间环环相扣此消彼长。不过生生死死,是劫是福,作为代行天地之责的他们也不过只是看着罢了。 “夏七月通晓乱魂之术,如此放归人间难免生出大乱来。”她的声音幽幽而荡,但却复归平静,更有些漠不关心了。 “初始有人习得五雷术而引发人间大劫,枉死者千万。后至有妖生人间,亦引大乱。现有驭者妖灵横行天下!不过到底都是自食其果,我只管根据天地之书将他们放至六道。余的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六道应着,“不过乱魂之力乃是集合天地之法的奥妙,她能参透,也不枉她这十世不黯的灵魂,加上妖血逼心,当然还有她不灭的执着。说到底,还是因果循环。”说着,他身形一动,自孟婆眼前消失。 xxxxxxxxxxxxxx 七月被那温热的柔软触感唤醒,意识飘飘忽忽便又落回身躯。感觉到手臂的纠缠,还有如纷纷雨般落在眉梢眼角,鼻梁嘴唇的亲吻。怔怔然的有些恍惚,隐隐看到他的眼眸,于是脑子里便再容不下其它。 是黄泉还是在人间?如何合魂又分了开来?那孟婆是不是还紧追不放?这些七月都顾不得了,思念是唯一的念头,而如今他在身边,让她的思念已经霸占所有神魂。确实感知他的存在,与他在一起,如此便什么都无惧! 他的唇碾转,噙住她的细细品尝。手臂紧紧的收拢,将她整个都箍在怀抱里。当心灵承受了别离的痛与惧,再度相见的时候,身体就会想要更紧密,如此才会觉得安全! “现在我们在哪?”七月昏昏沉沉,窒息的感觉在放大,这种感觉召示着她是活生生。许久,她才呓语般的发问。 “琥珀把咱们带回来了。你引的太多的血,所以乏了。”流火微支了肘,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复又吻了下去,“东芜镇呐!” “回来了……”七月抚着他的脸颊,他伸手握着她的手道,眼眸如星耀,声音微慵懒:“回来了!”七月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三年时光像在此时开始倒流,他……又回来了! 长发依旧如雪,肌肤亦是苍惨。阴雾之下那暗淡的身躯引来源之烈火,妖体再度复化而出的仍是这般样子。让她看着,便不由迷蒙了眼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7章 凝滞 草色烟光,蕴露愁绪。凄凉别后是两心相同,看着对方的眼睛,再不需只言片语。一个恨只影系人间,一个怨孤身饮黄泉。分离他们的重重阴幕,惟是分不开那离魂凭寄,长思无绝。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如此才是世间最大的悲哀。黄泉本茫茫难见,但梦魂坚信不疑,于是这中通心脉不会因生死大限而断绝! 他相信她终有一日会来,而她相信他定会等待,不管如何寒彻阴森,都不轻易放弃今生!不再投身轮回任命运捉摸,这一生还未结束,他们才刚刚开始。 有细细的风钻进七月的领口,带出微凛的痒麻来。而这股浸凉让她有几分清醒,恍惚看到一地的流银,像是洒了一片白霜。还是在东芜镇外的,还在林子里! 她脑子一激,手不由的乱摸了几把,身体不由的泛了僵:“你……没有衣服了吧?” “早就没了。”流火咕哝着,人间的所有,到了阴冥都会被阴气蚀耗,若只是魂体则会在那里显出实形。但本就是实体,就要承受阴气的不断消蚀。身体靠热力不断循环以固稳脉息,保证生命就算在阴司依旧可以得到维持。但仍然会干枯败毁,慢慢呈现虚化,这些都是阴司带来的负面效果。至于罗帛之类的人间之物,没有通过传递而直接被阴司包裹后,很快就成飞灰。不过阴气会持续包裹肌骨,以吞噬各中的热力,久而久之亦如衣袂飘摇。 方才七月借苍之力在他身上结本源之力,烧尽人形的同时也让妖力借这火焰短时凝聚,吞掉七月的魂体与她相合。借之前琥珀探阴之根由阴转阳。这一系列的过程虽然只在瞬息之间,却是要求高度的配合度以及彼此之间的绝对信任。 由阴转阳的过程,便是合魂又分开的过程。而他桐慕流火,又再度回到了人间!天气很冷,霜深雾重,惨月黯淡。但是这些,因沾染了人间的生气,在他感觉而来十分的温暖惬意。他不是幽泊,一旦回归沾水即现,所有妖力会在短时受到空气中的水气而恢复。而他需要更多的热力,需要强火灼烧。不过现在,他更需要的,是抱紧七月感觉她的存在! “早就没了……”七月喃喃的重复了两句,忽然脑子里“轰”的一声,圆瞪得滚圆,“我下来的时候,好,好多人围……围……”她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流火抚着她的头发,看着她戏笑,“便是有又怎么样?让他们看好了。” “什……”七月刚要叫突然嘴唇被他堵住,他的碾转厮摩以及怀抱让她的大脑又开始昏昏然。算了,不管这些了,反正只要他回来就好! ………………………………………… 流火腰间围着七月的外氅,赤裸着上身,长发一直抖到臀以下。他眼中是带着笑,以至于便是这般怪异的打扮仍让七月觉得漂亮到了惊人。他赤足立在镜石边上,看着暖玉湖,瞳心的那点红越发的明艳。七月站在他的身边,两人手拉着手。因他的存在,她感觉不到冷。其实七月的身子已经有些微微泛僵,现在的他,哪有力气构结火罩阻隔寒气。但是,就是不觉得冷,不仅不冷,甚至有种春风拂面的温暖! “方才回来就没瞅见别人。优优与你相分回归木体,就说先去镇上扫看,居然没再回来。”流火依旧是微笑的,像是说一件很普通的闲事罢了。与七月顾眼之间两人心里皆是一凛,寂静如果太久,难保惹人怀疑。更何况他们的对手,正是最会织梦索魂的孟婆。 “我已经感觉不到优优的魂力了。”七月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抬眼看着他,“难道说,咱们还在……” 就是极为真实的一切才让人觉得恐惧,林子里一团死寂但这薄雾氤染,僵寒潮冷皆是如此真实。脚实实在在的踏着土地,眼前是水波荡漾的暖玉湖,身侧是巨大如镜的黑色石头,周遭是树影娑婆,而天空有淡淡朦胧月影。手掌握的实实在在,心跳这般在胸膛里跃动到了疼痛。若是织梦,这梦境与现实还有什么分别? “管她呢,先去镇上再说吧。”流火揽过她,“就算是在梦里,也得先找身衣服。” 七月点头,他的坦然与轻松缓解了她的悬崩欲断的紧张情绪。越想逃离反倒越会被利用,幽泊曾经告诉过她,喜怒哀思忧恐惊,任何极端的情绪都会给孟婆织境的机会。在幽冥深处的她,最擅长的并非是借阴气杀伤对方,而是在幻境之中让人了解内心的绝望。 但就算是如此,七月又如何可能做到没有情绪波澜不惊,到底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如何没有七情?不知道的未来最让人恐惧,黑暗的空间走一步会遇到什么总是对心理的挑战。她紧紧的握着流火的手指,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低语:“不管看到什么,我都不怕。” 她是不可能做到无爱无恨无愁绪,她也会贪婪也会自私。但是,她不会轻易绝望!不管看到什么都不怕,就算怕也不绝望,更不会再放开流火的手。 流火垂眼看着她,通常在这个时候,总会怀疑对方也是幻梦的一部份。织开虚幻的梦境,让人在此迷恋便放弃了生的希望。就在他们刚刚认为安全的一瞬间,最容易跌落在这样的幻梦中。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包括怀中的这个女人! 不过,她此时微缩着脖子,瞪着有些微恐的眸子颤抖着声音说“不管看到什么,我都不怕。”一如数年前,她说,“只要不走到那一步就好了!” 孟婆织境到与现实无二的地步,但唯有一样便是她也做不到。她一直悍守的是死亡,永远无法了解活人的心!就算她一直引渡灵魂也是一样,看到的更多是死后的叹息,才不会明白坚持的意义。 因此,孟婆就算能织出与现实无二的梦境,也无法给他一个与现实之中一模一样的夏七月,他怀中的这个女子,是他想要延续今生的唯一理由。 “先到镇上再说。”流火越往镇上走,越觉得诡异。头顶的月影几乎从方才就没变过,好像时间是凝滞的。但明明有空气流动,会觉得冷嗖嗖。 两人刚到了镇上,登时完全呆住了。街上的人并不多,但形态各异有如栩栩如生的人偶。有站有倚,有走有跑,有说有笑,但皆是凝止不动的,有如被施了凝水咒一般。满镇的人皆是如此,他们一径往镇上唯一的客栈走,在门口看到了优优,她手里拎了个包袱,一副急匆匆的欲赶路状,却是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像是冻住一样。(未完待续) 第018章 天责 流火的眼掠过优优,投射在店堂正中。凝立不动的人们,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而在他们当中,一个男子端坐桌边,却是自斟自饮。 他执着壶,细细的水线带出蒸腾的热,投注在面前细小的杯里,一滴也不会溅出来。他端起杯放在鼻下轻嗅,喉间溢出细细的叹息。 周遭的极静,让他倒酒的声音格外的清晰。七月也很快注意到,她正待开口,流火已经拉着她进了店堂,径自立在那男人的面前:“孟婆奈何不得我们,让你出马了吗?” 七月听了脊骨发寒,若这并非孟婆织境,而是眼前这个人所为的话。那么此时,他们真的是麻烦大了!在不断的修行过程中,观察对方做出初步的判断也是必修的课程。从形态,动作,眼神,可以做出初步的判断。或强或是弱,或是刻意掩藏亦或者勉力强撑。当她了解自然的力量越多,当她越能体会通心奥妙,对这些判断就越加的准确。但是眼前这个人,只是看一眼,甚至都没有对上他的眼睛。七月竟觉得像是跌进一个无底黑洞之中,她在黑暗中不停的掉落却绝难抓住一丝一毫。居然给她这样的感觉,让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不能呼吸! “你该先找套衣服,我们再来好好说话。”那人微哂,慢慢转过脸来,眼瞳出奇不意的对上七月的眼。只是一霎,七月在看到他眼睛的一霎那,感觉还不及出来,人已经整个的僵立住了。像是这店里街上的人一样,她脸上的微怖就这样一直停驻,眼睁的大大,嘴微微张开。一手仍在流火的掌中,一手犹自掐掂着中指,这是时刻防备的姿态。 流火的手一紧,变化只在一瞬间,但因七月的手一直在他的掌心,所以他感觉到了。她被停在了方才那个瞬间,热力仍存在,身躯仍柔软。但所有的行动力停滞在了方才的一刻,血凝止但肌不青,心停跳但热不绝!这个人,控制的不是人,而是时间! 可以让时光停驻的,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力量。流火盯着他血红的狭眼:“你……” “我和孟婆是相隔忘川的老邻居,她管引渡灵魂,而我将这些灵魂投向轮回。你可以叫我六道!”他半扬了肘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人间的东西,果然都是尘埃。我只是停住了这些人的时间,对于他们而言,是过不完的那一刻。这样好方便我们说话!” “若想抓我们,方才便不必让我们出来。既然不想抓,还有什么话好说?”流火伸手挟住七月的腰将她扛上肩,“觉得我们碍眼就动手吧。” “一切皆是命运的指引,不然我也不想这般麻烦。”六道睨眼,复又斟了一杯酒,“改写自己命运的同时也在改变他人的命运,将有些人引向死亡而将有些人带来人间。命运的千丝万缕总会如此牵涉众多!不想孟婆继续追索你们的话,就将那些不该活的人通通送回阴司。” 流火眯了眼,突然轻哧出声:“轮回六道,居然与我做交易?” “不是交易而是命令。”六道牵唇却并无笑意,“避免因地之书的变故牵涉太多而引发人间之乱,这也是天地的仁慈。” 流火看着他,他更像是气聚的结合体。虽然如此真实的在眼前,但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脉息,与孟婆一样,本体或者虚体基本上没有分别。但便是如此,最初这两个天地的傀儡也是要靠灵魂为寄体的。所以才能找到孟婆的弱点,最初的那个被亲人遗忘再不曾祭奠的灵魂。这份遗憾,不管孟婆在阴司散而又聚多少次,都无法消亡。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如此执着的要去安抚每一个所遇到的灵魂! 但现在这个六道,完全感觉不到灵力的所在,感觉不到导力的方向,当然更感觉不到任何的情感波动。比起孟婆来,他更接近那所谓的“神”。 “天地的仁慈?”流火半扬了唇角,带出一丝谑讽。 “天地衍生万物,由此历人间纷扰而得诸多感悟。而这些,皆是因天地的仁慈而得到的。万物之间皆有联,变一而变百千。天地奥妙之处正是在于此!我被赋与天之力,掌管六道轮回,于生死之外看世间生死,久而久之,难免沾染些许。”六道轻声说,“世间因诛伐过甚最终都会引发天地震怒,天灾之祸一向被人称之为天罚。每当此时,便不得不借用天之力引发六道归正。而六道也在此时重新聚合纳力。人间每一次大劫,同样也是六道的劫。” “夏七月通晓乱魂之力,懂得借苍之力以破万限。这是她历经十世苦楚而获得的感悟!但是你和她都该知道,借天地之力与驭灵一样。取得的力量越强,而付出的代价越高昂!她一直中通心脉,以生命奉上换取木灵信任,借木半阴半阳之体以导引天地风雷之力。她是为了救你,为了改变你与她之间的宿命。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只是,苍之力所要的代价,当然不止生命这样简单!” 流火的身体微微泛僵,托扶着她的腰的手轻颤:“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应你。” 六道慢慢站起身来:“如此甚好……” xxxxxxxxxxx 七月觉得眼前如万花筒一般乱旋扭曲,眼底的景像如同被瞬间打碎成千万块,纷乱着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不仅是影像,连声音也是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搅乱成了一团,或者被挤碎又重拼。而拼来拼去,却是纷乱光影和迷蒙的呢喃。 当再度眼前又聚合完整的影像的时候,首先投入眼底的,是白色暗纹襟口。她微微一怔,刚一抬头便抵到一个下巴。气息是如此安宁而熟悉,让她不由自主的便嘴角飞扬。她小心翼翼的偏了头,看到床顶上花团帐子,外罩着轻纱缀满了花朵,嫩黄柔白的颜色让人心生温柔。突然她觉得不太对,客栈里哪来的这样好的帐子? 她忙着撑着身,又四下打量。这根本就是一个陌生的屋子,紫檀牙雕的大床,床角嵌的大珠子足有拳头般大小,床上罩的双层帐子,那纱如蝉翼般轻透,却能缀出如此逼真的花朵。而另一层薄而不透,软若烟雾般,竟是瞧不出是什么质地的。七月的手摸了摸,触到丝绒一般的质地,却是绵软到让手都觉得酥。 七月瞪着眼,不是吧,怪梦连连。之前见到镇上的人都像被施了咒一般定住,接着便又梦到这样一个华丽如仙境的地方!难不成这是孟婆的什么绝技,让他们这辈子也休想回到现实去,只能不断的在梦里旋转旋转! 她的心肝突突乱跳,忍不住伸手去推流火。她现在已经不能确定这“流火”是真是假了,或者也是孟婆织境一部份,迷惑她的意志让她自己都不想出去了。 虽然推触是如此实在,但七月心里的慌张还是无法平息。她用力搡他,流火迷迷糊糊的一伸手,将她重新裹进怀里:“再睡吧,早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七月被他半压,闷在他怀里低喃。 “焦牢山啊。”流火闭着眼鼻音重重的应着她。 七月觉得“啪”的一声,脑子跟被电击了一样。焦牢山……她在这里呆了三年岂会不认的?哪里有这样好的床和屋子!她登时觉得一股怒气冲天而起,该死的孟婆,耍人也要有个限度,不要以为老实人不会发火的! 她这厢一想,猛的一推流火伸手就是一记炮拳,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鼻梁上。接着便伸腿猛踢,连环腿照着流火的腰下就使毒招,嘴里喊着:“孟婆,你再弄出好梦我也不希罕,我跟你拼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19章 花园 七月一拳直捅出去,接着伸腿乱踹,怒不可遏的同时又有些悲从中来。若只是求个梦境,何必还要这般艰辛。擅迷神幻志的药物不知有多少,想醉生梦死逃离现实并不难,但是于她又有什么意义?她越想越是悲,世人常说,死生如命,富贵在天!这人生下来一辈子便是定好的,命运不可违,天命亦不能左右。是凄哀痛苦或者欢欣幸福,皆是上天给予,皆要尽收尽尝。若真是如此,生命岂不是可笑?世人还要碌碌执着奔走又为了什么? 所以她不信,一直是不信。就算对手是孟婆,而她不过是一介碌碌凡俗,依旧不能轻言轻弃!因此她悲中含怒,怒中生悲。一拳过去,收了臂就想再来一拳。咬牙切齿目泛红丝,眼里犹带了几分蛮厉。流火被她一拳给砸醒,看到她眼中的戾狠,听着她含混不清的胡言乱语。伸臂一兜,随之腿一挟钳,任她如何蹬踹也无用。一手探到她的脑后,绕着她的头发微微一拉。她不由的扬起脸,不待她破口大骂,他已经蹙着眉侵近过来,照着她的唇就是一口。不轻不重的,七月身如过电,似麻似痛。一时间静下来,更像是怔愣住。 他垂眼凝睇,不愠亦是无语。只是蹙着眉头,眼眸深彻漆黑。箍得她动弹不得,只怔怔看着他。他见她一副仍是回不过闷来的样子,低头下去,这回可是照着她的脖子。 七月微微的缩,忍不住低嘶出声。有些麻痛,并不是尖锐却带出热。他由噬咬变成吻,弥足绵长,直到她的脖子上印上花瓣,如此才掀眼看着她,低声开口:“醒了吗?” 流火托着她的后脑勺,蹙着眉头微展。抵着她的鼻子厮摩,戏谑般的呓语:“借力之法学的不错,我看你的力气也长了不少!” 七月的脸微窘,带出一层胭脂色,伸手试探的去抚他的脸颊:“我以为……”若是梦境,自然是不会痛的。但方才那唇上颈上的麻痛如电如此清晰分明,当然不是梦!但仍有些不可思议,这里当真是焦牢山? “你从焦牢山往凌佩去,也走了有大半年。幽泊闲的无聊,改变一下环境有什么奇怪?”流火说着,便松了臂撑坐起身,顺便把她一并拽起,“要出去看看么?” “明明……”七月微歪了头,看到对面一排通窗,阳光透过青纱投进屋内的木板地上,是一团团的碎金,像是戏蝶逐蜂,花叶团簇的春意妖饶。屋内有坐蟾彩釉的香炉,袅着淡淡的百合味道,清新之中是微微的甜,一如这静漠的空气,与光影团叠让人浮想联翩。 记忆中,是在东芜镇。他们看到一镇定住的人,当中还有优优。之后,便见到那陌生的男子,他拥有一双血红的眼眸。但这红却不同与流火,不像灼着光,倒像是个无底深潭。无意之中瞥了去,便跌进诡异光圈难寻出口。 但这般醒来,竟入了这般的场景。也难怪她会当作是一场梦,会认为是孟婆摆的迷魂阵了!焦牢山距东芜镇何止千里之遥?缀锦以南更要过茫茫大海。便是流火趁她未醒而带她返回,这也有些太快了吧? 流火看着她的表情,伸手替她披了一件袍子:“你引血借力最是累神,加上又中了六道的招。已经睡了好几天了。” “六道?”七月微愕,一时又问,“优优他们……” “轮回六道。”流火缓缓补充,披衣站起身来,“优优无事,但其他人我皆未见到。” “一个都没在?”七月喃喃道,凌破,无仰,石横,小妖……明明当时他们都在。无仰为她结了更为强大的地之印,沾染石横的妖灵之气的土印,如此才能催引已经化形成人的优优。优优化出真身倚地而存,逆绽花开,土中含有生力。而她的肉身则包于琥珀半阳枝干而存于人间,灵魂随琥珀探阴灵根与优优一同下去。 感觉在阴冥的时间并不算长,不知那里的时光流动是否与人间一样。但上去的时候,见厚衣重裘,冷雾森重,与离开的时候无二,想必不会有太久。旁人七月不知,但无仰定是会等在那里,难道说真是引来了死灵…… 七月这般一想,又如何呆的住。她也顾不得细细看这屋里的陈设,忙着披着衣也跳下床去:“总该见他们无恙再回来,况且我爹娘还在明陵行驭馆的手里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凡事总该一步步来,这般连轴转也不是什么好事。”流火侧眼看着她,伸手勾过她的脖子。 他不紧不慢的领着她往门口踱,一脸好脾气的说:“我在下面呆了三年,错过了许多事。所以,你该慢慢讲给我听。为何你爹娘会落在行驭馆的手里?你下来寻我的时候,行驭馆也在监视你么?”他微弯了腰,抚着她的眉眼浅浅带笑,“最重要的是,我们错过的三年时光,是不是该尽情补偿。” 七月在他的轻抚下红烫了面颊,是心在沸,所以意痴情狂。三年的时光,不短也不长。于有些人来说,三间不过弹指一挥间,一切都依旧不曾变迁半分。但于他们而言,不止是三年,而像是三十年或者更漫长。有时也想抛开一切什么都不想,自私到只看着眼前的他,什么都不想管也不再过问。因为他们一直在彼此错肩,相遇又离分。 这短短几年,像是把那之前的九世光阴全部浓缩。曾漠然不问,曾暗自关怀,曾惺惺相惜,亦曾生离死别茫茫无寻迹。所以该补偿的,何止是这三年?便是一生痴缠不问世事,也难尽这心底的痴。 只是,她终究不能这般自私,她一直念着他人的点滴,更不会忘记人伦亲情。这些皆是生命所给的牵绊,不管是否曾经鄙轻视,都无赖那些许美好的存在。正是这些存在,她才能一步步的走下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眼前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推开了房门。于是阳光洒满,让他的身躯罩上一层耀眼的金彩。有风拂过,带起他的白色长发,与她的青丝一起飘摇。他微微的侧了身,她的眼便如此投浸在这般壮美山河之中不能自拔。 这是高峭的山崖顶端,远望是粼粼碧海万丈涛波,鸥鸟飞渡带出几声清鸣,艳阳横空,是金光万道一洒千顷。崖是白浪翻卷,水波耀日有七色光晕,而这山顶四周,却是漫开无禁的姹紫嫣红!峭壁逆勾向天是骨褐兰,以凌绝险傲之势凛然而立。满地的紫留香,像是坠了一地的紫色铃铛,攀缠的碧萝与两株合欢树之间,满树粉白的合欢如小绒扇。被风拂起,在阳光之下有粉团蝴蝶。 “之前,这里还……”七月怔然说不出话,远望有如立海上,近看更似驻花田。连那阵阵潮风,都是清新而无啸意,让她瞬间错生花海,一如近了春。 流火揽着她看着海与天远远的相连。事实上,五天前这里还与她离开的时候一样。但是,他曾经答应过她,要给她一个最好的大花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0章 新生 这幢小楼建于山顶,二层环绕廊道,可将焦牢山尽揽无余。若是立在屋顶,不仅是焦罗牢山,连整个琼罗岛都可以尽收眼底。 世人讹传,说位于缀锦国以南的龙禁海是火景明光与水景幽泊当年的战场,明光死后化成初阳山,而幽泊则化为龙禁海。而事实上,远在南海星罗群岛之中的焦牢山,才是明光与幽泊魂陨之地。与五国之中最南的缀锦,尚还隔着茫茫海域。 这里鲜有人烟,万物勃然葱茏,四周环海山中有淡水源,是一处极好的僻世之所。焦牢山并不高险,凌于高空俯看,更像是层层罗盘叠累而成。因植被非常丰厚,自上而下已经很难看清这里的地貌,不过据幽泊所说,这里曾是一座海底火山。而火景明光便是自山中而生,随融浆四溢,引发天雷霹雳,乱泥横流。由此而出世的妖龙! 火山海啸皆是天地巨变,罗琼岛因此而浮出海面,成为这里诸多岛屿中的一个。天地的小小一隅经历如此的巨变,毁灭的同时又带来全新的希望。融火而生的火景明光,在这里渡过了最初的数百年。远离尘寰,接天席地而初识慧。受他的妖力影响,这里的万物也都渐渐发生变化。 当水火土风之类皆沾灵慧,初成妖灵之态,而在这种环境生长之下的植物以及动物,皆因其智慧的高低而都萌始灵力。因发展的不均等而产生强弱分化,处于最底层的草木也不再甘为生灵之食,而本弱小的动物,亦不甘受强兽欺凌。争夺在所难免,乱战由此而来! 乱战由南至北,渐渐到了现在缀锦南境一带的地方。智慧度更高的人,也因此被卷进来。或者从那时起,人开始通悟驭灵之术,并最终形成血契。 火景明光凌驾万妖之上,破坏力日益增强。更因他不曾涉人间,完全不懂七情之味,焚烧之势很快牵连众多。与他极似的水景幽泊,借茫茫碧海有万顷之力,更将无数水灵吞纳于腹收其力量。两人一个欲水漫禁,一个是火焚无度。由此衍生的憎恨越来越多,将会造成人间大乱。 一向遵行天地之书而为的轮回六道,由此而不再放任他们。天地赋与其力,必要炼其魂。让他们了解世情,必要他们亲历人间种种。所谓阴阳平衡为人间,而当憎恨充盈,怨怒涛天之时,阴气极盛而阳气不足之地,阴司与人间便成了一体。孟婆便可以织境往来,将他们一并纳入轮回之中。 不过如今,明光的魂力已经在流火身上得到完全复醒。火景明光被今生的桐慕流火取代,当他们再度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已经是焕然新生。 xxxxxxxxxxx 七月绕到后面的廊道上,扶着栏看着下面。下方是一片花田,远望碧景连天一直接向海岸。他们所处的山峰并不险峻,而是处是绿林红涛之内。楼后不远挖出一处塘来,倚着山隙的泉有如一汪小湖。幽泊立在水央的浮台上,那抺青影与这层层绿霭融为一体,成就了七月眼中最为绝美的一副天然画卷。 她双眼漾出水波,窒息于这片风光里。之前这里只是小小茅舍两三间,巨木成森,细小的花朵难尽妖饶。山涧流水,入林而潜入地下。入山便全是遮天蔽日的巨树,哪里有此等的姹紫嫣红。此时,这里更像是她心目中的田园。画楼凭风立,碧波托罗琼。苍翠围栅栏,细花筑雕屏。远隔纷争与红尘,是她心心向往的大花园! 这里已经无了冬日的森寒,暖暖的风与阳光带出七彩的灿烂。细枝柔叶尽情招展,古木参森是最雄伟的臂膀。 她拢了手合成圈,也不管幽泊是不是可以听的到,尽全力的大喊:“幽泊!谢谢你啊!”流火倚在她身侧,支着肘看着远远的幽泊的身影。那细的青点在他眼中是如此清晰,以至于他那有些微微发僵的表情都逃不过流火的眼睛。 “我知道他盖这房子,是要等你回来。他本来就是水,在哪里都可以。根本不需要这样麻烦!”七月转脸看着流火,那眼中是激动是感喟,是欢喜是明媚,是满足是雀跃。让他看了,便觉得温暖非常,惬意无双。 “我觉得这里最好,以后咱们就在这里过日子吧?”流火替她抚整发丝,指着北面说,“过了那边的几座岛,就是缀锦的南境。有城镇,便有什么需要,到那里去就可以。但若是住在那里就不好,人多很麻烦。” 她连连点头,撑着栏大口的呼吸:“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好。” 他微恸,勾着她的脖子。他不会再离开了,纵是要离开也要带着她。绝不再放她一个人在这世上跌跌撞撞! “楼下有池,你可以洗洗。这几天你体弱神溃一直睡着,也是靠药汤子吊着。一会洗洗,少少吃些粥汤,也让肠胃醒醒。”他替她拉紧袍襟,“回头我带你四处逛逛,焦牢山这里,有好几处好地方,连幽泊都不尽知。” “真的?”七月一听眼便发亮了,“我以为这三年,我都把这里逛遍了呢!” “差的远。”他拉着她的手回去,“别的事暂先放一放,你爹娘在明陵想必妥当的很。至于其他,总该养好了再说,也急不来。” 七月任他拉着,突然问:“那个六道,如何能轻易放过你我?难不成,要你……”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人生的起落,的确有时不由自主,不过有时也是事在人为。”流火揉揉她的头,“这命运二字的奥妙,自然也是包罗万象的。想的太多也是无用,你当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把身体养好。” 他看着她一直咧着嘴笑,压抑不住的狂喜与妥贴源源不绝由心而发。忍不住低头吻她的额角:“人活着总是有麻烦,但总不能让麻烦拖累死。不然这日子要怎么过?” “我知道,我都听你的。”七月喃喃应着,被那光影罗叠以及他周身的气息弄得有些意乱情迷。是的,她还有许多事放不下。但是,只要活着便是有希望的! xxxxxxxxxxxx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天加更,加粉票两百张的。二更十点以后奉上,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1章 六道的意 幽泊站在塘中心的浮台上,这块天然石取自山涧深处,已经让水冲刷得光滑可鉴。他静立当中,只见水波逆纹而聚,竟是丝丝缕缕自塘心慢涌而上最后汇进他的脚下。 他微是睨眼,带出一丝戏笑:“真是怪人,把山顶改成这样,累死累活的盖房子。最后却说是我弄的?她看上我怎么办?” 流火垂着眼站在塘边,风带起他的发丝,是亮闪闪的银白。让他的面容出奇的诡美,他轻哼了声:“你有半年的工夫弄这些不足为奇,我五天要弄成这些,她知道了哪有半分欢欣?” 水火相倚,万物俱生。世人皆道水火相克,事实上,这天地万物的生生不息,离不得土养,离不得水溉,更离不得火生!化生招法之后,五行之力相扶相克,水火难容。不过七月的乱魂书却的确给了他们帮助,力量达至强横的地步,反倒容易忘记最初本源! 幽泊溉以水力,想让这里草木繁盛并不难,但想要各品皆能争芳夺艳,万物俱生机勃勃,就需配合火之生力。水火相倚,改变土质甚至变改气候。再以妖力催发,才能在这短短五天里达到这样的效果。 这片岛屿,如今已经与周遭的气候完全不同。盖房子并不难,但流火和幽泊并不精于建筑。所以回来的时候,先找巧匠绘以详图,再依据这些结构催生凡木,将它们的结构完全改变。所以说,目前这个楼,并不是死木而成的。底基都是树根,这些楼阁还是活的! 流火从阴司归来,因为火息不足需要汲火息继力。但若是让七月知道,这几日他在耗力,别说欢喜了。以她那个个性,定是又要疚痛许久不安。 幽泊回眼看他:“倒也是。不过你逆向火息变改土质的同时,也是向万物借了生之力。七月的本源苍之力,果然受益良多。不然你还得到处去寻炽火之地,我看要不了多久,你便可以恢复了吧?” “嗯,再有几日便差不多了。”流火看着指尖,肌肤仍是苍白,但已经带了血色。比之前要好了许多,待他发色转黑,也就是力归十成的时候。 “你把她带回来,让我用水息宁神之法让她多睡了好几天。不是只为了给她这个惊喜吧?”幽泊的身体自石上化成一汪水融进塘中,接着波涟轻动,又自塘边自水中显立出来。正好站在流火的身边,“六道自人间显形总归是没什么好事吧?” “六道可以操控时间,逆改天轮地因。他的力量,根本不是人间之力可以相衡的。”流火低语。 “但他和孟婆一样,皆是要循天地之书而为。孟婆于阴司魂力无所不在,但不能安息的灵魂她照样引渡不了,最后还是要在阴间与阳间之间游荡化成厉鬼。至于六道,他同样不能用这种力量去杀人夺命,就算那个人再是该死,也不能出手诛伐以改变对方的命运。”幽泊应着。 幽泊被困阴司的时候,虽然力量被孟婆支配但魂力不散。知道孟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化而重聚,相当于人的生死轮回。而六道,则是当天地巨变,不得不循天地之书而用六道归正的时候,那时也同样是他的浩劫。天地的傀儡或者是执法者,同样也有着他们的无奈! “不错,所以他才会放我和七月一条生路。”流火凝看着水面,“当天地发生巨变的时候,他与孟婆也不能幸免。” 所谓六道轮回,世间万物皆不可逃脱便是这个意思。便是成仙成鬼,都是如此。说他们是鬼也好,是神也好。到底也脱不开天地,人间大乱,对六道和孟婆而言都没好处。 流火缓缓又说:“孟婆就算成功拘了我的魂,不过是把我再投向轮回。镜石的血归了身,便是我有了来世,魂力也会很快苏醒。与其这样,不如放我回来。” “说到底,鬼也好,神也好。总是练不到像天地那样无情的。”幽泊笑,“不过若真是与天地相同,那有便是无,存在与消失都没分别了!” “他可以说自己是仁慈大善,也可以说是不想受连累。”流火微扬了眉,“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也非做不可。” “找到那些复生的死灵,再让他们死一次落到孟婆的手里?”幽泊侧眼看他,“现在你已经跳出命轮,他们不敢逆天强索,你还怕他什么?他拿七月威胁你?” 流火低喃,眼神悠长:“六道只是告诉我事实。七月用的是本源苍之力,先取得木灵信任,再引心头血以汇催发木力。从而以木为媒介,借天地五行之气以引发强力并且可以游走阴阳。这种借天地之力的招法,最终的代价不仅是性命,而是灵魂!” 当七月交付生命的时候,却不再纳入轮回,魂力将会被天地逆收。如果当时,七月没能把流火带出来。他们将一同被困到黄泉,或者可以把希望寄于来生。此生虽了,但镜石归土,命运因七月的不弃已经变改。 但是六道却把他们放归人间!他比孟婆高明了许多,更知道如何利用这世间的众生! 流火的眼瞳微微的泛红,指节微微作响:“孟婆若当时强拘我们,同我们一起死的是优优和琥珀这两个当生的木灵。那时孟婆就会因逆天强索而受到散魂的惩罚,而我与七月会投身六道再度轮回以求来世!但是现在……她不会再有来生了,她用本源苍之力得到了今生最大愿望,若是死了,会魂归天地,再也不会回来了!” 幽泊愕然,瞪着流火道:“六道居然……” “其实这就是命运,我一直不弃妖躯,要保就是今生。我一直跟她说我是不信命的,所以她才会这样执着。才会用三年的时候融汇自然之力,用我的那滴血汇引心头以催乱魂。她保住了今生,那我就要一直替她保今生!”流火轻吁了一口气,表情微微的舒展。 他们要求的今生,已经得到了。那么之后所付的代价,便是今后要一直碌碌代行天责,也是无悔! 流火挑了眉毛,继续开口:“死灵于人间复生,汲怨而存。驭者又一直想探九幽,有聚灵咒连系黄泉。这样下去如不抑制,早晚有一天,阴司与人间再度重合。到时跑到天边也没用,七月是不能死的,她若死了就与魂飞魄散没什么区别。所以从我们出来的那一刻,六道就知道,死灵这档子事我是非管不可了!哪里还用什么威胁?” 幽泊抚眉长叹,凝眸低语:“其实这般说来,七月……” “六道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命运又有了变化了。其实这样也好,只消她无灾无病,命许是比你我都要绵长。而且只要活着,命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变化。七月说过么,只要不放弃,就不会到绝望。”流火仰头看着天空,他只是想让她与其他的女人一样,过些简单又快活的日子。她那十辈子的苦楚,这辈子都该得到补偿。反正只消她活一日,他便活一日。不能再让她用乱魂之力,他也不会允许死灵再惹出事端引得人间成黄泉! 幽泊静了一会微扬了眉刚要开口,流火突然睨了眼又缓缓补充:“若我还活着,她却死了。我就把见到的人全杀光给她陪葬。到时阴司人间相连,谁也别想舒服!” 幽泊微抽了一口冷气,许久喃喃道:“也包括我么?” 流火哼着:“到那时,哪个还认得你是谁?” “重色轻友没人性,我被你连累成这样,问都不问一句,现在居然跟我说这个!”幽泊指着他立着眉毛骂,“谁让你熬着不死了,死了去投胎大家省心。转世这么多回一点没长进,骨子里还是老德性!” “谁让你用水通她的脉了?谁让你告诉她水灵驭法了?谁让你教她如何融魂于自然了?”流火瞥着眼噎回去。 幽泊白着脸愣在那里,瞪着他直喘粗气。命运,他现在好像明白点了!许久勾了流火的膀子:“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她这样不也算跳出命轮了么?只要保人间太平,不就万事大吉了么?”他细长的眼笑弯弯,心里直啐,六道就是一个混球,用这种方法逼他们代行天责。还以为回来以后就可以快活一把,再不用管那些烦人的事情。结果还是回到原点,总要做这些清扫工作。 xxxxxxxxx 二更送上,希望喜欢!(未完待续) 第022章 神飞 七月趴在木沿边上,手里捏玩着一颗软软的澡豆。方才流火陪着她吃了些东西,她便过来洗澡,而他去寻幽泊说话。 她任那澡豆化在掌心里,香芬融在熏暖潮热的雾气中弥了满室,浸人心脾。边上有一个立脚铜杯,里面满满的盛了一杯这样的澡豆。有些艳红,有些莹黄,有些酱紫,还有绿色的。每一颗味道都有些不同,腻腻滑滑的便可以带走疲懒和污渍。池水里还浸着一个药包,随着四角的鱼嘴出水口不断的起起伏伏。 这池子很像流火在灼云院的浴池,但这澡豆让七月想到在天刀峰的日子。他们的快乐时光总是很短暂,他们总是在马不停蹄的奔波不断的卷入一场又一场的纷争里。等到好不容易以为冲破了重重的阻碍,又因那离魂的梦境一别三年。 像是总在一个圆圈之中打转,每一件事都来的那样突然,让他们猝不及防。像那次碧展秋突然的发难,还有孟婆…… 一时胡思乱想,却忍不住漾起笑意。虽然她总忍不住要想许多事,会很担心自己的家人,还有无仰他们。但是至少流火回来了,至少他回来了便是给她很多的希望与安慰。让她看着远方的时候,眼里不再迷茫。 她撑着池沿出去,用大绒巾擦干发上身上的水珠,换了干净了袍子。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焦牢山这里气候很温暖,不过以前海风是很大的。但是今天七月醒来,觉得那潮黏的风似也变得温和柔媚起来,细细扬扬的,不像是四面环着海,倒像是倚着一个大湖一样。风中也不再挟着湿咸的气息,更多的是花草的芬芳。 七月趿着鞋,刚拉开房门,见流火正倚在门外。她微怔了一下,四下看看:“幽泊呢?” 流火垂着眼,眼神有些泛直。把这项功劳推给幽泊的负面效果出来了,她现在明显对幽泊的敬仰之情有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让他心里的酸水开始不停的往上泛。 “出门了。”流火的声音根本就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伸手点着她的额头,“你现在眼里还看的见我么?” “啊?你不就在这吗?”七月本想问去哪了,被他后半句一顶生生转口。抬头看着他,突然咧着嘴笑:“我只是随便问问嘛,说起来,他还是我师父呐。” 她话音未落,已经让流火挟起来,托高她看着她的眼:“这三年,你好像跟他相处的不错哦?” 七月伸手扶着他的肩,看着他笑:“我又看到你脸上的字了。” 流火一怔,不由的就想起他们从西池回来的途中。仿佛只发生在昨天,又像已经过了一千年!看她浅笑微微,眼若含露。唇角微扬如花瓣,两腮微染嫣红,更有那淡淡馨香扑鼻直入胸臆。让他的手越箍越紧,直想将她嵌进身体里。 “又看到‘不知所谓’?”他微微笑着,眼中闪着光。 七月敛了笑意,手指绕结上他的一缕发丝,低声说:“是恍如隔世。” 流火凝了眼眸,心随着她的话而颤抖,窒压得快要爆炸。她收紧了手臂贴近他,眼中蒙了一层雾。他此时的表情已经向她坦开了心,与她是一样的,是恍如隔世! 他微是探头,噙住她的唇,就这样把她提起来箍在怀里。心跳是如此激烈,直想跃出胸腔与她一起痴缠。她勾紧他的脖子,任他在身上燎起一簇火焰。她就这般绵软下去,变得温热变得滚烫。弥足又贪求,三年的时光,她的等待成了荒。 每当站在海岸,看那鸥逐来去的熙攘,天空云朵绵缠的热烈,看阔海涛涛风起云涌,看着一切在眼底失了色,变成浓灰惨黯。时间成了裹着木刺的钉,钻磨的她鲜血淋漓,长痛不愈。想忘是忘不了,逃却无处可逃,忍不得也得忍下去,手足无措窒息涩堵却无可释放,想掏心扒肺的大哭,却也流不下泪来。 一直抓着希望的尾巴,或者在他人看来是可笑的自欺,但这是她唯一可保有的东西,唯一的让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还有谁会像他这样需要她的存在呢,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无比重要。只有这样想,才能让希望不泯灭在无尽的荒暗里。所以,当再度看到他的眼睛,她的眼前才重新有了绿意! 他的手掌熨在她的肌肤上,滚烫的贴触裹出急电般的麻意。袍子自肩头松松的滑落,他的气息喷薄,让她微微的颤栗。她的腿不由自主的想勾缠,在他握上她的胸口的时候喉间轻嘶出声。后背抵上门框,腰身仍在他的臂弯。他的唇已经吻上她的脖子,她攀着他的肩膀连串的急喘,他忽轻忽重的力道让她觉得被小鱼啄来啄去,热意有些忘乎所以,眼前的景象都摇晃不安。他抬起头,吻她的鼻尖,眼睛漆黑到了极致,手掌绕到她的颈后将她抵紧在小小空间。 她感觉到了他的热烫,在与她厮摩,尝试着要将她剖开。她在这种热密里绵软,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仍被疼痛弄湿了眼。分隔了三年的时间,她的身体同样也在沉睡。她艰难的想承受也不是很容易,足崩成小弓,腰身不由自主的微微后缩。他再度吻上她的嘴唇,手掌推着她的腰身让两人贴得更加紧密。脉搏相连,最后就执着的跳到了一起。分不清彼此,这样紧密的契合,拉近的不仅仅是身体! 当隐隐的疼痛退却,随之而来的便是弥漫的热与阵阵酥麻。七月紧紧攀着他的肩,感觉他隐忍的僵紧,她微喘了一口气。一阵细风掠过,让她突然有些回神,原本就酡红的面颊更蒙了一层血色,她哑了声音低语:“咱……们,回,回房吧?” 浴室是在一楼,外面绕着游廊挽着青纱,细蒙如烟,被飞裹起正对着就是巨大的天然庭院。居然疯到这样不顾一切,她现在整个人都盘在他身上,袍子已经滑脱到了腰间。 她的身子一发紧,流火不由的也随着泛紧。他箍紧她,她细窒滚烫的包裹让他的后背已经开始泛麻,忍耐真是的一件艰苦的事。之前能忍耐好几天已经是非常困难,此时的忍耐简直就是要疯。他僵着不动,半晌回应:“当真回去?” “回浴室也行……太难看了。”七月被他箍得死紧,动也动不得。 “好吧。”他咬牙,就这样托抱着一迈步。他刚一迈步,七月便险在他身上惊跳起来,那异样的感觉瞬间攀爬,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微扭:“别……别走……” 流火额前青筋都快崩跳出来,被她撩磨的死去活来,垂头咬她的耳垂,却是开始恶意的迈大步。她哆嗦成了一片,眼前星光异彩耳中都成了轰鸣。不知是不是他们离别的太久,或者是她的思念太剧,这种轻跳的厮摩与膨胀在她身体里连成一片,顺着细嫩的柔软麻了满身,肌肤都开始粉透嫣红。 他一直把她送到屋侧的软榻上,这短短的几步已经让七月瘫软成了泥。他半压着她抚着她的唇,漆黑的眼底深处,染上一丝动人的红,她额上已经起了密密的一层汗。两人的发丝交织在一起,他的手慢慢向下,寻到她的手握紧,微喑着开口:“是你让我回来的。” 一语双关,七月恍着眼又蕴上泪滴,他绕着她的手指,抚着她指肚上的薄茧。垂头吻上她的嘴唇,在她失神的瞬间含糊的低语:“所以我不走了。” 火灼纷飞,在雾气暖绕之间迷离蔓延,于是便是欲至而神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3章 相偎 七月又有些昏昏欲睡,蜷缩着像是一只懒洋洋歇午的猫咪,睫毛半阖为她洒下暗影。外面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廊纱一直抖进室内好几丈。 因屋里纱影重重,泉池暖雾,更带出七彩迷离。她半拥着被,窝蜷倦懒无骨的模样煞是撩人,肌肤透着粉带出点点红印,像是撒了花瓣在上面。 她实在是不想再睡了,睡了这几天让她脑筋发皱。如今外面花枝摇曳,全新面貌的焦牢山让她心里都痒痒的。况且还有许多事未尽,不把事情做完总不能安下心来。因此安宁的日子总是格外珍贵,但她偏就这样睡过去了。错负了五日的光阴,实在让她觉得很可惜。但是现在又是酸酸麻麻的,愉悦之后带来的倦懒让人难以抗拒。加上窝在他的肘弯很是舒服,周公已经再三的召唤她去下棋。 七月强撑着半掀了眼皮,便是这个细小的动作便引得流火过来亲吻。她喉间细细的呓唔,触到他的眼睛,黑漆漆的让人看了便醉了去。他的手臂将她环绕,更紧密的拉进怀里,手掌抚揉在她的身躯上,让她的眼霎时又潮了几分。 她乱扭了两下,却蹭出一团火来。看他的眼神深沉之中又跳簇出小火苗,不由的心尖儿直颤。实在被他揉捏的难耐,低呓着:“咱们出去逛吧?” “不去。”他喉间挤出两个字,手指缠上她的胸口,指腹厮磨引得她的身体微跳了两下。他的腿纠缠上来,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变化。不由的咬牙,不清不楚的嘀咕:“色狼!” 流火听了,索性将她整个压住,笑得有点邪里诡气的,看到七月的眼中又成了诡异的诱惑。 七月被他压得动弹不得,稍一扭动便成撩拨。看他轮廓如裁,鼻骨修直,眼尾飞扬眼底带着几分张狂。一时看怔了眼,脸上又飞红了几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能辜负你对我的夸奖。”他的话说得七月想打嗝,瞪着眼发呆。他手底下的掐揉引得她蹙眉低呼:“谁……谁夸你……” 流火提着她的腰,鼻尖抵着她的,弄得她都快斗鸡眼了。他浅啄她的嘴唇,低声说:“跟我共脉吧?” 她的眼瞪得溜圆,那表情让他想一口吞下腹去。他吻上她的眼睛,声音打着飘像是神魂都要飞到九霄云外:“你必还是要回去的。既然这样共脉吧?通心通眼通器,法血汇连,生死与共任你差遣。” 七月怔忡着,良久低语:“透过紫卷通融的乱魂书,包含的是本源苍之力……所求的越多,代价越大……”见到他之前无需想这些,见他之后已经定局再想无用。 “用这种代价把我救出来,再撒手人寰?”流火说着把她揉得乱扭无处躲。她急着勾着他的脖子开口:“不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嘛。我们注定只有一辈子的缘份,但是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不是吗?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契机……总之先得把你带回来。” 他盯着她的眼,牵唇带出一丝戏谑:“还在诳谁?”常人的寿限只有百年,追求延年长生者则需修心练法。如万物化妖,人也一样。所谓修仙练道,白日飞升则是人体突破命限的方法。七月借幽泊水力,通融心脉以借他的血汇引万物,心脉之中含有妖血,想修仙练道的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但以她的个性为人,让她走旁门左道她必是不肯。 “人生百年,就算无灾无病,本体若无进宜也难逃大限。你休想几十年就把我丢下,你魂归天地,让我一人孤苦零丁。跟我共脉,我反汇妖力保你长生,然后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活着就有希望,所以先把时间拉长是最重要的。”流火抚着她的脸,“你要回去找你的父母,便是将他们接过来我也都依你。要去找无仰优优什么的,我也没有意见。但是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不然你哪也别想去了,有本事你借本源之力打死我!” 七月怔怔的看着他,流火笑笑:“当初是想,不能这样自私。只为了通心通器,把你也拖进驭者一列。但是我们一步步走来,命运在不断改变,亦在不断的耍我们。到底是要把我们逼到这一步,之前我想,只消你肉身长安,五脏得健,无病无灾。只消不逢大乱,没有太多怨灵弥漫招惹阴气加重,许是你的命比我还长。但总觉不得安妥,不想再冒任何险。” 她静了半晌,收紧手臂微吁了一口气。点点头:“好。” 他眼睛粹灿生光,明媚到迷乱了她的眼,他垂头吻她,如此而心满意足! xxxxxxxxxxxxxxx 七月把琥珀重新种在东侧的峰隙间,遇土而生很快便完成当初的形态。当初琥珀与子矜是两株母子连根的骨褐兰,树龄已经超过百栽,但是出灵是近几年。七月与他们通灵以后,以地之印借土水之力将他们化成种子原貌,带了这里的泥土与水,从而将他们带离焦牢山作为引力的桥梁。 如今他们又回归本源,节节褐干微微摇曳。受了心血的汇引,灵罩明显加强,比之三年之前更有郁盛之态。七月抚着树身笑:“我会好生照管你们,亲眼看着你们凭借自己的力量化出人形,必比那借力之法催出的形态更美十分。” 流火站在她身后不远,身在山中而不知全貌,山林茂盛,鸟啼水鸣。海涛声已经远不可闻,惟得谷隙涧流叮咚,山风裹带着花香,各种花朵错季怒绽。变改气候以后,这里已经形成一种与外围海滩完全不同的生态体系,他与幽泊同样也是借助了本源之力,但他们是妖,用妖力汇引与自体相应的水火,焚木从而驭土息。这种借力法虽然是靠七月提点而通透的,但与七月所用的不同。 “我之前觉得这里变了,好像刮的风都不太一样。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与你相见的缘故。心境不同了,所以看什么都美。怪不得我一连睡好几天,哪里是汇心血太过的缘故?”七月拎着裙往回走,扬着眉毛浅浅的笑。眼中带着闪闪的光,落日的余辉透过密林的缝隙洒在她身上,让她的撒花银绣的罗裙更添了一圈金红碎影。 流火踱了两步拉了她的手,垂眼说:“那你还老幽泊长幽泊短的,故意的啊!” “乍一看吓了一大跳嘛。”七月的头发松松的挽着,垂荡在耳侧的碎发也带了点点金闪。如今那团孩子气已经成了妩媚,眉眼更多了几分坦荡与柔和,“不过后来细想,凭他之力,便是半年也得不成这般的景致,更不可能变改这里的气候!若是添了你,才得成。” 他笑着抱起她,却仍是忍不住要解释:“若是说教现在也晚了,总归这样更好。以前海风太大,一年里,总得刮个两三回弄得半山倾流。而且也不全是为了弄花园,外围环水火融气罩,若有外人来我们也能知道。” “嗯。”她扶着他的肩,像个孩子被他托在臂弯上。当然会心疼,更会觉得甜美。曾经那些锥心刺骨的创痛,因他的回来便云淡风轻的散去,添了满心满意的弥足。 看着她的眼神,便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向幽泊道谢是应该的,总归有他帮忙才能成事。只向幽泊道谢,是因在她心里,自有亲疏之别!如此让流火也微弯了眼,一手托着她,一手指着前面山腰的林子说:“我想把这里也开了,再盖一个楼。顶上风大,但观景好。这里静谧,更适合居住。到时若你父母也愿意过来,便再加一幢,怎么样?” 她不说话,只看着他笑。他捏着她的脸:“问你呢?总傻乐什么?” 七月咧了嘴,挑着眉毛哼哼:“你现在长本事了,还会盖房呢。” “那是,我是十全贤夫。”流火的话险没让她笑倒,歪倚着他的肩连连点头:“嗯,是我十辈子修来的造化!” 她随口的话引得他眼神凝深,盯着她的眼不语。她顿时回过闷来,忙着摆手刚要往回找,他已经勾了她的脖子将她抱紧:“我不是你十辈子修来的造化,是你十辈子的劫难。” 七月埋在他的肩颈,眼有些微微泛潮。轻吁了一口气说:“是造化,若让我再选一次,还是要你。” 他垂眼,胸口微窒而充溢,吻她的头顶:“我只要你。”说着,便错分林枝往山上去,曾经从这里聚火而生,有强力而不识七情,因此而投身轮回感悟尘世种种。如今兜兜转转,再度回到这里。却已经换了身形样貌,更尝尽世间悲欢离合。不仅是如此,身边还多了牵挂,连结他力量的失与归,记载了他经历的爱与恨的所有,这一世最让他觉得波涛汹涌,也让他最为的餮足。 只要这样就好,再不去追寻,落花重叠千帆过尽。这里是他的聚力陨魂之处,而她令他残缺又完满,亦是他的归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4章 共脉 “桐乃积土蕴万物,慕为炽灼焚千骨。斗转阴阳入火息,本源之处并双极。我自因火生离恨,更借火息觅芳踪。火自行身随心起,火自归慰推六脉。火自焚天邀烈日,火自融地雾百川。灼火之地无阴死,焚心之处延平生。化尽凡血归于法,融尽千络尽火同!” 七月身周已经旋起火笼,绕出大火圈周旋而上,隐隐若龙形盘绕将她团团包裹。她立足的地方正是水塘中心的浮台,但水波半分动,只于火焰周围淡淡起了雾气。她双手开展,七窍已经开始冒火。感觉身体内部窜几无数细小的针刺在千扎万挤,驭火之术她本就不陌生,至于火岩珑的招法她也很是熟悉。如今她通融二法,尽量借助这种方法导息,而不是强忍硬抗。 流火站在塘外三丈,单手向着她,手臂上盘绕出一条火龙一直绵长抖转到她的全身。如今他不仅仅是火岩珑简单,他是在火岩珑妖躯之上复醒的妖龙。虽然他导气的方式已经全告诉了七月,但是仍需要他时刻控制,不在易脉过程之中给她造成伤害。 他知道七月现在很疼,变改脉息与之相通有如分筋错骨。虽然她一声都没出,但他可以感受到。他们心血相连,她痛几分,他便更痛几分。 火息是抵阴的最佳力量,所以他可以肉身不死在阴司过三年。七月一旦六脉通引,就可以借火保命突破人的正常寿限。争取更多的时间,就是争取更多的希望。 七月的衣衫早就燎成灰,外皮肌骨不断焦黑又不断被内息复建,这种极短时间的转换让她承受了极大的苦楚。她全身都在吱吱作响,偏是不咬出一声悲呼。 流火看着她的身影在火龙的团绕之中模糊又清晰,像是在极短的时间涅磐重生无数次。但她没有半分的意识失控,一直保持着导息顺脉的呼吸频率。他的心揪成一个小团,抽搐着却不敢大意。一个折磨在身体,一个折磨在心灵。所谓打在你身痛在我心,真真是让他了解个通透,偏还要这样看着,半分错不得神! 她的身体在火中开始发亮,像是烧红的烙铁,后背开始慢慢爬上龙纹,是一只诡异至极的妖鸟,仍保有着火岩珑的形态,拉出长长的龙体脊骨。流火眼凝之处,拇指抵着中指一弹,登时那火龙由一化二,一条仍在盘旋,另一条已经窜上半空向着七月的头顶直扎而下,竟倏的一下完全钻了进去! 七月浑身一震,疼痛到了极致就成了麻木,但另一种憋炸的闷窒堆在胸腔,与她原本掺杂了妖血的心血混绕成了一处,像是充满气的纸袋子,只撑成了薄薄的一层膜。稍有差池,便爆碎成千万块。 此时正值正午,天上的日头像是增加了一倍,若夕阳般圆若红轮,诡异的竟也带出一圈龙纹。七月尽量的憋了一口气,突然一张口,那龙影一下化成巨焰喷了出去!在那一霎,流火清楚的感觉到了异样的跳动,像是他的心里又装了另一颗心,此起彼伏的让他通红的眼泛起了潮意。 他开始试着用心脉导音,这是六脉通灵的一种传递信息方式。火焰中,他看到七月慢慢举起右手,她听到了!他方才说,若是听到,就举起你的右手。 七月其实已经完全找不到四肢在哪里了,她只凭着强悍的记忆力在调动所有的调息方式,当疼痛已经放大到其它感官麻木的时候,便要凭心志放弃五感,将会产生通心第六感,以此清楚的了解自身体脉,从而做出相应的控制动作。所以一般强驭,就算让人打到四肢近废,只要有一脉不断,仍可以凭此操纵继血。 当火息渐弱,七月身体亦完成最后一次由焦复平的转换。背后的鸟纹亦渐渐隐没肌肤之中,最后在后颈汇成一个小小的血点。这是她的灵脉之处,与他一样。 流火脱了外袍,掠过去,在她软倒的一霎将她包住一兜。她的面色由通红化成青白,额头上原本有个滴泪状的血点,此时已经化成淡淡的双翅状,很快也消失不见。他顾不得急惶乱涌的焦灼,探了探她的颈脉,跳的很乱很乱,而且密布的血管都透着紫红,但行走经络的方式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他抄起她来,急急的往楼里走,一直将她送进浴室里。 七月恍惚间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身体里跳脱出一个狰狞的火兽,瞪着眼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四周都是熊熊烈火,烧得她皮焦肉烂。她奋力的挣扎撕扯,像只疯兽一样与它争斗成一团。死死掐着它的口不肯葬生兽腹。她大声的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无论无何用力似乎对方都是技高一筹。撕打无用,最后她亦一口咬上去,死咬着它的脖子血肉模糊成了一大片。接着,便陷入了无尽的黑! 亦不知过了多久,她碾转着张开眼睛,胸口还是窒闷,周遭是一团热气。是浸在水中的,一眼便触到流火的胸膛,壁垒分明的精健上,却是血迹斑斑。牙印清晰可见的显在肩颈上,肩肉都拱了起来。 她微微颤抖,抬头看到他的面容。线条是如此柔和,长睫如扇阖紧出一团温脉。俊秀精致又添了几分祥宁的惬意。抱着她坐在池子角落,倚靠着池壁便是这般睡着了。手臂仍是这般固执的环绕,薄唇抿出动人的线条,鼻子仍是尖挺的像是量裁而成的精秀,呼吸又沉又宁。泡在这水里,身上是条条痕痕,却睡的比任何时候都安稳舒泰。她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扰了他的好梦,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泪珠滚了一串又一串。 哪里是他害她倒了十辈子的霉,明明就是她累得他十辈子不安宁。他微动了一下,吓得她忙噤住发僵。他只是伸了手无意识的一勾,将她一并压到胸口,继续睡了过去。 她微微抽了口气,亦也闭上眼睛。泡的四肢发皱也没关系,这样睡最好不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5章 风雨欲来 幽泊回来的时候,不意外的发现七月的脉息已经与以往有了不同。六脉构架完整,气息微微含灼。灵罩浮荡,明显还控制不好。但静慰两脉十分淳厚,得宜于之前对本源苍之力的悟练。 他之前是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七月一醒,流火马上重色轻友的开始嫌弃他多余。说起来,这罗琼岛上虽只得一座焦牢山,但也有方圆百里之广。加上焦牢山虽说不甚高险,但山中植被浓茂,错峰连叠,也不乏谷壑险滩之地。别说就他们两个,便是扔五百人在这山里,怕也难得一见呢。但饶是如此,流火仍觉得他碍事,七月刚醒来不久便把幽泊给挤兑走了腾地方。 幽泊有地之眼的力量,其实这种力量用七月所融汇出来的《乱魂书》亦能推出本源来。说到底也是一种借力之法,借阴水通幽而可以推演前生后世。这种力量与六道所负的地之书相通,凭借本体的能力可知信息的多寡。也正是因连通天地之书,最终会受六道操控,不可能无所束忌的使用。事实上,天下万物,无论人也好妖也好,达到一定的程度都可以或多或少的通晓天机。不过命运本就是瞬息万变的,根本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提前知道。 之前幽泊用过一次,便是替七月寻找镜石之妖的本源。他三年前先带七月去了东芜镇的原因,也是要探那里的水土之息,用以寻找这个借血化灵的石妖。从而得知,镜石之妖每隔一甲子的时间必要回归本源之地。借这里水土之气重新整合妖躯。而这种地之眼的力量,同样也是对妖体的损耗,所以短期内他不可能再能聚纯阴之力以得地之讯。 天地看似无理无拘,事实上皆有定律,而这种定律并不需要特意有人执法,万物亦必要遵从。一旦违逆自有天罚而现,所以世人常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也不光是自我心理安慰,因世间万物连系众多,千丝万缕一动百动。失衡之下,便会产生连锁反应。夜路走的多了,难保遇到鬼。势强凌弱,也难保强中更有强中手。 幽泊借水探信可达广远,自然之灵中,探讯高手当然首推风灵,次之便是水灵。幽泊的本体是许许多多的水魄化生出的水妖,实际上就是许多水灵凝聚而成产生的一个新魂聚化成妖。他可以散魂百千,幽游各地以得知不同的信息。因这种特异的聚灵化妖方式,令幽泊在探信方面比之风灵还要更强。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七月正在流火的指导下在一楼大厅里进行调息打坐。七月自从通融紫卷并且归整出乱魂书以后,自己就是第一个正式的试验品。而且是一个成功的试验品。但各中的调息方式就差的多了,乱魂书所要求的,是清明之气。也就是将自身与自然相通相融,更要求心与意的悟,而不拘于自体血脉。 但是现在与流火连通六脉以后,更追求的是自体的完善以及强大。导气要严格按照火息走向,并整六脉回归心脉。所以她全副注意都集中在自体六脉之中,压根就没注意到幽泊进来。 幽泊慢慢踱进来,自己自足倒茶一饮而尽。流火正坐在桌边,见他进来也不言语,懒洋洋的半阖着眼皮,似是马上就要睡过去一样。 幽泊不以为意,托着杯看了一会低声道:“什么时候通的脉?” “两天前。”流火应着。 “她以前调息的方式和现在完全不同,两天能到这个程度没有走火入魔已经是很奇迹了。”幽泊坦然道,又慢慢补充了一句,“但是若想凭着这就出去实在有点……” 流火明白他的意思,以一个驭者而言,七月现在这样当然不行。她的确有一肚子的驭术,各系灵法皆囊于胸中。但是理论本来就跟实践是两码子事。况且现在她还需要抛开以前所学,完全专注于一系之中。现在这种导息,她完全把所有的心神专注都投入在六脉的细小变化之中,也就基本上放弃了所有防卫。对外界的感知降低到了零,此时也就是她最薄弱的时候。 强驭在调息的时候已经习惯成了自然,几乎不会再刻意去专注六脉,越强的驭者气罩越广,感知力越高,举凡接近的皆有所觉并能做出相应的对策。当然现在要求七月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这个需要长期的训练。天份不好的,三四十年无成也多的是。便是有些驭者,继承了上代的好法血也是一样,更何况是这种逆力汇脉的新新手。因此幽泊说的一点没错,七月能有这种程度的确是很奇迹了。 “有什么信儿了么?”流火瞥了幽泊一眼。 “原本我以为区区死灵很容易收拾,还想替你料理了回来呢。想不到啊……”幽泊说着又倒了一杯茶,挑着眉毛。扫了一眼流火,微抿了唇叹息:“我出了缀锦的北境,就感觉到了水灵的聚合体,我的水魄一入便卷进去了。” “水灵的聚合体?”流火听了微怔,喃喃道,“那就是复生的死灵当中,还有水灵了?而且不止一个。”他脑中反应出溪南思,但不可能啊,溪南思的主灵当时被他火蒸强收。就算有尸鬼换生,也不可能复活。 “你是知道我的,我本身就是借着许多水魄凝聚而集力化妖。”幽泊叹,“所以当年,我被你烧了那么多次都没死。” “呃。”流火睨他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时无语。当年,很久远了。像幽泊这样的水妖也算是特异,水灵吞吃水灵,最后在这个基础上生出了全新的魂魄而凝聚成妖。主灵内里包裹了无数的灵魄,要想完全杀死也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那边阴气很重,我在阴司呆了那么久,那感觉真让我……”幽泊压低声音,“真不知是什么样的数量。” “或者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我的所在了。”流火凝了眸,忽然轻吁了一口气。 “不会吧?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幽泊愣了一下。 “我不是说你的本事不及那些死而复生的水灵。”流火说着拍拍他站起身来,“说到底,是我欠你的多,不能再把你牵扯进去了。” 幽泊啐了一口,却是笑眼微微:“这会子讲兄弟情谊了?少来这套了,我认了还不成?”他仔细看着流火的面容,敛了神情道:“当年若非是你助我,哪里会被阴司索命。说到底,我也是强留人间的死灵,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么久的事,我早不记得了。”流火淡淡说着,微抬了下巴向着七月,“她还差两个时辰,你帮我看一下,我出去瞧瞧。” “你真以为我把死灵引来啦?都说了我没那样挫好不好?”幽泊立着眉道,手底下一错力,生把杯子给捏成渣。 “都说了不是了。”流火无奈,抚着眉毛道,“能把死灵叫到人间的,可不止尸鬼换生一个法子。那个家伙一直任由阴气漫生到这一步都不动,根本就是憋着呢!” 幽泊怔了一会,流火瞥了眼,指指自己的头道:“你啊,不在人间行走也有百多年了。反应越来越慢了。”说着,便摇头往外走。 幽泊听了怒,压低声音骂:“你再损我跟你拼了。”流火懒的理会,径直踱出门去。 xxxxxxxxxxx 回来晚了,抱歉~这个月还差两个加更,粉票两百五十和三百的。争取这两天补齐!今天是七月最后一天了,非常感谢大家这个月的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6章 客来 浩海涛波,茫茫千里不见岸。罗琼岛以北百里之地,小岛星罗棋布。有些不过如浮海大礁,有些耸有鬼牙直冲天幕。 流火立在其中一处极高的峰尖,从这里往南复看罗琼方向,是空无一物的茫茫。水雾障目,自然是幽泊的招法。可以在这海天深处,匿避无踪。他极目向北足可远达数十里之外,这种极远极广的视线,不仅仅有赖妖力,更多的来自于身体的条件。火岩珑,为他拓展目力提供了优厚的先天条件。 他白色的长衣飘袂如仙,白发已经有转青的迹象。汲天地之自然光热,亦是一种生力。具有生命体的一切生物,都有本源之能,从而让他体内郁结阴寒慢慢消化怠尽。之所以要带着七月远离中土,是不想再沾染阴死之气,加速自己的力量恢复。还有一点当然就是有关六道,只有在这里,才能安静不被打扰的与七月共脉。 人情相连,她自是放不下亲眷朋友,这些他当然可以理解。但这一切前提是,她必须先自保。只有在保证她生命不绝的基础上,才能考虑其它的事情,因此不管如何,先要回来。 天色已经渐暗,落日的余辉散尽,海天融汇一色。蓝幕笼罩之下昏惨无光,浪拍惊岸汹涌,夜晚的海洋,有着吞噬一切的黑暗却无阻流火视线的蔓延。 他足尖微点,身子笔直向天空弹去。拉出一道微白的光影,很快消失不见。他看到浓云之中,有着点滴的影子。对方凌空而来,借天黑已经成了天然遮挡。有如漫天烟尘里的一粒砂,融入当中无声无息。 流火身如鬼魅,弹高之后便成凌翔之势,有如苍鹰捕兔。瞬息之间已经切到对方头顶,黑色骏马,翼展过丈,鬃毛已经结成束束螺旋。身体乌黑发亮如缎,两侧翼根之处各拉出纹印,亦是黑色。常人在暗夜根本不可能发觉~!是一只雷兽! 他自上而下急坠,自由落体一般,探手如爪直取对方头颅。不见其仰头,手风到处那身形竟消失不见。流火眼都不眨一下,下坠之势瞬间竟翻身逆上,随之回身抬腿就是一个旋踢。险险的蹭着对方颈边,亏得连震双翼急退,否则真要让流火一脚给踹下云端。 那雷兽险险急退,瞪着流火歪了颈忽然开了口:“你是桐慕流火?” 流火半点也不意外他能开口说话,转了转手腕突然肩膀一耸又向着他探手出去。 “慢……我……”他刚吐了两个字,流火的掌风已到,兜手一旋有如挽花,便向他拍了过去。那雷兽见之微凛,不管硬接,四蹄一抖双翼已经旋出一股强风旋状突涌想将流火生生推开。哪知一掠风间,正中流火下怀,他那一掌压根不是要打,而是在散气。对方风顶一触,他指尖轻轻一弹,竟“轰”的一声,半空突生巨大火幕出来!有如千万条龙在火幕之中纷飞,炎龙乱舞,生把那雷兽整个燎着。他一惊之下急纵翻飞,双翼连振身体竟开始发光,那火随着身上纹印游走,像是有铁浆在模子里流窜一般。 他引颈痛呼一声,流火背了手飘在火幕之外,这才慢慢开口:“你身上全是碧丹倾绝的法血味道,我知道你是他的灵物。慢慢收火吧,妖化的雷王兽。”雷兽会随着体内妖灵之力的异化而分成雷妃雷王两种,而面前这个,是精于雷火术的雷王兽。 “既是知道为何还烧?我并非来寻衅的。” “怕你身上沾死气,不烧一烧不放心。”流火的慢条斯理的说,引得对方骨头都在咯咯作响。来寻衅当然不会派一个招法与他相融的来,更不会在被发现之后亦不引雷而是先要确认身份,这点流火当然明白。但是打北边来的,难免沾了死气。或者碧丹倾绝根本就是故意的,想借着把死灵引来他好坐山观虎斗! “我叫鬼目灼,如你所知是碧丹倾绝的灵物。你也不必小心成这样,我是不会把死灵引到这里来的,对我们也没好处。”他身上的纹印越来越亮,强收妖力催出来的火实在痛的很。害得他一个劲的摇头晃脑,若是显出人形来,怕定是一副呲牙咧嘴的苦相。 “没办法,跟狐狸打交道。我总该小心些,见过鬼还不怕黑么?”流火开口,“你可以告诉他,如果要借地方通通过我的火幕。不然就一个也别来,我恕不招待。” 不待鬼目灼开口,流火又慢慢补充:“别告诉我你们还带着七月的爹娘,若他白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用说什么了。” “哼,是啊,我们要是带了她爹娘过来。你更有理由放手不管了,待杀的凋零你再收拾残局不是更省力。” “正是呢。”流火看那火势越来越小,他周身的通红亦开始慢慢变暗。 鬼目灼微凝了眼道:“你如何料到的?” “幽泊横穿缀锦,你们当中也有一个驭自然之灵的不是么?”流火神情微懒,“方向你找的不错,但不经火幕绝不能上岛。没的人情可讲!” “烧我便罢,他们耐不得。” “少废话了,哪个耐不得?耐不得便在缀锦藏着吧。”流火冷笑,碧丹倾绝是半灵,身有聚灵咒,这东西本来就很容易引死灵。人情这东西有时害死人,以前他便常常记挂,但回报他的是什么呢?真真假假欲盖弥彰,看多了便觉得无趣至极。 “净曦只是个普通人,他耐不得烧。”鬼目灼轻嘶,坦白道,“的确,我们是通过龙禁海的鱼龙淬云海得知幽泊纵水探讯并找到大概方位的。现在许多人都陷于死灵阴幕,你……” “别给我讲大道理。”流火说着回身,身影一晃已经隐于云雾之中。之前他半点妖气未泄,直至到了头顶鬼目灼才发觉。而此时他更像幻影,被风一吹就散。 鬼目灼盯着他消失的方位,晃晃头颈突然转头回去。他听到倾绝的声音,在唤他回去。鬼目灼一边返回一边胡思乱想,倾绝的确是很缜密,不仅是缜密可以说是洞悉了。 倾绝当然知道不会这样便宜,所以派鬼目灼先来探路。当年虽然只在行驭馆的密室里见过他一面,那时他还处于不安定的妖力困扰之中。但只一面,寥寥数语,倾绝对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流火虽是异类也算是为人正直,无好勇斗狠之心。若非因兄仇而憎恶驭者,或者会淡泊山林不涉尘世。但即便憎恨,也并不偏激。说明这个人并不是情绪多变,容易剑走偏锋之流。不过时运多舛,他的运气好像一直不怎么好。后来因三年前的旧事才晓得,原是前世纠葛!如今这桩祸事,说到底是因驭者而起。 却是在这个时候,也惟他可以信赖。并非是因他强法火灼,论火息,鬼目灼不弱,他体内的死灵亦可纵火。而是信赖,不是朋友却值得信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7章 团聚 三天以后,一艘商船停靠在了罗琼岛。能如此轻易寻得此地,是因流火将外笼气罩由水雾障目改为火灼龙炎,远望有如巨大柴堆浮于海上。而敢这样靠近的,当然是鬼目灼带来的人。 火灼龙炎不会致人死命,但死阴之气沾之即毁。死阴之气一旦厚重,附着人身之后会形成独立魂魄,也就是所谓的鬼附身。弱一些的话会汲收对方的生气转换阴力,强一些的话甚至会凌驾对方意志之上支配肉体。 这种火给人造成了强大的震慑力,未近便有强烈的灼烫感令人望而却步。但实际上,只消一直靠近,越深入反倒不会觉得滚烫。但最初接近的几里海路,的确是一种折磨。 不过让流火意外的是,来的人当中并没有倾绝。有净曦,南宫修夫妇以及除小妖以外的三个女儿,还有七月的父母弟弟! 七月的父亲四十出头,但看起来似乎比南宫修还要苍老许多。干瘦的,有着沙丘地一带人的体貌特征,眼珠是褐黄混浊,皱皮干枯,表情拘谨胆怯,而且是个瘸子。这些都与七月描述的一致,最重要的是,血息的味道是一样的。她的后娘微胖,圆盘脸,两颊带着常被风尘裹砍的沙红色,眼睛微长的勾吊着,想是年轻的时候也有几分姿色。跟着他们的一个瘦干的小男孩,却有着一双与七月一般的乌蒙大眼。七月说过,弟弟比她小七岁,但看起来他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倾绝居然把他们送来了,的确是流火没有想到的。不过转念一思便当明了,同样是送人过来,但是时间方式的不同,所取得的结果也完全不一样。若是三日前,他令鬼目灼先送人来示好,流火收人以后便一定会按兵不动,要等他们打到稀烂再收拾烂摊子! 但今天送来,结果便不一样了,因随着大拨而来,流火已经丧失了隐瞒七月的最好时机!而七月的个性,实在太容易让人捉摸透彻了。就算倾绝没有机会细细了解她,也会从她的父母身上窥得更细微的地方。 黄沙滚滚之地而来的七月,一直是不被重视甚至是被遗弃的可有可无。过于被人排斥和鄙夷,养成了她畏缩又慌躁的性格。而祖父对她的唯一关怀与培养,又成了她的风向标与榜样。而七月对命运的这份不屈不挠,欣欣向往的执着与希望,皆是从她的祖父那里得来。而这些东西,远比表面的畏缩与慌躁影响更为的深远。正直与知恩图报,更是七月一直所柄承的做人态度。所以倾绝这看似真诚的伎俩,到了七月眼里就成了非要涌泉相报的隆恩厚戴了。 不过流火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气的,因为他也看到了南宫修。一直以来,倾绝这个人给他的印象是谋算大于真心。南宫修是他所利用的标靶,利用了南宫修好权爱势的心理,从而让他成功隐于身后过了好些年的太平日子。照理说,现在的南宫修已经是一颗废棋了。而且他同样是死灵的靶子,这会子再保他就是弊大于利。但倾绝却没有弃了这个废子,直到最后还要给他找安全的所在。 远在南海的焦牢山,茫茫大海是死灵难越的屏障,阴气会在海上烈日的灼烤之下散之七八,而单凭那些水灵的聚合体就算能到这里也很难在焦牢山上有所作为。这里是他们唯一的避难之所,倾绝的点滴人性,流火总算在南宫修的身上看到了。 七月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家人,离家至现在已经四年了,说不想念是假的。就算这四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她也时常会惦念家人。不是她不想回,不是她只顾着流火。而是这些年桩桩件件,逼得她不得回还。虽然在家乡的回忆里,不愉快的经历占了大半。家人是否这般想念她,她并不计较。本是一家人,哪里还会计较这些。 但此时见了父母弟弟,看他们难堪风霜挟送岁月催促,看他们满脸惧怯相携战抖,真是让她心如刀割。他们都是远僻山野的老实人,哪里见过这等诡异怪事。若非是她连累,他们或者现在仍能在金井滩里安安宁宁的过他们的营生。虽然清苦,但胜在心愉情足。如今这般颠沛转栈南北无一日得宁,生生是把七月撕扯得鲜血淋漓痛哭出声。 一时流火将他们分别安置,见过七月的家人之后便放着他们闲叙。这边过来找净曦等人说话,南宫修看起来行动无碍,但流火能感觉到,他半分罩气全无。经络紊乱,法血与自体的平常血脉完全混肴,他已经不能再调动法血逼引驭灵。见了流火,他只牵了唇似笑非笑,却没吐出一个字来。净曦仍与当年一般模样,不过是眼中带了几分疲意。 此时两人站在楼外的花田边说话,净曦看了看流火,抿了唇低语:“总该道谢,多谢。” “三年前我和七月叨扰了,不过是回礼罢了。”流火淡淡的道,“优优怎么没过来?” “她也不见了。”净曦低声道,“当时留在东芜镇的,优优,小妖,萧无仰还有石横……包括我舅舅,全都不见了!我爹引了聚死咒中的死灵出来都找不到。” “什么?”流火怔然,“我明明当时看到她了呀。”当时她被六道止了时间,同镇上的人一样成了木偶。他走的时候还特地等她清醒,问她要不要同来。她说要回去找宁扬,于是就此分别!如何竟不见了? “是么?但是她没回来。”净曦应着,流火听了不语,净曦又说:“那些死灵是打不死的,我爹说,当年他与聚灵咒中的死灵相斗,采取驭抵相克之法。倾尽全力,对方依旧法血绵延。而如今出来的,根本就……” “便是打碎,也会很快积怨重生。找不到用尸鬼换生之法的人,战斗永远不会结束。”流火叹息,“他们就算可以恢复当年的形体容貌,但积聚而成的可能是泥土木屑甚至别人的身体。” “我看不到。”净曦微垂了眼,“只能看到黑色雾气,找不到牵引的源点。我能给你的信息只有这些了!” 完全失踪有如被拖进黄泉的众人,黑色的死雾净曦可以目及但看不到纵气源点。凌佩应该是平静依旧,因为这种阴气普通人是完全感觉不到的。但会有人莫明失踪,会有人生病或者离奇死亡,这些都是积尸气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是死灵借体,如果能力达的到的话,更会借驭者或者妖灵,相对更强更具杀伤力。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确会造成极大的影响。阴气的弥漫会将两个世界连通,到那时就真是麻烦极了! “这些已经足够了,现在你爹可用的人还有几个?”流火知道,净曦方才口中的舅舅,是风灵凌破。他其实与净曦并无血缘关系。但似乎因与驭主格外亲密,竟结了兄妹了。居然连风灵也无端不见,真是怪呢。 “我爹的双灵都在,还有云叔叔也在,还有几个也都是曾经的旧交。问题是现在不仅是死灵……” “碧游宫的妖灵趁机出来寻仇。”流火接口,“这我早料到了,碧展秋不在我身上讨些便宜是不会罢休的。你便在这里住着吧,我去找他们。”一时说着,抖了抖襟摆便欲往回走。虽然离的远,但他依旧能听到声音,七月的父母在房里与她的对话,实在让他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8章 团聚(下) 七月僵立在屋里,蔫头搭脑的听着后娘在数落她。她也知道,爹娘连着兄弟也因着她着实受惊怕又奔波来去,她心里的确觉得愧对家人。但另一方面,亦觉得家人安好也让她十分欣慰。况且爹爹见了她,的确是有些激动的,眼眶潮潮的。他这辈子看着老天爷的脸色讨生活,劳累辛苦的养活一家子人实在是十分的不易。他寡言少语,以往在家一年与她说的话两只手都能数过来。虽谈不上疼爱她,但方才那一霎,她的心都揪起来了,看他的眼神,真的让她觉得又心痛又安慰。因那一刻,看到他眼中的担忧与心疼。她是他的女儿,就算再不讨他喜欢也是亲生的骨血! 所以这会子后娘缓过气来数落她,她心里倒也没了以前的难过艰涩,不过就低个头听着罢了。 七月的后娘姓林,本就是打外村过来的。当初给七月的爹当填房也是因她家算是金井滩的富户,虽说家里有个扫把星女儿,但后来也成功的扫地出门了。哪里知道又惹出这么一大摊子怪事来,吓得他们是三魂七魄去了一大半,哪敢多言半句,只有哆嗦着跟着的份。如今见了七月,复一想这段日子的经历,再细细打量了她并这里的东西。那心里自是就窜出股子又嫉又恨来。没了外人,又得了缓,嘴里就不太好听起来。 一时说了半天金井滩的艰难之类的,又连饮了几盏茶,见自家男人窝着也不言语的劲头,就更是管不住嘴,撇着嘴道:“哼,三年前,倒是大骡子大马的拉好几车的东西来。还道你嫁的光风,引得村里人都羡慕,连带咱们家也长了脸面。你爹之前还埋怨,说不该把你小小年轻就打发出去。我就说了,这人啊,不出门哪知个轻重,你瞧瞧咱家七月这不也出息了么?虽说你不是我亲生的,但你出息了,我自当为你高兴不是?想不到啊……你这出息还真出大了呢!我就说么,哪里的好人家,还这七聘八聘的弄这么些个排场,敢情,竟是弄出歪魔邪道来了呢!” “你到是好吃好住的,越发的水灵亲贵起来了。害得你爹和我,外加你弟弟,一路担惊受怕的。一年多前,来那么一帮子人。二话不说架了就走,亏的我是掌的住的,哪个经的起这般吓唬?我们可是清白老实人家,你闲招野揽的那些个怪里怪气的人,可别再连累我们!你到是说说,打算怎么安置我们?” 方才他们在舱里,只觉得红通一片,热得燎死人。倒是也没瞅见外头什么景况,否则现在怕是都站不起来。 “待得外头太平些,我自然送爹娘回去。”七月听得她劈头盖脸,低声说。 “你在外头惹的乱子,怎么的让人打到家里来?”夏父一时也皱着眉说,“我不指望你嫁的多风光,能太平就是好的,怎么……” “哎哟,咱家的七月呐,以前在村里就惹得鸡飞狗跳的。你现在说这些不是多余?”夏林氏啐了男人一口,四下打量着周围,“你男人好像挺有钱的,你是小的吧?家里的婆娘容不下你?要不然怎么养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让我们回去?金井滩那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好一人风光了,还把我们扔在穷沟子里?” 虽说这一年多,没人告诉他们什么情况。只道七月有嘱,将他们好生招待。一直住在凌佩的京城,锦衣玉食也着实养了一阵,那夏林氏此时哪肯再回那穷乡之地。 七月听了忙应和着说:“若是爹娘不想回去,要不……” “这里也太背僻,还得坐船呢。这一路都快吐死,况且南边的水土我也不喜欢。我还是愿意回月耀去,房子敞亮又高阔。这全靠木头搭的,好看是好看但不稳当。”夏林氏接口,扫看着这里,摸摸这个动动那个又瞅着七月说,“还是辉阳好,不过京里的房产怕都贵吧?他这么有钱的,你也该有点子积蓄吧?” “我也没什么积蓄……”七月刚喃喃的说着,一见后母面色不悦,马上硬着头皮改口又说,“不过买宅地该还可以。” “我说么,这么大排场穿的又这样好的。还能结交这帮五湖四海的豪侠,哪能没钱呢?”夏林氏话里挟着点小刺儿,挑着眉毛说,“这一年多,我和你爹连带你弟弟,命都去了半条多。回头安生了,咱们也好多走动不是?” 这些话夏父不大爱听,呸了一声道:“我们夏家世代都在那里,我哪也不搬。祖宗哪能随便弃了不顾?”他抬眼看着七月,到底是亲生女儿,当初把她打发走,心里也的确愧疚。如今瞧着她好端端的心里也欢喜,当时已经送来那么多的聘礼,哪好再厚着面皮盘剥她,“反正不管做大做小,只消他待你好就行了。我也不指望什么,能见上一面也心安。我瞅着外头也是太平的,你们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怎的跟凌佩的官府都扯上了?” “爹……我……”七月一时看着父亲,潮着眼眶也不知从何说起。林氏听了不满,拍了桌子说:“退一万步说便是回去,也不能再住那房子了。当时你是给了点,但东西也不顶吃喝不是?又没什么银子……照理说,你这个……” 正说着,忽然听得外头懒懒的出声,带了些微微的飘低吟又幽远:“那些金器变了现,盖十个都够了。有米有酒,哪样不当吃喝?”这话弄得屋里人都愣了,七月吓得肩头一抖,回眼间流火已经推了门进来。他一进来,生把夏家两口子惊的一怔,竟是皆看呆了眼。 方才下了船倒是见了,但两人谁都没敢仔细打量。一来人多七晃八晃的弄的二人也吓得不行,二来七月情绪激动,夏父的注意力也都一下分散出去。而夏林氏顾着瞪着这碧山密林泛怔,只恍惚着瞅着白头发,一时还以为是个老头子。 但这会子在屋里缓了半晌,又过了嘴瘾状态十分放松。突然进来一个,本能的便抬头瞅。一瞅之下,那眼珠子就瞪得塞不回去了,不但不是老头子,竟还生的这般的风采卓然。同样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但能把眉眼生的如此精致动人的真真是没见过。不但五官动人,配上神态便更生动优美,再加上身形,更成凌仙之态。 便她已经是徐娘半老,竟瞅着他便心狂意乱,有些遐飞乱想起来。竟连方才他贬损的话都压根没过心里去,因声音更比话的内容让她钻心的颤! 七月瞪着流火,还没顾上努嘴挤眼暗示。流火已经两步跨到七月身边,向着夏父躬身施礼,口称岳父大人。这一系列动作弄得七月两眼发直,也不知怎的,就觉得奇怪的很。不仅如此,更有隐隐不祥的预感。 果然,流火彬彬有礼之后,马上就翻脸如翻书成了放肆无礼。倒不是说他的表情变得多狰狞,他仍是谦和优雅的让人不忍对着他大声说话。但他的话就不客气了:“只有正妻才会行三媒六聘,人是这样订的规矩吧?” 他话一出口,七月快摔倒。什么叫“人”是这样订的规矩吧?她生怕流火下一句会说“我不是人”。急得双腿乱抖,就想一脚踹出去。 另两人压根没反应过来,怔怔着却被他诱惑。居然还跟着点了点头,流火又接着说:“人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以后跟我姓,不是你们夏家的人了。既然这样,要打要骂,也轮不到二位。贴补娘家倒也是应该,人总讲个“孝”字。但一边指望着盘剥占便宜,一边还挟枪带棒的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就实在惹人不快了。”流火这话已经摆明冲着夏林氏去。 “哪,哪个盘……这本来就是她惹出来的。不然,我们,我们不是好好……” “对,她惹出麻烦了。但哪个把她轰出去的?”流火眼神带出一丝冷谑,“她死在外头就没麻烦了,本来是这样想的吧?” 这话弄得屋里一团死寂,夏父的脸微微抽搐无语。流火看了一眼他,缓了声音道:“总归先在这里住着吧,不会麻烦很久的。”说着,也不管七月一脸愕愤之色,扯着她就往外走。 ………… 今天双更,补上月粉票二百五十的,二更要比较晚。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29章 北归 七月被他拽的一溜小跑,出了门沿着廊快绕了半圈才停住。她喘着粗气甩开手,瞪着眼说:“他,他……”她快气晕,为人子女,便是爹娘打骂,不管是不是对都得受得。况且祸事的确是她惹的,他们担惊受怕了这么久,说几句怕什么的?哪能这样噎人让他们颜面无光? “我知道他是你爹,只有他对没有他错。就算他掐死你,你也得笑着说好好好。”流火伸手掐她的脸拉来扯去,唇扬着凝着眼看她,“但你现在是我老婆,我自己还舍不得数落呢,让他们说的头点地?总之他们待你好,我便待他们好。不然,天王老子也没情面讲!惹出麻烦了就全怪你,就这还要这要那不停嘴呢。” “我爹又没要。”七月怔着眼看他,有些甜丝丝又有点余窒在胸,除了爷爷,也只有他当她是块宝,幸福的滋味再度环绕。但一想爹娘又有点痛,忍不住顶回去。 “我也没说他呀,你那个后娘嘴里就没一句好听的,把你都说到泥窝子去了。什么出来当小老婆,还是个养在深山老林里的小老婆?”流火又好气又好笑,“我才不在乎他们要什么呢,反正就是烦她!” “就因这个烦?你气性还真大!”七月也笑了,“有什么好气的,说几句又不少块肉。怎么想还能管得了?现在金井滩肯定全都说我是小老婆,你能都烦了?” “至少金井滩里没人像她一样,教你把胸脯绑成铁板吧?亏的发现的早,不然都不知长成什么怪样儿了!”流火就突然想到这件事,原来烦的源头在这里。 七月的脸霎时红透,在他的掌心下越发的滚烫。一时瞪着眼死犟:“没教错,不绑变成大西瓜才难看呢!” “……”流火的眼已经不由自主的往下看,七月手快的一把撑住他的下巴,几乎就是一拳捣上去的。 流火被她顶得一僵,垂着眼说:“就你这身板,撑死也就是个稍大点的甜瓜,还大西……”话没说完,七月已经气急败坏一脚跺在他脚面上。他就势伸手一勾她,开口:“我种瓜了,要不我把它们催熟算了,我想吃……” 七月鼻子都快冒血,指节咯咯作响。她很后悔说他是色狼,因为他非常投入的要扮好这个角色! 她紫胀着脸憋了半晌,忽然看到净曦在花田的身影,一时回过神来。抬头说:“我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就去吧?” 流火垂眼看着她,潮红未褪眼如凝露,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便失了律。握了她的手半垂了头说:“我就知道,一见你爹娘你就马上急扑出去当炮灰了。我不想跟你分开,但也不想带你去,你说怎么办吧?”一时说着,不待七月反应过来已经吻住她的嘴唇。 xxxxxxxxxxxx 当天晚上,流火便带着七月离开了焦牢山。幽泊本想同往,但是山内如今住了好些几乎没有战斗力的,而且流火之前设龙炎也考虑到了这点减弱了火息,怕有死灵余气散不尽,会被人寻到这里。所以幽泊先留下照管,若是他们太久未归再说。 这几天等他们到来,七月也抓紧时间练习。这三年的修练过程流火是没见到,但自七月醒来,这不到十日的功夫,流火也就能了解她的艰辛过程。没有先天的优势,但有后天的勤奋。加上她很聪慧,理解力超群。之前就有人说,七月是一个天生的驭者。其实这并不夸张,各家驭术一点就通,而且还能推陈出新。 她在这几日里,根据自身的优劣,最大限度的提高自己的技巧。她新生的法血几乎对流火无用,所以顶极汇血只需要练到可以通器的地步就行。通器就是五感与对方相通,当对方与自己离的很远的时候,可以借通器以看到对方所看到的一切。 接着便主练构罩,为自己形成一层基础的防护。关于这点,她还练不到凝罩息以抵抗外部伤害,但能提高自己的觉感。 她并不求速成,只在有限的时间里紧着对她而言最为有用的部份习练。而且她并没有完全放弃本源之力,又再度进行以她的方式的调合通融。导气建罩,是采用与流火脉力相合的顺脉之法,而摧引法血借力调力,则是借助本源苍之力的方式。 夜海暗诡骇人,浩荡只觉黑漫连天。七月背着包袱,搂着流火的脖子。出了焦牢山,那温暖如春的感觉便荡然无存。海风凛冽,涛声轰鸣,虽然流火已经攀升到较的位置依旧可以隐隐听到。 流火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呼吸微促心跳张狂。一时带出一个无声的笑意:“你激动什么?”她当然不是惧怕,流火十分清楚。 七月的牙微微作响,她的确是激动。只觉腹部升起一股暖意,有别样的热意在周身飞窜,尽管高天之上风势更狂温度更低,尽管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半点星火,尽管要去的目的地充满阴死的气息,但她不但不怕,居然有几分兴奋!连她自己都诧异,她从来不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从心底深处,她更是很厌恶这种争斗。但此时,像是血都快沸腾,她竟有些跃跃欲试。 “不知道,就是莫明的激动。可能见了爹娘弟弟都平安无事,高兴的吧?”七月喃喃的说。 流火浅笑不语,他们是一样的,骨子里都是不轻易认输的。不见得是非得喜欢争斗才有斗志,七月的斗志埋于灵魂深处,打从在金井滩起就从未熄灭过! “当初那些死灵最早现身于凌佩的京城,但尸鬼换生不见得是在京城。”七月静了一会又说,“我们是不是要去京城看看?” “在龙禁海,穆锦容死于龙禁海,他的水灵也在龙禁海送命。水出一源,碧逢荫可以复活的原因……” “她也死在水里。”七月恍然大悟,“难怪净曦说他爹爹也在龙禁海。” “碧丹倾绝找到了源头,他已经在最大限度的压制死灵。穆锦容一定不断从龙禁海复活,那里曾经死过上万的人……”流火道,“幽泊以为死灵皆在凌佩,当时横跨了缀锦国,纵水的时候其实已经泄露了行踪。我当时想,碧丹倾绝为何跑到南方躲藏却不渡海。原本他压根就是冲着源之地而去的!” “优优他们,是跟当初的你我一样。被隔到那个世界去了?”七月听得突然一抖,“当时我……” “应该是没到,当时你就是借木探阴,随魂易界。就算阴气暴增,死灵就算再快聚拢来袭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失踪不是在东芜镇,而是在回去的路上。不过是迷在阴幕之中,我想他们也没有阴暗到能到死灵在他们身上重聚魂魄操纵他们的力量吧?”流火低语,“如果碧丹倾绝压的住的话,他们很快会现身的。我们直接去龙禁海,到了再看情况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流火身子猛的向上窜去,随着动作的上扬,他的眼微微下睨。眼见黑雾之中竟凝出七八道旋扭状的水柱,猛然挟收险险因他上扬的飞窜而四散飞溅,水滴在空中飞扬又合拢,隐在暗夜之中像是无数打碎的晶片。 七月手臂一紧,合罩开息的过程之中她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她噤声摒气,心跳如狂。流火的眼亮出灼光,感觉不到任何脉引的流向。但水气充盈,并非是从海中逆汲,而是从空中凝聚的!他伸手兜住七月,斜斜一荡之间倏的便急坠下去。七月胸腔一空,整颗心都快要蹦出嘴去,失重的感觉让她双眼泛黑,但这种突坠已经让她了解流火要做的事。在极速之中催血,前两天才练过。此时在心跳失控的瞬间,她勾着流火颈脖的手已经做出反应,双手相合,突换三指相抵。血网自手中绽开,额间逼出亮意。 飞坠之间,流火单手翻掌,掌心轻托灼气已起,跳簇之间抡臂一甩。半空之中划如血红弯月,而七月身周已经兜起网状细灼,沾火便着,瞬间形成漫天火蝶之势,方圆之内化为血红! xxxxxx 二更送到,希望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0章 憎与怒(上) 火焰烧处,蒸起丝丝白雾。七月觉得无名指泛着麻痛,她勾紧手指全副注意力只顾集中在此。方才流火一坠,她已经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配合反应。流火扬火沙,而她结火息连脉,少借风云之气从而形成火笼之势。 不需要耗费多少血力,便已经可以将火沙最大限度的连漫成片。而正因此,罩息相连已经形成凝气,像是她的胸腹生出了吸血,将她牢牢固定。 七月像是牵引着无形的丝,用它找寻空气里的细小波动。每当触及,就微微振指让其产生涡旋,从而令火势越加的放大。纵气的心得,只有在实战之下才能得到真正的提高,而情况越是迫急,个中的窍门越容易被发觉。 她凝神之间,流火已经带着她斜刺纵穿,身后拉出长长的火线,两侧是翻飞火幕。流火不需要再变招易势,只是普通的扬火沙,已经在七月的调配之下番然成漫火无禁。白雾蒸腾,流火眼睨向下,清楚的看到了涛浪之中的身影。匿在水下的蛇形,再无法掩藏痕迹! “碧展秋?”流火轻语,在此拦截意欲借水克火。 他话音未落,水波逆流成涡,那巨蛇的影子渐渐隐没。挟杂在惊浪之声里居然带出丝丝窃笑,断断续续却是清楚的灌进流火的耳朵。 “猜错了……”细小的叹息,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而这声音流火并不陌生,正是那碧逢荫。裂涛之声轰鸣,但更为诡异的景象顿现,眼下观处涛没之下竟成丛林,似有磐石渐涌而上,周围阴气大盛,像是巨大的集阴团在水底复现!一个岛分水而出,初时只是黑黑的一片,但景象在瞬间异化,与那远处丛林开始相连,更有尖峰顶。这种可以聚气化物的力量根本见所未见,火蝶纷飞之中,足下已经没有涛海,而成为一片陆地! 一棵巨大的出云杉破空而出,直直向着他们顶来。流火身体上扬看到碧逢荫立于杉顶,方才还是蛇影,此时已经一如当初容貌。碧衫层叠,浅笑含诡。 “别来无恙啊,流火哥哥。”逢荫看着流火,喃喃轻语。眼眸通碧,夜空之中闪烁妖饶。表情有几分复杂,像在追忆往昔。 “这招是翠满华盖易境换景,随时可以转换成木牢。”七月微掂中指,声音自脑中灌入,“她杀了耒殿,所以现在可以行木法。” 从他们感觉到阴气笼罩开始,其实已经踏进了陷井。就算烧开阴幕,她也并非是被迫现形,而是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了。 “怎么?哥哥在这里看到我,似乎不太开心呐。”逢荫微微挽了袖子,“当年流火哥哥一把火烧死我,害我一缕孤魂游荡无依。只得于那水涛深处不断起伏,却再不得脱困!这些都是拜哥哥所赐。如今我出来了,哥哥可以再烧一次,送逢荫下黄泉也好解脱!” “你活该。”流火轻哧,从那一日开始,对于这对父女再无半点恩悯之意。 这话令逢荫的表情微微的抽搐,盘恒的憎恨再度掀起涛涌,她盯着他身后的七月道:“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土包子,你不肯领我的情。现在还变本加厉为她所驭!我真是想不通,我到底哪点不如她?哥哥的眼瞎了不成?” “把碧游宫当成家,视碧展秋才是瞎了眼。”流火盯着她的样子冷笑。 “既然这样,再叙旧也无益。”说着,她身体一拱,微一低头,竟是从颈后窜出无数碧蛇,以极电之势向着流火身后的七月便飞扑而来。流火身形不动,但就在欲至的一刹那。他的身影完全的消失了! 逢荫一怔之间,突然听得身后喑语:“太慢。”不及她错愕回头,一只手已经透腰而出,“噗”的一声闷响,她的身体瘪瘫下去,化成一滩黑水。隐隐有细细的黑丝盘绕,但很快被附着与流火周身的火息灼干,化成白烟。 流火甩了甩手道:“水傀儡还挟了毒,七月你可别放开罩息。”他立在树尖,眯着眼看四周环境,“空中设了水息幕,怎么走也得回来,我看得把她收拾了才行。” 正说着,忽然脚下一空,流火随之而坠。他在半空之中变势,周身火灼不减,飞散之间只见白雾纷纷。但那林木竟是一根未燃,不仅如此,就在他坠下地的过程,不断的有横枝乱茎飞扑席卷,挟带蛇息乱绕盘旋,密密如雨枝枝如刀。他左突右闪,灵狡如隼,带着七月在这鬼雾乱枝之内上下翻飞。 火竟无法让这些树枝烧灼,白雾越来越重。七月紧紧挟着指尖,罩息的增强让她的五感在瞬间得到提高,直觉这片林实在太过巨大,阴气逼迫已经带出明显的压力,她的指尖在颤抖,身体与流火贴合只觉二人的心跳已经成了同一个频率! 火无法点燃只能带起烟波,明显这些催化出来的林木都是由水包外罩。阴气太重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凝聚点在哪里,况且就算感觉到了将其打烂。碧逢荫依旧会不断重生! 枝刀越来越密,带着嗞嗞乱响。流火看地面上不断拱起种子,不断生根发芽,不断飞枝弹绕,蛇息挟在当中,一中即成毒!他指尖飞弹,将无数切近的弹开,同时又在高速之中回避兜转。落不得地上不得天,挟在当中没完没了。正当此时,忽然地底拱起泥土,倏然弹出一条大黑蟒。混合着泥土与海水的咸腥,猛的向他们张开口。两侧密密锋刀,上方招展乱叶,再无任何他们躲避的空间。流火手掌一拱,龙头已经自掌心窜出来。正待将发未发之时,忽然脑中急电一过,听得七月的声音:“不要用这招,耒殿不能解脱了!” 电光火石,蛇首已经逼近足尖,情势迫在眉睫由得不流火再细想。生生逆吸龙炎,翻掌成刃势,直逼而下将那巨蛇竖裂两半!割裂的过程黑水四溢,股股腥膻臭不可闻。流火强逼火罩,生将这股黑气隔于罩外,摒息回应:“当心中毒不要吸气。” 他垂眼观察情况,余光扫到七月围在他颈下的手臂微微收紧,指尖掂放五指相拢。这个招式是七月自创的,结合了驭术与借力之法,他心下微宁,偏颈错肩骨骼已经在咯咯作响。身体仍浮荡飞旋,乱枝密如雨却是半点沾不得身,而肩头点起微微火星,已经有鸟头突颈而出! 七月掌心猛的一合,五门大开,引息龙炎,心血罩沥,汲热归源!合掌的瞬间,七月的十指都漫布血线,红丝顺着她的手掌一直爬到手背而向身体蔓延。当血线密布的同时,已经有微微花火自掌而出,与此同时,流火的肩头已经窜出一只火鸟,鸟口微张,轻鸣之间火屑纷飞,与七月掌心相连轰然灼烧。顿时七月成为一个大火球,有如陨世之日。而那火鸟冲天而起,竟是将七月直接衔住飞突上空。 流火双手解放,旋臂招展有翅光外罩,猛一汲气挥展便成烈火雄雄。白雾缭绕再难弥漫,而是形成无数股逆引上空。七月与那火鸟已经难分彼此,像是一个汲风口更像夜空中的骄阳。白雾成为她散发的光茫余蕴,纷纷向她的身周聚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1章 憎与怒(下) 白雾逆飞,自地而空而着火球旋转化无。天空染成一片通红,火鸟俨如图腾,七月于中灼烧。灼息漫布她的身周,而她被气息包裹于内。身体蜷如婴儿,双手交织抵于胸前。而下方已经烧成一片火海。无数火鸟以流火为中心,自他的身体飞窜而出。阴气催发的林木,蒸腾的白雾无法再重新附着,就这样被火焰吞噬,化成焦土化成黑烟。最后“轰”的一声,一切皆消失无踪。诡异广森,瞬间化无,一如方才只是幻境。 流火身形倏然抖出光影,直直的向着海涛扎去。涛波深处有道蛇影正向下潜,流火探手一绕,手臂盘出一条火龙,竟在水底灼燃拉出长长的一道红线。他单手拍于肘间,龙形速度极剧加快,破浪斩波,于黑涛之下衔住那道蛇影瞬间燃烧起来! 他的身体于海底若一条银鱼,疾追那海中火团而去,双掌突探挟水一抱。那火团逆而向上,皆全部顶进他的胸腔。 一股彻阴森寒紧逼而来,让他险些散了气。那股阴气乱顶不绝,飞窜在他的脉息深处。七月感同身受,共脉便可知对方所受的痛苦。她的身体微微抽搐,双手交拇指,八指如扇团团浮荡。依次闭合静,慰,荒三门,接着拇指反压于尾指,唇边带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种指印,是琉景丹华催力的法门。用这种方法引血导向流火,阴气回应足以说明,那正是耒殿残存的灵力。灵力是魄之力,是从魂魄之中分割出来的。 流火自水中而出,身体半未沾染半滴水,指尖弹去火鸟倏而化无,伸臂接住七月的身体。看着她的手指结势低声说:“不让我用龙炎,是不想耒殿的魄力受损。” “她是因你我而受了连累,我不能让她这样死去。”七月微掀眼睑,喃喃道,“你收了她的魄力,她还有残魂与逢荫缠在一起。等她魂魄相合之时,就可以……” “死灵借眠死之力而来,居然还是漫引这样远。用泥土和水化出的新躯,混和了耒殿的木力以及逢荫的蛇息。居然还能遮掩出这样广的范围。”流火托着她往肩上一送,开口,“但是调配这股力量的,依旧是逢荫的憎恨。” “地乃万物之源,所有被紧缚不得安息的灵魂都有土之力。”七月看着流火,“我知道如何克他们了。” 流火继续凌空向北,却没有开口。七月所想到的,他方才也想到了。碧丹倾绝也想到了,所以他会再回到龙禁海! “憎恨的源头,是他们不能安息的原因。逢荫最恨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七月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左肩上低语,“正如那穆锦容,最恨的怕是碧丹倾绝夫妇吧?” “碧逢荫恨的,是我和你在一起。”流火抿了唇缓缓说。 “起源还是我。”七月迎着夜风,原本如刀割般的寒冷刺骨,因多了一层火息而变成暖融。在这黑暗的海面之上,却带给她格外的恬静与温柔。过往的种种便这般浮现于眼前,最后便成了一片烟。 “我既然能带你出来,必会应你一切。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他静静的说,感觉到她的手臂在慢慢收拢,他轻轻笑,“就算飞灰烟灭,总归不寂寞。” 她的胸口微窒,眼眶潮濡却没有哭,他从来都对她如此的纵容,一如坚定的当她的翅膀。就算飞扑而去的方向是世人眼中的无限黑暗,也会因他而打开一扇窗。 …………………………………………………… 整个龙禁海已经一分为二,纵贯东西拉出一条朦胧的水幕将整座湖隔离,以至北南的景致看起有如迷蒙幻境。 湖南岸半扇湖面是波光粼粼,碧水白涛。而水幕另一侧则是黑水涛波,阴气沉沉,整座大湖被隔成阴阳两重天。流火到的时候自空中俯瞰,便是这一幕光景。看不到半个人影,但是可以感觉到气息。他带着七月落在南岸,七月乍一见这湖泊十分的惊人,难怪叫龙禁海,广涵无边,完全看不到对岸。南侧一带也是重山,湖心隐隐可见蒙蒙山影。 流火眯着眼看了一阵,听得自身后山径之中有气浮荡更像是为他们引路。他抱起七月便顺着气息而入,直至山腰林深之处,错分林径。见到一处小小的庄院。而倾绝正立在外面的空地上,微偏了头看着他们。 “还以为你已经血枯皮干,看来你状态不错啊。”流火放下七月,看着倾绝淡淡开口,“有个成了妖的鱼龙在帮你,难怪你能寻到焦牢山的方位。” “我能寻到,他们也寻到了。我隔水幕的时候已经晚了些,还好你们没事。”倾绝的话在流火听来一点也不诚恳。 两人一开口,屋里听了动静出来。倾绝偏抬了下颌:“多谢你肯收留南宫修,奔波一夜也辛苦了,进去吧。” 流火抿了下唇,并不多言拉了七月便随着一道入了内室。屋内坐着三男一女,女的自然是倾绝的娘子白夜黄泉,男的七月皆没见过。但现在她也有火息罩,对方并不掩息,大致可知这三个男的皆是异类。 流火掀眼,当中一个白衣的他却是见过的。当初在雪影山,突袭他与炽烟瑕的正是这位。炽烟瑕的老邻居,一只成了妖的吞云兽! 至于边上的,定然是倾绝的两个灵物。那个雷兽流火见过,不过化成人形到也颇端正,有一双标志性的赤目。至于另一个,竟与倾绝长的极像,不过眼睛泛着灰蓝。 倾绝略介绍了一下众人,倾绝的双灵,雷王兽鬼目灼以及妖狼刹寒夜哥,皆已经妖化,罩气不掩的情况之下依旧若有似无。那吞云兽名飞雪夕月,与倾绝的娘子有师徒之谊,难怪会这般助他们。 “这里方圆百里已经杳无人烟,打从当年死灵一役之后,再没人愿意往龙禁海这里来了。”倾绝看出七月欲开口,便提前解了她的惑。 “那些人在那里失踪的?”七月听了面色一缓,这样不会牵涉无辜就最好不过了。索性又直接问了另一档她极为关心的事。 “东谷林一带,那里你不陌生。”倾绝应着,“他们运气不好,宁扬现在还在那里找。” “尸鬼换生是驭死灵的禁术,只要找到施术的人,亡灵自然溃散。但阴幕太重有鬼掩眼,要借用你的灼息帮我驱阴。”倾绝说着,自桌上拿了壶分别给两人斟上,“穆锦容不断自水中复生,又借了当初抢夺的水火晶魄之力,加上一个碧逢荫,没有强灼驱阴我难有发挥。” 流火看着他,眼中带了戏谑之意。两人目光相对,自是一哂无语。纵拉水幕哪里是帮流火阻断死灵追踪,根本就是以逸待劳要等他们来帮手再说。不过流火也可以理解,倾绝来到这里,就是赌对方第一个唤出来的是穆锦容。 结果他猜中了,死灵他来到龙禁海,必要集力于此保自己眠死之地,这样无法再继续漫延京城,损害降到最低。妖灵的目标基本上都是驭者,这点倾绝并不担心。而尽力将死灵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他的第一步就完成了。剩下的,并不是要虚耗法血与他们无休止的对战下去,而是要采取最有效的方法。 xxxxxxxx 今天加更,加上月粉红票三百张的。二更十点以后奉上,希望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2章 成全 “只要驱阴的话,不用我出去分身就足矣了。”流火端起茶杯,淡淡的开口。一听这话,七月微怔,不仅是她,除了小白以外另三人皆有些错愕。只用分身驱阴,出的火息根本无法对死灵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反倒会让他们感到灼息从而突涌而出!阴死之力最怵火息,但得是强火,稍弱一点会被反汲让他们的聚合出来的肉身增强。就像当初,他们夺走火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倾绝唇角微扬,带出点滴笑意。点点头道:“总归是我欠你的,就这样。动手吧!”小白一直捧着茶杯,一听倾绝最后几个字吐出,抬眼看着倾绝。倾绝适时的伸手压住她的肩,垂眼道:“你要记得。” 两人目光传递千言万语,也只得两人能体会彼此。许久小白点点头,倾绝意味深长的笑,抚眉看着流火道:“动手吧!” 流火坐着不动,微偏了头肩膀微微的拱起,鸟头就这样从肩头拱出来。这种异化分身的方式让众人微微一凛,特别是小白瞪着眼一眨不眨的瞅着,生把流火看的有些发毛。错了眼轻嗽了一声,随着这声音,一只鸟已经完全从他的肩头钻出来,只是一个影子很虚,但抖翅之前已经完全的立体,红红的羽丝让满室生光,微扬头颈已经急窜而出。 随着鸟的动作,包括倾绝在内的众人已经一跃而出。瞬间七月只看到几道光闪掠,气息转瞬即逝! 妖灵可以快到这样的速度七月已经习为以常,但倾绝居然也是如此就让她十分惊愕了。一时托着杯半晌没出声,过了一会回头,见小白还是盯着流火看。七月摸摸鼻子,微凑过去说:“那个,碧丹……” “叫我小白就好了。”小白被七月唤回神微笑着开口。又转向流火,低声说:“你不是八体火岩珑,你有好多好多的分身啊!” 流火的手指一抖,抬眼看七月的表情都变了。果然是净曦的娘,长的再年轻也不会怀疑半点了,这对眼睛太骇人了!不过也着实……若是换了别人,必然要对她起杀心。这对夫妻怎么凑的,一个满肚子弯弯绕,一个就一根肠子通到底。 小白一见两人的表情,忙又摆摆手说:“我不看了,不看了。” 见她张口便说,倒让七月十分的歉意起来,一时看着流火示意让他继续放火。本来嘛人都过来了,还计较过去就没意思。现在怎么说也是同仇敌忾了,何苦消耗己方的战斗力呢! 流火看着七月一动不动,眼神有些闪闪烁烁,小白看着两人,忽然又笑笑对七月说:“其实你相公这样打是对的,放弱息给他们才能让他们放心显形而出。况且,以前也是我们不对。” 七月愣了一下,突然对她生出无限的好感。有这般通透的眼,也有一颗通透的心。若非是一想她是净曦的娘,两人差着辈份,七月都想挽过她的手来亲近。她看看流火复又看看门外,此时已经感觉到热力,从她这里看不到山下湖畔的情况。但热息挟着各式的残息,让这林子都开始弥漫起绚彩的光雾。 听不到任何声音,林间是一团静谧。七月转脸向着小白,见她的表情异常的平静,不由的低声道:“火灼驱阴,这里也不算是安全。不如……”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流火,流火凝眸与她对视了一会。眼中交错流光万道,亦有千言万语尽在其中。但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微喟了一声站起身来,刚欲向着小白开口。小白却主动握了七月的手:“我陪你一道。” 七月睁大了眼,流火眼中一动闪过一丝了然。小白看着她:“倾绝想的与你们想的是一样的,这与当年的死灵对战不同。而我们也有一直要寻求的答案!多谢你七月,若非是你,我们或者仍在原地转圈,找不到任何出口。” 流火伸手揉了一把七月的头,唇边抖出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不再说话身形一转已经消失无踪!如今这内堂,只剩她们两个人。 流火急纵下山,眼睨处是雾霞连天,花火飞雾像是盛大的夜宴。已经完全看不到人的身影,融汇在这招法摧出的异景之内,人皆细小如微尘。乱息纷杂,但是从他的眼中看来,是无数血线绵延牵引出的密罗织网,他可以清楚的凭借这些,寻到纵法者的位置。只是在这一瞬间,他竟然完全可以理解倾绝了。 为什么要在二十年里,不断的筹谋计算,不断的追寻测探,甚至不惜以极端的方法来一一验证。他们是一样的,有着生命的最重要与最珍贵。可以无限纵容,哪怕她要去做极端危险的事情也会应允,哪怕心里煎熬千般折磨也会应充。但势必要为她铺垫那最后可接托的底限!这比不让她去更困难一万倍,但也比那强拘的相守更幸福一万倍! 成全,成全她所有愿望,哪怕她的愿望是冲向黑暗也执意要成全。但一定要给她打开一扇窗,那是彼此相携的希望! 他的身体在投身龙禁海的瞬间飞弹出无数的火鸟,开始是虚既而化实,红金的羽丝在沾染空气的霎那腾起火焰,交颈环绕既而漫天飞舞,龙禁海的上空形成万鸟腾飞的绚然烈景,火焰在将天空染成通红的一片,他立于其中一个鸟头之上,双眼染成鲜红,看到水底深处不断的冒出人头,黑雾缭绕之间各法乱涌。 有影刃沿湖面险险的贴飞,白影团绕竟裹着雷火急电,有风助力,速度顿时加倍,劈叭乱响便是大片墨汁一般的黑。流火循着气向北看去,凭着他的目力可以看到北面湖岸的景象。山已经形成奇异的突崖,远远岸头向着湖中沿伸。 大团漆黑之中隐隐看到一个水波形的罩子,将那里扣得密不透风。不断有万千黑丝弥漫半空,接着便拉出影子在显形的瞬间化实。 这些死灵大都是驭者,各式各法千奇百怪。流火微微眯了眼,下颌微扬身周已经有七八只鸟飞旋扭曲,交织成一股。形体在半空异化,隐隐带出龙形。他背着手身形不动,只是头微微一偏,已经嗖的一声急如闪电,那道火龙盘突而出,直向着那水罩飞顶而去! 极快如光,但瞬间陨灭,完全像是被吞进去一样。流火轻挑了眉毛,撒开手单掌微翻,浮空轻荡了两荡,又有数只旋飞而来绞成一股。但灼息之中透出微紫,他盯着那水雾罩气轻喃:“这样如何?”言语未尽,龙形飞突,而这一次顶撞的霎那突然散开,漫天火烧全成尖锥。连撞数点,漫引过来的阴气有细微的晃摇。 这种寻对方阴水雾罩的弱点方法只有流火可以做,若是倾绝来做的话,怕是寻到之前已经血枯。流火依旧凝止不动,不断的有鸟形从他身体里窜出来,以填补那些被阴雾乱法打散的空缺,火势只增不减,令黑气不断化成白雾。但那阴水雾罩不散,白雾终究被它反汲再化吐出来。 xxxxxxxxxxxx 二更送到,希望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3章 将战 流火再度翻掌,这次团聚而来的火鸟更多,他微睨眼看着身侧出声提醒了句:“不要送风,当心反燎到自己身上。”流火说着,再度手背一扬,那火鸟此时并未扭曲成团,而是呈半扇状极速向对面猛突。这次火中含金,已经裹了龙炎之气,突撞之下正是向着之前试到的弱点。而这次阴雾水罩并未直接生扛,流火凝视盯紧,看到从里面探出触手一般的林枝,乱搅缠绕在燃烧的同时将火鸟通通打散!他轻哦了一声,在乱枝窜探的同时他感觉到了,耒殿的魂力! 身侧卷过一个大风团,就在流火身侧不远但不会乱他半丝火息。隐隐可见里面有只黑斑大猫,正是吞云兽飞雪夕月。他一直在上空助下面的夜哥风力,令影牙遍及全湖。此时突然到了流火身侧,蓝色的眼正在风罩之内盯着他看。 “为什么留七月在山上,你自己用这种笨办法?”夕月缓缓开口,“以你现在的妖力想保她长生并非难事,难道还舍不下轮回?” “何必来问我?”流火此时已经双手大张,身下的火鸟张开八翼将他团团裹绕起来。试探已经结束,他在火焰之中低语,“现在送风吧!” 轮回?轮回从来不会被夺走而会因选择而改变。倾绝所求的,哪里止这轮回二字?关于这一点,他也是刚刚完全的了解。当有了同样的感受,便更容易了解对方。 倾绝坐在鬼目灼的背上,此时正掠在湖面。上方是流火与夕月,下方是夜哥。他额前血印忽明忽灭,五指微张,细血绵延。鬼目灼四踢凌空踏焰,双翅带火绕电。额头血点斑斑,雷火交织成网,他微微睨眼,与倾绝通语:“他果然把夏七月留在山上了。” 倾绝静而不语,面容漠静而妖冶,其实就算流火不肯让七月呆在山上。他也会把小白留下的,二十多年的紧密相偎,他与小白之间早胜过任何通灵之犀。小白如何会放弃凌破?当年不会现在更不可能。 这些年,他什么也没为她做到过,若这次仍不肯成全,自私到底强拘在怀,他就无法再面对她那清澈的眼睛! 小白希望与他过上那田园平乐远避纷争的恬静日子,希望他们能子孙满堂承欢膝下,希望他能远离阴霾能直面父亲,当他们有一日魂归亡川的时候他的心底不会再有遗憾。至于能否轮回,为何驭者被阻忘川,她看的比他通达。她并不介意这些,只要此生无憾,何求来世? 她所希望的,皆与他休戚相关。但是这些愿望,他一个也没为她实现。身负聚灵咒具有号令天下之力,钱权在手睥睨无双。听起来何其风光,但风光的同时也成为天下驭者的靶心。随着聚灵咒的秘密大白于天下,驭者不能轮回之说人尽皆知。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于此,若不替驭者筹谋便成众人矛心,那往昔争杀的惨景会接连重演。得到力量的同时,也被力量所拘束。 当年三家的先祖,的确用聚灵咒的方法让驭者团结,但团结假象之下依旧是居心叵测。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尽量回避锋芒,慢慢寻找原因。而事实上他自己很清楚,自从他得到聚灵咒开始,他就一天也无法逃离争斗和谋算。 归隐田园远避纷争成为一个梦,这个梦实现的日子遥遥无期。他慢慢退隐幕后,尽量与她一起山水随性,这一次他根本已经是自己欺骗自己,那些纷争已经远离了他。她却因此而餮足,守着自己的简单静好,以独一无二的清澈明耀给他力量。 就连孩子,那些她口中所说的小小宝系列依旧也成无法实现的梦。她年幼时期的经历,令她的身体终是平常人要孱弱,她驭风,注定血力总要亏于常人。这样的身体,加上他又亲历生净曦的那一个漫长折磨的寒夜,他不敢再冒险了。而他们孩子便因此止于唯一! 一样都做不到的话,有一样就必须要做到了。当她有一日百年归老,绝不能游荡忘川不得安宁。既然聚灵咒的本意就是如此,那他势必要在有生之年找出一个结果来!为此就算利用全天下的人也在所不惜。 而这个结果,因那庚子七月七出生的夏七月,漫卷黄沙之地引来的灼息,终于将有了答案!亲自去找凌破,是小白的心愿。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阻拦,他会让她去,但也要保证她能回来! “他要自己冲过去了。”鬼目灼道。 倾绝并未抬眼,指尖纵放灌血入器,鬼目灼口中裹出急火旋转成团,瞬间竟成炽白,与雷妃兽的光电球如出一辄。在流火突冲的瞬间,鬼目灼扬颈一吐,半空兜开电网瞬间罩上火球! xxxxxxxxxxxxxxx 七月捧着水杯,听得山下轰轰雷动,天色明明该越来越亮,但四周却偏偏渐暗了下来。她感觉到血气翻涌,看着小白轻声说:“你要留下来,是想借阴幕进入寻找凌破?” “我体内有汲风丹,阴气加重丹内的魂魄就聚力,会给我足够的风力”小白笑笑说。 “你想借体内的汲风丹为你引路脱魂?” “那样就会到达真正的阴间吧?而现在的死灵,自己都到不了阴司。”小白看着七月,“我只是借风,阴幕重的时候就能与凌破通灵,我要找到他。还有其他人也要一并找到!” “如果流火使用火息龙炎,大部死灵都会灰飞烟灭。到时他们自然就会现身!”七月睨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心窒之间手心微微冒汗,但是语调仍然如一,“但显然他们的魄力已经被牵引利用,流火再这样烧的话就会连他们一起毁掉。碧丹大人也是料到了这点对吧!”对方与妖灵合作,关于流火早已经不是秘密。所以他们想出这样一招,困住几个重要的人借他们的魄力,让流火休想一招了结。 “你留下来,也是为了找人吧?”小白问着。 “嗯,还要结束这一切。一会景色一变我们不见得能看到彼此,你要小心!”七月伸手握住她,忍不住嘱咐,倒像她是个大姐姐一般。 山下的人皆聚有强罩,阴气无法浸入。但她们两人已经散了罩气,阴气很快弥漫会形成鬼掩眼之势,所有被波及的人生力都会渐被阴气反汲。之前她探阴,是借木体脱魂,而这一次,要进入阴幕之中。她必须留下来,只有这样,才能把最恨她的那个人引出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4章 合魂 小白明明是坐在她身边的,当她捧杯低首的形态在七月面前变得朦胧的时候,虽然七月并不意外还是凭得冒出一身的冷汗。 小小的庄院,门外的桃林,亦开始像尘烟一样变幻无踪。只有她坐的椅子仍存在,却在她站起的一刹那也成了飞烟。七月微掐指尖,看着这样的雾茫茫,与当初的阴司一模一样的暗淡。感着自己跳动的脉搏,翻涌的热息,只凭这些就足够! 她动也不动,凝立如一尊雕。看着眼前的雾影弥漫,渐渐显出一片林影,甚至还听到泉声叮咚,潺潺如轻歌。竹林,密密的新绿迷蒙着水雾。泉声若隐若现,像是在竹林的深处。越来越密,弯径显现在七月脚下,竹林围绕在她的身周。 突然有红光掠过,七月抬头看去,是一只鸟,是火岩珑,正悬荡在空中兜来转去。金红的羽丝如细细浮荡的绒,阔展的双翼像是镀了一层金,圆圆的颅顶有着像猫一样的耳朵,耳廓是椭圆,却因顶端的一丛立绒显得有些尖尖。勾爪上,居然盘了一条小蛇,细细的扭曲,银中泛碧。却并非是被它擒住的猎物,因那小蛇盘附在那鸟的足踝,尾巴摇曳出一道银光。那鸟盘恒一圈便缓落而下,身体在扭曲拉出修长的身影――是流火!而那条小蛇亦随之而化,是逢荫! 一白一碧,于竹林之中相依,一个姿如翩仙,一个貌若春花。林间深处,出尘飘然。眉眼含温,笑容艳切。或倚竹而立,或仰手拂叶。雾影飘摇,那色彩渐隐没了去慢慢皆成了灰,逢荫回头凝望,冲着七月轻轻一笑。一笑之下,幻影全无,除她之外霎时变成一片茫茫! “若没有你,我们就可以一直过曾经的快乐日子。若没有你,一切后来都不会发生。他不会对我越来越冷漠,他仍会带我飞翔,照顾我关怀我……” 七月静静的站着,盯着她的碧眼突然微哂:“别做梦了。” 逢荫的脚步凝止,唇带起一丝戏笑:“你现在就该缩在流火的身边簌簌发抖,以为能阴司转一圈没事就是你的本事了?以为能避过之前的易境换景就以为没人耐何的了你了?那些黄泉鬼差要听老天爷的,但这里,我才是老天爷!” “我说你别做梦了。”七月淡淡的重复。 逢荫的笑意冻结,面容带出一丝狰狞:“夏七月,一会看你还说不说的出话来!”她话音未落,探手成爪向着七月急突而来,七月脚步半错,抬肘一挡。只觉一股强力将她直推飞出去,她身体半扬上空,逢荫的身形已经急急窜上来,飞起一脚向着七月的胸口踹去。七月双臂十字挡,生生扛住这一脚,力道之刚猛挟带一股破力。把七月踢得胸口乱翻,一股血喷将而出。血一出口,马上空气之中像是含了无数看不到的碧丝,飞速的便消失无踪,接着逢荫的面上便显出红晕来。 七月让逢荫这一脚足踹出七八丈远,地冷如冰犹胜寒铁,一落地只觉心肝肺都裂了开来。她挣扎着站起身,不待立稳,逢荫几步窜过来探手一掌正拍在七月的肩头。骨头咯咯乱响,七月连晃退了好几步,逢荫冷笑:“就这点本事还敢开罩入阴幕?” 七月弯着腰,晃荡着手臂,半晌嘿嘿笑出声。逢荫被她笑得莫明,听得厌烦至极,几步过去又是一脚。正踹在七月的肚子上,直让她打着滚着平搓出去。“噗”的又是一口血直喷出来,逢荫的面容越发的红艳,慢慢踱过去扼着七月的脖子将她直提起来。七月挣扎着去掰她的手,如铁钳一般根本纹丝不动。 逢荫看着她垂死挣扎,表情越发的诡异狰狞,虽然在笑,但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快意只有仇恨凝团不散:“所有勾引流火哥哥的全都得死,而你,更要死。我要借你的皮囊,收你的血力,从此,就是我跟流火哥哥共脉!你呢,就在我的身体里跟那些怨魂纠缠永远得不到解脱!” 说着,另一只手慢慢抬起,五指化成藤枝,似藤又似蛇。像是肉做的茎体,发成的叶脉,渐渐伸长,向着七月眼睛而去。 七月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藤丝,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原本挣扎着掰抠的手猛的一松,左手向着逢荫异化的藤丝而去,右手极快缩收如鹤首状,五指收拢随即依次而放。竟从指间缝隙中带出一股灼息向着逢荫的太阳穴戳去! 逢荫微微偏头,而便是这一动的瞬间,七月的左手已经一把抓住乱藤猛的一绕一拖,藤刺瞬间刺进她的手掌,但七月犹不觉痛般的,像是与逢荫异化的藤手击掌一般,瞬间强将掌心贴去!登时一股逆血突涌,灼星一闪,灼气已经透掌而入直灌进去! 逢荫身体一颤,不由自主的便松了手,七月强扯着她的臂猛的一拖,那手臂竟不断延长,一股绿藤被拽出一大截。荫逢的表情变得出奇的诡异,肩膀耸动,袖笼里开始爬出无数小蛇,拱身盘窜而延着绿藤噬来! 七月一直保持着与那藤枝异手合掌的状态,眼瞅那蛇影纷纷已经逼至眼前,而藤刺之中亦是混合了蛇毒,让她的手臂开始微微泛麻,更有如千针万蚁带出刺痛。她青筋乱暴,双腿吃着力气,眼中已经带出红星,强关五脉中门大开,心血强窜急汇入掌,中指一突,也不管无数尖刺要将她戳个骨烂。极痛之下血力相汇,同时七月猛的弓身右掌拍地,同时一滴指血在拍触一霎落下:“合血焕木,人间无死。琉景根深,覆地往来!” 登时七月左手猛扣的藤枝在乱扭起来,尖刺突长连同那些小蛇纷纷断落。逢荫只觉一股灼气随着自己的手臂逼体而来,竟激得内里一阵翻搅。她猛的一甩手,呼的一声,一条巨藤如蛇软绕着向七月飞扑猛弹,七月左手五指大张,只见那巨藤乱窜最后竟随着掌心全陷了进去! 七月连踉了数步,两个眼睛竟也倏然冒了下绿光。逢荫的表情变得出奇复杂,七月慢慢直起腰身,逢荫微退了一步,七月看着她:“我开始让你打,是要确定眼前这一个是不是逢荫怨灵初聚的死体!” “你说什么?” “耒殿当初输你,并非只因你是死灵,而是现身的根本只是傀儡!”七月甩了甩左手,逢荫清楚的看到她手上肌皮骨烂的伤正在慢慢愈合。 七月看着她:“嫉妒生出了憎恨,只有不断吞吃憎恨才能强大。耒殿死在你的手上,于是也成了憎恨。只有找到你真正的聚灵体,才能让她解脱!只有解脱出来,才能释放真正的生之力。” “我不出现,你怎么会出现?不让你打,你怎么会过来抓我?若我上来就逆血汇脉,你肯定跑的远远的对吧?憎恨给你力量,也最终会被憎恨束缚。只要我与流火一分开,你马上就迫不及待了。所以一早就说了,你别再做梦了!” 七月心中突窒,像是有芽在随血生长,耒殿的魂力在血液里带出生意,木力的生生不息让她的身体疮伤在极速痊愈。这不再是憎恨而是愤怒,面对着碧逢荫勃燃的怒意!异体合魂,为紫卷联合各家驭术所推演出的苍之力最初级的力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5章 寻踪 逢荫的脸在扭曲,身体也在扭曲。不是蛇而是更诡异的怪物,无数的兽首人面拧成一起,无数兽肢人臂结合成为巨大的肉团一般,无数张口在向着七月咆啸叫嚣,身后是破败的残肢败躯纠结的巨大尾巴,向着七月急冲而来!便是七月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仍然觉得一阵作呕! 憎恨而成的聚灵体,因木灵特有半阴半阳之力消失而化出阴气之下的真面目。这哪里还是逢荫的亡灵,只是因逢荫的怨死而生缠绕无休的怨恨! 七月连退数步,翻掌掂指,抵力归心,眼中碧中透红:“木在火中燃,汲尘归于土。土自生木意,凭火漫荒谷。紫琉木力盘根错节,炽火狂烧大火龙!”同时借魂力出木,但心血汇火,两种力量各走三脉,血引成网相汇两极顿时足下身周连同那巨大怪物身后一起绕出密密枝桠,乱长如飞,藤走如蛇霎时将那怪物团团缠绕。它咆哮扫荡,顿时连片倾倒,七月不敢怠慢,双手猛扬心血顶放,一个小红点突掌而出,瞬间连烧大片。 七月见火龙初起,弯腰双掌拍地:“阴极汇地,阳极向空,翠延生生荡气成风!”掌心过去,绿意丛丛,无风飘摇气流浮荡,呼的一下皆燎烧过去,化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 凄厉的嘶吼,摧肝裂胆的彻寒,七月手指乱抖,血脉难控的飞窜。火焰在燎烧在旋转,巨大的连体残肢开始分开飞旋,倏倏间皆化成白影,七月喘息着盯着那些白影在飞速的往地底钻去,像是会通过这坚硬冻土就可以到达真正的黄泉。 流火在外为她不遗余地的灼烧,就是为了将阴幕的汲阴力降到最低。人死如灯灭,执着的怨恨或者不灭的牵挂只会成为阻断黄泉之路的高墙。 她怔怔的看着,突然一道白影急闪而来,那影子探手突抓瞬间七月只有毫厘,阴气逼目让七月的瞳紧缩,她僵着身瞪着那影子——逢荫的面容! 这般近,马上要锥进她的眼中,但却不能再近前了。两侧飞窜的藤枝燎起的火星已经窜弹缠绕,那凝聚的容颜在扭曲虚化。 “太想得到流火,才会想借用我的皮囊。但你用这种方法的同时,其实你已经明白了。他从来没有爱过你!”七月凝视着那指尖,一字一句的说。怨恨的最底层,其实只是自欺欺人,当终究连自己也无法欺瞒的时候,便成了绝望!那影子在扭曲,凄厉的惨白瞬间变成了团火烟,接着便收入地底不见。 七月僵立了半晌竟觉得腿有些发软,心跳在方才的瞬间漏跳了节拍,甚至都有点不太相信刚才还能说出话来。 当阴气重新团绕的时候,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谢谢你耒殿,当你魂魄相合的时候,我会带你回到焦牢山悉心照料。总有一天,你会重聚今天的力量。” 脉息微涌,有细柔的牵引力在恢复她裂开的虎口。七月看着自己的手,伸手摸着地,一点点的摸索,指尖微动。木意通心寻踪迹,木力探魂觅残生!她知道自己并未离开龙禁海南岸,只是这里阴气包裹产生了异象。隔着重阴,感觉不到土里汇有半点生力,只能借琉景的木意通根,以耒殿那陷地无限的特殊木力寻找信息。 萧无仰是在东谷林一带失踪的,如果他被死灵借了力的话,现在肉身应该藏在龙禁海一带的某个地方。除非他已经死了化成死灵,不然一定会有些许生力能让木力探出来。方圆百里,若是这样探的话无异大海捞针,但她不能放弃。一想到他那张嘻皮笑脸,想到石横的一板一眼,她就无法放弃! 她两只手撑着地,眼眶微微的涩胀。如果用心血汇土借苍之力的话,一定可以找到的。但是,她曾经答应过流火,不会再以此为祭交换强大的力量!他们还要相携共渡,这辈子是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再的交换,她也许会在这里飞灰烟灭,她的灵魂价值只值这些了! 但是,或许不会。或者只用来寻人,不会有什么代价,或者……她脑中纷乱成一团,无数人影在她眼前交织。一会是流火,一会是无仰,一会是优优…… 正待此时,忽然身后裹来一阵风团,七月惊怔之间不待回头已经听到小白的声音:“七月!”言方落人已经至,她如一团风烟飞掠到七月身侧,伸手去拉扶:“你一动脉引火,我才能探到你的方位,不然还不知怎么寻你。明明咱两对着坐,我怎么跑了这样远才看到你?” 她一扶七月的手突然吓了一跳:“你,你……” “我体内收了一个魂。是木灵!”七月微喘了一口气开口,慢慢站起身来,“魄力在流火的身上,我想让她魂魄相合。这样或者还能有的救……” “被死灵收了力还能活么?”小白诧异,歪着头看着她。 “魄力和魂力还算齐整。哪怕有一丝可能也要试。”七月撑着她微笑,“你的风息真灵敏!” “现在我是靠了那个汲风丹呐。”小白听到七月这般说,忽然说,“那我这个汲风丹的魂力也完整,有可能活么?” “生灵和木灵不一样,木灵的本体就是一颗种子,借天地的生力从土中而生的。但生灵是有血肉的,这东西一旦没了……”七月小心的看她的表情生怕她失望。却未曾想她淡淡笑着:“你很聪明的,所以我就问了。我只觉得他一直这样游荡,隔着这样的阴幕也什么都看不到。” “快了,当这些死灵归阴。也就碧丹大人找到答案的时候,安抚了天下驭者的心,你们的愿望也可以真正实现!”七月笑。 倾绝给了她这样大的回报保护了她的父母,正是因为她值得。她给了他一把打开谜箱的钥匙,那就是所有的症结,都在驭法! “嗯,我知道。对了,我把正事都忘记了。”小白突然握着她的手说,“我刚尝试与凌破通语,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真的?”七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瞪着眼低声叫,“他,他……” “他们都被困在湖底,阴气太重,所以连鱼龙淬云海都没探到。咱们要快,不然就麻烦了。”小白拉了她的手说,“走吧,路上说,你会纵气疾奔吗?” 七月听了怔目,有些窘,喃喃道:“没,没练呢!” 小白一听走到她身前弯了腰,双手向后招着:“来,上来!” 七月有点傻眼,看着她瘦得很,细细小小的那么一点儿。让七月真的怕把她给压折了,七月微退了一步道:“我可以跑,别这样了吧?” “太慢啦。”小白跟着往后挪了一步,双手揪住她一拉,强行把她直接背上。她回头笑眯眯的说,“你别看我这样啊,我连倾绝都能背起来!” “不是吧?”七月脑中反应出倾绝的体型,不是重不重的问题,倾绝那高度,除非站她身上吧,不然就算捞着腿,也肯定要双腿拖地的!这样一忖,更搞笑的场景已经在她脑中立体起来,让七月觉得自己十分不厚道。 “真的。凭风可以卸一点力,你以后练罩息的时候也可以试试。”小白侧脸看着七月诡异的表情,却压根也没往歪处想,笑笑说,“一口气跑到湖底位置去!”说着,她身子一挺,已经带着一阵风烟,七月只觉眼前一花,她并没有凌飞起来,但这速度真是惊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6章 中计还是得计? 路上小白大略讲了一下,凌破如今散灵保罩,与她通语传来的消息是断断续续的。但也两人皆明白了大概。倾绝当时推测,他们是回返的途中碰到了亡灵,事实上并不全是如此。 那日七月借木探阴以后,随之而归阴的还有湖畔地底深处盘恒不散的亡灵。因此阴气集聚,在那里短时形成了集阴地,但是被尸鬼换生的亡灵是不可能短时感应并且积聚的。而早在一年多前,倾绝从未完成的《乱魂书》当中,了解了这种尸鬼换生的力之源。当时已经遣高手前往龙禁海牵制,从而死灵的力量大大受限。因无法寻到施咒的人,不能让死灵尽灭,但也令死灵不能再波及更广。 不过与死灵相联合的,还有碧游宫的妖灵。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四处削弱驭者的力量制造恐慌以及更多的憎恨,从而汇成全新的死灵力量。 七月下去以后,无仰结地缚之力以保证湖畔一带的土息。之后因为阴气厚重而产生鬼掩眼的幻境,七月与流火及优优一并出来的时候并未看到无仰,无仰也并未看到他们,其实当时他和凌破以及小妖都还在湖畔等待。 后来六道紧随而出,先行去镇上拿衣衫的优优中了六道的招法,随后而至的七月也是一样。之后流火便带了七月先行离开。六道离去之后,加上湖畔的集阴气渐散,无仰发现七月所带的琥珀已经消失无踪,如此才往镇上寻既而见到优优。得知流火和七月已经平安归来并且去了焦牢山。 因为鬼掩眼令他们错肩不遇,事后便一道回返,结果在东谷林一带碰上了碧游宫的妖灵。确切的说,是挟带了死灵之气的妖灵。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碧展秋与穆青丝联手共制驭者,死灵借助妖灵可以扩大侵袭的范围,而妖灵借助死灵,可以得到集阴护体的异力。 战斗的过程必是经历了一场惨烈,无仰等人最终陷入敌手,并将他们移到湖底试图控制魂力。 从当下看来,死灵并未完全得手。阴彻的湖底不断的阴气侵蚀,但是,当小白被阴幕包裹的同时,他们的联系再度重建。凌破依旧可以回应小白的通语,可以告诉小白这许多信息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四处看似是无边无尽的空旷,不过七月知道,这里的地貌与阴幕包裹之前并无区别。只是她们无法分辨,眼瞅的是平坦的一大片,但一会工夫已经感觉到高低起伏,小白不断的借风罩辨识四周,完全放弃了五感只凭风动。身体轻盈有如灵燕,看着是在空旷里穿梭但仍上下左右的突闪。 七月掂紧手指,四周不时会涌出诡异的人影,虽看着是虚但招风凌利,小白已经把所有力聚于脚下四周探路,而将所有的防卫工作交给了七月。两人之前只见过一次面,但第二次的时候已经配合无间! “好像到了水边了,我得建风罩阻水。”小白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喘息不定。但捞着七月的双腿仍可以单手连连结印,七月明显觉得四周光影变淡起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但觉得身体在突沉,明明脚下是地,但就像是地面在随着小白的奔跑不停的下陷一样。 两人皆感觉到了寒意,很冷,彻骨的阴寒隔着罩息仍然有种凝冻一切的森麻。七月双臂环绕,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说着,便把手从小白的衣襟里探进她的胸口去了。 绵暖随掌心传递,这个时候七月不敢动灼息罩气。不然火助风力会增强力量,破坏掉原本的隔水盈气罩,那就麻烦大了。 小白深一脚浅一脚的循着风息向前,水的浮力此时让她有点摇摇晃晃。七月感觉到罩外浮荡的阻力,空茫的四周,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隐隐有些不安,这一路而来也过于顺利了。阴幕之下,死灵之力弥漫才会形成鬼掩眼之势。可是这一路的阻力显然薄弱至极,虽有拦截但皆是不堪一击,可以让她们如此容易便找到困凌破他们的位置。 但小白与凌破通灵多年,怎么可能错判他的风息?随着她的身体摇晃的越加厉害,七月单手扣着她的肩刚要开口,突然迎面竟裹来一股强力,瞬间将两人的身体高高的抛起,七月的身体倒翻着向上,眼花缭乱之间觉得后背撞上什么东西,紧接着被一股无形的力拦腰一勒将她的身体紧紧束勒凝滞。这一翻一束,她胸口一阵突痛乱翻,甜腥之气已经逼进喉头。侧眼间看到小白,她像是贴在无形的墙体上站着,更像是挂在上面,一手反扶在外,另一手合指突掂向着七月。她正垂着头看着下面,七月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不由的瞪圆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下面竟立了一个女人――穆青丝! 七月的脑子里轰轰乱响,穆青丝居然在下面!那上面异改山形堆出集阴罩的又是哪个?他们未至南岸的时候,流火已经凭借超长的视觉看到湖分两界的异状。强悍的集阴罩抵住所有招法的外力进攻,更能催阴纳力令亡灵不断复生。那罩内才该是施咒的人所在,难道说他们都猜错了,使用尸鬼换生的并不是穆青丝而是另有其人? “循风息而探湖底,好招法!”穆青丝长长的头发直至足面,一双黑眸更漆若深潭不见半点光芒。面容苍白,双臂垂于两侧,宽大的袖口笼掩着她的手。 她一开口,七月微微一凛,中计了!她们急于寻人,若有半点信息必然要循息而至,如今这看似空茫之地其实是在湖底。小白的力量大半都要用来保罩隔水,而七月之前与逢荫对战已经耗了大量的血力。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七月正胡思乱想,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七月你别怕。”边上的小白缓缓的开口,她的表情一团宁静,她一直垂眼看着两人,“你现在出来,就是笃定我们必死无疑了?” “你的力量用来水底建罩,而那一位已经是半废了,不是吗?”穆青丝看着小白。 小白看着她,身体虽浮带黑气但也裹带风罩,很明显她是活人。她的风罩内含有凌破的风力,所以直到离的非常近小白也没能查觉:“我相公说过,如果在敌人还未消除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显示自己计谋高段,通常这样的人都很白痴!” “你说什么?”穆青丝的神情微变。而小白这番话生生让七月回过神来,其实她也并不是慌怕,她只是在想如何应对。 小白一本正经的补充:“你是打不开我的风罩,所以出来吓唬我吧?凌破的主灵你收不了,你怕我离的太近驭他对付你。” “死到临头还在傻天真?”青丝微笑,掂起指尖,“我哥哥驭风,我爷爷驭水。穆家法血擅控五素,要你的命易如反掌!你死了,看你的相公还能不能算计天下?” “我相公算计不了天下,但能算计你!谁让你这样笨现在要出来!”小白说着,突然猛吸一口气既而“噗”的一声吐出一个东西来。 七月眼花缭乱之间见到一个白晃晃的小圆珠,脑子霎时一紧,不待她反应过来。那东西竟在瞬间炽白极耀,晃得人眼发黑,初时只是一个小光点,在瞬间放大涨满四周,是光? xxxxxxxx 这章补昨天未更的,晚上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第037章 乱武 炽白的光芒瞬间填满了整个风罩,七月在瞬间明白过来,她掂紧指尖,哪怕能逼出一丝火星也好。但不及她动手,身体已经被一股挤胀之力再度高高的甩飞出去,这一次的力量更为的巨大,她已经完全不受控制,随着灼热的气流被飞顶而上。她听到“咯咯”的细响,眼睛已经完全被强光晃得一团黑,更快的,突如袭来的水扑涌而至,风未尽而水狂压,顿时顺着口鼻挤将入五内,霎时胸肺如呛爆! 这种转换让七月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直觉风罩已经被挤破,水流突涌快将她淹死。急惧之下却不受控制的被乱挤的力量撕扯得将四分五裂,双眼根本无法聚光,手足都不听使唤。就在她的意识陷入昏溃游离时候,一股灼息逼近而来,随之是一条手臂将她裹揽,瞬间那急推乱撕的力量都被隔离于外,只剩暖暖盘恒挥散不去。 她慢慢张开眼睛,能有这种气息的当然是流火,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流火挟着她冲出水面高高的弹向半空,漫天的火鸟灼烧连天,无数飞坠向下有如流星成雨。湖面正中形成巨大涡旋,逆旋向下有如巨形的漏斗,有滋滋白电绕着急光一圈圈的飞转! 这情景看的七月目瞪口呆,流火立在一只鸟头上,单手箍着她的腰身将她直立着挟在胸前。另一手只不断催势令火鸟飞坠入涡口,裹在火息之内的龙炎之气带出金红的光。 “小白她……”七月开口,“她腹中吞了一个雷火弹?怪不得倾绝让她去……” “可以从内部破坏阴幕。白夜黄泉体内有汲风丹,风息裹雷火之力蕴于体,待到合适时机借一点风息吐出来便可以!”流火的手心中传来热力,蕴得她的身体不断的冒白烟,湿嗒嗒的衣服已经开始变干。方才他不断的用火攻,已经找到集阴罩的弱点。他绕火加身准备亲自冲过去,撞破阴幕将那里面催行尸鬼换生的人揪出来宰了。那里不断涌出阴气,施法的人一定是在集阴罩之后,只要那人死了,死灵就会失去控制不可能再死而复现。 但是就在他将冲未冲的瞬间,他觉查到了异状。倾绝一直盘恒在湖心左右,这点并不算意外。但是他的招法范围也只集中在这一带就有些奇怪了,阴集罩如此明显,已经异改山况。照理说,他该将全付力量用于突破罩息才对。如今加了流火替他试力,他更该节省力量与流火集中于一点才对。但他没有,他更关注的是水底!水底有他的一个帮手鱼龙淬云海,已经完全不需要他再关注才对。 除非,倾绝认为那真正的施咒人,不在对岸而在湖底? 于是,他没再突进而是依旧用分身引火灼烧。而当湖底突震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了七月的气息。连通六脉的好处就是,当阴幕稍弱他马上就有觉。七月的血气竟从湖底传来,她是个旱鸭子,而且建罩的工夫根本达不到以御外力的地步,竟然跑到湖底去了?! “我现在什么人也看不见,无仰和优优,他们不知道是死是活?”七月使劲的探头向下,眼前光闪乱舞哪里看得到半个人影,天是红的,巨涡旋如倒斗。 “你当时不是说,阴幕一罩碧逢荫必然会现身找你么?”流火不回答她的问题,缓缓开口,“你不是说,只消立在原地不动,就能对付她了?怎么跑下来了,还扎进湖底去?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说话并不防碍他动法,单手飞旋掂指抡臂,火鸟无数急急扎向湖心。 “小白与凌破通了灵,所以我就跟她去找了。”七月只顾使劲盯着下面,突然她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自下而上的涌起。极为的巨大,简直像是一个岛自湖底浮上来。 “她男人是个大骗子,为了保她的命不惜利用全天下的人,我早跟你说过如果被隔开不要找她,她爱怎么……”流火的话没说完,七月已经玩命的掐他的胳膊,伸手指着下面喊:“是石……石……快去帮他们!” 流火啐了一口,把七月往鸟颈上一放。七月只觉双脚一陷,竟像是深入鸟颈一般,流火看着她:“这个不是实体分身,你要是乱动我就把你吸回肚子里去。”说着,他单脚一迈,径自跳了下去。七月随之越陷越深,半陷鸟颈快与它合二为一,到了腰身的部份突然止住了。她只觉得像是融进一个热呼呼的棉絮里一样,不敢乱动,只盯着下面微湿了眼眶! 她感觉到了,木灵之气,随着那大岛浮出水面越来越清晰。他们果然都被困在湖底,因阴幕自内而外的破败复现而出! 七月忽然双手拢在口边,大吼:“流火,加把劲儿啊!我等你回家啊!” 流火的身影已经融进漫天火鸟之中,但他听到七月的声音了,眉头蹙了又松,唇边带笑胸里含温。连通语都忘记了么?但听得他好舒服。 ………………………………………… 这是一场盛大的华宴,纷飞的焰火胜过任何绚丽的烟花。龙禁海的上空,已经蒸腾出一片浓红,火鸟飞绚交织成网,成千上万的在空中盘旋飞舞。湖水凝出巨浪,有如万千尖峰罗叠,水珠飞舞凌乱,在红火融灼之下或是蒸腾成烟或是晶莹如宝。 影牙形成许多弯月,挟杂在雷火之间翻腾,各家招法弥漫纵横,与阴死之气汇成烟雾,因火势的渲染带出七彩的霞光,高天之上俯看,竟成极烈的艳美奇景。 她看到一道白光,眼睛如何也捕捉不到具体的影像。七月微吸一口气,尝试捻指动血入器借以催发自己的五感。当器脉通汇之后,四周的寂静顿时便成一片嘈杂。原本极细小高震的嗡鸣声瞬间侵入耳膜,不仅如此,鼻子嗅出微微的腐气,而眼睛更捕捉到了许多的人影。而那抺白光,正是小白! 小白正立在倾绝的右肩上,鬼目灼带着他们左突右晃,但她像是在随风飘摇,更像她本来就是一缕聚而不散的风烟。她的衣衫已经飞袂四散,双手交缠忽收忽放。但嘴里仍在与倾绝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确切的说两人在斗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038章 终结 两人能一边催血动招一边还能气定神闲的在那里斗嘴,着实让七月佩服到家。原本她没打算偷听的,她催血入器是想看清流火的位置,顺便也可以看清无仰和优优的位置,以便她能寻机帮帮忙什么的。但不知不觉,就把注意力集中过去,开始津津有味的在大混战的情况之下偷听别人说话。 一听更让七月专注了,敢情两人在说她呢。其实当小白吐出那个雷火炮的时候,七月虽然突时乱溃,但事后已经想明白了。倾绝是做了两手准备的,确切说,他并不知道那穆青丝匿在何处。最大的可能在湖对岸集阴罩之后,因为若是匿在湖底被鱼龙淬云海发现的可能性很高。但倾绝也不愿意冒险,况且凌破是不是在这附近也未得而知。在这种情况下,让小白进入阴幕是十分危险的,就算有七月做伴他也不能放心,必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于是,事先倾绝让小白吞了一部份鬼目灼的雷火之力。这种力量一出难控,必要靠风息引导,于是外罩了夕月的风力,顺着小白汲风丹在体内游走。如果遇到难发力的困境,就可以用这个来自保。但是倾绝了解《乱魂书》的内容,有一点他没说明。就是风雷火混合水力,会将力量异化,产生雷电交织的霹雳。 倾绝告诉小白,若是阴幕之内通语成功。凌破在湖底的话,若能寻到七月最好同去。若是不成,非要自己去的话,一旦到了水中。不管在哪里见到哪个对手,一律催血把雷火炮顶出来。小白当时不解,不知为何要寻到七月再去。倾绝给她的回答是,七月懂得借力融力,能最大效果的发挥各驭术的力量。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一道去了总是好的。 其实倾绝根本就是存了别的意思,七月与流火通脉,可以借血引火息。只消小白发雷火,七月哪怕动出一点点火息,都是极速的催发那裹了风息的雷火炮之力。这样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加! 而七月当时的确是想聚血放力的,只是当时外力一来,她的自体罩体不够妥当,而小白一见招式失控,本能的聚风推了她一把。不然的话,她真要在这电网之下成了串烧! 小白那一击,不见得能击溃穆青丝,但湖底的阴幕被她从内破坏了。凌破一直把主灵藏匿在无仰的体内,而石横罩覆于外,用这种方法一直抵抗死灵借力。但是他们的魄力仍会被阴气逆收,加下强幕之下影响了他们的五感,又被困在水底根本难有发挥。 而阴幕的破坏,让凌破在雷火破阴的瞬间散灵复归,风力在水下形成巨大的逆旋,将石横散灵汲土的巨大山堆推显出来。石横汲湖底的泥沙越多,收的阴气越重,而力量越被压抑。但这是他保住无仰的唯一方法,只有湖底进入越来越来的新鲜空气,导入越来越多的生之力,石横才能稍归本力。 但小白事后怕的很,倾绝这次根本就是已经做了最坏打算。他的底限是小白必须成功出来,至于别人,不在乎全死光。 所以这会子,小白一直在跟他说这事。“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我是去找凌破又不是去杀他们!”小白拢袖推掌,十字乱旋风刀有如长了眼,瞬间裹上雷火炮,打出十字涡轮向着一大团黑气逼去,霎时烧出一大片白烟来。更快的,白烟被火鸟收缴干净! 倾绝单手催力,绕肘成招,影牙乱舞借风助力,游走飞旋将那浪里冒头出形的黑气尽数碾碎。动作张驰有度丝毫不乱,声音却是气定神闲犹还带了笑意。 “我还不了解你?你是宁死也不愿意害人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双手染血?”倾绝挑着眉毛,“七月火脉入心,一旦受创流火必有感应。和你不一样,她根本没事的。” “我差点炸死她,她当时离我这样近。早知那个火炮下去是这样的,死也不要打。她都不会纵气,建罩也不稳当。早知道不要找她就好了,你……我真要后悔死啦!” “……现在不是没事么?现在穆青丝潜到湖底不肯出来,没有阴幕她的死灵也没办法层出不穷了。再让那穆锦容在这里死一回,我就可以借阴脱魂了。大不了事情了结以后,我向他们道歉好了。” “你会道歉?” “当然会了,总不能让娘子心里过意不去。” “你说假话打发我!” “……哪次都是你打发我,我什么时候打发过你?收血别继了,凌破快把山移过来了!” “那是石横,我看着呢。” “……石横跟夜哥有仇?干什么老砸他?看不准就不要瞎打,真烦人!” “他在收土归力,刚出来力还不稳呢。我看那罩息乱的很,无仰藏在中间,小妖在他边上。我就说无仰不会不管小妖的,虽然嘴上老说不喜欢……” “经一场生死到底是长大些了!不过小妖这脾气若不改改,以后还有的亏吃呢。这回又是偷跟着优优跑出来,害得修险没急疯!” “小妖心里念着无仰嘛!优优进宜多了,宁扬在京里也该放心了。说起来,七月跟流火是咱们的大恩人,我心里现在真过意不去!” “哎哟你又来了,那流火贼头的很,吃不了亏的。” “女人到了我这个岁数都是会唠叨些的,我也控制不了。” “嗯,你唠叨吧。我听习惯了,不听别扭。” 七月听着听着便眼眶潮湿起来,她的目力就算催血入器也无法准确的寻到下面那些人的方位。而如今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却让她出奇的安心。 能在激战之中仍然保持这种淡定又悠然的心情,这世上也只有他们两个能这样吧?一起经历了许多生生死死,他们眼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彼此,是那些细小的琐碎,就算再严苛的困境拦在面前也是一样,恬然的心境已经扎根,再多的危险也不会绝望。 突然身下的火鸟开始掠动翅膀,带着她在火焰丛坠之间飞速的穿梭向着湖对岸而去。她的身体随之上下晃颠,便有黑幕突袭,也被灼燎并远远抛下。七月压根也不知它会飞向何处,惶然间本能的想掂指通语。而此时流火的声音适时响到她的脑海中:“阴幕已经差不多溃尽了,至于穆青丝之类的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回家吧?” 火鸟愈加的向上,越飞越高,直到冲进一朵浓红的云彩里。七月看到一条红龙盘旋,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的看到那龙形招展,完全褪去了火岩珑的形貌,而是一条真正的火龙!七月怔忡的看着,灼热的刺痛在她接近的一瞬间变得温和柔润。 她身下的鸟越飞越慢,而身躯也在慢慢发散,七月凝眼,光影重叠龙首之上还盘坐了一个人――流火!火鸟散尽归于龙身的瞬间,他伸臂将七月抱住,垂眼带出笑意,眼眸黑彻中心的那点光格外的迷人!头发已经是乌黑,那银白在他催汲强火反复纵放的过程里被漆黑如墨而替代。如今光耀之下是一层金影,让她看着便挪不开眼睛。 “这个是我的实体分身,咱们回去吧?”他抚着她的眉眼,“大部份我已经烧散了,再聚出穆锦容之类的,也该由他们自己动手来平息。你是明白的,就算帮他们打死,仇怨仍不能化解。解铃还须系铃人,让驭者自行解决吧。” 她怔怔的窝在他的怀里,静了半晌忽然说:“我还是喜欢火岩珑的样子,有一对很可爱的耳朵!” 流火听了挑了眉毛笑,点点头说:“保有那个形体也不难,先跟我回家再说。” “碧展秋,不在这里对吧?”七月伸手抱他的腰,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帮他们打一会吧?无仰他们刚出来,力气还没完全恢复呢。而且……” “我留了许多虚化分身在这里,已经不需要我再动手了。”流火抱紧她,“他们好些人不都在焦牢山吗?解决了问题,自然可以相见。至于碧展秋,他现在根本不配跟我打,自然有人会收拾他!”说着,身下的火龙开始聚风行云,以后,终于可以安心的在焦牢山,快快乐乐的当一对山野游民! 七月慢慢闭上眼睛,觉得疲倦了。穆青丝的怨恨,需要碧丹倾绝亲自来解决。一如碧逢荫的怨恨,定要让她来亲手了结一样。只有这样,灵魂才能化散归阴!倾绝会借死灵归阴的时候脱魂引灵而向黄泉,而驭者的秘密,就在忘川之畔。 羁绊他们的,正是那法血。而不可轮回的原因,尽可以在《乱魂书》中找到答案。驭者的六脉,连通驭者与妖灵,妖灵之力随血盘恒回转,游走于驭主与灵物之间。由此,驭者并非普通人,体内已经混杂妖灵之血。 血之盟契一旦建立,不弃不叛便是根本。最初的驭者,并非皆不能轮回。不可轮回的,皆是心中有牵绊未尽。生前弃杀灵物的,体内混有灵力的血便增了仇怨。生前与灵物不离不弃的,因灵物长命不衰,其魂便死而未尽犹带生灵之力。这两者,一种是不能安息,一种是寿终而命不尽,皆会游荡忘川难入轮回!这些,只要细究乱魂之力便可了悟,乱魂,乃是借五行之气通融天地之力,魂皆可通,所以异类可互辅。 比如云宁扬的驭主碧丹伦,他不曾弃杀灵物,但体内法血已经与宁扬相通。宁扬未死,灵力带生。而碧丹伦已经寿终,肉躯飞灭成尘,但魂通六脉魄中含生,根本是不生不死之魂难入轮回。 还有一种,不曾弃杀过灵物。而灵物亦与其同归,但依旧不能轮回的。则是因生前驭力不均,主摧器拓,力保荒慰。这种看似正统,其实极为自私的驭术,是驭者把灵物放在比自己更为次要的地位。催血继力的时候,主推器脉而稳固心脉,不肯轻易放心血以继最强之力,从而六脉不均,导致命终之时心血仍盛,同样也是死中含生,不能被阴司接纳。而这些,只要通融《乱魂书》更进一步的了解本源苍之力就可以明白。天地五行之气,不可缺亦不可集,只有五气循环,才能生死平衡。 驭者不可轮回的原因,正是因那世代传承的驭法,过于依赖法血从而将法血看作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根本是大错特错。而一切利益归于驭者的自私驭法,更会带来魂魄生死不衡的恶果。 驭者的灵魂,死后因游荡生憎恶,从而演生出尸鬼换生这种邪力诡法。却不知憎而生憎,恶业循环,阴阳平衡的世间,这种力量最终不可能持久。 龙炎火息是抵抗死阴之力的最佳利器,当灼尽阴霾,怨恨没了引力的源头,当怨恨的灵魂走到了绝望等待他们的只有灰飞烟灭! 七月紧紧抱着流火的腰,紧阖着双眼像是已经入了梦,唇边扬起微笑。如今她也是驭者了,但与天下所有的驭者不同。她会均行六脉,不会吝惜任何一脉的血力。因她最是明白,这法血的由来与妖灵绝然分不开。没有妖灵在前,哪有驭者在后?她相信有一天,他们也会如此笑对风云,任何艰险于前都可以恬静而谈笑风生,这些无关力量而是因眼中彼此为最重要! 或者有一日,上天会如约取走她的灵魂。她会湮灭在天地之间,不过五行循环周而复始,总有一天,她仍会与流火再相见。她就是这样坚信,永远不会走到绝望。 xxxxxxxx不计字数分割线xxxxxxxx 这是网络版的最后一章,后续的未来是大家可以预见的,必是皆大欢喜其乐融融。鉴于出版原因,拓展部份会放在实体书内。待书上市以后大家有兴趣可以去书店翻翻,如果愿意捧场买书,当木自当感激不尽。一如当初《迷心记》,本书上市以后我依旧会赠书给我的读者,名单一会列出,名单内的读者请短信联系将寄书地址给我。我会在实体书上市的第一时间送出。 这本书一月份开文,至八月十一日结文,历时七个月。打下最后一章令我感慨许多,这是我第四本玄幻,在情节的安排上采取了紧盯主角行进的方式。但是实际上我习惯于上帝视角分线表述,所以在节奏上有部份失控。加上人物众多,我又采取了主密旁松的写法,导致有些人物头重脚轻,给读者惑然之感,为此我一直觉得直分愧憾。 结文以后,我会做系统修改,对情节做调整增减,对人物亦要相应调整细化,令线条更加清晰,务求故事更为精彩好看,而修改的部份内容将会陆续放在网上,不需要重复订阅。所以恳请大家暂时不要下架,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在《倾》这本书写作的七个月过程里,一直仗赖读者朋友的大力支持以及殷殷厚爱。我一直近乎偏执的喜欢玄幻,情节繁琐看起来累人,各项数据总是差强人意与各榜无缘。但在诸位执着溺爱的支持之下,依旧将本书顶至pk第三的成绩。诸位对我十分宽容,纵然文有疏漏笔法粗糙,更新进程也绝算不上快速,但仍无半句责备处处包容,让我真的真的感动至极。我会倾尽全力,务求将这个故事细修达意,以回报各位对我一直以来的帮助与支持。 大家也都知道,百度搜一搜,转载几十万条。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仍能支持正版对一个作者而言十分的重要,不仅是对作者所做出努力的认可,更是对本书的认同,所有愿意支持正版以及打赏本书的朋友,当木都万分感谢。 而至完结今日计算列榜的粉丝榜前十五名的读者朋友,将在本书上市以后奉上签名拙作以聊表谢意。名单如下(以粉丝榜排名先后为准): 1老鼠姐姐 2小寒2202 3蓉蓉妞 4偶爱吃番茄 5耒殿 6穿prada的猫 7落日花 8夜意心 9小胖囡 10秋海珊瑚 11禅影夜裟 12prudencewa 13红狐丫 14海妖炙 15水印mm 另本书副版主 天使琴缘,一直为我管理评论区十分辛苦,当木也会赠书表示谢意 除此之外,粉丝榜前五名的朋友,为本书制做封面以及绘制地图的水印mm,第一个为本书写评的秋海珊瑚,会在签名书之外再附赠神秘礼物一份,到时会随书送出! 本书上市会第一时间于公众版通知,新书我在筹备中,争取于九月放出,具体发布时间也会及时于公众版通知。请大家继续关注! 再次表示对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表示感谢,谢谢大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