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把他摔成这样的,是一个年轻人。
背对这边的年轻人个子很高,一头银发染得很漂亮,看穿着打扮大概二十岁左右,应该还是个大学生。
他忽然侧脸,露出优越的鼻梁和唇线,眼睛向下望着地上人时显得很冷。
和二哥于漠那种超脱众生漠视生命的冷漠不同,这年轻人的眼睛很空,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碎冰一样。
于厌喝一口苦咖啡,突然毫无预兆地和那个冷冷的年轻人对视了。
站在人群之外的于厌端着杯子,朝他一笑,感觉很有意思。
挺瘦高一大男生,没想到爆发力这么强,醉酒那男人起码一百五十斤,他一下撂倒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看热闹的人群被疏散,醉酒的男人被抬走,急诊厅又恢复了秩序。
银发的大男生坐在等候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两个脸色发红倒在椅子上的同龄男生,看起来他是送同学过来看病。
于厌看完热闹本想走,但那银发男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盯着他。
想想,于厌去护士站接了杯热水,走过去递给对方。
“来,喝点水。”
银发男生接过水,仍然看着他,开口问:“你是这里的医生。”
看着也不傻,怎么这么会问问题。
于厌乐了,扯扯身上的白色制服:“看不出来吗?”
男生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抿了抿唇,还是问:“你叫什么,在哪个科室?”
“叫我于医生就好,至于哪个科室,你问这个是想找我挂号?”
于厌坏心眼一起,故意说:“我是肛肠科的医生,有痔疮的话可以来找我检查。”
然后忍着笑端着咖啡杯摆摆手走了。
没过几天就到了重阳节,家里几个人难得有假期。
大哥于光提议:“我们可以去爬山,锻炼一下身体!”
他一手搭在老二于漠的肩上,一手搭在老四于实的肩上,笑容爽朗阳光:“你们觉得呢?”
于漠取下眼镜擦了擦,淡淡说:“我都可以。”
于实说:“重阳登高吗,很好啊,可以准备一些食物去野餐。”
老五于乐赤着脚窝在沙发上吃薯片,他不太想去,但看着对面的三座大山,反抗不能,便拉出唯一不在场的三哥。
“三哥还在加班,不问问他吗?”
三哥最懒,也最有可能和他统一战线。
大哥大手一挥:“等他回来再跟他说。”
于厌加班加到神志不清,回家时其他人都睡了,老四于实特地起来给他端了碗小汤圆当宵夜。
于厌听着他说什么明天登高爬山之类,都没往耳朵里进,胡乱点头就上楼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于厌感觉到有人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还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但他实在太困,嗯嗯两声又睡过去。
“三哥都叫不起来,我们今天就不去了吧?”
“没事,大哥背着他,出门!”
睡梦中的于厌就这么被大哥于光背出了门,甚至背着他爬了山。
到了山顶,老四于实铺开野餐垫,四人席地而坐赏景吃东西,于厌还躺在一边睡觉,格外安详。
贴心的老四特地将一张小毯子盖在他肚子上。
“时间还早,待会儿去下面的河边走走吧。”
……
于厌从河边的椅子上醒来,他靠坐在椅子上,脑袋因为仰太久有些僵硬。
他扶着自己的脖子坐起来,慢慢回想起发生了什么。
出门和爬山中途,他都短暂地醒过,再将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些话联系起来,不难推测出眼下的情况。
大哥他们几个玩着玩着,把他扔到河边椅子上忘记了。
“汪!”脚边一声狗叫。
于厌才发现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个人,高大的银发男生穿着运动服,牵着一只金毛,正在看着自己。
“你好?”于厌看他眼熟,想起是前几天那个急诊厅一招制服醉酒大汉的男生。
“你在这坐多久了?”
男生回答:“一个小时前,我来这里遛狗,看到你在这里睡觉。”
于厌:所以你就坐在旁边看了我一个小时?
“嗯,你这是在守护我睡觉?”于厌笑问。
“我在等你醒来。”男生说。
于厌沉吟,环顾四周没看到大哥他们的身影,忽然凑近他,勾肩搭背问:“你在这遛狗,你家在附近吗?”
“嗯。”
“一个人住?”
“嗯。”
“那我去你家睡觉吧,行吗?”
“……行。”
难得的休假日,补眠没能补好,睡了这么久还觉得困,急需找个舒服的地方再睡一觉。
于是,于厌在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家里,补了一天的眠。
睡到天黑醒来,对方端出食物,于厌睡了一天饿得不行,也没客气,和他一起吃饭。
仍然不知道名字的银发男生说:“你不是肛肠科的医生,我没找到你。”
于厌差点呛到,愕然:“你真的去找了?”
男生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他,情绪直白不加掩饰:“我想见你,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于厌明白了,这男生对他有意思,但这很没道理。不过他自己主动提出到陌生人家里睡觉也挺没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