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训狗不救赎(快穿 1VN)》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一) “救生员在哪里?有人溺水了!救...”女孩赶忙眼疾手快捂住同伴的嘴,皱眉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一时间,耳畔只有水花四溅的声音。 没有人敢从那人手里救人的。 深水区本还有几个人,可只是三分钟前,伴随着岸边少年的到来,年轻的男男女女全都识相上岸。 随之而来的,就是“扑通”一声,肥胖而高大的少女被他似是漫不经心的踹入深水区中,他只是抱着胳膊,一张俊美冷漠的脸上满是玩味,浅浅勾着唇角看那臃肿少女在水里挣扎。 眉眼微挑,满是恶劣。 不会游泳的人哪怕是浅水区一个惊慌失措都可能是万劫不复。 更何况这还是少女第一次来上游泳课。 温窈口鼻中源源不断地被水侵入,两条过于粗壮的腿使得她在水中阻力更大,可以说是动作幅度越大,整个人却愈发往下沉—— 她还不习惯这副身体。 不习惯某世的自己的这副身体。 水顺着鼻腔呛入喉口,顷刻间,窒息与呛咳感都使得她不由自主张开嘴,水又顺着喉咙往下咕咚咕咚咽。 年轻男女们不远不近的看着深水区的挣扎,有于心不忍的担忧,更多的却是事不关己的淡漠。 谁让温窈惹谁不好,非招惹南恩的太子爷傅远景。 傅远景,南恩贵族学院校董之子,傅家作为老牌豪门,累积下来的名望与资源甚至比他们拥有的财富更加让人咂舌。 傅远景更是天之骄子。 这样矜贵着长大的少年性子却格外恶劣,外形的优渥顶级的身家背景并没有让他如所有人愿那般成为样样俱佳性格温和的青年才俊。 反而欺负人对他来说,似乎才更有意义些。 温窈,则是他现在的目标。 南恩的卑微贫贱特招生,良好的成绩,可配的却是那样一张让人生不出半分怜悯的脸—— 厚重的刘海永远遮挡着肥腻的脸,一副掉漆黑框眼镜,身材也并不娇小,反而高壮的让人联想到某种生物,永远弯着腰,可她不知道,这样只会让背脊的肉被校服挤压的更让人不忍观赏。 尤其是,这样一个卑劣丑陋的家伙,居然拒绝了替他考试的要求? 笑话。 温窈不仅拒绝了傅远景的作弊请求,还告知他这是不对的行为,不应该这么做。 可笑。 傅远景当时只觉得这个家伙疯了。 一个特招生,这么需要钱的情况下,居然会拒绝他这个要求? 不仅如此,还言之凿凿的教训了他? 他第二遍第三遍的问温窈愿不愿意帮他这个忙,最后得到的答案却还是一遍遍的拒绝,他终于不耐烦了,情急之下抓着温窈的胳膊,问她到底还需要多少钱?! 可温窈整个人却僵住了。 傅远景自然注意到她绯红的耳朵,恶心反胃一阵阵上涌,紧接着少女却用一种他最讨厌的姿态对他说教—— 像是那个男人跟女人一样的对他说教。 自此,温窈成了傅远景的下一个玩具。 一个他随时欺辱与针对的对象。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教训我? * 不知过了多久,温窈被人从水中捞起来,半昏迷间,她无意识的睁开眼皮,正巧撞入傅远景那盯着自己毫不掩饰的怨愤的眼中。 她睫毛微动,感受到身下的温柔暖意,安心不少。 温窈又闭上眼,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摸了摸身下,是床。 校医务室的淡淡药味钻入鼻中,使得她清醒不少。 “咳咳...”喉咙口与鼻腔中的刺痛感依旧没有减少,游泳馆水中的味道似乎还在浸泡着她浑身上下每一个器官,只是简单的咳嗽,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尤其是肋骨位置。 温窈皱着眉咳嗽,并没有注意到白大褂男人已然朝着她靠近过来。 “喝点温水,如果还有不舒服的话,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刚刚做心肺复苏的时候我用的力气有些大,恐怕你的肋骨会...” 温窈这才抿起唇抬眼看去,厚重的刘海因为半躺下的姿势而散落在两边,眼镜也早已掉在游泳馆,一双黑而亮的美眸就这样怯生生的跟眼前温润如玉的男人对上。 虽然整张脸依然被肉感占据大部分,可她的眼睛却像是会说话的漂亮小鹿,一时间会忽略她的其他不足。 傅清温和的笑了笑,随后继续道:“肋骨有不舒服吗?” 温窈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她不善交际,更别提是这样跟陌生人面对面聊天了,她习惯性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谢谢您救了我,我的肋骨没有太大不适,非常感谢您。” 傅清摇摇头,心下有些无奈:“阿景就是那个样子,他是我弟弟,目中无人又无法无天,这次我代他向你道歉,我之后会管教他的。” 傅清察觉到,他一提起阿景,床上少女就微微颤了下,也许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下意识反应。 阿景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傅清转移话题:“衣服是一个女同学帮你换的,下午的课她也帮你请好假了,你可以在医务室休息一下然后早点回家,或者是再去医院看看。” 其实傅清一直是个话少的人。 只是对待病人会更加有耐心些。 温窈点点头,刘海再次散下来,遮住她眼底狡黠玩味的光,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朝着傅清露出个有些为难却矛盾的笑容后,急匆匆就离开了。 傅清看懂她的意思了。 她在感激自己救了她。 却又反感她是傅远景的哥哥。 温窈走出校医务室后顿了下,她侧过头看到依靠在墙上的少年,落日时分昏黄的光线轻扫在他身侧,修长的身影似是泡在金光中。 傅远景听到动静后也同一时间扭过头。 一阵风恰时吹来。 穿着变得皱巴巴校服的少女刘海被吹起,露出一双如小鹿般清澈水润的大眼,睫毛卷而长,眼尾处向下垂的眼尾沟更让呛水后苍白的脸显得哀怨。 傅远景皱了皱眉。 心底有些说不清的感受。 温窈则只是这样夹杂着愤怒却又恐惧的看了他一眼后,加快脚步逃也似的朝着教学楼跑去。 傅远景回过神来。 他嗤笑一声。 这肥妞眼睛倒是挺好看,可惜配了她那张油腻腻的猪脸。 傅清声音不怒自威从医务室里传出来:“傅远景,进来,我有话跟你谈。” 傅远景眼皮狠狠跳了跳。 上次他大哥叫他全名时,他足足有半个月膝盖都是疼的,连走路的样子都要被裴彬那几个家伙嘲笑。 ——那次他大哥整整罚他在别墅外的鹅卵石路上跪了一夜。 傅远景抬脚想走,却又不得不咬着牙转身进了医务室。 温窈! 他记住她了! 一个肥妞,白长这么高个子了,脂肪这么多,浮也都该浮上来了,脚蹬着地都能站在水池里了。 居然还真蠢到把自己呛水呛晕。 * 温窈回到班级后简单收拾完东西就离开学校回去休息了。 她在班级里存在感并不高,又被傅远景那样的人针对,因此班级里大部分人对她并不在意,她的回来也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温窈坐公车循着记忆回到自己那破旧的小区。 一进房间,她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卫生间站在镜子前,随即苦恼的扁起嘴,捏了捏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肉,烦! 【016,出来。】 系统闻言缓缓上线,清冷而磁性的机械声音响起:【是,我的宿主。】 温窈掀开刘海,看着自己这双在肥肉中依然生的十分精致的大眼,终于满意了些,她随手打开抽屉,拿出发卡把刘海夹起来,光洁的额头霎时露出,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她娇声娇气道:【给我传世界剧情吧,我倒要看看,这一世的我过成什么样子。】 温窈来时那世的她是个顶级女明星,十四岁作为爱豆出道后便一路长虹,业务能力与长相俱佳,所以她的名字在后来甚至变成了个形容词。 二十六岁后她跟经纪公司合约到期,转而又投入演艺生涯,她可谓是天赋型演员,演的每部剧都大爆出圈,就这样到了二十九岁,她的生命可谓是顺风顺水。 可能是物极必反的道理。 在她二十九岁生日这天,意外来临了。 她出了车祸。 来接她的不是死神。 是一个半透明的英俊男人。 他说自己叫016,是女配逆袭系统。 又给她陈列她先前九世作为女配生活的种种画面。 温窈心里头难以接受。 原来她都当了九辈子女配了。 016告知她,只要她可以穿越到过去逆转九世结局,收取足够的虐心值,她就可以改变在她这第十世死亡的结局。 虐心值,顾名思义他人对自己的愧疚之心,可以是亲情友情也可以是爱情,全凭宿主选择。 温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当爱豆时就比所有人都要努力。 当演员时也比所有人都要更用心。 她呢,要做就是要做到最好。 改变前世结局。 多么富有挑战性啊。 更何况,她也想看看那几辈子的自己怎么就活成女配了? 系统:【宿主,您这一世背景为贵族学院。 温窈,凭借着全校第一的成绩作为大一特招生进入南恩学院。 南恩学院都是富人的孩子,富人的孩子是很难胖的,所以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五十斤的温窈时常会听到对于自己身材的非议与低声嘲笑,于是她越发自卑,但是这样自卑的她,也有属于自己的悸动。 她喜欢傅远景。 喜欢这个肆意张扬自信的少年。 她不常使用社交软件,更不知道学校有专门的讨论论坛,也不知道这些富家子弟之间的私下交流,她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因此,她并不知道傅远景真实面目,她只是被他表面的模样吸引着。 她也只想偷偷喜欢他。 她更没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傅远景的眼中居然会看见她,甚至是亲自来找她,可理由却是找她作弊? 不,这不行的。 他不能作弊的,这完全就是错的,他不能做这种事情。 温窈想也没想拒绝了他,还好心的劝导他,可却激恼了这个少年,自此,温窈的地狱生活正式开始。 首先是傅远景在学校里联合着他的其他几个朋友对她整蛊、打压、欺凌,学校里见风使舵的学生们也对着她孤立、避之不及。 后来某一天,她浑浑噩噩之下把自己记录日记的笔记本当成作业交了上去,她的作业又恰巧在那天被学生拿去抄,于是,她对傅远景曾经的那些喜爱就这样残忍而可笑的被传开了。 她的日记页被人拍了照上传论坛,又在私底下不断地在社交软件传阅,她喜欢傅远景的事情一下子就人尽皆知。 傅远景得知后则是又恶心又觉得可笑,但他也没有怎么在意,因为觉得温窈无趣了,他也就没再管他,而是开启了自己新一轮狩猎。 而温窈却陷入无尽的黑夜,孤立与嘲笑仿佛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的成绩更是一落千丈,于是她的性格也变得愈发扭曲。】 【这个时候,同为特招生的女主为她出头,顶撞了傅远景一行人等。可她非但没有遭遇到温窈的那些,反而在一次次的冲撞后引得男主傅远景以及剩下四个男配的注意与好感,傅远景、傅清、裴彬、南淮、宋沉韫,都无法自拔的被她吸引。 温窈看着每次打着为自己出头却把她境地置入更差的女主慢慢的投入那些人的怀抱时几乎要咬碎了牙。 女主每次都会对着他们宣战,说自己要保护温窈,他们对温窈的行为不可饶恕,可每次她说完后,温窈就被欺负的更狠了。 而她则跟他们展开了更多爱恋剧情,一时之间,几人的多角恋在学校被广为讨论,就这样传到了温窈耳中。 她起初还以为女主是真心为她好,或许确实是,可她实在无法忍受女主就这样跟那些霸凌过她的人越走越近,最后甚至到了谈恋爱的地步? 那她呢,她算什么,一个笑话吗?一个被借着上位的工具人吗? 温窈到后期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被霸凌之下,已经接近扭曲。 她只想毁了这群人。 可她没有对抗阶级的实力。 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反而只把自己越弄越狼狈,像个笑话,被南恩学生一次又一次发在论坛上嘲笑,还拿她跟单纯善良的女主做对照组,笑她这种丑小鸭怎么也配跟女主交好。 女主对于深入了解后才发觉很好的男主非常矛盾,男主男配们对她其实真的很好,五个人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拥护着她,她哪怕跟阿景谈了恋爱,剩下四个人也依然守护着她,她很感动。 所以她想,也许阿景也不是故意对温窈做出那些事情的。 她劝温窈服个软就好,不要再做傻事了。 温窈只想笑。 接下来,她的复仇计划中就又多了个女主,她暂时动不了那些人,她还动不了让他们爱到死去活来的女主吗? 都一起去死。 她一次次的陷害女主,可哪怕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都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在破坏着,她总是失败。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温窈被傅远景私底下安排了个“自杀”。 她的尸首顺着江流飘了许久,无人知晓去处。 她远在深山的养父母并不知道女儿的死讯。 温窈,如此潦草但恶毒的一生结束了。】 温窈来的节点尚且还好,距离女主正式登场还有一个月时间。 简而言之,温窈就是一个男女主之间接触与过渡情感的工具人,前期她被霸凌,女主替她出头,可是作为女主,男主与配角对她自然是特别的,她非但没有感受到温窈的痛苦,反而还被无数的甜蜜环绕。 所以她动摇了,大方的替温窈原谅了他们,后期甚至觉得是温窈过于斤斤计较,因为阿景跟她说过,他愿意为她不再针对温窈,只要温窈别再耍小手段。 因此,温窈后期才会偏执而恐怖,做出许多让人咂舌的事情,后来的她一度因为这些事情而被劝退,成绩更是一落千丈,渐渐的,所有人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南恩论坛每天的热帖就是怎么整蛊温窈,今天温窈又怎么被打脸了? 甚至温窈居然还喜欢过傅远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尤其是男主男配们,明明女主对她这么好,她竟然恩将仇报,因此他们也更厌恶她了。 * 温窈看完剧情,面上毫无波澜,她踮起脚尖凑到镜子边又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一会儿撩起碎发,一会儿又比比脸型,然后她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黑色粗发圈,干净利落的把及腰长发盘成丸子头。 一张肉感但已有漂亮之色的脸瞬间展露无遗。 她又重新精心将刘海夹到两边,发顶扯得蓬松些,两鬓扯出些许碎发,这才满意的道: 【除了收集虐心值与活下去之外,还要我做什么呢?】 【还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016:【是的,只要改变死亡结局收取100点虐心值,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不用着急收集虐心值,可以在改变原本死亡节点后再收集。】 距离原剧情中她的死亡,还有三个月时间。 下个月女主登场。 再往后推一个月,女主与男主男配们建立深厚情感。 再往下一个月,就是她原本的死期。 温窈对着镜子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来:【这样啊,你这边可以为我显示特定的人对我的好感度吗?】 虐心值,当然是好感度越高,虐心值越多。 不过,毕竟系统都说现在不着急于虐心值的收集,等之后她再仔细了解这个机制, 016:【可以。】 温窈点点头:【真厉害,真乖。】 016:【......】 对了哦。 反正,只要我不死就行了。 那其他人死,也就不关我的事了吧? 温窈噗嗤一笑,笑容带着几分邪性。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二) 温窈这晚上睡得很早。 毕竟早睡才是最好的医美。 与此同时另一边,傅家别墅中,傅远景一回去连沙发上的长辈都直接忽略了去,怒气冲冲的就回到楼上把房间反锁。 操! 就欺负了下那个大肥妞,他哥居然把他下个月零花钱砍了? 好,很好。 就为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这么一条可有可无的卑贱的命,就克扣他的零用钱。 傅远景的笑愈发冷冽起来,他点开手机在四人小群中发送消息: 【明天开始,我转去A班读。】 他就是弄定了那个死肥妞。 他哥又能怎样? * 温窈睡得早,次日早晨六点就苏醒过来,南恩第一节课时间在八点半,路程占一个小时,那么也就是她有一个半小时可以自由使用。 温窈暂时没打算跟系统要什么变美金手指。 她可是职业女明星,顶级女爱豆,身材管理简直易如反掌。 况且,温窈发胖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缺爱。 缺的是自爱。 因为不爱自己,所以不断地用食物来填补匮乏的内心。因为被霸凌被嘲笑,恐惧与怨恨让心里破了个大洞,所以不断地用吃撑的感觉来麻痹自己。 温窈打开略有些老旧的冰箱,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排高糖高热量饮料跟许多经过油炸的食物或者半成品。 还有很多便宜的零食。 她皱起眉头。 这种高糖的食物便宜而刺激味蕾,并且吃了喝了只会想着一口口继续下去,可是又没什么营养,越吃身体素质越差。 她毫不犹豫的把已经开封的食物全都装进垃圾袋,而那些未开封的她就统一装到袋子里放在一边。 她只准备吃两个鸡蛋跟一块鸡肉。 等待锅上水煮蛋跟水煮肉的变熟期间,她又慢悠悠走回房间,从床尾拿过她昨天就改好尺寸的一套校服换上。 南恩的秋季校服分为上衣下裙,上身是藏青蓝色的小西装外套,下半身则是灰色包臀裙。 温窈观察过当下身材的优缺点了,虽然过于丰满,可身高实实在在摆在那里,只要做到扬长避短,也可以显瘦。 她腰在全身中是最瘦的。 于是她将裙子的腰围改的更紧些,又把搭配在小西装外套内的白衬衫改成v领。 她下巴肉有点多,适当的露肤可以增强视觉颈部线条达到显脸小的效果。 温窈又将自己昨晚叫的跑腿买的束腰拿出来,面无波澜的将窄小的束腰往自己腰上勒。 其实光看着都有种窒息感。 但是温窈毫无表情。 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件事。 016开口道:【束腰佩戴久了会损伤内脏。】 温窈满不在乎:【会吗?那我比较幸运,我经常戴,都习惯了,主要很能抑制食欲。】 016:【别戴了。】 言语间,温窈已经将束腰最后一个扣子扣好,她放下衬衫衣摆塞入包臀裙中,镜中的少女曲线一下子明显起来,腰臀比让人看的莫名心跳,又因为她习惯性的仪态管理,所以挺直的背让少女的身材看起来十分有肉感美。 她找到领带戴好,戴上铭牌,又换了双高跟玛丽珍鞋子这才满意的在镜子前转个圈。 温窈笑笑:【虽然还是胖胖的,但这样看起来就是很性感啊。真期待我一天天瘦下来~】 她今天扎的是丸子头。 其实脸越是肉越是大越不要藏着。 把视觉中心往上移,就会显得整张脸小很多的。 温窈没有再戴眼镜,而是换了副大直径纯黑美瞳,又将睫毛刷成根根分明的模样,过长的眼线会显得违和,再加上她有下垂的眼尾沟,已经有种自带眼线的错觉,所以她选择了让眼睛显得有神的内眼线。 不需要眼影,她脸还肉着呢,画眼影只会显得更脏更腻。 现在眼睛最漂亮,所以要首先放大眼睛优势。 这个世界的她没攒下多少零用钱,化妆品自然除了一些简单口红睫毛膏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了,好在温窈聪明,她用小刷子沾着口红分别在眼尾、人中、鼻子、下巴扫去红。 又用指腹慢慢抹开。 一下子就显得清透而楚楚可怜了。 口红她没有涂。 只是拿润唇膏在嘴巴上涂了好几遍,直到嘴巴亮晶晶的,她才放下。 镜中好一朵楚楚可怜的胖胖小白莲。 016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再开口,只是温窈感觉到腰间原本压着她有点紧的束腰骤然间松了许多,慢慢的,居然仿若不存在。 她朝着镜中笑弯了眼:【016,你怎么这么厉害?】 016:【想让我帮你一次变美吗。】 温窈摇头:【抽脂都得一个多月恢复期呢,你这一下子让我变美也太吓别人了,而且我很享受改造自己的过程。】 016:【可你用的都是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 温窈有些茫然,随即又漫不经心笑了笑,哪怕是现在圆润的面庞依然难掩笑容里的玩味: 【我不在乎,我只要我赢。】 【你的话有点太多了,我不想陪你聊天了,我要去吃饭了,你也好好休息吧。把自己照顾好,你才能帮到我。】 温窈知道016是个伤了元气的系统,经常会需要休眠。 016:【嗯。】 016下线后,温窈细嚼慢咽的吃完两个鸡蛋跟一块鸡肉,出门前拿了个小杯子装了点可乐就出门了。 这顿早餐将是她今天唯一一顿饭。 可乐则是为了避免下午低血糖。 * 温窈到教室时只来了三分之一的人,大部分还都是跟她一样成绩优异的特招生,那些家世优渥的富家子女基本上都是踩着点来的。 看到温窈时,所有人都愣了愣。 事实上,温窈从今天出门开始就已经在受到各种打量跟瞩目了。 她个子高,有一米七二,虽然比例好,但是肉却也是实打实的,所以她还穿了个五厘米的玛丽珍高跟鞋—— 可以让腿显长显瘦。 但是她个子也就更高了,会更加惹人注意。 加之虽然她身材还是一眼可见的胖,可是她的自信与良好的仪态却让人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自信就是种很奇怪的魅力,它会为人添上一份美颜滤镜。 尤其还是温窈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从低头畏缩变成了昂首提胸,从前乱乱的衬衫扎入了腰中,腰对比起别的女生来说是粗的,可对她整体来说却又是细的,有腰有胯,视觉观赏性很高,v领又恰巧让人多了两分遐想。 光是多看几眼都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偏偏此刻温窈珠圆玉润的脸跟无害的大眼中和这种穿搭与肉感可能会带来的风尘气,反差感拉满。 温窈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她面带微笑直视前方走去,身侧人或愣神或议论,她都视若无睹。 “那是温窈?疯了吧...” “是温窈!班里女生个子最高就是她了,她原来长这个样子吗?真是...居然还不错。” “是吗?我觉得她有点太胖了,校服都快被她撑爆了。” “还好吧,我感觉她瘦了很多诶,眼睛也好大,鼻子还很挺呢,要是瘦下来肯定蛮漂亮的。” “得了吧,她要能瘦早瘦下来了,而且我就没见过她这种人减肥成功的,特招生呐,知道吗?她吃的东西,你闻一口都有十斤油。” 温窈挑眉,她扫视一圈,对上她的目光,那些人或挑衅或不在意,温窈笑了笑,默默记下那几个人的脸。 她收回目光,淡淡地翻书温习功课。 少女身姿挺拔,坐着也挺直着背。 这几乎是她的职业习惯。 不过她也很享受她的职业,所以她也喜欢在任何场合保持良好的仪态。 傅远景一夜没睡好,眼下也多了些许疲惫的乌青,整个人显得几分颓唐。一路上所有人都绕着他走,生怕被他的低气压殃及池鱼。 少年单肩背着包刚走到班级门口,迎着A班学生或好奇或雀跃的目光直直越过他们看向最后一排那个坐的笔直的少女。 他眯了眯眼。 那是...那个死肥妞? 就是她! 别以为换了个发型他就认不出了。 他胸腔猛的起伏,舌尖顶了顶上颚,口腔里还弥漫着草莓牛奶的味道,这一会儿忽然回过味来,甜腻感再次绕着唇舌袭来,他鼻尖像是都能闻到那味道。 傅远景的视线也在那旁若无人专注看书的少女脸上往下移了一寸,微微敞成V领的脖子处一片晃眼的白。 啧,连锁骨都没有。 这么白有什么用? 傅远景磨了磨牙,忽略那些跟他打招呼的学生们,痞里痞气拎着包就往温窈那儿去。 “喂。” 温窈桌上书一抖,还好她眼疾手快弯腰截住差点掉到地上的书,她抬起头,不解而又戒备的看着傅远景。 这架势很明显。 她不欢迎他。 她讨厌他。 傅远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同桌。” 他恶劣一笑,露出几颗白牙来,这样的笑容实在称不上美观,反而带着皮笑肉不笑的惊悚感。 傅远景低下头,在一个又一个进来的富二代子女震惊目光中,他撑着温窈的书桌,无限向她靠近,声音极小,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温窈,你有点手段,居然让我哥来教训我,你在他面前说什么了?” “不管你说了什么,现在的你,死定了。” 看到温窈那双泫然欲泣的眼却又不得不紧紧咬着牙憋屈的神情后,傅远景心底最深处的那股毁灭凌虐欲得到非常浓烈的满足,就是这样,就是要这种表情。 好。很好。 他很喜欢。 他的呼吸甚至都兴奋的有点颤抖起来。 眼前仍然肥胖的温窈虽然算不上美艳动人,可是她五官实在耐看,眼珠子不知道怎么长得这么又黑又大,睫毛卷翘成一簇又一簇,眼尾又红红的,连嘴上都水水润润的,跟颗水蜜桃似的。 太让人想要欺负一下了。 傅远景轻笑了下,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笑容中升起来的病态。 傅远景主动转来A班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当温窈同桌这件事立刻惊了所有人的感官。 但大部分人更多的还是为温窈心里默哀。 毕竟大家都不会觉得昨天还把温窈踹进深水区眼睁睁看着人家差点溺死,今天转班坐同桌的傅远景会有什么特殊目的。 温窈这下可惨了。 她完了。 她真的把傅少爷惹毛了。 他就是来整她的。 傅远景坐下后就趴到一旁补觉了。 温窈也懒得演了,她仍旧恢复着淡笑却疏离的模样,柔软的羽毛笔轻戳着自己的脸颊,她侧过头看向少年的发旋。 哦豁。 傅远景头发可真黑啊。 也挺多的。 长度也很适宜。 揪在手里往墙上撞的话,会很不错吧? 或者。 抓着他的头发往水里摁的话。 也很精彩吧? 不是吗。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三) 裴彬打着哈欠进教室的时候随便晃了眼,他在看清最后一排趴着的那个身形后默默骂了句,瞌睡都醒一半,揉了揉眼才真的信了昨天傅远景在群里说的转班事件是真的。 他瞪大双眼朝傅远景走去,猛敲几下桌子,“阿景,你还真来了。” 傅远景被吵醒,脾气很是不好的皱起眉头,看到是裴彬才缓和脸色,他换了一边趴着睡,声线疲惫: “是啊,我来了。别吵我,我要补觉。” “傅少爷昨晚会佳人去了?” “滚远点,我不是你。” 裴彬,男主四人团中在感情方面经验最为丰富的一个。 他的风流倒也对得起他这张邪气到有些雌雄莫辨的脸。 一颗红痣点缀在眼下,显得整个人愈发妖媚。一米八五身高正好中和不少脸上的女气,他的头脸又都极小,只要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认为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作。 裴彬这才注意到傅远景身边那道打量他的视线。 这让他有些不适。 他觉得对方在挑选一件商品,或者说,在估量与打分。 裴彬习惯了他人对他的迷恋与趋之若鹜,被这样物化的眼神看着时,心里头登时不舒服到极点。 等等... 这个女人,怎么有点眼熟? 他好像有点印象。 可跟记忆里的样子又有点对不上。 温窈恰时看出他复杂神情背后的含义,勾起唇:“怎么了裴少,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事吗?” 是了。 是她。 裴彬一噎,顿时像是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声控。 他就特别爱听女孩子那种软软甜甜的嗓音。 所以他交往女朋友,长相身材过得去就好,最重要的是声音必须得好听。 他还记得那天他在趴着睡觉,讲台上有转班生在做自我介绍,那声音又柔又软,简直要把他的心都给甜化了。 直接给他甜醒了。 结果一睁开满含期待跟希望的眼睛却是看到这么个肥到吓人的少女,差点从课桌上摔下去。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裴少都没有交往过女友,他只要听到那些甜腻的声音就会想起温窈。 可那些人的声音又都不如温窈! 气死了! 裴少直接自闭。 但温窈实在下不了口。 后来她又得罪上阿景,裴彬也就顺水推舟的帮忙一起整整她,可以说,温窈前期收到的许多对待也有他的一份授意。 他实在无能接受自己对着这样一个肥女人的声音有些喜爱。 说出去他不得被人笑死? 所以他竭力都要撇清跟这个肥婆的关系,哪怕在外人眼里他们两个压根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也毫无交集的人,但他还是做贼心虚般的去欺负了她。 ... 看着眼前依然肥胖但是气质跟精气神截然不同的温窈,裴彬承认他都有片刻的失神。 少女就这么坐着,脑袋朝着他疑惑的歪了歪,那双眼里单纯赤澄到不掺一丝杂质,黑到发亮的眼眸里似是含着水,亮晶晶的。 好纯粹。 ...裴彬记得这个肥婆第一天来时还说自己是什么山区里来的,当时他迷迷糊糊的听着,心里头还觉得这么个土包子都能进南恩,他倒要去问问傅远景傅家是不是要破产了。 这样单纯的温窈,绝对不会想到一周前她被锁在女卫生间里泼的满盆冷水是他的授意。 裴彬居然罕见的有点心虚,他摸了摸鼻子,最后也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转过身狠狠把包放在桌上,他垫着包也补觉去了。 温窈笑眯眯看着他的背影。 他头发好像更长点。 不过她更欣赏他的脖子,很长,像天鹅。 如果拴上狗链子,应该会更漂亮吧? 温窈:【016,帮我查询傅远景跟裴彬好感变化,把变化幅度告诉我。】 016:【是。】 016:【傅远景,初始好感:-60,变化趋势:-80,-60,-20。】 【裴彬...】 016卡壳:【裴彬变化幅度略怪异,我上报一下看是否属于bug,现在显示的是0。】 温窈:【bug?你怎么这么没用。】 016:【...抱歉。】 【知道抱歉就去好好升级跟养护自己吧,免得你给我拖后腿,好吗?对你这么好的宿主只有我一个,换做是别人的话,早就放弃你了,知道吗?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你如果之后不能帮到我,我会伤心失望的。】 016:【对不起。】 【我会努力去做的。】 温窈有点不耐烦,敷衍了他两句就继续看书去了。 南恩上午是文化课,下午大多数则是选修课,所以第四节课结束后还留在班级里的人所剩无几。 温窈只吃一餐,但她又担心自己会晕过去,于是抿了口可乐,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她慢慢咽下。 说一口就一口,她喝完就放了回去,正好对上身边睡得不省人事刚苏醒的少年迷蒙的眼。 奇怪。 傅远景越来越奇怪了。 他其实不是昨晚没睡好。 而是很长段时间都没有睡好。 用尽各种方法去尝试深度睡眠作用都不大。 可他坐在这个肥婆身边,鼻尖环绕着她那股似有若无的甜香居然睡得很安稳。 肥婆在香水里下安眠药了? 想着,他就跟条大型犬一样凑着鼻子往前嗅了嗅,温窈拿起一本书立在两人之间: “别靠我这么近。” 操。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三番两次下他面子。 傅远景眯起危险的眼睛,一双狭长的眸满是冷冽,盯着温窈的眼神更像是某种食肉动物将某个脆弱而肥美的食草动物圈入标记地,然后一口咬破它脆弱的血管。 “温窈,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得罪我的下场你应该知道,你不怕我让你在南恩待不下去吗。你远在山村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好女儿总是惹是生非,想必肯定很欣慰吧。” 温窈闪过一抹傅远景看不懂的受伤神色,她几乎要将上唇咬的泛白,眼底似乎也氤氲起水汽,不等傅远景探究,她就站起身背起包侧对着他: “是,傅远景,我招惹不起你,所以请你离我远点,我再也不会招惹你了,我的错。” 就...就这样了? 就这样认错了? 好没意思。 傅远景手指微动,心口流动着些许陌生的情绪,不爽,很不爽,不该是这样的。 “我错就错在没有在你把我踹到水里时,把你一起拉下去。” 温窈弯下腰,直视着傅远景的双眼。 窗外吹过一阵风。 温窈身上的香气更加浓烈了,包裹着靠得极近的两个人。 她看着傅远景从无趣的黯淡神色,慢慢的转为愠怒,可很快,这种愠怒又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连带着他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他气极反笑:“好,很好,温窈,你真是让我眼前一亮又一亮,你最好别后悔你今天说过的话。” 后悔? 她从不后悔。 为上决赛舞台在背脊打了三十针封闭针她都没有后悔过。 这有什么后悔的。 二十四岁后的每一个阴湿的天气都是她的背脊疼到发抖的日子。 她也没有后悔过。 只是说了两句话,她还要后悔? 真有趣。 温窈:“我怕未来,后悔的另有其人。”她笑着拍拍他的脸,背着包转身出门。 身姿笔直,哪怕腿间晃荡的肉也不是油腻感,而是几分媚人。 傅远景呸了声,脸色阴翳的像是能滴出水来,他抬起手掌,抚上还带着少女手掌体温的脸颊,他顿住,立刻揉搓那个地方,直到揉到发红,他才停下来。 裴彬在班级后门口跟学妹抱了抱后心满意足的进来,他看见傅远景那发红的脸颊,调侃道:“哪个妹妹敢扇我们傅少爷巴掌?” “你爹。” 裴彬笑笑,没当回事儿,“你不是说讨厌那肥妞么,我有个办法能整整她,给她好好长记性。” 傅远景:“哦?什么办法?”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马上她会闻名全校的。” * 温窈从教学楼下来后收到一条短信。 【温窈同学,你家人寄给你的东西被安保误搬到已经不再使用的C区域12号楼的顶楼了,还请你自己跑一趟去拿好。】 016:【别去。】 温窈却毫不在意,眼尾眉梢处都是懒散:【去呗,我知道这段剧情,别人都给我挖好坑了,我为什么不去,不跳进去的话,别人多失望啊?我舍不得天下的男孩子为我失望呢。】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要去个地方。】 【我先去找傅校医一趟。】 傅清啊傅清。 你都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退出了家产战争,保全了全家人的面子。 但你会不会后悔呢?或者说,为了这么一个不再如同幼时那般纯净而干净的弟弟,无数次的成为他的伥鬼,这时候,你是否会后悔呢? 那你对他心底的那些愧疚,又会不会消磨殆尽啊。 认清一切的你,那时候的你,要不要再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呢。 家产之争,家庭破裂的戏码。 她真是好期待。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四) 016:【一直没有问,你需要好感度的目的是什么?】不知是不是温窈的错觉,她居然觉得这道机械音里滋生出几分烦闷来,不过她也不在意,只是哼哼两声,让他猜猜。 温窈:【你认为呢?】 016:【...他们不值得你这样费心费力的博好感度,只要在女主出现后,你远离这群人就好。至于虐心值,其实除了爱情亲情友情,施暴者对你的后悔值也可以算入其中。】 温窈笑笑:【按照这个逻辑,我倒不如现在给傅远景磕两个响头认认错,求他放过我,这样我也能安然无忧喽,你说是不是。】 【虽然觉得你真的很越界且冒昧的让我厌恶,但我还是好心的回答你,我需要好感度暂时只是为了测量我可以对对方做哪些事儿而已。】 温窈脑中闪过一个猜想,几乎要笑出声来:【你不会认为我准备在他们最爱我的时候,把他们甩了,玩弄他们的感情,伤害他们吧?】 答案是—— 是的,但不仅要这样。 就这样的话…… 这算什么伤害啊。 精神胜利法? 016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脑海中残留一些过往绑定宿主的行为,无外乎于此,有些甚至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报复伤害她的人。 结局也如那些宿主所愿,伤害过他们的人都悔不当初,此后数年郁郁寡欢,心里头只有在他们眼前死去的宿主。 温窈漫不经心的打开镜子,确认睫毛依然卷翘:【单单诛心有什么意思,弄了半天说不定还是自己幻想呢。我如果想要伤害一个人,感情伤害只能是次位,这个世界上,人类真正在意的,可比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要多的多。】 【他们感情受到伤害,可是他们依然四肢健全,衣食无忧,拥有普通人所一生无法企及的一切,这算什么伤害?】 【我要想伤害一个人的话,当然是要他失去他所在意的一切,收走他最引以为傲的天赋,摧毁他从小到大建立的意志,让他痛苦只是开端,让他清醒的走入地狱才是目的。】 深秋中午的阳光落在身上直添暖意,温窈收起镜子,脚步刚踏上校医务室前的平面,她在欲敲门之际听到傅清的声音。 他在门后打电话。 “嗯,我这次放假会回来一趟。” “阿景我会在学校好好看着他的。” “...别说了,我不会答应这件事,我说过很多次,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请您也不要再劝我了。” “嗯,好,挂了。” 在所有人面前都温柔平和的傅校医也有这样的情绪起伏。 真有意思。 温窈挑起一边眉毛,如果哪天傅校医把这层温润的皮子撕下来想必比他伪装的模样要对她口味的多。 傅清抬手揉捏眉心,深呼吸。 算了,他还是别回去了。 回去又要面对争执与劝说。 他快速整理好神情,侧过头,对着镜子露出平时那副温润又好说话的亲和模样,伸手拧开门。 傅清一愣,他居然没注意到有人来到了他门前。 温窈朝他弯了弯唇:“傅校医,我是来感谢你的。” 傅清:“感谢...我?” 他跟这个女学生认识吗? 怎么没有印象。 可是这双眼很眼熟。 温窈:“我是昨天你救的那个女孩子。” 傅清眉宇间展开,原来是她,是了,就是她,这双眼实在特别而又纯粹,让人见了很难忘记。 男人俊美的脸上更添几分柔和,很是真诚的夸赞道:“比昨天更漂亮了,怪我没有认出你来。” 他的语气不带一丝一毫令人不适的感受,听起来只会觉得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最为真挚的赞美: “这样子很适合你。” 温窈大方道:“谢谢。” “昨天的时候我情绪有些不稳定,所以对您的态度有些不好,希望您不要介意。” 傅清轻笑一声:“不要紧,况且这件事我也该担责。” 昨天如果恰好不是他有事要去找阿景,也不会撞上那样一幕—— 阿景在岸上环抱着胳膊冷眼瞧着水中的少女痛苦挣扎。 而现场无论是教练亦或者是救生员都不见踪影。 那些学生也在远离傅远景的地方僵硬的站着。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场闹剧。 傅清事后简直不敢想象,倘若他没有在现场,那这个女孩会有什么结局。 溺死吗? 他背后简直发寒。 他看向温窈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愧疚,想起他调查的这个女孩的身世,缓缓道:“方便的话可以告知我你的卡号吗,如果你收了我的赔偿金的话,我心里也会好受许多的。” 他知道,温窈并不富裕。 她孤身一人来到海市念书,大部分开销都是来源于南恩的奖学金与特招款,除开日常花销之外,她肯定是不剩下多少余钱的了。 温窈看向他温柔的眸中,小声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吗?” 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来试图抹去傅远景荒谬的痕迹吗。 傅清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温窈笑了:“没什么,那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我现在确实很需要钱,希望你没有在跟我说客套话。” 她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傅清注意到,这还是前几年的款式,在他的手机旁边显得小了一大圈。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动作略显局促,眼前的少女好像跟他调查出来的结果有些出入。 傅清主动扫好二维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拿着镜子化妆的卡通兔子头像,他余光内扫了此刻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温窈一眼,倒还挺像。 “好了。”傅清晃晃手机,独属于他身上那股夹杂着清淡药味的皂香在两人鼻尖游走。 温窈皱了皱鼻尖,点击通过,又把一连串卡号发了过去,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我也加了,说话算话哦。” 傅清有些想笑:“当然。” “哦对了,傅校医,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傅清:“你说。” “C区12栋是沿着那条路走吗?” 那个地方?不是去年就已经废弃了吗。 傅清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有些紧张起来,紧张是否这又是阿景的恶作剧:“那里已经不再给学生使用了,谁叫你去那里的?” “校方跟我发短信说我家人寄给我的东西被安保误当成杂物搬到那里去了,但您也知道,我来学校不久,有些担心找错路,所以跟您确认一下。” 温窈圆润的脸上出现了些许苦闷的神色,那双漂亮的大眼内也有些可怜之色,眼尾鼻尖都染着些许绯红,可她似乎并不知道此刻的模样会让人多么心软,她就这样微仰着头看向傅清,见他愣神,她抿了抿唇: “那傅校医,我就先去啦。” 傅清回过神来:“等等。” 说着,他冰凉的手抓住温窈略带肉感的手腕,滑嫩的肌肤在手中触感是极软的,又带着热热的体温,傅清立刻被烫了似的收回手。 他面上有对自己的不可置信,更多的还是居然就这样抓了一个女孩儿手的冒昧尴尬,他硬着头皮道:“抱歉。” “我的意思是,我陪你一起去吧,那确实有些绕,我可以带你更快的过去。” 傅清说完,注意着女孩的表情变化。 他能体会到,女孩实际上对他是有几分厌恶的,哪怕她没有怎么表现出来,甚至还十分愉悦的收下他提出给的钱。 其实傅清在说完要给赔偿金后有些后悔。 他觉得他该更委婉些。 就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实在可能会伤害到他人的自尊。 但他没想到,温窈居然这样坦荡。 可她的小动作却还是出卖了她。 她似乎讨厌他身上的味道。 很难闻吗..? “那太好了,麻烦你了。” 温窈的声线实在是甜腻,尤其是语调上扬时,宛若一只最为粘人的猫咪,在你脚边绕着打转又娇声娇气的叫着。 “那你在门口等我换个衣服。” 温窈:“好。” 门一关上,温窈的笑容顷刻间荡然无存,她靠在墙上,懒洋洋的打开手机,百无聊赖的点进傅清的朋友圈。 背景是一本书。 温窈:【016,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心理学的。】 心理学的? 怎么跑来当校医了啊。 【我记得我看过他一部分剧情,他大学是金融学专业的,结果对心理学有兴趣,却又在这么一个贵族学院当了校医,可真有意思。】 温窈嗅到了其中更深层次的不明意味:【晚点有空你把他具体剧情传给我看看。】 016:【是。】 【...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温窈摇头:【不。】 【我对撕下他伪君子这张面具比较感兴趣。】 身侧门轻响,傅清挂着浅淡的微笑出来,温窈侧目看去,啧,脱了白大褂居然还是白衣服白裤子。 傅清甚至比傅远景更高一些,肩宽腰细腿长,可从侧面看去又会觉得他似乎有些过于瘦削,是个非常典型的扁身,但也因此更适合穿浅色,显得整个人透着不俗与矜贵。 他的头发略长,微分碎盖,浸在阳光下的模样莫名让人联想到一个词—— “救世主”。 仿佛你向他诉说你的一切苦难与困苦,他都会淡笑着倾听,包容的拥抱你,轻抚着你的背,用最温柔动听的声音劝导你: “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会来帮助你,我会接纳一切的你。” 温窈这样想着,缓慢的眨了下眼。 傅清带上门:“我们走吧。” 温窈点头,稍微拉开些距离跟在他身侧。 救世主啊。 那他,救得了自己吗? 嗤。 * 与此同时,温窈并不知情的是,昨天傅清在游泳馆将她捞起并且抱到岸上的视频在校园论坛上炸开一个水花。 南恩校园论坛作用倒并非完全是八卦,顶在前十的帖子大部分还是富家子弟之间对于奢侈品豪车或者是房产地产的讨论或者看似抱怨实则炫耀的一些言语。 但八卦在哪里都是盛行的,南恩学生之间的桃色事件大部分都是会有人整理成PDF来供大家吃瓜看戏,像是这样直接发视频的,倒真是稀奇。 尤其主人公居然还是傅清跟温窈。 [温窈?她不是被傅少公开针对了吗,看起来傅清倒是没有帮衬着他这个弟弟的意思,看那视频,傅少看着他哥救人眼底都要喷火了。] [hhhhh看温窈那样,傅清居然也捞的起来,完全是在捞落水母猪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完全就是这样,感觉傅校医手腕都要断了。太可怜喽,我们帅气的傅校医。] [傅校医该有心理阴影了吧?我朋友看到他还一路抱着肥猪妹回到校医务室的,肥猪妹真是好运啊。] [不过你们知道吗,今天傅少居然转来A班了,还主动跟肥猪妹当同桌呢,看起来肥猪妹真的完了,上次惹傅少那位你们还记得吗?] [那位我可还记得啊,是有点惨,不知道怎么招惹到傅少,最后弄得下半身残疾,学籍也丢了,听说家里还有个弟弟?反正家里人把她放弃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说到这里,原本还在热火朝天讨论的帖子一下子就变为404了。 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毕竟这位的事情,讨论一次就被删一次喽。 南恩只手遮天的人物,要说脑子多好多聪明倒也不至于,一些行为甚至幼稚到令人发笑,只是实在是毒如蛇蝎,他认准要整的人,无一好下场。 背后又是傅家撑腰。 谁敢得罪? 所以哪怕傅远景的外貌优渥的可谓是顶级,敢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富家千金也没有几个,除非家族实力旗鼓相当到可以媲美,其他人可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这样的人就像是两头都是锋利的刀,在刺伤他人的同时,另一头却也在体内。 你想靠近他,就要做好被一把刀子同时捅穿两个人的准备。 之后有人有陆续开了几个新帖,只安心讨论温窈跟傅清了,清一色都是傲慢的嗤笑,哪怕是看似理中客的对话,却也刻薄挑剔着温窈的身材与模样。 霸凌一个无权无势又被圈子中心人物针对的人是一种非常具有快感的事情。 她就像是任由你揉搓的面团,你想要她是什么形状,便可以变成什么。 跟随圈子权力中心人物的行为也是他们稳定与确认自己阶层层次的行为之一。 [我们来打赌温窈什么时候会退学吧?] [我猜再过一个月。] [我压三个月!] … 一进这栋楼里,温窈便知道顶楼等着她的有什么。 三个壮汉,一架摄影机,一板药品。 她看向有些破旧而狭窄却依旧在运行的电梯,转身对不知为何脸色有些僵硬的傅清道:“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我自己上去就好。” 傅清终于不再紧绷,有些松了一口气般的浅笑一下:“好。” 温窈又道:“不过...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爸妈寄来的不少东西都是纯天然或者他们手工制作的,我想作为谢礼赠送一些给你。 当然,如果你介意山里的东西...” “不会,”傅清打断她,“我只会很感谢你这份心意,你上去吧,我等你下来,赠礼我就不用了,就当陪着你。” 还真是好贴心。 性格好到不像是傅家的人。 温窈有些意外,她点点头,“那我上去了。” 直到进电梯,温窈发现傅清那再次僵住的表情却还是紧盯着自己,不,他看的不是自己。 而是电梯。 哦豁。 幽闭恐惧症? 还真是每个美强惨男主的标配啊。 后来女主的出现似乎治愈了他。 她温柔的安抚他。 让他不要惧怕黑暗。 她抱住他。 说她一直会陪着他。 温窈在电梯门关闭那刻不屑的环抱起胳膊靠着电梯壁。 真是个废物,连这都怕。 那么她,偏偏就要他今天进来这他最害怕的地方。 温窈看着电梯数字一格格上升。 顶楼可是在十八楼啊。 就算你傅清真有这么好体力。 可是一个被迫吃下药,又面对着三个壮汉的女孩,是否能够等得起你爬这么久楼梯呢?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五) “叮——” 十八楼到了。 温窈敛起神色,缓步走出去,这一层很空,就是堆积杂物的地方,往左边看去有一个开着的门,应该就是那里了。 小皮鞋高跟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回响着,像是即将来临的某种审判。 越是靠近那扇门,里头议论的声音便愈发清楚: “那妞儿听说长得可肥了,到时候要是挣扎起来,你们得摁着点。”一人粗声粗气的笑着,从背后看去,寸头配着工字背心,身形很是魁梧。 三人身形皆相似。 中间那个人狠狠抽了口烟,摆弄着三脚架,往地上呸了口唾沫:“咱们三个人还能让一丫头跑了?再肥也没猪难摁。 这摄影机还真是稀罕玩意儿,真不好弄,以前没弄过,你看看开始拍了没有?” 另一人凑过来,“我看看。” 三人你一手我一手,直直的给三脚架换了个转向,三人皆看着摄影机内的画面。 只见方才还空空荡荡的门口,缓缓出现一双脚。 再往上抬,是带着赘肉却白皙的小腿。 三个人登时有点口干舌燥。 一点点往上看去,腿很粗壮,粗到他们都想骂几声怎么长得这么肥?可是移到那腰时却又在跟胯的对比下是这么纤细。 “请问,你们看到这里有多的包裹吗,安保说我的东西被搬到这里来了。”少女的嗓音疏离的不带一丝一毫情感,可却好听的让人酥麻。 三人赶忙放下摄像机,那如狼似虎般的目光直戳戳就黏在温窈身上了。 温窈毋庸置疑的还是胖。 可胖也分好看不好看。 很显然,温窈这种五官底子极佳又身高腿长的就是好看的胖。 甚至有些人钟爱这种身材。 三个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有种捡到宝的幸灾乐祸。 还以为会给他们安排不堪入目的死肥妹。 结果却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极品了。 这种身材,看来就是他们三个人,也能遭得住了。 “包裹?有有有,小妹妹,你到我们这里来,包裹是吧,就在我们这儿。” “对啊妹妹,你过来,我们好把包裹给你。” 温窈抬脚前去。 眼瞧着少女越来越近,三人一合计,掏出口袋里那板药,急急忙忙扣出三粒,剩下两个人上前就钳制住她的两条胳膊,膝盖顶着她的后膝窝,见她居然没怎么反抗,更兴奋了: “好妹妹,哥哥给你吃点糖果,你吃了糖果,要多少包裹哥哥们给你买多少,好不好?” 说着,其中一人托着她肉乎乎的下巴,三粒药丸顿时塞了过来,温窈还来不及反抗,那三粒即溶药丸就在被逼着接触到她口腔内那一刻就化了。 “快!给她灌口水!” 温窈大声的呛咳嗽起来,眼眶鼻尖都红红的,她瞪着三个人,声音却是阴恻侧的:“你们真的要继续做下去吗?” 已经有人开始脱衣服了,还有一个人打开了窗户,美滋滋往下望一眼,似乎在想待会儿把这妞压在玻璃上应该会很带感。 他扭过头笑的得意:“妹妹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今天不是我们要整你,是有人要整你,要是办不好这件事,那我们以后也完蛋。”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妹妹与其要被我们打到屈服,不如像现在一样乖乖的,也算是一件快活事儿,是不?” 说着,三个人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五分钟后。 那三粒药开始发作药效,温窈眼前开始出现阵阵水雾,她的外套已然在挣扎与反抗中被三个男人撕破了,而她的白衬衫扣子却也掉了好几颗。 她双腿蹬着粗糙的水泥地面,脚腕处被擦的通红,却让人更加生出凌虐的快感来,三个男人也不性急,就这样跟她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死肥妞,你还要跑到哪里去?你觉得你能跑出去吗?” “哟,还蛮有骨气的,能跟我们耗这么久。” “你手在干嘛呢!用手机干嘛呢!” 其中一人眼尖,看见温窈正颤抖着手在背后偷偷的点着手机,因为担心她报警,三个人几乎是立刻紧张起来。 该死的!他们怎么忘了在她一进来就收手机啊! 此刻,一楼大门口。 傅清正好在微信与人发完消息,下一刻,那个卡通兔子头像的微信电话就拨通了过来,他当即接下,可没等他开口询问缘由,只听到少女一阵凄厉的尖叫声,让人心悸: “不要!你们不要这样对我!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大哥,她不是在报警。这人谁啊,大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挂了挂了,管他谁呢,反正等他来了我们事儿都办好了!” “嘟——” 挂了。 傅清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站在原地,一股透心凉的绝望从脚腕处一点点弥漫到心口处,像是有人从背后狠狠掐住他的喉咙,叫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步伐比脑子更快一步的选择摁向电梯的上键。 此刻,不知道是对于电梯的恐惧更多些,还是对于少女的担忧更甚些。 那声音...惨的傅清不敢再听第二遍,他甚至不敢回忆。 男人抬脚走进电梯的时候,额头的碎发已然被冷汗打湿。 关上了。 电梯门就这样关上了。 狭窄的空间。 窒息静谧到让人反胃。 不知不觉间,傅清的手机壳几乎被他指甲穿透,他呼吸加快,一段又一段记忆在脑海中快速滚动播放着,晕眩的快要呕出来。 他似乎再次闻到那场火灾中的浓烟。 正在发育期的他却被迫蜷缩在一个只够活动开手脚的铁箱子里,只一双眼透过细微的洞眼看着自己距离那个工厂愈发遥远。 ——救救她! ——别放弃她! 小少年哭的声嘶力竭。 “求求你了,管家,救救阿姨,你救救阿姨,放我下去,把我放下来,我要去救阿姨!” “少爷,别说话了,保留体力,柳夫人...我们会救的,你先别哭了,我得马上带你出去去医院,要是爆炸了就危险了。” 现场,火光一片。 警笛声此起彼伏。 小少年被送着上了救护车,旁边是消防员锯开打开大铁箱,尖叫声伴随着呜咽哭泣被挡在救护车关门的那一刻。 傅清却还是看到那个比他小很多的小男孩怔怔的跪在地上,悲伤的脸上是遏制不住的茫然,像是在质问,八岁的他,没有母亲了吗? 这个画面在十四岁的傅清脑海中留存许久。 那一年,他反反复复的做着那个噩梦。 … 汗水顺着下颚角流入脖子间,平日里温和俊美的男人此时没有一丝风度,他抬眼,无意间闯入镜面内自己红到可怖的双眼中,他一掌拍了上去,嫌恶的发狠着握紧拳头。 像是想把镜子里的自己撕碎。 碎发顺着汗湿的弧度紧贴在山根处,傅清眼尾下眼睑位置都带着病态的绯红色,眼眶内是不正常的充血的红,那缕发梢尽添颓靡之状。 全身白色的装扮更令他看起来违和而可怖。 “傅清,你就是个杀人犯。” “傅清,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你,柳阿姨才会死去,因为你,才会有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发生。” “你谁都保护不了。” “你的存在,只会给人带来不幸。” 有一道声音,正在这样蛊惑着他。 他的眼神开始迷离,不再聚焦。 不。 不对! 现在有人正让他去拯救。 他要去拯救她。 傅清回过神时,电梯已然叮咚一声到达,他踉跄着半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温窈。” 他得去救她。 她太可怜了。 傅清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来,不顾掌心还在滴着血,糜艳的红色留下一路痕迹。 “呜呜呜...” 少女的哭声里满是恐惧。 “温窈!”傅清推开大门,只一眼就看到了蜷在角落里衣衫不整的少女,他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耳朵飞上不正常的红,他快速脱下外套,身形晃了晃才趔趄着快速来到少女身旁。 温窈被一个清淡药香的外套扑了满头,她扯下衣服,傅清红着脖子扭着头把她的上半身裹在外套之下。 “我,我好害怕。”温窈的声音小到像是脆弱的幼猫,下一秒仿佛就要死去。 “他们把我骗到这里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我真的...我不认识他们,可他们却逼着我,想让我跟他们做那种事情。 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被这样对待,大家都很讨厌我,我知道,我不够讨人喜欢,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被这样对待...” 少女已经语无伦次,她的面若死灰,红透的双眼似乎已经告示着她哭过多久,微哑的嗓音,被磨红的双腿,都在揭示着一个恐怖的事实—— 她遇到了畜生。 傅清喉口发涩,他甚至不敢回头看看温窈,只是发凉的掌心一下下安抚着隔着一层外套的温窈的肩膀,安抚道: “别怕,别怕,我来了,我现在就带你走,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好不好?” 温窈不说话,却还是哭。 她从外套底下伸出手,一下子抓住傅清的手掌,眼泪挂在脸颊上,她整个人往他怀里缩了缩: “不好。我不要去。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我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傅清被她热到怪异的体温烫一哆嗦,他扭过头,看见的是少女圆润的脸颊上的迷茫与痛苦,她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一般的,眼底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 温窈:“傅校医,傅清,救救我,帮帮我,好不好,我现在只有你了。” 傅清就这样看着她,嘴比大脑更快的一步答应了:“...好。” 她太可怜了。 她需要被拯救。 温窈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傅清也朝她安慰性的笑了笑,却也算不上多好看。她侧过身,傅清顺着她视线看去。在他们对话期间,那三个壮汉也没有闲着,似乎在为什么问题而争执,连傅清进来他们都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 傅清倒也来不及想这么多,准备趁着这三个人不注意先把温窈带走,等把温窈安置好他再回来处理这件事。 他有自信,傅家想要调查跟抓的人,没有抓不到的道理。 除非...羊毛出在羊身上。 傅清眉宇间的愠色多了几分,他勒令自己不许再想下去。 温窈则是偏过头,把脑袋低的更下,此刻如果有人注意到,就会发现她像是蜷在男人怀里,依恋而胆怯。 三个壮汉正在用两人听不懂的方言交流。 “靠!大哥,不是说好让我先上吗?你是不是想吃独食,你怎么这么无赖!” “你?凭你也配碰她?滚,死开点。” “大哥,二哥,你们疯了吗,为了这么个女人在这里吵架?” 被称为大哥的壮汉眼底空洞,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的情感,他只是盯着面前这两个要跟他争夺的男人,冷声道: “你们不配碰她,滚,我最后说一遍,滚。” 二弟三弟简直要被气疯了。 他们大哥吃错什么药? 抽烟抽傻了? 这么一个肥妞给他迷糊成这样! 为了这么个女人兄弟之间情意也不顾了! 两人对着他们这位大哥就开始推推搡搡,三人一路退到窗户边,下一秒,这两人就被他们大哥一手一个反压在玻璃上。 “操!你他爹的是不是疯了?你力气怎么这么大?你有病吧?” “大哥!你真的疯了吧!” “不许碰她。”男人只是这么呢喃着,下一刻,他便用力狠狠把两人往前推,年久失修的窗户框架伴随着吱呀几声摇摇欲坠。 “大哥!松手啊!” “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窗户再也无法承受三个成年男人压倒的重量,凄厉的惨叫声后就只看到两道身影快速的消失在视线中。 “啊————” 也是这同一时间,那男人终于回过神来,他眼神内恢复清明,而后他看着自家两个好兄弟就这样从十八楼往下坠,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们的身影就越来越小,最后连叫声也没有了,只有摔在地上那一声闷响。 “我...我干了什么?” 男人恐惧的想往后退,可是他却无法动弹,风极速的吹来,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倒下去之前,他鬼使神差的看了眼角落里那个半靠在男人身体的女孩,他头脑发凉,一句贱人还没骂出口,就消逝在风中了。 “啊————” 又是一道闷响。 纵然是傅清,都被这个画面震撼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遮住温窈的眼睛: “我们...走吧。” “别看了,别害怕,是他们自己这样的,你别害怕...” 温窈脑袋埋得更低了:“好...” * 傅远景勾起唇跟着满脸春风得意的裴彬往这栋楼走。 “你别卖关子了,跟我说,你到底怎么整她的。” 裴彬笑得隐晦,一张美到邪气的俊脸上是恶劣的嘲弄:“马上你就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傅远景忽然皱起眉头将扭过头跟他对话的裴彬往后拉了一步。 裴彬:“你做什么?” 话语刚落,先是两个人摔在他们眼前。 裴彬呆住了。 傅远景拧着眉头往上看去。 又有一个人摔了下来。 还不偏不倚压在两人身上。 登时,血红浸染草地。 “嗯...呕——” 裴彬直接吐了。 这...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六) 这不是他派出去的人么? 裴彬心底咯噔一下,脚步却重得连迈都迈不出去,他怔愣片刻,冷汗从背脊爬上心头,他想扯扯嘴角,可唇瓣上却传来阵阵干裂。 怎么会这样。 反观傅远景,虽然确实也有些意外,但是到底镇定许多,像是早已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从而变得波澜不惊,在裴彬呆愣时,他已经皱着眉打完学校负责人电话。 傅远景:“看你这表情,你认识这几个人?这是你要给我看的惊喜?” 裴彬一开口嗓子像是老式风箱,干哑而难听,一张脸惨白:“不,不是。” “你最好解释一下。”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叫这几个人来整一下温窈,我没想到他们居然跳楼了?不,不是跳楼,肯定是那个肥婆把他们推下来的!” 裴彬越说越有底气,他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肯定是那个肥婆干的,她惨了。” 傅远景拧起好看的眉头,那个肥婆好端端推人做什么,这小子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他随即又瞥向地上那三个人,微微皱起鼻子,他掩着下半张脸缓缓远离这个地方,给身后接到傅少电话迅速过来收拾残局的校方腾位置,裴彬更是避之不及,再也不敢看一眼就匆忙跟着傅远景往一边待着。 “傅少,这三个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有人这么说着,话语里外都是小心翼翼。 这可是出了人命啊。 傅远景的眼底毫无对那三条人命的惋惜,淡漠的仿佛只是在看三个不值钱的物件,一双桃花眸里冷的刺人。 他瞥了那盖上白布抬到担架上的人几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冷漠骤然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他抬手,在裴彬有些恍惚的眼神下忽然狠狠拽住了他自己头发。 什么。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 傅远景咬着牙,在回过神后只发觉手掌心躺着一撮黑发。 裴彬被吓够呛:“傅远景,你别吓人,你怎么了,拽自己头发干嘛,这场面是挺吓人,但也不是我们干的,没必要这样。” 傅远景懒得跟他解释。 毕竟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好似他缺失了段重要的记忆。 他是知道自己有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 可是家里,无论是管家佣人还是父亲,亦或者是那个女人,都跟他说,那段记忆不重要,忘记就忘记了吧。 他从前也这么觉得。 毕竟傅远景,这个足够在海市能让人抖三抖的姓氏,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自小长大便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所有人都对他恭敬而顺从,他想要的东西不用张嘴就自会有人跪着送到他脚边。 这样的他,丢失的记忆肯定是不重要的。 他是这么觉得的。 可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他总是会梦到一些零碎的没有指向的画面,有时候是一个场景,有时候又是一句话。 他直觉与小时候那段记忆有关,可在他的人生中,他根本找不出那段时间的物品。 傅远景深呼一口气,冷冽的脸颊已经有些泛白,太阳穴突突跳着的疼痛在他看到下一个画面时更甚。 裴彬此刻已经缓和许多:“阿景,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赶紧离...” “闭嘴。”傅远景没好气的推开他,“别吵。” 他直勾勾盯着大门口的方向。 裴彬也顺着看过去。 臃肿怯懦却红着眼的少女依恋而颤抖着苍白的唇被高大的男人半圈在怀中,她的身上还套着男人的外套,脚下步子都是虚浮的,双眼没有任何焦距。 傅远景就这样盯着她。 她的小腿上布满可怖而惹眼的红痕,一双本该是白皙肤色的腿此刻已然是被凌虐过后了,尤其是膝盖处挣扎痕迹最为猛烈,些许鲜血依旧挂在上面,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裴彬一时间也无言,他只觉得头脑发热。 他觉得自己疯了。 那个肥婆...有什么好看的。 可他却控制不住的去看她。 傅远景如炬的目光在扫过温窈一眼后,转而侧过头眯着眼打量起裴彬来,他的声音是不自知的冷淡: “你到底让人对她做什么?” “我...” 裴彬还未说完,两道身影来到他们面前。 说是傅清搀扶着温窈,可傅清自己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苍白中透着与平时那股子温和截然不同的病态与阴狠。 傅清反复调整呼吸,环抱着可怜少女的手不禁更紧了些,因为他察觉到,当温窈靠近阿景时整个身子都往他怀里缩。 她当真是怕极了阿景。 傅清到底在这些人中年纪最长,在那个意外没有发生之前,自小也是被当成傅家继承人培养的,平日里温和削去他许多威严感,可当他冷脸下来后,周身发散出的肃穆令人不寒而栗。 “阿景,小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傅清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温窈撇过头,很显然的表态,这两个人她一个也不想看见。 傅清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那我们先去处理伤口,好吗?” 温窈点头,算是应允。 傅家两兄弟之间的交流在眼神切磋间尽显。 傅远景觉得他哥太反常了。 才认识这个肥婆多久,先是为她克扣自己零用钱,现在又用这副怀疑鄙夷的目光打量着他看。 几个意思? 这个肥婆有什么好? 还是说,这个肥婆的好仅对他哥可见? 傅远景心口堵闷的慌,他伸手要去抓傅清的肩膀,却不曾想少女此刻正好的一个踉跄导致两人往旁边侧了侧,滚烫的掌心正巧与少女冰凉的脖子相触。 温窈瞳孔骤然放大,她呼吸都错乱了,眼眶内更是愈发变红,可她似乎已经因为惊吓过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脖子...好脆弱。 明明浑身上下这么多肉,脖子上的肌肤却脆弱的让人觉得一掐就断了。 傅远景出神,下一秒,手腕上传来酸胀感,傅清面无表情的拉下他的手,半个身子挡在温窈身前:“够了,阿景,你还要做到什么地步。” “我还要做到什么地步?”傅远景气笑了,“我到想要问问看我做了什么,我反倒才要问问你,这个死肥婆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认识不是才一天吗,就已经这么亲密了。 那么多优秀的女人想要给我做大嫂,哥你从来都没有同意过,我还以为你一心只有你那个破校医工作,所以不想回家也不想结婚,结果,你的眼光倒是好。 该不会这个肥婆就是我未来大嫂吧?” 傅远景语气嘲弄,他满怀恶劣地肆无忌惮看向在傅清怀中微微颤抖的少女,愈发轻蔑与不屑。 难道这个肥婆还想要通过他来搭上他大哥? 想要进他傅家大门。 做梦。 下辈子也不可能。 傅清心口翻涌着剧烈情绪,他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后他又敛起神色,一张温和的脸再次恢复成原状,只是多了几分思量。 他的弟弟,好像跟他印象中的也已经相差甚远了。 他拧起眉头。 傅清收回视线,没有回应傅远景的话,只是无视他口中那些天方夜谭的言论,搀着少女往一边走去: “走吧。” 温窈点头很是乖顺,是在傅远景面前从未露出过的神态,她语气中透着感激: “好,谢谢你,傅大哥。” 傅大哥都叫起来了。 傅远景几乎是气极反笑。 他死死盯着两个人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扭头踹了裴彬一脚,阴沉沉的:“说,你到底干了什么事。” * 温窈一路上接受无数注目礼回到的校医务室。 期间傅清有询问过她是否需要叫车直接把她送往医院。 温窈拒绝了。 她不想让任何其他人接近她的身体。 傅清也表示能理解。 即便万幸之下温窈没有遭遇到那些不可逆转的伤害,可是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会感受到害怕的。 好在他也可以为她简单处理伤口。 “嘶...” 校医务室内,门紧闭着,略有昏暗的光线内,小猫似的叫声传出。 傅清单膝跪在冰凉瓷砖地上,手边是医药箱,他受伤的掌心只是简单包扎一块纱布,少女的腿在他掌心的纱布上摩擦着,略带几分痒意。 温窈有些害羞。 因为傅清正握着她的小腿,哪怕他绅士到已经十分注意分寸,可她到底还只是一个女孩子。 温窈红着脸庞:“傅大哥,不如我自己来吧,你也去休息下。” 傅清摇摇头,他抬起眼,朝着她温和一笑:“不行的,伤口必须要处理好,后续才不会有感染的风险,我没什么事情,等帮你处理好伤口,那几个人的后续事情我也会去跟进一下。” 温窈低下头:“...嗯。” “如果,他们死的了话,会怪我吗?” 傅清拿起棉球,沾染上酒精,专注而小心的擦拭着温窈腿上的伤口,时不时还温柔的替她吹吹伤口的位置。 矜贵的男人就这样单膝跪着,在他眼底与手里,那只受伤的腿仿若是无价的宝物,需要他去呵护与爱怜。 “不会,这件事情跟你无关,就算追究起来跟你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用担心,而且,现场不是有个摄像机吗,我简单查看过,他们自己掉下去的样子已经录入进去。 稍晚我会把这段录影交给警方与校方的,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就好。” 傅清注意到,女孩一直以来紧绷的神态在听到他这话后终于松懈下来,那双漂亮的大眼中也没有这么红彤彤的了。 他有些百感交集。 原来是在担心她自己是否需要负责任吗? 可这件事她完全只是一个受害者。 受害者却要担心这些。 “明天开始就是七天小长假了,趁着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休养,期间尽量不要让伤口沾到水,也要戒辛辣刺激食物,我待会儿再给你拿点药备着,一旦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自己去医院好吗?或者给我打电话。” 傅清耐心而温柔。 温窈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傅大哥。” 傅清起身,对她笑了笑。 温窈扯住他的袖子,傅清看向她,“傅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话像是戳中傅清内心某个柔软的位置。 他表情不由得更加柔和。 “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办了,我,我原本以为你是傅远景的哥哥,所以跟他是一样的人。 这是我对你的误解,我向你道歉。 可你不同,你不像那些人因为我胖而对我持有异样的目光,反而两次都救了我。” 温窈眨了眨眼,眼尾的红透着几分羞怯,她极为认真,语气又格外甜腻: “傅大哥,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傅清指尖微动,异样的情愫游走在心头,面对着少女热忱真挚的目光,他几乎有些想要逃避,他喉结上下滚动:“是吗?” 温窈:“是啊。” 你真的很好很好。 很好很好骗啊。 嗤。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七) 下午的课温窈选择请假。 温窈拒绝了傅清送她回家的好意,她简单收拾过后便独自一人拄着简易的拐杖往校外走去。 从校医室到学校大门这条路,双腿被包裹着醒目白色纱布的少女虽然步伐缓慢,可她的背脊始终是挺直的,那张圆润的脸颊上自始至终也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哪怕听到无数怀揣着恶意的窃窃私语,她也恍若未闻,眼内只有当下的路。 只有016知晓她此刻走的每一步路都夹杂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 016:【宿主,您违反了规定,这是对您的惩罚。】 温窈依然面不改色,唇角漫上一个毫不在意的浅笑,眼底却隐隐带着些许恨意: 【我知道。】 【你违规对普通人使用媚心术受到的天道惩罚会持续两天,这两天内,你身上每一处伤口都会给你带来百倍的疼痛,并且哪怕是睡梦中,也会有痛觉与噩梦。】 【且此次你是赊账使用,倘若到下个世界时你没有完成此世界任务导致积分不足,惩罚会翻倍。】 温窈:【知道了。】 【如果你无法改变这样的结果,你就少来烦我。】 016:【对不起,我会继续努力的。】 温窈皱了皱眉,不再对话。016也没有再言语,但他也没有休眠恢复元气,而是化为一个仅限于温窈可见的半透明体,陪在她身旁。 温窈侧头看去,她眯了眯眼,之前被车祸撞到快死的时候她只是匆忙答应下这个所谓的系统,并未仔细看他的模样。 仔细看来,他倒是有点眼熟。 或者说,他给她的感觉非常像一个人。 【你这幅样子倒让我想起来一个人。】温窈道。 016面无波澜:【谁?】 【一个无趣的小古板罢了,不重要的人。】 【不重要的人,那你还记得这么深?】 【他是我见过世界上最刻板最无趣的人,所以记得深了点,你能想象一个人永远都循规蹈矩遵守着生活中的一切守则是什么样子的吗?】 温窈说着,居然浅笑出了声,【不懂变通,简直又臭又硬,所以高中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但我也没见过比他还要更无趣的人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只是淡淡的,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恶之分。 016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着温窈继续走。 很久很久之后的温窈才知道,在那天烈日下承受着万千痛苦宛若走在刀尖上的人不仅只有她一个。 【不过我想,那个小古板估计也不想见到我,他可讨厌我了,啧,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想念他那张每次只要被我碰到就气到扭曲的脸。】 温窈舔了舔牙尖,一副十分怀念的模样。 016:【......】 * 温窈查过银行卡余额,足有八十万。 傅清出手倒还算可以。 温窈拄着拐杖指挥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 她挑选了市中心一套大平层,面朝江面与海市地标性建筑,打开窗便是整座城市最为繁华的景象,月租六万。 她对吃穿住行向来要求严苛。 毕竟风水好的地段才是真正养人。 上一世的她所有东西她都准备带走。 温窈一瘸一拐走到那个不起眼的箱子旁,她拍开上头沾染的灰尘,映入眼帘的是一本不起眼的褐色笔记本。 她翻开。 9.10日: 今天是我来南恩的第一周,这里看起来好大好有钱啊,同学们都好漂亮好厉害,比起他们,我好像有点差劲。 但没关系,我会努力的。 等我出息了,爸爸妈妈,我一定要把你们接来大城市一起生活! 对了,那个男孩子,会叫什么名字呢...? 9.12日: 今天也很开心,嘻嘻,学习是跟得上的!老师经常叫我起来回答问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一说话,同学们就笑的很厉害,但是我想,他们大概不是在笑我吧? 对了,那个男孩子的名字我知道了,他叫傅远景,好好听的名字呀,他打篮球真的好厉害,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自信就好了,加油加油,我一定会努力的! 9.18日: 今天不开心。 9.28日: 水好冷,真的好冷。 10.10日: 牙齿好痛,脸也还是红红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许愿,新的一年,不要再被她们打了。 10.11日: 骗人的,生日许愿会成真的都是骗人的,难道是因为我说出来了吗? 我还是好痛。 11.18日: 好冷,海市的冬天来的好早,可我还没有钱买新的衣服,怎么办啊?我得把钱攒起来,我要让爸爸妈妈多花点。他们养育我太辛苦了,如果没有我,没有这么差劲的我,他们这辈子是不是不会这么辛苦了? 我对不起他们。 1.15日: 冬天的水好像会冻死人。 好冷。 我的校服湿了,但没有太阳,我也没有钱买多的一套校服,我只能穿着滴着水的衣服去上课,他们都笑话我,但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1.20日: 他今天怎么看向了我?好紧张。希望他不知道我在班里的这些事情。 1.26日: 他今天来找我了,问我愿不愿意替他考试,他为什么要这么想,替考可是作弊行为,他要是被抓到他就完了啊。 不行,说什么我都不能答应。 1.30日: 放寒假了,他很生气,他说等过完寒假,会要我好看。 他...似乎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温窈一页一页翻着,身旁搬运物品的人似乎都已经不存在,她的眼前只有一道道画面: 臃肿肥胖的少女永远胆怯的低着脑袋,在所有人的推搡与嘲弄之间愈发低下脑袋,任凭那些人用着最不堪的言语将冰冷的水泼在她身上。 此后日记本有很多页没有记录日期,只有一个又一个用圆珠笔勾勒出的杂乱线条,纸张表皮也有被笔戳穿的痕迹。 6.25日: 马上要放暑假了,太好了,马上我就见不到他们了。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7.10日: 放假也回不去。 8.10日: 家里好像进贼了?还好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8.20日: 打雷了,我好怕。 9.10日: 明天又要回去见到他们了。 希望他们已经忘记我是谁了。 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 我好像一出生就是为了痛苦的。 我为什么要活着。 他们说的对,我这样的人不该活着。 9.28日: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因为我没有答应他替他考试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九月二十九日,后世的温窈来到了这里。 日记后面皆是空白。 温窈轻轻合上笔记本,圆润的指尖摁了摁封面表皮,像是在安抚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她的喉口忽然一阵浓厚的血腥感,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她不受控的跌坐在地上,眼神有片刻茫然。 那个温窈还没有走。 还在她体内某个角落躲藏着。 分明是前世,可温窈陌生的却觉得这是另外一个人,这种灭顶般的痛苦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此刻却从心口传入她的五脏六腑,痛的像是快要呕出来。 这世的温窈已然遭受了长达一年的霸凌。 最初只是班级里富家子弟对她似有若无的嘲弄,她还能承受,直到后来,傅远景的出现。 温窈按着心口,像是还能感受到那世的她对于傅远景酸涩的恨意,傅远景不仅时常讥讽她的外貌身材,还经常叫一些人堵她的路,泼冷水、画衣服、剪作业都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与此同时参与的还有f4剩下三人: 裴彬、宋沉韫、南淮。 其中裴彬最甚,那世的温窈怎么也无法理解裴彬对她巨大的恶意从何而来。 宋沉韫倒不算是怎么整她,但是他们四个作为学校里常常形影不离的f4,便也是默认着傅远景的行为,对于温窈所遭受的一切,他默认了自己好兄弟这个行为,并且永远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冷眼旁观,偶尔还会跟着傅远景附和几句恶心的话。 南淮算得上是f4里相对温和的人,他非但没有对温窈口出恶言或者是恶意整蛊,起初,温窈还有些感激他,因为他有时还会帮自己说话。 可后来的温窈才知道,像是南淮这种人,便是菩萨口吻蛇蝎心肠,比较起直接的针对,他的行为更为高明。 他对温窈这个胖妹,怀揣着更多的是不屑的逗弄,他发现,他每次说一些话,胖妹会对她感激不尽,傅远景则会对她变本加厉的整蛊,他又能收获到好的名声,又能看到乐子,何乐而不为? 他们这种人做事不为什么特别目的,只两个字——有趣。 再者,南淮大抵是f4里唯一一个有非常庞大后援会粉丝团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优渥的外貌与平易近人的性格,更因为他会操控舆论的本领。 因此培养了一大批不分青红皂白的小粉丝团。 这些人只要看到南淮跟谁走的很近或者说话多了些,便会“友好交流”一下。 其中个把滋味,温窈尝的最多。 温窈轻抚心口,紧皱眉头,想要用力压下那种感受。 【这也是惩罚之一。】016说。 温窈笑了:【那挺好的,让我与她共感,我才能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傅远景,裴冰,南淮,宋沉韫。 还有你,傅清。 你们其中有谁,是无辜的吗? 【查询傅清好感度。】 016半晌才开口,似乎也有些不可置信:【0。】 温窈却并不意外,她又问:【裴彬呢?你bug修复好了没?】 016:【好了。】 【20...?】 【20。】 看起来最不可置信的那位,好感度居然是一众中最高的。 温窈很意外。 裴彬跟她之间,一定有什么她尚未知道的剧情线。 016:【傅清怎么会...?】 怎么会是0? 分明对她温柔体贴细致到入微处,不仅出手救她,还为她安排打点好这么多事物。 哪怕好感度不高,也不该只是0。 【很奇怪吗?】 温窈冷笑,笑意不达眼底:【傅家的人流着的都是冷淡的血。 你以为他救的是我吗?他只是在救小时候他没有救成的人罢了,而我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我能够满足他的骑士心理,他就可以在对我毫无好感之下表现的温柔至极。 说到底,我只是他满足他自恋的一个工具罢了。】 温柔流于表面的人,骨子里都是冷血的。 就像是后世的温窈,大众眼里她是完美的艺人偶像,无时无刻的仪态与表情管理,对待粉丝与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温柔的笑脸。 只有与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她那层温柔皮下是怎么一副蛇蝎心肠。 同类总是更容易嗅到彼此的气味。 见到傅清的第一面,温窈就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但是也与之相同的,同类更容易相斥。 温窈揉了揉太阳穴:【我记得,后天,傅远景是不是会去南山那条环山公路办一个赛车比赛?】 016:【是的。】 暂时有点不想撩拨他的哥哥了。 那就来玩玩小狗崽子吧。 【知道了。】 温窈将日记本放回箱子里,起身缓慢的坐到一旁,她拿出镜子照了照。 果然,人只要吃的少,哪怕只是一天,就看起来没有这么油腻了。 今天预估能瘦两斤。 明天再瘦两斤。 后天大概能瘦五斤。 应该看起来更漂亮点。 傅远景。 最在意的似乎就是赛车吧? 如果某一天,他无法再开赛车,会不会哭呢? 他那张脸,哭起来一定也很赏心悦目。 温窈朝着镜子笑笑。 温窈。 别怕。 你就躲起来。 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前。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八) 接下来两天时间,温窈完成了搬家事宜,行动不便的缘故,她甚至还想要雇个漂亮小青年为自己跑前跑后购物或者帮忙喂饭,还是016看不下去,也不知用的什么办法,居然提前结束天道对她的惩罚。 这个系统,总算有点用处。 温窈顺带在网络上注册一系列社交账号,并且找到了裴彬的私人账号—— 他这样性格的人,自然是行事乖张招摇,温窈根本不用刻意去查,在他实名的论坛账号中就看到他挂着自己的微博。 BinPei。 一百万粉丝,主要分享奢靡生活与照片,他的粉丝受众除却对富人阶级天然追捧的部分网友之外,还有部分则是因为他是网上最近小有流量的新人CV的氪金大哥才关注到了他。 那位新人只刚接配一部广播剧,角色还是女四,全剧情占比例极小,但架不住她运气极好,那部广播剧原着粉颇多,自带IP流量,哪怕是个小小女配CV也更容易进入大众视野。 裴彬就这样注意到这部广播剧。 他原本对这种剧情没什么兴趣,可在划走前一刻,他听到了女配念的报幕开头,于是乎,他就顺藤摸瓜找到这位新人CV某音。 在她开播时,火箭嘉年华跑车跟不要钱一样的刷。 大家都来看谁这么豪,一时之间也为这位新人CV带来许多流量,而当大家搜索完裴彬账号后,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位公子哥。 公子哥为小白花一掷千金的戏码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 这位新人CV虽然配音算不上出众,但是声线较为甜美,有时候虽然偶尔会听到她压抑着嗓子咳嗽似乎不适的样子,听久更会觉得她这样说话有些许累人。 但架不住人家公子哥喜欢。 网友素来是喜欢造神的,所以哪怕这位CV业务能力一般,声音更多听起来也是硬凹出来的甜美,可他们还是带头嗑起了裴彬跟这位名叫“软软”的CV的cp。 裴彬微博也涌来一波cp粉头子,开玩笑称呼他为裴总,问他什么时候再去看软软,软软等着他呢。 “软软?”温窈一条条划过裴彬的动态,他发的可都是自己各种角度之下的照片,或者是旅行跳伞聚会滑雪的生活照,可没有一条关于这个软软的,“是女主吧。” 看来现在感情浓度还一般。 016:【是的。】 【这个名为软软的CV真名叫阮软,是本世界的女主,她跟裴彬有一段线上线下掉马剧情。 裴彬十分迷恋她的声音,后来在跟女主各种意外接触下,得知原来女主就是软软,所以才愈发坚定自己对她的爱意。】 温窈挑起一边眉毛,一张已然稍微瘦了些的脸颊使得五官更为明媚,她摇晃着右手中的红酒杯,懒洋洋的看向窗外华丽的建筑物,江面上来往的船只留下一道道涟漪。 十月的风吹来,撩拨起少女长至腰尾的黑发,风中夹杂着清冽的味道,与浓醇红酒摇晃融合。 她抬手,微微抿了口她今天的第一口进食的物品,意犹未尽的舔舔唇,像是只狡黠的坏猫:“真有这么爱,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就听出女主的声音啊? 还是说,女主的声音在面对着她时,完全就是伪装的。哦,CV似乎可以变化不同声线,是吗?好厉害。” 那么,裴彬喜欢的是她哪种声线呢? 温窈心里有个猜想。 温窈漫不经心点开阮软配的广播剧,只挑选她的部分听,听完后,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指尖点着红酒杯,“温窈啊温窈,你是不是没有想到,裴彬其实,非常喜欢你的声音啊?” 她笑了半天,才停下来,红酒洒了一身,她也毫不在意,只是起身拉紧窗帘,也不顾忌016尚未休眠,一路边脱衣服边走入浴室: “帮我订个明天七点的闹钟,我要去参加赛车比赛。” * 裴宅。 裴彬躺在大床上,百无聊赖的打开社交软件,在某音上翻过一个又一个的语音直播间。 这不像。 那也不像。 啧。 难听! 怎么这么难听! 这么夹着嗓子是嗓子眼儿里卡拖鞋了吗? 少年稍长的发梢遮掩住眼底的烦躁,他换了个姿势,仰躺在床上,略带绝望又机械性的划过一个又一个直播间,不像,都不像他心底那个声音。 某音弹跳出一个直播提醒。 是软软。 裴彬想也没想就点了进去。 他的脸颊从满怀期待的微红,到十分失望的苍白。 不对。 软软的声音好奇怪。 不是这样的。 软软看见裴彬的进房特效,笑着感激完后,又试探着问了句:“裴少怎么好几天没来看我啦?欢迎裴少。” 直播间的cp粉们也纷纷欢迎裴少。 换作之前,裴彬这时候肯定会出来打趣调戏两句,但他今天没有心情,只是甩了个礼物,就急匆匆退出直播间。 独留软软有些诧异。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什么,继续与直播间的人聊天唱歌。 “操。”裴彬暗骂一声,从床上弹跳起来。 他点开微博,本准备把前段时间去看极光的照片发出去,可他却刚好注意到一条艾特他的微博。 他微博点赞与评论很多,所以他关闭了这两个的消息提醒,但极少有人艾特他,他也就没管。 所以一有人艾特他,就格外明显。 主要是名字实在吸睛。 【全宇宙声音最好听的美少女】。 裴彬被这名字雷的笑了一声,全宇宙,还声音最好听? 他倒要看看,有多好听。 裴彬顺着微博点进去。 这个账号只发了两条微博。 第一条:最近好喜欢@Binpei呀。 第二条:[视频]。 视频内容是浴室镜子,看装潢明亮而奢侈,可以窥见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不过并没有露脸,只能看到少女露出一点点手跟睡衣,更多呈现在画面中的是镜子中少女绸缎般又黑又长的头发。 过了两三秒,视频才开始有声音。 裴彬的神色也缓缓开始有变化。 少女的嗓音似是浸润在蜂蜜中一般的清甜,让人听了整个人的感官不由自主跟随着她甜美的歌声而起伏。 她唱的是当下一首传唱度较为广的小甜歌。 一曲完毕,裴彬忍不住将进度条拉回最初,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想要下载下来,却发现视频主人没有开启下载权限,他忙坐起来,一双多情风流的眼中满是期许,他点击回关键,发去消息: “你好,可以把你唱歌视频发给我嘛?”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你声音很好听,我愿意为此支付报酬。” “如果你愿意给我录更多唱歌视频,我可以给你更多钱。” 裴彬发完消息再次回到视频,一遍一遍反复听着,他心口空缺处似乎正在被暖流充盈着,不知不觉,他的心跳也乱跳着。 十月初。 坐落在市中心别墅的二楼内,长相邪美的少年没有往日里的风流姿态,反而只是双腿盘着靠在床头,两只手极为认真的捧着手机,期待而又紧张。 裴彬捂住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那头却也毫无反应。 * 温窈看完消息,已读不回。 她换上香槟色真丝睡衣,躺在床上抹起身体乳,顺手拿起片面膜,尽显慵懒。 男人这种生物,跟狗是一样的。 该放放,该抓抓。 对裴彬,先得放一放。 这种历经情场的公子哥,对于太容易得到的人事物总是三分钟热度,总要先叫他投入沉没成本。 等成本足够大,他想抽离,也难极速脱身。 016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他想。 温窈实在是个多变而精明的女人。 面对着傅清时,呈现柔弱姿态,满足他的一切幻想。 面对傅远景时,又是一副倔傲小白花模样,激起对方的控制欲与毁灭欲,激的对方越来越厌恶她,可殊不知,极端的厌恶也是一种关注。 面对裴彬时,又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以身入局,伪装成猎物的高端猎手,等对方反应过来时,恐怕早已连骨头都被嚼碎咽入腹中。 可究竟哪一面,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呢? “南淮,宋沉韫。”温窈唇瓣上下启合,她歪了歪头,点开手机里搜索到一系列资料,“跟你们还没打过照面呢。” 比起南淮这种口蜜腹剑的老狐狸。 宋沉韫这种自诩优渥的高岭之花,才是温窈真正感兴趣的。 【016,播报南淮与宋沉韫好感值。】 【南淮:-20。】 【宋沉韫:-80。】 -80? 看来宋沉韫真的很讨厌她呢。 温窈毫无怒意,反而妖冶的露出一抹放肆的笑,指腹不停摩擦着他的照片:“傅清,好感度0。裴彬,20。傅远景,-20。南淮,-20。” 温窈顿了顿,“宋沉韫,-80。” 比这些人加起来还多啊。 真有意思。 * 次日。 南山盘山公路专门用做封闭路段来给一众富家公子哥们作为娱乐场所,确切来说,是给傅远景作为他平日里跟圈子里的朋友比赛车的地方。 傅远景开着帕加尼姗姗来迟,他一到,数辆车上的人纷纷下来欢迎他,寒暄声此起彼伏。 “傅少来了!” “哟,傅少,你家老爷子又给你买新车了?这帕加尼是风神吧?全球限量款,我也想要,我爹死活不给我买,让我拍拍,回头我敲我爹去。” 傅远景勾唇笑了笑,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视线扫过一圈,搂着来人问:“宋沉韫呢?那小子还不肯来?” “来,傅少跟宋少什么关系,他肯定得来,只是他说路上有点事,要耽搁一下,肯定会来的。” 傅远景点点头,松开手,在众人的拥护之下来到一旁特意设置的休息台。 英俊的面容与周身玩世不恭的气息自然也吸引着在场不少人的注意。 傅远景一身黑色赛车服,头盔懒洋洋的放在一旁,微分碎发遮住眉毛,只露出一双略带冷冽的桃花眸,高挺鼻梁下一张薄唇,没有表情时给人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暧昧感。 高挑的美女撞了撞身旁男人的胳膊,小声问:“这哥是谁,傅家那位?” 男人啧了声:“哥什么哥,人家才十九岁,不是傅家大少,是二少。” 一听二少,高挑美女顿时闭嘴。 虽然她有意接近这个圈子,可如果是大少她兴许还会上前说几句话,可是这二少... 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脾气阴晴不定,可整个傅家对他又可谓是穷极一切的盛宠,听说到现在为止,也就那位远在国外的千金大小姐敢对他有几分想法。 围在傅远景身旁的众人不知是谁忽然道了声:“傅少,比赛有输有赢,那也得有惩罚跟奖励,是不是?” 傅远景示意他说下去,“你的意思是,想要赌点什么?” 闻言,众人躁动起来。 “赌!就赌傅少的超跑!” 傅远景笑骂着摔去一块食物,倒也没真的生气,“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看上我车库里那辆法拉利很久了。” “嘿嘿,傅少,就说敢不敢吧?” 傅远景对自己赛车技术非常自信,他扬起眉梢,桃花眸中闪烁着细碎金光:“敢啊,要是我输给哪一位,车库里的车,任君挑选。” “那我们都要是输给傅少了呢?” “那就请诸位把你们公司的股份交给我一些,最好凑个整,我喜欢圆满的数字。” 此话一出,登时鸦雀无声。 傅远景就是傅远景,绝不会吃一点亏。 在场所有人恐怕都不会是傅远景的对手。 他对赛车的热爱可谓是有目共睹。 傅家老头子并不赞成他有这样危险的爱好,从小到大不知道抽过他多少次,整个傅家上上下下对他有求必应,唯独这件事情,傅家老头子怎么说也不同意,在傅远景尚且还小时,他就经常因为这个而挨老头子打。 长大后更是偷偷瞒着老头子偷偷举办一次又一次的赛车比赛。 “傅...傅少,这还是算了吧,我们刚刚开玩笑的,跑车就不用了,要不,咱们先比完赛再说?” “是啊傅少,咱们先比赛。” “是不是还有人没来?” “是啊,宋沉韫那个小子没来。” 话音刚落,有人说道:“宋少的车来了!” 傅远景:“总算来了。” 众人跟随着傅远景的步伐往前走。 傅远景敲敲布加迪的车窗:“宋沉韫,要我们好等啊。” 车门打开。 众人皆是一愣。 怎么是个女人? 还是个...肥女人? 宋沉韫口味变得这么快吗? 哦不,他们什么时候见宋沉韫身边有女人了! 还是这么个肥女人! 宋沉韫呢? 傅远景看清那张脸时,整个人嫌恶的往后倒退两步,视线越过她看向副驾驶,副驾驶空空如也,他冷声道: “温小姐,偷车是违法的。” 原来是偷车的,众人了然,谁敢想宋少会好这一口啊? 温窈:“偷车?没啊,是宋少让我开上来的。” 傅远景半个字都不会信,他嗤笑,“说谎话不打草稿的撒谎精。” 温窈委屈的皱起眉头,她朝着傅远景娇嗔的哼一声,不顾对方有些怪异僵硬的脸色,转而换上一副笑容,朝着徒步上环山公路的那道不远处越发接近的身影挥挥手: “宋少!你过来帮我澄清一下!我没偷车是不是!” 宋沉韫咬牙切齿,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他一步步慢慢走来,一字一顿: “温,窈!”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九) 汗水打湿男人深红色赛车服内部,衣服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材线条,宋沉韫一双略带下三白的狭长双眸此刻正死死盯着温窈。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耍他。 从来没有过。 【警告,人物好感达到-100。】 【杀意值正在升起。】 是的,负值的好感度十分容易激起人物的杀意值,只是每个人杀意值界限并不相同。 一旦杀意值持续时间过长,温窈便会陷入危险,任务也可能因此失败。 温窈却还是眯着眼笑笑,晨光下,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明媚,她今天穿了身黑色赛车服,腰间用一条装饰的腰带显瘦,头发利落扎成低马尾,几捋发丝顺着山上的风垂荡在眼前。 她站起身后,傅远景身边一众富家子弟才发现,这女孩虽然身材过于丰满,但是个高腿长腰也还挺细,一张脸上肉多则多,可并不油腻,五官立体明艳。 傅远景磨了磨牙,这肥婆是不是瘦了很多?而且好像...给人的感觉特别不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那天他把肥婆踹进游泳池之后。 此前的肥婆,永远低着头面对着所有人,见到他只会走的更快离得更远,他享受这种感觉,每次只要看到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头就没由来的满足。 可现在。 肥婆变了。 即便他很不愿意承认,可是肥婆瘦了,漂亮了,还变得更加自信阳光开朗了。 她不再是他想象中那个只会贴着墙根走路的少女了。 她会依靠在他大哥怀里。 会忽然出现在某个场合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就比如说,当下。 宋沉韫走近后调整呼吸,他深深看了眼温窈,见对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恐惧或者愧疚的模样,更是眯起眼睛,声音透着危险: “滚远点。” 别脏了我的车。 温窈摊手,朝他歪歪头,身体是远离车子了,可依旧没有把嘴闭上:“宋少,我帮您把车子开上来,您非但不感激我,还这么说我,我好伤心哦。” 呵。 宋沉韫跟傅远景两个人同时在心里冷哼一声。 两个人都目光如炬恶狠狠盯着这个张狂不知收敛、不知自己死期将近的女人。 傅远景抱起胳膊,转而变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个女人,装可怜蒙骗得了他大哥,宋沉韫可不是他大哥那种好相处的人,都说他傅远景狠,可没人知道宋沉韫毒。 傅远景倒要看看,这次温窈得罪宋沉韫,该怎么全身而退? 宋沉韫弯腰俯身进车内,他皱起好看的眉头,抽出湿纸巾,连呼吸也放缓,免得这女人的香水味一点点侵袭他的感官,他细致的用纸巾擦拭温窈坐过的每个地方。 其余人见状也都有些拿捏不准温窈跟两位少爷什么关系。 傅远景宋沉韫家世旗鼓相当,所以是这一干人等默认的两个领头人物,他们对待温窈的态度,是取决于这两个人的。 你要说温窈跟这两个人关系一般吧,可是关系一般,她又怎么开得上宋少的车? 这还是宋少特别宝贝的那辆车。 而且,宋沉韫有洁癖谁不知道? 还不是一般的洁癖,平时哪怕关系好到如傅远景宋沉韫,宋沉韫也不允许傅远景跟他勾肩搭背。 每次宋沉韫参加任何圈子里举办的聚会,永远都是那个独自坐着的,他们还会笑着打赌,这一局聚会下来宋少得去多少次洗手间洗手? 这样高度洁癖的人,车里别说坐过女人了,多余的男人都没有。 而且,傅少这样直截了当的脾气,但凡温窈真的跟他关系差,在她从车上下来那一刻,就该被安保丢到山下去了。 因此,众人也都识相的没敢多说什么,纷纷屏息凝神的看着三个人,哪怕每个人眼神交汇时都显得复杂而八卦,可真敢说出口的还没一个人。 宋沉韫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脸色愈发阴沉,他深呼吸,却发现心里头那股火燃烧的更旺了。 十五分钟前。 宋沉韫车子开到一半莫名其妙熄火了,他下车探究情况,温窈也正顺着那条路慢悠悠的走上来,她看见宋沉韫,不顾对方冷淡到嫌恶的神情,笑吟吟的凑上去问道: “宋少,好久不见,你也来参加傅少赛车赛了?” 宋沉韫:“......” 温窈:“怎么不说话?哦,你的车怎么了,坏了?” 宋沉韫瞥了眼她,冷声道:“不关你事。” “别这么说嘛,如果我说我有办法修好你的车,你信不信?” 宋沉韫没说话,很显然,并不相信。 他冷着脸坐回车里,温窈则站在他窗户旁,像是笃定他开不动一样,很是气定神闲的修起手指尖,修完后又拿出小镜子补妆,补完妆还不忘记拿出手机脸颊比着爱心拍几张照。 哦,她还特意把宋沉韫的车子拍了进来。 宋沉韫简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把他气的差点笑出声。 这么虚荣? 还蹭车拍照。 是她也配蹭的吗? 宋沉韫冷笑几声,故意用力开门,温窈差点被车门撞到,还好她眼疾手快,躲的迅速,可很快,她又贴了上来,跟看不见宋沉韫神情似的: “我就说嘛,你这车就是坏了,你让我进去开开,我保准能给你开上去。” 宋沉韫:“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进去拍照。”他语气讥讽嘲弄,带着上位者天然的鄙夷。 像他这样出生就接受到一切优渥良好教育的人,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虚荣拜金利己的女人。 很显然,温窈目前这些行为精准踩在所有他厌恶的点上。 胖,没有自知之明,虚荣,拜金。 温窈也不恼:“试试总归也不会怎么样,我要是能开的动,宋少你也不亏不是吗,我要是失败了,宋少凭借你只手遮天的本事,把我从山上丢下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这里没有监控,到时候就说我脚滑就好了。” 宋沉韫眯起眼,他唇角勾勒出一个危险的笑意,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着,他倒真有过这个想法。 “好啊,你开,要是开不动,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宋沉韫下车,准备坐到副驾驶。 温窈道:“宋少,您还是先别上车了,我今天喷了很多香水,怕您呛着,等我把车开动了再交换您,怎么样?” 宋沉韫顿住将要开车门的手,想到鼻子间都是使他厌恶的香水味,一下子就紧皱眉头,后退几步。 他扬了扬下巴:“好啊。” 温窈朝他笑着抛去个媚眼,扭着身体坐进去,过了一会儿,宋沉韫都有些不耐烦了,温窈打开车窗,朝着他挥了挥手: “拜拜,宋少,我先上去等你了。” 就这样,宋沉韫呆呆看着自己的宝贝车子被这个女人驾驶着一溜烟开走。 温、窈! * 不知擦过多少次,宋沉韫才没有再屏着气息,脸色黑沉的从车内探身出来,温窈则在后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宋少,方向盘你也擦一下,刚刚被我握过。 您之后要是不擦再开的话,不就相当于跟我握手啦?不行的,这太亲密了,我会害羞的。” 傅远景:“???” 其余人:“????” 宋沉韫:“……” 温窈说着,还真作出一副少女怀羞的模样,她一双大眼带着灵气,里头含着温润的笑意,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宋沉韫瞧,不带一丝一毫遮掩。 真...不要脸。 宋沉韫气的心口都有点闷,他哼笑几声,恶狠狠的擦过方向盘:“你说得对,我也怕碰你碰过的地方,得病。” 温窈眼内闪过丝玩味,不等人捕捉到,她又恢复如初,她转过身,冷不丁跟阴沉沉瞧着她的傅远景对视上。 她怎么觉得,傅远景杀心更重点。 “傅少,我今天是来参加你的赛车赛的。” 傅远景没忍住噗嗤一愣笑了出声,“就你?你个土妞,会开车吗,有车吗?” 温窈很诚实的摇摇头:“没有车,但是傅少你有车。” 傅远景:“你是不是有点痴心妄想了,你觉得我会把我的车给你开?” “你当然不会啊。” 温窈朝他走近几步,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但是为了你的下个月的零用钱,你肯定会答应的,只要你让我比赛,我就有办法能让你下个月有零用钱。” 傅远景深呼吸,他大哥连这个事情都告诉温窈了?! 这肥婆哪来这么大的通天本事? 难不成他大哥是认真的吗? 傅远景几乎有些凌乱,表情也一时间错综复杂。 像傅远景这样的顶级富二代,在没有完全参与进家族企业事宜时,手里头可以活动的现金流也并不算太多。 一个月大概也只有四五十万的零用钱。 像是车房这样的大件,千万也好百万也好,只要他要,无论何时,傅家老爷子都会给他买,可是傅远景手里头真能拿到自由使用不用上报的零用钱,也就几十万而已。 傅远景开销颇大,每个月几乎攒不下来什么钱,有时候还要超额使用,停他一个月零用钱,真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心动了。 哪怕温窈说的话有些不可信,可他还是动摇了。 毕竟,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行啊,你要我哪辆车?” 温窈抬抬下巴,朝着傅远景笑弯了眼:“就你开过来这辆。” “那我呢。” “你坐我副驾驶啊。” 温窈很是理所当然,那副驾驶,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赛车老手。 傅远景却深知她的底细,她最多也就会开个车,可是这种水准来参与比赛,还想让他坐她的副驾驶... 傅远景前进一步,两个人的距离愈发爱美,他微微低着头,桃花眸内流动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兴奋与乐趣,他摘下一只手的手套,骨感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逼迫着她抬起头来。 他肆无忌惮的欣赏着少女眼里略带着的一丝惊惧。 他很是好心情的挑了下眉,舌尖顶过上颚,手上力道丝毫不减,抬着她的下巴左右晃了晃,莫名来了句: “还真瘦了不少。” “你就是靠这副样子勾引的我哥?” 温窈吞咽下一口口水,她只觉得此刻的傅远景表情很是怪异,她想要扯动唇角,傅远景似乎瞧出她的意图,收紧大手,让她笑也笑不出来,只能瞪着他,眼尾夹杂着绯红。 温窈小声道:“他不吃这套。” “但我觉得,你似乎很吃这套。” 傅远景瞳孔骤然放大,他心底咯噔一声,随后,便狠狠甩开她的脸,温窈一个没站稳,差点往宋沉韫怀里摔。 温窈难得真的慌了。 她要是这时候真跟宋沉韫投怀送抱了,明天她的尸体就真的能在山下找到了。 傅远景你个有病的。 温窈在摔进已经对她快要忍无可忍的宋沉韫怀里跟摔到地上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疼就疼点吧。 也就摔得屁股疼点。 可没曾想,下一秒傅远景那双大手居然拽住了她的胳膊,温窈一个踉跄,往傅远景怀里摔去。 傅远景恰时稳住她的身体,两个人才没有抱上。 他拉远距离:“记住你说的话。” 温窈:“嗯?” 傅远景:“上车。” 温窈微微笑着:“好!” 此时,众人都庆幸他们刚刚没有说多错多,看来这个胖胖的女人跟两位少爷关系都有点不清不楚的。 啧,人不可貌相啊。 真有本领。 宋沉韫冷冷的斜睨了温窈几眼,便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这种女人,手段真是拙劣到让人发笑。 阿景也是个蠢得,真让人坐他的车。 那下一步呢?坐完他的车,这女人肯定心机到要坐他的床了吧? 蠢货一个。 傅远景怎么会这么蠢。 难道他看不出温窈这种人的肮脏龌龊心思吗? 贫贱的特招生,本就跟他们不是一个阶级层次的人,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往往这种人的结果,只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见着在自己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就去讨好阿景。 还真是现实的让人。 恶心。 宋沉韫关上车门。 与此同时。比赛也开始了。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 南山虽作为盘山公路,可不同于普遍的狭窄道路,在初始建成时就留出可足以同时容纳四辆车的路宽。 上到山顶的路也分为三条,从初始点为分叉口叉开,在某个路段再又集合,因而如果两条道上的车速旗鼓相当,那么在转进同条道路时有极大可能会相撞。 简单的护栏当然无法阻挡住高速行驶的车,因而危险系数极高。 温窈坐上车,熟稔的开着车来到白线前。 傅远景系好安全带,他打了个哈欠,偏头打量着温窈:“你真能开好?开不好会死。” 温窈:“有傅少陪我一起死,也不亏。” 傅远景笑了起来,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眸里翻涌着不明的情绪,黑色赛车服下呼吸急促,他看着温窈的侧脸,新鲜感油然而生: “温窈。” “这辈子有很多人,在我脚底下跪着求我,只为了他们可以活下去。 也有很多人讨好我,想要坐到你这样的位置,他们说的也都是,会带着我一起活下去,哪怕他们自己死,也会保护着我活下去。 你是第一个,说想要跟我一起死的。” 傅远景声音颤动,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语气里隐隐藏着的兴奋几乎让他的声音都变调了。 温窈拿起头盔戴上,调整好位置,她扭过头,眼神晦暗不明,头盔下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 “那你错了。” “其实我不想死,就算你死,我也要活。” 傅远景也戴上头盔,身子随性的往后靠了靠,“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温窈没在说话。 良久。 少年的声音幽幽传出。 傅远景:“我要是死的话。” “你也活不成。” 嗤。 原来还是怕死的。 怕她温窈是个疯子的话,大家一起死。 温窈:“放心,傅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还会...” “陪你赢。” 这三个字听着轻飘飘的,却重重敲击在傅远景的心头,化开无数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傅远景一时间喉咙口像是卡住了什么,怎么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黑色头盔底下,少年神色暗沉。 无论是父亲还是大哥还是其余家人,对于他赛车的这种爱好,从来会说的只有危险,他们劝他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连跟他一起偶尔赛车的宋沉韫,也会对他说,这太危险了,让他及时抽离,否则万一哪天出了意外,就是万劫不复。 他从来都嗤之以鼻。 没有赛车的话,他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成功驾驭那种极快的几乎要脱离掌控速度是一件十分具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喜欢在极限运动中体会着心跳的存在。 仿佛只有那样,他才能明确感知到自己是活着的。 可父亲不懂,大哥不懂,家里的任何人都不懂,那些陪着他赛车的大部分人也只是为了讨好他,讨好他背后的傅姓一氏,从来都没有过一个人,真真正正的站在他这边过。 可是现在。 少女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天然的真诚或者说是,令人安心的温柔,哪怕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傅远景从心底开始滋生出异样的酥麻。 那种第一次像是被人看见,被人懂得的滋味。 太怪异了。 也太... 让人想要再拥有无数次了。 “陪我赢?”少年唇齿间像是将这三个字搅碎了一般,轻轻呢喃着重复。 温窈:“陪你赢。 对了,我赢的话,会有什么奖励吗?” 傅远景挑眉,兴致盎然:“你想要什么奖励?说说看,你要是说出来我做得到的话,我就满足你。” “听说傅少你家有个游乐场,我马上就要生日了,等到那天,可以不可以为我包个场。 我从来没有去过那样的地方,去年的时候,我许下愿望希望今年可以去。 我希望那天的游乐场,只为我一人而开。” 温窈的语气柔软,似乎再不见她之前那副模样,说到生日时,她的声音带着些微弱的期许与祈求,傅远景虽然看不清她头盔之下的表情,可是哪怕只要想想就能知道是怎样一副红着眼睛咬着嘴唇的模样。 “就这样?” “温窈,这种向我提要求的机会可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你确定真的只要这种小小要求吗?” 傅远景似是有点不屑。 温窈低下头,“嗯,这是我去年许的愿望。” “想要你...” 傅远景忽然屏住呼吸。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 “想要你可以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好吗?我只想那一天的游乐场,为我一人而开。” 傅远景抬手,想要揉搓眉心,却只触碰到冰凉的头盔,这让他一下子醒过神来,心底那种莫名的烦躁被他刻意忽略,他的语气低沉下来: “可以。” “这种小事情,我完全可以答应你,前提条件是,你能赢。” “当然。” * 随着比赛的开始,几辆车子几乎都是一时间冲出去的。 南山的道路拐弯处并不算多,拐角也大,所以大家速度都并未有刻意的收敛。 温窈保持着中规中矩的速度,她前面有两辆车,后面有两辆车,她就这样紧贴着第三辆车的车尾,不加速超越,但也控制着并没有被身后的车子超速。 比赛规则是谁先到达山顶谁便胜利。 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珍惜的,哪怕只是快一点点,结局也可能会是天壤之别。 傅远景坐在车内,揉了揉肩颈处,像是在嫌弃温窈速度太慢,他幽幽开口道:“在最开始就落后的话,你觉得你有多少逆风翻盘的机会?” 温窈不紧不慢的继续维持着自己的速度:“逆风局更有意思,不是么。” “与其从最初就毫无悬念的保持着第一的位置,先让别人得到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再让他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不是更好玩儿吗?” “傅少,请相信我好吗。” “如果是我开的话,你会相信我赢吗?”傅远景问她。 温窈:“会。” “任何时候,我都会很相信傅少的。” 傅远景喉结上下滚动,躲闪着侧过头,视线转到窗户上,忽然,他发现,窗户外的景象一点一滴的变快了。 第一的车辆是宋沉韫。 他坐在车内,眉宇间却还是化不开的冷冰冰。 温窈喷的什么香水? 甜腻的让人想要呕吐。 这个味道还就是散不去。 跟它主人一样不要脸。 宋沉韫这么想着,加快速度,黑色布加迪如同箭矢般加速漂移拐过弯,染起一片深黄色尘土,车胎位置几乎与护栏要相撞,可他却依然控制的极为妥当。 这一路上有摄像头可供转播。 休息台上一干人等看的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红毛少年看的紧张的不行,他切到傅远景视角看,只见傅远景的那辆深紫色帕加尼依然不紧不慢的保持着第三的位置,与他平时那股从头至尾都是第一的作风丝毫不同,他这才想起来这次开车的不是傅远景本人。 “操,傅少这回要输了吧,看那个女的也不像是会飙车的样子。” 也有人说:“不一定,要真不会飙车,她也不敢开第三这个位置,你们没看出来吗,她这个位置真的很危险,一不小心有翻车的意外..” 此话一出,大家都安静几秒。 有人颤抖着声音道:“她...她该不会害死傅少吧?要是傅少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帮子人也都别想活了...” “呸!她要么自己不要命了吧,怎么可能,你还是多担心自己这话要是被听到了怎么办吧。” 又有人好奇了起来:“傅少跟这姑娘什么关系?以前从来没见过傅少带女人来。” “噗,你这话说的,也得有人敢跟我们傅少来啊。” 其实不单单是女人不敢坐他的车,男人也不敢。 大家赛车带过来的女伴大多数要么就是在场下社交顺便等待着,要么就是在确保速度缓慢且安全的情况下才敢坐在副驾驶。 傅远景那种不要命的架势,谁敢啊? 难得今天有女人敢坐他的车,结果还是坐的主驾驶位。 “这女的开的太保守了,傅少肯定要输了。”红毛闻言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没有人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他们可不觉得这女的真的会为了傅远景拼命。 “看下去呗。” 盘山公路上,一辆又一辆的超跑拐过弯道,擦着护栏的界限狠狠漂移甩车尾,随即又不减速度的往直道上冲去。 众人看的大气不敢出。 在过第三个交叉点后,八辆赛车终于进入一个赛道。 还有一段距离后,便是山头。 所有人几乎已经默认在最初的宋沉韫可以拔得头筹。 而那辆深紫色的帕加尼,此刻正在越发落后,刚刚在拐弯点超过它的足有三辆车,也因此,它现在在第六的位置。 傅远景本来就没觉得温窈会赢,他脱下手套,准备将头盔也脱了,毕竟已经快到终点了,这场比赛毫无悬念的会输。 傅远景自觉很是好心:“虽然你不会赢,但你勇气可嘉,你的那个条件我还是会...” 他还没说完,温窈抽空侧头看了他一眼,“你摘头盔做什么?” “觉得我一定会输?” “戴好。” “傅远景,我要你赢。” 温窈说完,在傅远景诧异的目光之下,一点点加快速度。 按理说在这种时候,车辆之间的超车是十分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相撞,甚至是滚下山崖。 所以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保持着种微妙的平衡。 温窈偏不。 她加快速度,目视前方,随着车身的剧烈摇晃,贴地转弯的声音猛烈而尖锐,车身剧烈的晃动之后,她在弯道处超过了两辆车。 那两辆车的车主全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傅少那辆车像是不要命般的往前加速开,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翻滚下山崖了。 要知道,从这里翻下去,几乎没有生还可能。 傅远景心跳猛烈加速,他用力扶住头盔,胸口不断地起伏,他刚刚看到了,只要稍微偏侧一点点的位置。 他跟温窈。 死无葬身之地。 休息台上的众人也全都捏了把冷汗。 不是? 这女的这么猛? 别给他们傅少玩儿死了啊。 太吓人了。 温窈就这样在下一处弯道又超了两辆车。 成为第二。 宋沉韫。 这样骄傲的你。 被一个你看不起的人超越。 会是什么表情呢? 温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 终点就在眼前。 温窈再次加速。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一) 宋沉韫眉眼凌厉,深红色头盔之下神情冷肃,他心底冷哼一声,看着越发接近的赛道终点,心里头滋生出几分戏谑来。 亏他刚刚还觉得那个女人有那么一丝可能会赶上来。 然而事实上是,全程她都落在后面。 看吧,她的赛车技术,就像是她出生在的阶级一般,无法跨越他们这样出生就在罗马的人。 宋沉韫懒洋洋的撩动眼皮,稍放缓油门,准备进行最后的小冲刺。 可就在这一刻。 那辆深紫色的帕加尼忽然提速,有几刻轮胎几乎要与地面悬浮起来,深黄色尘土在极速之下高高扬起,车身宛若置身与狂风中的一道闪电,在宋沉韫龇目欲裂的神情下赶上他—— 超越他。 “操!”宋沉韫加快速度。 可没用了。 那辆车实在是太快了。 超过宋沉韫时甚至不怕死的别了一下他,宋沉韫差点打了个向左的方向盘,车身都晃了晃。 “我靠靠靠!我不敢看了!” “不是啊!那女的怎么超过终点线了还不停!这车要撞下去了吧!” 帕加尼内。 温窈扬起唇角,她耳畔传来少年粗重的呼吸声,她想,他是怕的,可是,他更加兴奋。 终于,在所有人鬼哭狼嚎之下,这边的温窈,稳稳当当将车子停在山崖边,前轮胎半个堪堪超出山崖,山下落下一颗又一颗的石子儿。 “砰” “砰” “砰” 傅远景心口不断慌乱地跳动着,汗水打湿头盔与赛车服,他精神恍惚的打开车窗,风倒灌而入,他才觉得清醒不少。 他的整个半边身体都是麻的。 他摘下头盔,不断地呼吸,额角汗水一点一滴流入脖子间,再消失不见。眼尾的红染着病态的糜艳,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紧紧抓着身旁温窈的手。 “温窈...” “你疯了?!” “你想让我死?” 少年脖子间青筋尽显,他握着温窈的手愈发用力。 温窈单手摘下头盔,潮红的脸颊上没有被质问的恼怒,反而只有极限运动过后的隐隐愉悦,一双明亮大眼中在逼仄的空间内只倒映的下傅远景一张糜丽的俊脸,她笑着露出虎牙,舔舐了下牙尖。 温窈唇瓣微启,将那只没有被束缚的手往唇边送,虎牙牙尖咬着手套。 傅远景喉结不断上下滚动,他眼神迷离,理智在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放开她的手,应该下车,应该好好教训这个想带着他一起死的人。 可是他的眼睛无法移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每个动作都像是带着异样的魔力。 绯红的唇。 微露的牙尖。 还有她正在...用牙齿摘手套。 她的虎牙看起来很尖锐。 傅远景甚至在幻想,如果此刻她口中咬着的不是手套,而是他的手。 那么他就不会像这个没有生命的手套一样一动不动,而是他,那么他就要在她唇齿口舌之间用力搅动她的嘴。 搅到她眼泪跟口水一起流下来,他也不会收手。 他的神情逐渐带上几分病态。 “傅远景,傅远景,下车!” 温窈眼瞧着傅远景修长粗粝的手指正朝着自己唇边而来,她似是单纯的眨了眨眼,宛若一只被盯上的兔子,只是发着愣。 温窈越过傅远景,朝后头眨了眨眼。 有人拉开车门,一下子把傅远景从副驾驶拉了下来,下一刻,温窈那边也被人拉了出来,温窈身子踉跄,腿还是软的,没有准备的就摔坐在了地上。 “嘶——”温窈痛呼。 “装?” 宋沉韫扶住像是有些游离状态的傅远景后,折身转来温窈这边,在众人忙着安抚傅少时,只听车子那一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宋沉韫掐着温窈脖子,将她整个人往护栏上撞,眯起眼睛,“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傅远景是谁,他的生命也是你可以开玩笑的?你要死,你自己死,你这条贱命随便怎么死都无所谓。” “咳咳...”温窈握住他的手,呼吸间越来越稀薄,一张脸颊通红,她的指甲几乎嵌入他的手腕。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也在不断地飞速运转着。 宋沉韫对傅远景的情感,自然只可能是单纯的友情,毕竟在原世界的这个阶段,宋沉韫已经悄悄跟女主有了些接触。 也是因为这样自负的天之骄子居然发觉自己对一个贫贱的特招生有了好感,所以他才会对温窈格外厌恶鄙夷。 他对女主的复杂情感后产生的自我怀疑与戾气全都是温窈承担的。 也是因此,后来的宋沉韫才看清,特招生之间是不同的,比如说像是温窈这样的就是愚昧丑陋恶毒,但是像女主那样的,就是温柔可爱活泼。 温窈就是女主的对照组。 同样的特招生身份下,一个阴暗肥胖恶毒愚昧,一个天真善良不谙世事。 所以... 宋沉韫对傅远景的友情中,肯定掺杂了许多其他牵扯到利益的东西。 他们,远没有想象中这么好。 都说女性之间的情感善妒又虚伪。 可温窈却觉得,男性之间的友谊才是薄如纸翼,脆弱的不堪一击。 可从古至今,男人都是喜欢美化自己,而他们真正具有的恶劣品格,他们会推到女性身上。 “你...” “嫉妒他?” 温窈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可不知,宋沉韫表情如坠冰窖,那双狠狠掐着她脖子的手,缓缓松开,他死死盯着温窈,可反驳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够了!”傅远景缓过神来,他来到两人身前,方才两人说的的话他没有听见,可是看情景就知道,宋沉韫差点把温窈掐死。 他快步走过来,把温窈从危险的边缘捞回来,手上触及到她隔着衣服的背脊时,有些恍惚,她是真的瘦了很多。 她为什么瘦的这么快? 傅远景没有再多想,在宋沉韫阴沉沉的目光下扶着少女站起身,他语气平淡:“沉韫,温窈怎么说也帮我赢了比赛,你不该这么对她。” 宋沉韫气极反笑:“我看你脑筋也要不清楚了。” “像她这种人,一步步费尽心思的靠近你,你觉得她能为了什么?傅大哥教给你的你都忘了吗?” 傅远景颇有点跟他说不通。 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会蓄意接近他。 唯独温窈不可能。 不可能...吗? 今天的赛车比赛,他只告诉了他哥。 温窈所知的渠道也只有他哥了。 那她一个女孩子,特意来参加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比赛,又说要帮他赢。 是...为了什么? 傅远景觉得答案越来越近了。 可他却有点不敢去继续想下去。 他松开扶着温窈的手,耳根子渐渐爬上一抹红。 他掩饰着咳嗽几声,“我说,宋沉韫,你不要想的那么多,你不会是输给我们,所以你才心有不忿吧?” 终于,众人闻言后开始打圆场。 试图融化那莫名其妙剑拔弩张的氛围。 “哈哈,就是啊,这个姑娘叫什么?好厉害啊,宋少,你就不要输不起嘛。” 傅远景:“温窈。” 傅远景:“她叫温窈。” “哦哦哦!温小姐,真的特别厉害,这赛车技术,绝了,太厉害了,回头教教我们,怎么样?” “就是啊温小姐,你这本事,不愧是咱们傅少的朋友,太厉害了,你这不得狠狠敲我们傅少一笔?” “是啊是啊,既然比完赛了,咱们就去吃饭呗,为我们今天的第一名温小姐庆祝!”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傅远景挠了挠头发,又挑着眉毛捂住唇角那强压都压不下来的笑容,他偷偷看向温窈,却又担心她发现,往往就是看了两眼又收回。 温窈唇色苍白,她摇摇头,手不自觉的捂住膝盖,声音微哑:“谢谢大家的好意,但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我就不陪各位了,大家跟傅少玩的开心。” 傅远景不乐意了,他拉住少女,“你要去干嘛?” 温窈闪躲着目光,她的手从膝盖上抽离,身子晃了晃,唇齿间发出声小小的嘤咛,跟受伤的猫儿似的,她强颜欢笑,背后顶着宋沉韫满含怒意的目光,她硬着头皮道: “我自己的事情。” 傅远景眼尖的捕捉到她的小动作,他皱起眉,弯下腰,近乎于粗暴的卷起她的裤腿,看到她还在往外冒着鲜血的伤口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温小姐...还真能忍耐。 白皙的小腿上却不止是刚刚因为宋沉韫间接受的伤,还有不少淤青,以及看得出就是前两天受伤刚结痂的伤疤。 漂亮的肌肤上看到这些尤为惊心动魄。 傅远景握着她的小腿,微风吹过他的发梢,他垂下睫毛,想起前几天她被他大哥半抱着出来的样子。 这些伤口,就是当时她弄到的吧。 那三个人跳楼事件过后,傅远景因为跟傅清有了别扭,所以一直住在翠湖绿地公寓里,也因此对那件事情后续跟过程也不大清楚。 或者说,他没有这么上心。 虽然那件事他也觉得裴彬这件事做的有些过火,可他到底也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就真的对自己的朋友如何。 更何况,温窈不是没出事吗。 那三个人也都摔死了。 这件事不就结束了吗。 可当傅远景现在看清楚少女腿上的伤口,目睹她的痛苦,他才恍然有些实感。 温窈的痛,即便他看不见,也是真实存在的。 温窈蹲下身兀自把裤腿放下,又将腿从傅远景手中抽离开来,她往后跳了两步,脸颊微红: “没事,看着吓人,没有这么痛,我待会儿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宋沉韫:“...” 装。 可太装了。 温窈状似不经意的扭了个头,就撞入宋沉韫那带着玩味又鄙夷的视线中,啧,这眼神,她是遇上了个鉴茶高手啊。 但那又怎样。 温窈继续楚楚可怜:“我先走啦,你们玩的开心。” 少女刚转身,身子就被打横抱起。 傅远景肩宽腿长,骨架偏大,他的怀抱问温暖而高大,十分具有安全感。 温窈听到头顶传来声浅笑。 “小胖妞。” “没我想象的这么重啊。” 傅远景抱紧温窈,冷着脸瞥了她一眼,“我傅远景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你今天帮我赢了比赛,那你的腿,我帮你负责到底。” 温窈睫毛扇动,像是西伯利亚的蝴蝶,经过最冷的冬天,重生后燃起了几分温度。 有人问道:“傅少!不跟我们吃饭啦?” “记我账上。” 众人看着长腿少年环抱着兔子似瑟缩又惊惧的少女越来越远。 沉默。 沉默过后就是震惊。 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人打听温窈是谁,也有人在夸赞温窈的胆量。 唯独只有宋沉韫,阴恻恻着一张脸,双手插在口袋中,迎着风摘下头盔,他看向看山下,傅远景重新开了辆车带着少女离去。 温窈... 温窈说他嫉妒阿景。 怎么会呢?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从来,所有人眼里,他跟阿景都是最好的朋友。 他怎么会嫉妒呢...? 温窈。 她... 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蠢货。 要聪明一些。 温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你又知道些什么呢? 还是说,这是阿景告诉你的...? * 【恭喜宿主。】 【宋沉韫杀意值降低,你已安全。】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二) 温窈可以说是被少年丢到副驾驶座的,分明上一秒还是绅士模样,下一秒傅远景就别扭着张脸,粗鲁的把她放到副驾驶,又快速给她系好安全带,随后坐到主驾驶,一脚油门快速踩出去。 啧,傅远景,你还真别扭。 温窈似有若无往男人身下扫了眼,轻嗤了声,了然一切。 呀,真是个没出息的狗崽子。 她抓了抓安全带。 傅远景眉头紧皱着,看似目视前方,实则余光里都在注意着少女一举一动,压抑忽略下身体的反应,他冷笑了声: “知道怕了?” “刚刚开车开那么快的时候就不知道怕?” “还有,你怎么会跟沉韫接触到,你不知道他有多狠毒吗?” 温窈:“比你还狠毒吗?” 她轻声道,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波澜,她抬手,整理额前碎发,但从傅远景余光角度看去,就像是她在擦拭眼角泪痕般可怜。 温窈:“车里坐着真舒服啊,还有一个多月就又要冬天了,那时候你会在车里开空调吧?” 傅远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题岔开的这么快,满头雾水,可他还是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但是没有空调的话,就会很冷呢。穿着被水打湿的校服,一步步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被十度以下的冷风灌溉着,但却没有一点办法,看着一辆辆车子从身边开走,幻想着坐在里面的人多么温暖,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死前最后一点幻想。” 温窈的声线是随着情绪而发生细微变化的,她情绪平静的时候,平日里自带着甜腻的尾音就会下沉,听上去就像是冬日里的太阳,看似温暖,却没有一丝温度。 傅远景刚想说你在发什么疯。 脑子里就升出一个场景。 似乎是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 他坐在司机的车内,还在抱怨车内温度有些闷热时,一扭头就看见一个臃肿的身影像是拖着千金重的步伐,缓慢而滑稽的朝着校门口走去。 身上还在啪嗒啪嗒滴水。 可怜的就像是过街老鼠。 他当时只是轻蔑一笑。 他针对温窈,自然知道温窈在学校里不好过,无论是谁,都可以借着他的名号踩她几脚。 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制止或者如何。 关他什么事呢? 傅远景猛然回过神来,心里头莫名的心虚,他犯了个错误,因为温窈巨大的变化,他已经很难把她跟先前那副模样联想起来,外貌变化倒还算好,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实在让人无法想到她之前是如何的沉默与卑微。 可是,她还是她。 她还记得那些。 傅远景深深呼吸一口,嗓子间却有莫名的干涩,他调转方向,原本要去医院的位置,变成了他现在居住的公寓。 他想有个更私密的环境,告诉温窈,其实他之前做的那些不是故意的。 哪怕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试图解释的冲动。 温窈静默着等待着,少年半晌却也没有说出一句解释来,哪怕是简单的安抚或者欺骗都没有,他的唇角下压,温窈笑了笑,随手抽出镜子,欣赏自己漂亮的眼眸,眼眸内却倒盛着危险的怒意。 呀,狗崽子,哪怕一句好听话都不愿意解释吗? 是啊,你们这样永远身处高位的人,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愧疚,都不会纵容自己与他人在当初做出那样的事情。 傅远景,机会已经给过你了。 虽然这个机会可以兑换的条件实在微不足道,可是来日的某一天,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你肯定会后悔在今天没有红着眼为自己狡辩几句。 温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只是继续撩了撩头发,放下镜子,眼里红彤彤的: “好疼。” 傅远景:“什么?” “伤口好疼,刚刚宋沉韫把我摔到地上的时候,我感觉他像是想要掐死我。” 沉重的话题被温窈主动遮盖过去,傅远景显然也轻松很多,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的事情,他也希望温窈知道,之前是之前,现在她为自己赢下赛车比赛,他对她就已经有了些许改观了,温窈该庆幸,或者说感恩这种变化。 傅远景:“他就是那样的人,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招惹他,离他远点,他家里面跟我家差不多,但是他们家家教非常严格,家里更不简单,他要是想要弄你,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看了眼明显被吓到的少女,心里实在郁闷,她到底怎么跟宋沉韫那个家伙扯上关系的? 宋沉韫是他多年的好友。 很小时候有段时间,大概五六岁时,他们两家还在京市时,是住在同个大院里的,因而,宋家人的狠辣与严苛的家教傅远景也略知一二。 其实从宋沉韫长大后,连餐桌礼仪都严格恪守就可以窥见一二。 食不言寝不语在他们家做到极致。 幼时那次,傅远景在宋家吃饭,他作为小孩子,自然话很多,虽然宋家人都话很少,但是起码都会偶尔应他几声。 宋沉韫见状,便以为自家家训变了,所以他也尝试着开口说话,想要将他今天在幼儿园取得小红花这件事分享给父母长辈,可谁知,在他说了第一句话后,父亲便瞪大双眼,毫不留情的在他手背上拍下一个红彤彤的印子,肃声训斥他: “谁准你吃饭时候开口说话的?规矩呢?” 幼年宋沉韫直接被吓哭了,手里一个不稳,勺子跟碗壁剐蹭出响亮的叮当声,因此,换来宋父更加严厉的教训。 幼小的孩童吸着鼻子,被以餐桌失仪为由赶去罚站,他颤颤巍巍地在所有人吃饭时,远远背对着他们站在一旁,耳畔是父母长辈为傅远景夹菜声与偶尔的问候声,而他嘴里,只有咸苦的泪水, 傅远景当时也被吓到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宋家餐桌礼仪非常重要,除了客人之外,其余人一律不允许在吃饭时说话,不过这个规矩其实在后来也宽松了很多,但却是结结实实贯穿了宋沉韫整个童年。 傅远景从回忆中抽离,温窈也从系统发来的这段剧情中抬起了头,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宋沉韫对傅远景嫉妒呢,原来从这么小就开始了。 他无法做的事情,傅远景却轻而易举的可以做到。 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傅远景哪怕是个草包都可以轻松得到。 而宋沉韫,复杂的家庭,无数人觊觎的继承人位置,可谓是内忧外患,内要斗私生子,外还要处理许多对他宋家不怀好意的人。 怪不得,老是一副变态兮兮的样子呢。 偏偏还要装成优渥不可企及的高岭之花。 真是拙劣而可悲的伪装呐。 温窈愈发感兴趣起来,她扭动身子,想要换个姿势让身体更舒服点,未曾想却正好蹭到受伤的位置,她娇软的哼唧一声,听的傅远景心猿意马,差点就要拐弯撞上护栏。 傅远景暗恨自己奇怪的反应,或许他真的该听裴彬的话,是时候该找个女朋友了,否则,连这小胖妞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他反应过度。 他往上坐了坐,身子往前了些,似乎在刻意遮掩什么,一双压抑着的桃花眸往身侧扫了眼,对上少女可怜兮兮的红眼,又想起她在赛事过后咬下手套的模样。 “很疼?” 温窈心说废话,你试试看。 “疼。” “为什么要帮我比赛?” 傅远景问出今天一直想说的话。 为什么吗? 他看着少女神色有些不自在,他又收回视线,继续目视前方开车,“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办比赛的?你找我哥问了吗?” “不是。” “我在论坛上看见的。” 温窈很巧妙的撇清她跟傅清的关系:“我跟你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只是凑巧救了我两次而已,我也是意外才知道,你因为我,所以零花钱都被克扣了,所以来帮你比赛,也是为了缓解心里的愧疚。” 多么蹩脚的理由。 多么无法前后呼应上的借口。 多么莫名其妙的话语。 可傅远景,就是信了。 还滋生出独属于自己的一套解读来: 温窈知道自己零花钱被扣,很是愧疚,又从论坛得知他要办赛车赛,平时两个人是说不上几句话的,所以她特意在今天来,来了后为了找个正当理由,就说自己是为了帮他赢下比赛才来的。 她为的就是告诉他,他的零用钱这件事,她会跟他哥解释清楚,但她又不好意思直说,毕竟两个人之前关系也就是水深火热的,所以才七歪八拐的找了各种借口跟由头。 她对自己,真的是用尽心思啊。 傅远景在进行完一系列的脑补后,目光都柔和了不少,他心里微微叹口气,也为自己之前对她的别扭跟态度找到了借口—— 要是早点示弱不就好了? “嗯,行,知道了。”傅远景道。 温窈狐疑看他一眼,他...真的知道了吗? 不过总而言之,温窈在傅远景面前还是刷了个好感度。 虽然傅远景对她张牙舞爪那一面更为兴奋与感兴趣。 可是总是一个模样,那多没意思? 要“先变成老虎,再变成猫,最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三) 翠湖绿地。 傅远景停好车,半搂着少女进入家门,“啪嗒”一声,拉着窗帘昏暗的公寓霎时明亮起来。 “只有这鞋子,你将就穿着。”傅远景一只手搂着温窈,一只手从鞋柜里拿出明显是男人的拖鞋,感受到少女似有若无的打量,他烦躁地撇撇嘴,“看什么看,只有这么大的。” 温窈轻笑一声,脱下鞋子穿进去,“没想到傅少家里居然连个女人都没有。” 什么话? 什么话叫他家里连个女人都没有? 傅远景磨牙:“你在笑我?” 温窈摊摊手:“不啊,只是震惊傅少居然这么洁身自好。” “.......”傅远景兀自换好鞋子,弯腰低头,目光所及处,温窈穿着兔子袜子的脚正穿在他大好几码的拖鞋里,大与小的明显视觉冲击,让他莫名脑袋发热,他晃晃脑袋,一张俊美的脸上有些许迷茫,像是在询问自己—— 他疯了吗? 他今天都在想什么? 温窈视线随意的在公寓里打量起来,黑白极简风格,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多居住痕迹,看来这狗崽子是跟傅清闹了别扭自己出来住。 傅远景脱下外套,扶着少女往里走,唇角带着不自知的弧度,语气却还是那样:“喂,你去沙发上坐好,我去找下医药箱...”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里走,温窈跟傅远景同时抬眼,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朝着他们微微一笑,温润的口吻与平淡的神情: “阿景,温同学。” 男人视线在两人接触的地方淡淡扫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 傅远景:“...哥?” 他皱了皱眉头,不自觉间,搂着温窈的手都更紧了些,心头莫名滋生出慌乱的意味。 少年这样的变化温窈自然能感知到。 她挑起一边秀气的眉,小鹿般水润的眼眨了眨,看起来善良而无害,她将手从傅远景手中抽离出来,傅远景下一秒又回握回来,俊美的脸颊上透着些许僵硬,他抬了抬下巴,语气生硬: “哥,你怎么来了?” 温窈则是满脸疑惑的扭过头,很显然,她在问:抓着我做什么? 傅远景看她一眼:“我扶你去坐着,难不成你想要一个人单脚跳着过去吗?到时候再摔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讹上我。”而且,待会儿要是摔到他哥怀里了怎么办? 温窈哦了声,对他的话没做什么特别反应,只是一点点在他搀扶下往沙发走。 被两个人忽略的傅清依旧面不改色,他端坐着,脸上挂着浅淡和煦的笑容,今天他戴了浮金丝眼镜,浅白色薄毛衣衬的整个人温润而矜贵,对比下来,还穿着赛车服满脸桀骜不驯的傅远景显得稚气青涩。 傅清:“温同学哪里受伤了?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 傅远景把人扶到距离傅清最远的沙发那一头,他半跪下来,卷起小胖妞的裤腿,撩起眼皮子看了傅清一眼,“不用,我可以帮她上药。” 傅清:“我是校医。” 傅远景:“那又怎样?” 温窈晃着小腿,好奇地看着自己白皙腿部上的伤口,还真是有种莫名美感,她毫不在乎身旁兄弟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只是抿着唇晃腿,甚至还“不小心”给了傅远景胸口一脚。 傅远景脸色铁青,从小被捧着长大的豪门少年,哪怕真的对眼前的女孩子有了几分兴趣,却还是无法忍受这种行为,他一把抓住少女的小腿,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不妥。 他声音沉沉:“温窈,你敢踹我?” 踹你就踹你,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当然,现在的温窈暂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等好感度再往上升一点时,她再“恃宠而骄”。 到时候,她会把傅远景调教成自己最乖的小狗。 温窈怯怯往后倾了一些,她求救似的往身侧看了眼,语气可怜巴巴:“我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 那一脚踹的他差点咳嗽。 温窈挣扎着动了动小腿,白皙滑嫩的肌肤在傅远景手中蹭动,像是最为优渥顶级的真丝面料,嫩滑又让人颇有点爱不释手。 傅远景眼皮一跳,他快速松手,他站起身,耳根子有些不正常的绯红,他看了眼另一边只是淡淡看着他们的傅清,还没忘记兄弟两个人之间还在闹别扭,但此刻显然这个小胖妞的伤更重要点,他道: “我去给她找医药箱,你待会儿给她上药吧。” 傅清应道:“好。” 傅远景折身进入卧室。 此刻,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温窈跟傅清。 温窈状似在看自己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实则用着余光悄悄打量傅清,见他面上仍是一片温润模样,可那好感度居然只有可怜的0。 真有意思。 真会装。 沙发微微凹陷,矜贵貌美的男人往侧边坐来,温窈发觉,他身上不再是股淡淡的苦药味,反而被皂香掩盖,这很好的取悦了她,她侧头,朝着男人露出一个温软却掩藏着恶劣的笑: “每次受伤你都在场,你好像我的救世主哦。” 少女语气笑盈盈的,甚至听不出半点恭维或者讨好的意味,傅清额前一跳,一双狭长的俊眸从她伤口处掠过,沙发边纤长的手指微蜷。 救世主。 他吗? 他也可以成为救世主吗? 傅清片刻呼吸错乱,他闭上眼,正了正神。 说实话。 他不该跟面前的少女有过多接触。 温窈于他而言,其实只是一个顺手救下的,类似于小宠物的玩意儿罢了。 第一次是泳池,第二次是学校顶楼。 每次见到她,她可怜的姿态总会让他忍不住帮一把她,哪怕在他眼里这跟救助受伤没人要的路边小猫小狗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当一个人每次脆弱的时候都正好在你眼前展现。 他也会有种自己是否真的是这个少女命定救世主的恍惚错觉。 素来冷静自持的傅清,此刻俊美的面容也出现了些许的迷茫。 两人氛围的怪异在傅远景找来医药箱后被打破。 傅远景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薄红,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撇撇嘴:“我去附近买点吃的,哥,你给她上药。” 傅清:“刚刚不是说你来吗?” “我也想,但我万一给人弄得更疼了怎么办,你学过,你给她弄一下,别这么小气。” 傅清不动声色的微微挑眉,锐利的目光扫过傅远景那张看似不耐烦的脸,又往身边毫无觉知的少女身上看了眼。 小可怜。 嗯,小可怜这个称呼很符合她。 像是被抛弃的家猫。 小可怜确实又瘦了不少。 变漂亮了不少。 傅清淡淡的答应下来,俯身在医药箱里寻找合适的工具。 傅远景也拿上手机出了门。 温窈则打开手机,点开微博。 裴彬还在坚持不懈的私信她。 【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出,你开个价,好不好?】 【在吗,美少女。】 【美少女宝宝,看看我。】 当这声音出现在其貌不扬的温窈身上时,你裴彬为了掩饰自己的喜爱,不想被任何人瞧出这对你而言丢人的事情,你就可以肆意欺辱她。 而当这声音出现在网络另一头的陌生人身上,你又急不可耐的暴露本性,与高高在上的施暴者姿态截然相反的模样。 好……贱啊。 怎么可以这么贱啊,裴彬。 温窈勾勒出一抹嘲弄的笑,愈发精致的面容在这样的笑容下显得邪性而晃眼,她摆弄着手机,懒洋洋的丢下一个赏赐给他的回答: 【好啊,那加我zfb吧。】 温窈回复完后忽然觉得有一道视线,她放下手机,正对上半跪在地上的傅清,她撩了撩眼皮,对于在他面前有人设崩塌危险这件事毫不在意,她勾勾唇: “傅校医,怎么这么看着我?” 傅清放下手里的东西,喉结上下滚动好几圈,只是温窈知道,他那咽口水的动作绝不代表任何情欲,而是—— 他有些愤怒。 哎呀,都怪她刚刚没有掩饰好自己的表情。 被发现了呢。 被发现她才不是什么楚楚可怜小白花。 怎么办,好害怕,好感度会不会掉到负呀? 温窈笑着伸出手指,撩拨过傅清的额头,指尖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戳了戳,她欣赏着他那副严肃的表情,只觉得心情大好。 脚腕猛地被抓住,她弯腰倾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温窈淡淡笑着,勾过他的金丝眼镜,蝴蝶般的睫毛轻扇了扇,几乎要扇在傅清的脸上,她看清他眼底的韫色,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得寸进尺。 “救世主大人,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在跟谁发消息吗?” 温窈拍拍他的脸:“跟救世主大人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那样的表情他见过,虽然他情感经历是空白,可他见过无数次那样的神态在许多姿态高昂的女人脸上流露出来过,而她们往往都是朝着她们手底下最忠诚的那条狗才会有那样笃定的神色。 按照他的调查,温窈自卑怯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的社交圈好友几乎为零,无论如何,都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 要么,另有隐情。 要么,就是她实际上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与他心中所谓的“小可怜”形象迥然不同。 甚至,可能还有点危险。 傅清捏着她脚腕的手更紧了一些,他没由来想到自己的弟弟对她的态度变化,分明之前还是厌恶到对她恶劣整蛊,短短几天内,居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怕傅远景自身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这点,可是傅清,作为局外人,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就不是傅清了。 傅清难得露出这样危险的表情,温窈却还是那样淡然笑着,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调动起她剧烈的情绪: “你的目标是阿景?” 那个蠢货。 也配称为目标? 随便钓两下就跟条哈巴狗一样了。 温窈像是被他的话语吓到,水润杏眸微微瞪圆,在傅清思忖他是否思虑过多时,温窈很认真的盯着他,大言不惭: “错了。” “我的目标不是他。” “而是你啊,傅校医。”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四) 傅远景带着食物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傅清。 兄弟两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显然,傅远景还对之前的争执有些芥蒂,他侧过身,给傅清让出位置,看到他鼻梁上的一抹红,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他问道: “这么快给她上好药了?” 傅清身侧的手攥在一起,他不动声色抹去掌心汗水,微微拧眉,而后声线平淡:“我有点事,你帮她。” 傅远景:“哦。” 他刚往前走两步,傅清抓住他的胳膊,“离她远点。” 傅远景笑了,耸耸肩,像是很疑惑的看向他哥,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的样子,语气随意:“哥,你不会觉得我品味有这么差吧?倒是你,我看你倒是对她很特别。” 他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后天是你姜阿姨的...” 傅远景攥紧打包盒的塑料袋,他深呼吸,打断道:“够了,我那天没空。” “我母亲,他想见见你。” “但我不想。” 傅远景双眸微眯,他往前又走了两步,侧身道:“哥,我能接纳你,完全只是因为哥你从小到大都护着我,但不代表我要接受家庭里除了我妈之外的任何女人履行妈妈的职责。” “她是你的妈妈,不是我的。” “我的妈妈,早就不在了。” “砰——” 门关上的声音。 傅清摘下眼镜,指尖揉捏舒缓眉心,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是回忆起什么般痛苦的昂起下巴,喉结更为凸出,他靠在墙上,不知静默了多久,直到司机毕恭毕敬的电话打来,他才恢复原状,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而后长腿几迈,离开了这里。 一上车,傅清就闭着眼小憩。 陈冬兼职司机及助理,在确认傅大少并未真正睡着后,他道:“傅大少,您上次要的更详细资料调查出来了。” 傅清一只手指抵在额头,“嗯。” “对了,您准备给姜夫人的礼物也已经开始空运,预估今天八点之前就能落地。” “好,辛苦。” “陈冬,我要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喊我。” “是。” 陈冬冷峻硬朗的面容下是一颗略带疑惑的心,他今年二十八岁,自十五岁被傅家人从深山里救出来后便长留在傅宅。 最初只是简单的帮工,后来是保镖,再到现在趋于体面的司机与助理,可以说,傅家这一代的成长与近年的兴衰,他全部参与其中。 也是如此,他十分了解傅清的性格。 傅清今年二十五岁,两个人只相差三岁,可以称得上是同龄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傅清对任何除傅家之外的事情上心过,更何谈对异性。 那位其貌不扬又家世平平的温小姐,到底是怎么会成为傅清现如今注意的人? 虽然有些自不量力,可他早已经把自己当做傅家的半个人,或者说,是傅家最忠实的一条狗,有任何损害傅家利益的人跟事出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解决。 那样平凡甚至是算得上丑陋的外貌跟无论怎么违心都说不出好字的家世,可以让傅家大少二少同时注意到,那想必不是件好事情。 等他有机会,必须得会会这位温小姐。 奉劝她,不该靠近的家族,千万不要飞蛾扑火。 傅清又做梦了。 梦里还是那场大火。 火不断蔓延烧开。 * 傅远景低着头,静默地站在门口,额前碎发耷拉在眼前,落下一片可怖地阴影。他不断地攥紧手,塑料袋几乎在他手下变得透明,他闭上眸子,可脑海里关于母亲的记忆却离他越来越远。 那张年轻温柔的脸仿佛对着他一笑后,也伴随着久远的时光,一点点无限倒退,他妄图伸手握住那些,时光却顷刻间在他掌心化为碎片。 很可笑吧,他连自己母亲为什么离开他,他都不知道。 也或者是,忘记了。 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母亲的真相。 他只知道,父亲说,他的母亲,柳珍芝,在他八岁那年就离开了他们家,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痕迹。 也是次年,他父亲的前妻姜殷重新回到了傅家,两人复婚了。 这其中关联,换作任何人都会多想。 可傅远景并没有确切证据,哪怕他心里怀疑,可还是无法就此为任何人定罪,但他也绝无可能把姜殷当做他的家人。 他的母亲,只有一个。 他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即便身边所有人都告诉他那只是因为学校课余活动意外摔成脑震荡带来的后遗症,可他就是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可这么多年了,从八岁到十九岁,整整十一年,除了偶尔个别无法串联在一起闪回的界面,他一无所得。 后天。 后天是姜殷的生日。 可是好像没有人记得。 那天也是他母亲的生日。 傅远景颤抖着身子,他无助地靠着门往下缓缓滑落,食物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可他闻的只想作呕。 怎么办。 谁来帮帮他。 怎么办。 为什么,总是想不起他忘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找了这么多催眠师,可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母亲明明这么疼爱他,为什么要离开他? 九岁那年,他怕打雷。 他赤着脚跑到父亲门口,透过门缝,像是窥探他人幸福的下水道肮脏物,父亲正温柔宠爱地环抱着姜殷,轻轻拍着她的背,可这样疼爱人的姿态,他从来没有对母亲做过。 回忆排山倒海的倾倒而来,让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温窈穿着拖鞋走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少年抓着自己头发,无助地红着眼眶的模样,她漠不关心的笑了一下,双手环抱在胸前,欣赏着他痛苦的姿态。 痛吗? 傅远景? “怎么了,傅远景?”温窈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缓缓蹲下来,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好的安抚了傅远景,他吸吸鼻子,抬眼就看到温窈那双漂亮而夹杂着关心的眼,一时间,心里头酸涩非常。 如果母亲还在,肯定也是这样心疼地看着他。 温窈朝他歪了歪头,指指地上的东西:“这是给我带的吗?好像是牛肉吧,我有点饿了。” 傅远景擦过眼角即将溢出来的泪痕,抿了抿唇,低声嗯了声,他看向少女腿上就那样大喇喇对着他的小伤口跟淤青:“我先帮你抹药,抹完我们再吃。” 他补充道:“我只是怕你赖上我。” “没有别的意思。” 温窈:“嗯。” 消毒、贴创可贴、药油揉开淤青。 这些都是在沙发上进行的。 温窈两条腿架在傅远景的大腿上,少年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居家服,客厅柔和的灯光软化他过于凌厉冲击性的五官,显得有些温柔,他的手指修长,指腹温暖有力。 跟他嘴上的不饶人相反的是动作极为细致。 温窈稍有些困,不知不觉间,她靠着沙发小睡了过去。 梦中,016出现了。 温窈托着下巴,看着016那透明身躯,“好厉害,居然还能入我的梦,我也想要这个技能。” 016:“我努努力。” 温窈噗嗤笑了:“应该是我努力挣积分吧?这个不是要积分才能解锁么,你努努力的话,努力让我免费用上这些技能喽。” 梦中的温窈难得给了016好脸色,语气也是轻轻柔柔,语尾像是带着撩人的小勾子,让人心痒痒的。 016:“嗯。” 温窈:“对了,我昨天晚上研读了一下剧情线,傅远景在八岁时是因为亲眼看着他妈妈死在火场里所以才被刺激的精神崩溃,忘记了那段记忆,原剧情里,他到最后也没有想起来。 但是,如果他想起来了呢?想起柳珍芝是为了救傅清所以才会死在那场大火里,他跟傅清,肯定做不成兄弟了吧? 想想就好兴奋哦,他未来某天知道自己一直敬重的大哥,其实是间接导致他失去母亲的凶手,会不会再次崩溃啊? 还有,如果他知道,身边人一辈子为他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他会不会...发疯?” 温窈在说着这些时,语调明显加快,声音也不再是甜软,反而有几分尖锐的刻薄。 016:“……” “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什么意思?” 温窈舔了舔唇:“比如,这场火灾其实就是个骗局?” “或者说,所谓的傅家最宠爱的二儿子,也是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欲让其亡,必使其狂。” “每个偶像式浪漫爱情故事的结尾,总是女主跟多金男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全文完之后呢?大结局之后呢?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呢?男主会一直这么有钱有权吗?” “我随便说说啦。”温窈感受到016骤然冷肃下来的情绪,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任打任挨的小统身上感应到如此危险的信号,半透明男人一点点朝着她飘近,可她还是看不大清他的脸,他伸手,只透过她握住了空气,他拧眉,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收回。 “温窈,”他说,“做人如果太聪明的话,会很累。” “记住你的任务,你不需要惹恼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疯起来,你也会死。” “他们每个人危险系数都很高,你一旦踩到底线,那就再也回不到你原本的世界了。” 温窈吹吹漂亮的指尖,配合的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语气却越来越兴奋:“哇,我好害怕。” 016:“我说的是真的。” 温窈:“我也说的是真的呀,你干嘛不信我,你怎么这么讨厌。” 016:“……” 他闭了闭眼,“嗯,我信。” “让你信还真信,怎么这么没意思啦。” 温窈:“哦,还有认真的告诉你,我不会真的把自己玩儿死的哦,毕竟我真的很好奇剩下几个我的前世我是什么样子的,起码为了这个,我会保护好我尊贵的生命的呢。” 不过我,可不负责保护别人的。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五) 平日里静谧且没有一丝生气的公寓,在此刻,就像是连空气里都添上几分温暖的气息。 海市今年秋天似乎比往年都要更冷一些,傅远景静静坐在沙发上,垂眸看向睡相平稳还时不时咂咂嘴的女孩,他连呼吸都放缓放慢。 往常桀骜不驯又高傲的少年,在感受着女孩搭在自己大腿上,一层薄薄衣料之下的肌肤温度从她身上慢慢传来,他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似是懊恼自己的反常,少年忽地皱起眉头,想要将女孩双腿推到一边,可女孩像是更早有预料,动了动双腿,整个人身子也往下更沉了沉,就这样,她的臀部靠着少年的大腿外侧。 两个人姿势更亲密了。 傅远景:“……” 未拉紧的窗帘随着阵阵的风吹来而飘扬,桂花一桠悄悄晃动着,馨香的气味钻入傅远景鼻中。 他看着温窈。 今年秋天,好像没有这么令人生厌了。 * 学校论坛上,有人匿名发布一片名为“扒一扒温窈”的帖子。 起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扒皮贴总是看那些有话题有家世有样貌的人才更有意思趣味,看个三不沾的温窈,纯属浪费时间。 后来不知道谁惊呼一声“原来温窈喜欢傅远景”并且传播开来,沾到了学校天之骄子傅远景的名号,这个帖子才愈发更多人看到。 【温窈,家里又穷又远,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山村。从小到大胃口都大的出奇,所以把自己吃的跟球一样,你们看,这是她的初中小学照片。】 23l:笑的啊,肥猪妹在小学还背着个大篓子,结果她人比大篓子还宽。 31l: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问一下,肥猪妹的饭里是不是有增肥药? 33l:天呐,她还喜欢傅少?疯了吧?凭她也配?你们谁去告诉一下傅少,保证他先恶心死。 38l:啊,喜欢傅少?怪不得那么享受傅少那么对对待她,怕不是傅少踹她一脚的时候,她还在想傅少别把脚踹疼了吧? 40l:瞧瞧那日记,“我好喜欢傅远景,那个自由肆意的少年”,哈哈哈哈哈哈,酸倒牙喽,真是让人不爽啊。 52l:让我们猜猜傅少知道后会怎么玩弄她呢? 可惜的是,只要沾染上傅远景,帖子很快又被删除。 但这些内容早被有心之人截图分享在私下各种小群里,因此,传播速度也十分迅速。 阳台上。 温窈坐在新买的柔软单人沙发中,整个人蜷在一起,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她一边优雅小口咬着黄瓜,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在班群里那些人对自己的讨论。 “温窈”这两个字伴随着不断被人提起,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个从前平凡而又透明的少女,开始悄悄潜入他们的生活,让人难以忽视。 讨论,注视,议论,凝视。 这些都是出自于在意。 这篇帖子,提前了一个月。 本来应该是一个月后温窈迷迷糊糊把日记本当成练习册交上去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温窈点开主楼那张拍下来日记本页面,美眸一转,她轻轻拿起身侧小桌上的日记本,抚摸着那一页。 指尖停留在“喜欢”那两个字上,她眼底晦暗不明,吃完最后一口黄瓜,她擦擦手,合上日记本,转而打开微博。 裴彬今天依旧有在给她发消息。 裴彬:美少女,zfb已经给你打了钱了,可不可以加一下我vx? 裴彬:我可以指定语音条吗?我的意思是,可以不仅仅是唱歌吗? 裴彬: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声音,如果你还需要钱的话,可以开个价。 温窈懒洋洋地点开支付宝查看,裴彬给她转了一百万,她啧了一声,不算太满意。 裴家对孩子的管教,比较起傅家来说只能说还要更是纵容宠溺。 大部分二代未成年之前手里还没有多少现金流,裴彬却已经可以开始挥霍无度,裴家的钱,就是他每天都花天酒地奢靡无比,也得花上个三辈子才能结束。 所以这一百万对他来说,实在就像是指缝间露出来的一滴油,不值一提。 并且对温窈这样的顶级女明星来说,百万实在不过瞧。 根本没办法支撑她平日开销。 买两条手链买两个包包就能花光了。 好在她这一世只是个穷学生,暂时还不需要那些奢侈品来满足日常社交。 她丢了个微信号给裴彬,又登上微信。 通过班级群找到傅远景。 发送加好友消息。 那一头,翠湖绿地公寓里,穿着黑色家居服攥着手机的少年正纠结犹豫地看着那个粉色兔子头像的微信账号页面,下一刻,就收到了来自这个粉兔子头像少女的加好友消息。 傅远景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摔下去。 他咳嗽几声,正正色,抬眼看向床侧镜子中的自己,整理了几下乱掉的头发,抿着唇,眉眼间偏偏还要散发出慵懒不在意的样子。 哼。 算你个小胖妹识相。 知道我想加你,主动来加我了吧? 还是忍不住了吧? 傅远景强压住唇角的笑意,趾高气昂的等了五分钟,才假装刚看到的样子同意了申请。 彼时,温窈刚好打完一杯西芹香蕉果蔬汁走到手机旁,她喝了一口后放下,点开聊天窗口: “手机号码多少?” 傅远景赤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拿着手机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时不时抓抓头发,他看到温窈的消息,一个跳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头发顺着垂落在眼前,遮掩住眼底迸发出来的点点亮光。 哼,这就急着要他手机号了? 女孩子要矜持,懂吗? 傅远景输了一段号码过去,等待着温窈打过来。 她会说什么? 会在干什么? 傅远景自顾自想着,微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他立马打开。 温窈:“你的手机号码是你的支付宝账号吧?我说过,要帮你要回零用钱。” 傅远景皱眉,显然没预料到她只是为了这个才加他的联系方式。 不。 这一定只是她的手段跟方式罢了。 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这个。 如果收了这个钱,那么两个人之间人情就还清了。 不行。 纵使傅远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恐慌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本能地回复道: “我不要,这钱你拿着吧,当我给你赢了赛车的奖金。你要知道,宋沉韫不是谁都赢得了的,哪怕是我,可能都不一定赢。” 更何况,这个小肥妞家里不是很穷吗? 给她点钱改善生活也算是他傅少善人善举了。 他这个月大不了问裴彬那小子借点花花。 温窈要的就是这个回答,她可没打算真的把钱给他,不过她还是客气道: “那当我先帮你保管着好了。” 傅远景不在乎这几个钱,他也不在意温窈是帮他保管还是花了,他只知道这样一来二去他还能找温窈说话聊天,所以他答应了。 解决完这边,温窈没再准备跟他继续聊天,她叫出016查阅他对她的好感值,百分之五十了。 她不屑的一笑,掩藏在肉感之下的美艳五官晃眼的漂亮。 足够了,接下去她不会再把心思放在傅远景身上了。 该换人了。 傅清... 她暂时也先放放。 直到现在,那好感值还是可怜的零。 虚伪到极点的人,哪怕表现出极大的善意,都只是为了掩盖他的自恋障碍。 温窈一口口吞咽着常人难以下咽的果蔬汁,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态,很是自然。 她慢慢在脑海里构建思维导图。 傅远景,下次再接触时是在她生日时。 傅清,顺其自然。 裴彬,线上先聊着。 宋沉韫,南淮。 这两个人才是她接下去主要需要接触的。 按理说,学校f4是会经常待在一起的,等小长假结束,她就可以跟南淮会面了。 所以,她现在需要留心的是宋沉韫。 迄今为止对她负好感度最高的人。 可真是个硬茬子啊。 温窈摇晃着渐渐见底的杯子,思忖着这一世的五个男性,每一个都算不上是正常人,或多或少心理都有缺陷,各有各的隐忍与病态,每个都疯得不轻。 按照常理说,遇到这样的人,应该去救赎他们,去给他们带来温暖,就像女主阮软做的那样,做一个小太阳,治愈他们所有人,然后俘获他们的心。 更何况温窈还提前手握剧本。 只可惜,她对人从来就没有任何拯救欲,也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救世主心态。 还有,让她温窈给男人做狗? 哪怕是伪装出来的舔狗,难道就不是狗了吗?狗还分品种?被奴役了还要安慰自己只是假装出来的? 她是要刷这些人的好感度,但也只是靠吸引与手段,治愈跟救赎、跑前跑后送温暖当舔狗冷脸洗内裤她可做不到。 再者,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救赎”他人是极为傲慢的一种行为。 还有,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总希望有个完美的人可以拉自己出尘埃,也是一种愚不可及的想法。 五个男主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想法。 否则阮软也不可能把他们“拉出尘埃”。 温窈最喜欢抱有这样想法的人了。 她放下杯子,轻启红唇:“我会让你们知道,我不是来爱你们的,我是来。” “杀你们的。” 属于温窈的杀戮游戏。 在傅远景好感度到达百分之五十的这刻。 正式开启。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六) 接下来两天,温窈专心瘦身塑型。她报了个普拉提课,一周两次。她虽然身材依然远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可是动作却做的十分出色完美,连教练都夸赞她。 她当然知道这天是傅远景母亲生日,不过她可不准备做点什么。 毕竟,她又能做点什么?关她什么事? “老师,我就先走了,我们下次见。”温窈笑着朝教练道。 “好,这两天晚上有点不安全,”教练提醒她,“虽然住在市区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能打车回去就打车回去。” “好,谢谢老师。”温窈如是应下。 温窈在瑜伽服外套了件开衫背着单肩包从五楼坐电梯往下。 “叮——”电梯在四楼停下了。 男性身上带着些许沐浴过后的沐浴露香气,温窈下意识抬起眼皮,只看到一个熟悉又高大的背影。 她靠着电梯壁,稍微歪了歪头,在看到少年而后那颗红痣后,确定来人是谁,她也更确定,少年已经看到了她,否则不会站的离她这么远。 她无声轻笑,双腿交迭着伸长,动作慵懒而妩媚。 “宋同学?你也来健身啊?” 宋沉韫背脊一僵,攥了攥手,没有应答她。 忽视她,当做她不存在。 不理她? 温窈有些不高兴的压下眉眼,冷哼一声,“与其健身,不如还是去修修心吧,要是哪天被嫉妒吞噬了心脏,还不知道你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宋沉韫狭长的眸里斥着危险。 黑色运动装下身躯渐渐紧绷。 良久,温窈都以为宋沉韫是半个哑巴时,她觉得实在无趣,看来今天还是时机不对,“叮”一声,电梯抵达一楼,她懒洋洋的声线不再带着感情,冷硬的像是冬日里无法化开的雪水: “别挡道,我要出去。” 语气嫌恶。 宋沉韫抬手,快速关上门的同时又摁了到顶楼的按键。 温窈往后退一步,盯着他的后脑勺,“怎么?宋同学想要在这里杀人灭口?那天把我从车上拽下来还不够吗?” 宋沉韫听着少女哪怕微怒却还是带着上扬语调的温软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恼怒,随之而来的就是,恶心!真恶心! 这个充满心机的女人,就是靠着这种态度勾搭上那个草包?凭她也配?一个低贱卑劣的下等人,肥胖的身躯,凭她也配跟他们这种人站在一起? 宋沉韫冷硬的下巴微微抬起,他不明意味的笑了一声,快速的转过身,大手侵袭上温窈脆弱细软的脖子,两人气息登时快速交缠。 “我劝你,不要乱说话,否则,就算傅远景想保你,我也能弄死你。”宋沉韫忍着嫌恶,凑在她耳边威胁着。 “哦?”温窈的声音不仅不不生气,反而听起来还有几分上扬的愉悦,可是只有最为亲近的人才会知道,她现在的语气已经是接近暴怒的状态了。 一次又一次的动手。 掐的我脖子好疼啊。 温窈抬起腿,朝着他的下半身毫不留情的就招呼上去,少年显然没有想到她会使这种手段,诧异之余便是被剧烈疼痛影响的整个人忍不住腿软。 温窈继续帮他一把。 那双漂亮秀气的脚用力踩在他膝盖上,宋沉韫红着脖子,青筋暴起,他想说点什么,可是疼痛使得他哪怕是半个字都无法说出,他只能承受着少女踩着他的膝盖,然后他顺着这股力缓缓单膝跪在地上。 屈辱。 太屈辱了。 他早晚有一天,要弄死她。 “你也配跟我单膝下跪?”温窈笑着摇摇头,又毫不留情的踩在少年另一个膝盖上,她今天穿的是白粉色运动鞋,很漂亮的款式,此刻,她正拧着自己的鞋尖,狠狠在少年纯黑色裤子上恶劣留下灰色鞋印。 不行。 绝对不能在她面前跪下。 宋沉韫咬紧牙关,一张俊美的脸颊因为暴怒而泛着不正常的红,他的眼神就像是捕猎时的鹰,带着极为浓欲的攻击性,他恶狠狠盯着温窈这张瘦了许多,甚至变得越发漂亮的脸蛋,愣神片刻,才又咬咬牙,继续释放着自己的恶劣。 疼痛依旧一点一滴吞噬着他的力量与理智,他深呼一口气,竭力控制着不让右腿也跪下去。 温窈抬起下巴,眼神轻蔑而又胜券在握,她今天穿着瑜伽服,外套之内是紧身的衣服,包裹出鼓鼓囊囊的上半身,线条优美而惹眼,腰部纤细,双腿虽然算不上多么纤细,可她比例极好,修长肉感的腿在黑色瑜伽裤下变得更为出挑。 她瘦了很多。 也不丑。 反而很漂亮。 宋沉韫为这个认知狠狠为自己反胃,也是在这个松懈的时机,少女不再轻飘飘的同他玩猫抓老鼠的游戏,而是用力一踩。 宋沉韫瞳孔放大,他呼吸加快,整个人就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震惊与屈辱交杂着在他体内游走,她,她居然真的敢趁这个时候让他下跪! 少年个高,站起来时又肩宽腿长,目测快一米九,可是跪下来时又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没有骄傲,没有自尊,更没有所谓的优越。 他只是像一条惨败的丧家之犬,可怜的跪在少女脚边,少女眼中盛满挑衅地意味,原本平淡无波的眸子因为宋沉韫咬牙切齿却又竭力维持体面的模样而变得亮晶晶的。 “宋沉韫。” 温窈伸出手。 “你硬了。”她嗤笑,眼神由下而上,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凌辱感,轻蔑到了极致,“下贱。” 宋沉韫疼的脑仁发麻,牙关紧紧咬着,全身上下都绷紧,所以当女孩那柔软却冰冷的手穿过他深黑色短发抚摸上头顶那刻,他心口一个激灵,就像是烈日炎炎下忽然被当头倒下一盆冰水。 他是个很会压抑自己的人。 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清冷而高高在上的。 哪怕温窈窥见过他情绪微微失控的模样,可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少年眼底滋生出确切的恨,盯着她就像是在看什么仇人。 这个动作,太屈辱了。 对谁来说,都是很屈辱的。 就好像,他宋沉韫是一条狗。 而温窈,是训犬师。 正赞赏的抚摸着他的头。 而且……他居然因为疼痛而有了生理反应。 温窈刚摸完,下一秒,指尖就传来阵湿润的刺痛,她拧眉,抽回自己的手,上头沾染着宋沉韫的口水,她嫌恶地深呼吸。 宋沉韫恶劣地笑了,他单手捂着小腹以下,那里依然是依然无法缓解地疼痛,可他还是笑了,眼尾染着病态的猩红与疯狂。 他就像是原始森林中只会凭借着本能攻击的劣等动物,在实在没有任何反抗力量时,牙齿,就是最好的武器。 “咬死你。”宋沉韫道。 他看着少女白皙到过分的指尖上他留下的牙印,深红色的,跟惨白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看的他还想要莫名再咬几口。 温窈从包里翻出湿纸巾,快速擦拭干净,“疯狗。” 宋沉韫边缓着疼痛,边还想说什么,下一刻,他脸颊微侧,愣在原地。 那沉重又清脆的巴掌声扇起了他内心燃燃地怒火,他不可置信地偏头向一侧,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疼痛,提醒着他,他被人扇了。 温窈握着手腕,娇软的语气听上去还有点不高兴,“脸皮怎么这么厚,打的我手好疼。” 人在极致生气之下,是会想笑的。 宋沉韫当下就是这种情感。 温窈,打了他,还嫌把她自己打疼了? 按理说,宋沉韫应该已经在为温窈想着后事了,他只是短暂地因为被攻击下半身从而疼痛到失去反抗能力,等他缓过这个劲,温窈得罪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他现在想的却不是这些。 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激起的不单单是他的愤怒,而是他更多的记忆—— 没有考到第一名,被母亲用衣架扇在脸上的屈辱。 没有比过傅远景,被父亲用脚踹进泳池里的羞愤。 只是在吃饭时发出轻微的声音,整碗米饭就顺着他的脑袋扣下去,碗裂开后米饭顺着鲜血流到唇边的血腥。 那么那么多的疼痛,那么多以爱为名的他的噩梦,他鄙夷而又厌憎的这一切,在他成年后具有帮助家族能力后就消失了,父母早已经不再打他,那些疼痛只是长眠在记忆中。 可宋沉韫并没有因此而感受到多少安心。 反而,他时时刻刻都像是浮萍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安游走在他身体每个角落。 直到这一刻,熟悉又反感的疼痛再次落在脸上,火辣辣的,可他却好像找到了那份安全感—— 不。 这不是他。 温窈看着地上那条可怜的疯狗先是低着头双目失神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忽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她,她懒得探究,更懒得再多做什么,这一个巴掌,暂时就足够了。 “再见,宋同学,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温窈拉紧衣服拿着包从宋沉韫身边走出去,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幸而这部电梯一直没有上人,所以宋沉韫的模样没有被任何人看见,他咬着牙,扶着电梯壁颤抖着双腿站起来。 他从电梯出去,靠着墙壁,仰头深呼吸一口,身下传来的疼痛不再那么剧烈。他掏出手机:“司机,来接我,地址发你。” 挂断电话。 “砰——”手机砸碎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七) 司机到的时候,宋沉韫已然恢复原状,除了脸颊侧边有些不正常的微红之外,清冷又淡然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片刻之前他是如何被少女羞辱过。 司机为他打开车门,恭敬道:“请进。” 宋沉韫面无表情坐进去。 海市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他透过车窗,看向那栋楼,声音毫无波澜,可刚上驾驶位的司机却听出几分山雨欲来的危险: “晚点叫人把这里电梯里八点到九点的监控内容删了,叫自己人去,不许看。” 司机背脊一僵:“是。” 上次听到宋沉韫这样的口吻,宋家那位私生子被闹翻了天,现在忽然不知道为何又如此,但他更知道自己作为司机与助理的职责,就是对这位有头脑有本领的小上司的私事不多过问。 宋沉韫想到了什么,他蜷起手指,眸子阴沉沉:“删之前拷一份给我。” “好的,没问题。” “回家吧。” 车子平稳开出。 宋沉韫微阖上眼,在后座闭目养神。 今天他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健身,主要是为的来找温窈。 他找人盯着温窈的一举一动。 也是如此,他才会知道温窈从先前那个破旧发霉的廉租房搬到市区大平层,这倒没有引起他多少意外,毕竟在他看来,温窈已经勾搭上那个蠢货傅远景,换个好点的住处,不正是她这样的人所渴求的吗。 贪婪又虚荣。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来运动塑型。 人的习惯与天性是很难一朝一夕被打破,温窈这样的人,贫苦日子过了十几年,连上学期都还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忽然发生这么大转变,认知都提升不止一个阶梯,这让他意外又奇怪。 也让他有点好奇。 所以,他才头脑发热之下也来到了这里。 所以,那完全就不是偶遇,而是宋沉韫的刻意而为之。 他想要问清楚上次在赛车场,她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他后来试探过傅远景,他那样的人,倘若知道他宋沉韫真有什么猫腻,早就按不住性子跟他叫嚣着,可他并没有,就说明,傅远景压根没有意识到那些。 所以,发觉他最隐秘想法的是温窈。 是这个从前几近乎于透明的、他从不放在心上的一个人。 这让他心底滋生出奇怪的情绪,像是忽然被人看破后的窘迫,又有被人看穿后的莫名归属感,可这太荒谬了,偏偏是温窈。 偏偏是他最瞧不上的人。 可他这些问题在看到温窈时,又莫名如鲠在喉,一句也问不出来。 电梯里,这是温窈第一次正式入他的眼。 那个弯腰驼背又自卑怯懦的温窈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又妩媚的少女,懒洋洋的靠在电梯侧边,优渥的身高与愈发紧致与纤瘦许多的身材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宋沉韫为他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无比恶寒。 所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更没有想到,温窈会主动开口跟他搭话,她就像是一只有恃无恐的猫咪,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底线,眸中对着他也是某种打量与…… 测试? 是的,测试。 似乎测试他可以容忍到哪一步。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宋沉韫的脑袋有些发疼,他揉捏着眉心,深深叹出一口气。 前方是红灯,车子停下。 司机的声音传来:“今天是傅太太的生日宴,宋董问您是否去傅家参加。” 宋沉韫眼皮子都没睁开,语气冷淡:“懒得去。” 宋沉韫想到了什么,“等等,调个方向,送我去纯Z。” 酒吧? 司机一咯噔,但又想到宋董也并不介意他可以去那些场合放松心情,只是之前宋沉韫一直有洁癖,每次去还是跟傅少那帮朋友一起,主动去,倒是少见。 “是。” * 温窈从大楼里出来后并没有选择打车,她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过两公里的路程,除却其中会有一条小道比较黑之外,倒没什么特别的,所以她直接选择步行。 她从包里拿出耳机,随意在手机上挑选一首舒缓的音乐。 随着走入一条小道,路灯变得稍有些稀少,前方的路不再清晰,透出几分让人胆寒的冷意来。 温窈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这样匀速走着。 草丛里忽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隔着一片绿化带的对面那段小路,隐隐约约传出少女的啜泣声,温窈闻若未闻,继续走她的路。 “你、我告诉你,你不要过来,不然的话,我就,我就打电话叫人了...”少女的声音弱弱的,她显然是在佯装气势,那模样实在太拙劣,混混听完后冷笑一声,逼近她。 “叫人?好啊,你叫啊,你叫一个小爷打一个,叫两个小爷打一双,你叫啊,我让你叫啊!”男人声音又粗又哑,难听的像是老式风箱。 温窈戴上另个耳机,抱着胳膊慢悠悠继续走。 阮软几乎要哭了。 她只是出来做个兼职,却没曾想会被小混混盯上索要她的钱财跟物品,可她不能给啊,这些钱都是她辛辛苦苦挣得,凭什么给他? 可她又不认识什么人,唯一认识的,可能稍微有点手段跟门路的还是那位少爷,但她手机现在被小混混抢走了,她就是想求救也没有办法。 两人正对峙着,阮软忽然看清一个由远及近的少女,有些说不上来的眼熟,虽然一时间没认清这是谁,可她依稀记得这应该是跟她同校的学生,她立即高声呼喊了起来: “同学,救救我!求你帮帮我!” 小混混立刻警惕的朝着阮软呼救的方向看去。 温窈:“……” 她面无表情摘下耳机,看着两人同一时间注视在自己身上热切的视线,她只是皱了皱眉,视线轻扫过那个黄毛的裤子口袋。 露出了一截刀柄。 他带了刀。 黄毛见还是个丫头片子,紧张的神情一下子松懈了,但到底因为温窈个子高,他还是有些许忌惮,他恶狠狠地朝着温窈道: “别多管闲事,滚远点,不然小爷连你一块揍。” 温窈点点头。 不顾女主一言难尽的眼神,她道:“我本来就没想要多管什么。” 这是实话。 温窈从来不是什么路见不平不顾自己安危的人。 那黄毛手里带着刀。 她凭什么因为一个陌生人而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阮软一下子慌了神,“求求你,帮帮我,帮我报个警就好。” 温窈:“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你觉得,他还会放我走吗?”温窈环抱着胳膊,瞥了眼黄毛。 黄毛笑笑,他点头,“呵,倒不算太笨,现在你们两个,一个也别想走!” 黄毛体格子壮硕,足有一米八六,两个女生在他面前压根不够瞧的,更何况,他手里还带着刀,他摸着刀柄,一点点朝着温窈走过去,“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温窈当然知道,男女绝对力量悬殊下,对方还带着刀具,她绝对占不到什么好处,系统商城里的物品又因为上次她违规使用媚心术而被短暂冻结无法使用,现如今,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温窈冷静的不像是被打劫的那一方,“你想要多少钱?” 黄毛一愣,完全未曾预料到的路子,他还以为要跟这小姑娘费上一段口舌,“你很有钱?” 温窈:“我的命比较值钱。” 温窈跟黄毛交流起来,不远处的阮软脚底却真的在发软,她愣愣看着这一切,害怕使她心脏剧烈跳动,她看着不远处少女冷静自若的样子,一时间都忘记她应该要做什么。 温窈跟黄毛聊天时,抽空瞥了眼阮软,阮软说不出那是什么眼神,只觉得很冰冷,冷得好像是最为剧烈的毒蛇。 可她哪怕再迟钝,也领悟到她的意思。 她在拖延时间。 叫她想办法从后面偷袭黄毛。 温窈当然知道站在那里的是女主。 在她看见她的那一刻,016就提醒了她。 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个子娇小,长相清丽。 温窈对待女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让她跟女主交好成为朋友,她并不会。让她主动针对女主,她也不会。 毕竟,连那一世的她,也只是因为女主蠢到了她身上,她才会想着针对她。 如果女主这次再蠢到她身上,她也不介意让她尝尝更加阴毒的招数。 只是她没想到,这初次见面,女主就送她一个混混来。 阮软四下张望,这条路虽然幽静,可是距离繁华市区也近,她现在没有联络的通讯工具,她只能朝着马路那头大喊: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 温窈:“……” 黄毛:“……” 你好歹背着点人吧。 哪怕你跑了去报警呢。 也比在潜在罪犯面前瞎嚷嚷好吧? 黄毛这会儿也不扯皮了,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哎一声,“你这小丫头片子,跟那臭丫头联合起来耍我是不是?别他丫的跟我废话了,你赶紧把值钱的玩意儿都交给我,不然小爷的刀可不长眼!” 阮软还在喊。 黄毛被她烦的不行,“我先来解决你这个臭丫头!吵死了!” 就这样,黄毛拿着亮晃晃的刀,面目狰狞的朝着阮软而去。 温窈始终淡淡地抱着手臂,俨然一副局外人的冷静。 016开口道:【宿主,不去阻拦一下吗?】 温窈抬起下巴:“不。” 女主,是有女主光环的。 女主定律之一,她们不用费任何心思主动的去寻找或者制作巧合偶遇,总能遇到各式各样的男主男配。 比如此刻。 温窈看着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辆车,又从那车上下来一个伸手敏捷的男人。 男人巧妙的护住阮软,三下五除二就解决那个持刀黄毛。 温窈勾起唇,冷漠的神态与上扬的唇显得整个人有种天真的残忍与阴冷。 那盏总是闪烁着的路灯忽然变好。 温窈与男人有些复杂的眼神对上—— 她用着口型,表情无比嘲弄:救世主大人,你来了?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八) 这是温窈第一次直面女主光环有多么强大。 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搜寻打探各种信息,制造各种巧遇,更不用刻意摆出任何姿态,就会有不同的人出现,在你危险之际,护住你。 不用讲究逻辑。 毕竟这样,更有种天降般的宿命感。 傅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清为什么会在不认识她的前提下出手? 这些,不要紧,都可以圆。 比如他刚好路过。 比如他心情不好,开车来这里散心。 总而言之,总有千万种理由可以挑选,这些理由的背后都显示着一点: 他们真是有缘。 温窈就这样站在那里,隔着两盏路灯,却好似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冷眼旁观着这发生的一切。 忽然,一抹鲜红闯入她的视线。 那抹红,自然也引起了阮软的注意,她惊呼一声,“你受伤了!” 对于这个忽然出现而又将她护住的男人,她更多的是感激而不是诧异,似乎她不用思考这些事物发生的背后逻辑,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停下车,为什么会突然被人救下。 就像她在纯Z的地下搏击场兼职时,会意外认识宋沉韫那样。 傅清松开护着阮软的手,与她保持一定距离,他收回落在温窈脸上的视线,低头看了眼手腕处一抹并不严重的刀伤,温润而又轻柔的开口安抚道: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稍晚点会有警察过来处理这件事,你赶紧回家吧。” 阮软仍有后怕的点点头,朝着自己这位救命恩人感激了一遍又一遍,她有些不放心的道:“要不我赔偿您医药费吧?或者,您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您联络我。” 傅清愣了下,他想说不用了,却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 眼看着那边的男女开始交换联系方式,温窈挑挑眉,觉得今天实在是看戏看够了,得回家好好洗个澡睡觉了。 傅清加完联系方式,等阮软离开后,警方同时也来处理这件事,他朝着方才少女站立的地方看去,又向左右环顾一圈,温窈,已经走了。 * 温窈刚出家门口的电梯,就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身影正在她门口狼狈地坐着,她久违地感受到心累,抬起胳膊,指腹不断揉搓着太阳穴。 她感觉她像回到刚拍戏的时候。 那时,经纪人为了让她有更多作品更快打响演员这个名号,第一部戏拍时又同时轧了两部戏,也就是她是三部戏串着拍,极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是,上午还在A剧组棚拍,下午就在B剧组拍外景,第二天早起又在C剧组客串。 轧戏在行业内是会被诟病的。 这也是温窈后来为数不多的大黑点,被黑粉反复拉出来指责嘲弄。 现在,温窈就有种她在轧戏的感受。 她深呼吸,走到门口,连看也没有多看地上那个酒气熏天的人一眼,兀自输入电子门密码。 “——”门开了。 温窈前脚刚要进去,后脚就被少年紧紧抱住,还用脸颊在腿上蹭了蹭,完全看不出平日里那副校霸作风。 温窈敏锐的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喝醉了?” 傅远景摇头:“没有!”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查到的。” 是了。 这个世界的每个男主到男配,都具有所有侵入她隐私的能力,她的生活就像是透明化的,只要他们想,就可以完全地窥视到。 温窈并不在乎他会不会怀疑她搬到这里的钱是哪里来的,她只是点点头,抽出自己的脚,准备进去,“知道了,晚安,我要睡了。” 她的语气冷冷淡淡,可架不住声音实在好听的让人觉得骨头都酥酥麻麻的,傅远景嗯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的又抱住她的腿: “别睡,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温窈:…… 温窈自然对收留这样一个失去了家般的丧家之犬没有任何兴趣,她试图抽出自己的腿,可傅远景却紧紧抱着她,像是溺水之人唯一的救赎与浮木,不抓紧些就会永远的沉浸在水底,无法自拔。 温窈停止动作,她静静注视着傅远景这张脸。 世界男主,几乎获得造物主所有偏爱。 无可挑剔的一张脸,却配着那样的性子。 无数个画面自脑海中涌现: ——温窈,你个死胖妞,怎么今天这么丑啊?校服都湿了啊?好可怜啊,怎么办啊,你求求我啊,求求我,我就放过你。 ——温窈,她们要针对你,关我什么事?是我叫她们这样对你的吗?你不如看看自己现在有多滑稽,脸上都是口红,跟被标记的死猪一样,噗。 ——她?就她,又丑又胖又低贱,我能跟她说句话都是我纡尊降贵了。 ——作业被撕了?关我什么事啊?是不是你自己没写好作业,所以赖我头上,是不是你们那里出来的人,都跟你一样满嘴谎言? 犹如昨日般的话语一点一滴再次响彻在脑海中。 仅仅只是几次的撩拨之下,她勾了勾手,说出过那样话的傅远景,今天却可怜到找不到一个人倾诉,从而趴在她脚边,希冀着能够渴求一点一滴温暖。 温窈蹲下身子,用手掌丈量着傅远景脖子的纬度,她上手,虚虚掐住他脖子,回忆着她刚来这里不久时,傅远景狠狠踹她入水那一脚。 傅远景闷哼几声,似乎有些许不舒服,酒醉后的肢体不受控制,他哼着声音,将自己脑袋往前一伸,送到了温窈手上,温窈从虚浮的掐着他,变成实实在在的掐着。 “妈妈,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你真的还活着吗。” “为什么,我忘记了好多事情,我快要,快要想不起你长什么样子了...” 少年嗓音沙哑,无处不透着迷茫与痛苦。 他手堪堪虚抓着什么,汗水与泪水混杂在一起,从下颚处滴落在白色长袖上,形成深灰色印记,有几滴泪掉在温窈手腕处,烫的她手一缩。 “你的眼泪,也是热的吗。”温窈轻轻开口。 “那你也该知道,没有人的眼泪是冷的。所以你需要别人的眼泪来暖你的心,我也需要欣赏你的痛苦。” 温窈的声音很小很小,她靠在傅远景耳边,就这样轻声呢喃着,倘若有第三个人看到他们,会误以为这是一对甜蜜到极致的恋人正交换着耳语。 温窈:“傅远景,你就是个废物,败类,活该被抛弃。” “懂吗?” 温窈冰凉的手摸上他的脸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在梦魇中蹙眉而痛苦的模样,她的指腹一下下在他皮肤上打转,听着他呼吸声愈发沉重,温窈笑了。 傅远景忽然睁开了眼。 温窈笑容顿了一下。 温窈脑海里很不合时宜的蹦出一句话: 反派死于话多。 傅远景眼下乌青疲惫,却平添几分颓废的异样俊美,一双多情眸中此时此刻只倒映着少女的微圆脸庞,他呼吸都慢了下来。 太近了。 离得太近了。 温窈皮肤白皙且嫩滑,近看几乎无法看到毛孔,一双美眸大而有神,呼吸间清甜的香气从她的呼吸间跟傅远景呼出来的酒气暧昧缠绕。 傅远景眼前晃了晃,他摇摇头,定神,才确定真的是温窈,而不是其他人,他露出个难得的笑容,比女孩子略粗糙一些的大手握住她又滑又软的手腕,整个人像是某种大型犬,讨好的向前蹭着: “你回来了?!” 他的指腹不断摩擦着那种温软。 “你手好冷,给你搓搓热。” 喝醉后的傅远景,没有口是心非的掩饰,剩下的只有对温窈下意识的靠近与依赖,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看到温窈,他就忍不住往前凑。 看来,是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话。 温窈不动声色的舒展开眉心,她倒不怕傅远景真的听到,她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敷衍糊弄过去,只是麻烦,她不喜欢太麻烦。 看来以后,一些话还是只能在心里说说。 反派得有反派的自觉。 许是方才有些心惊肉跳的紧张,温窈也顾不上他动作的越界与语气中的亲密,或者说,她本身就习惯别人对她的讨好,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温窈抽出手,“我回来了,你该走了,我要休息了。” 傅远景:“我不,我不要!我就要你陪着我!” 温窈挑眉,单手挑起他的下巴,随后别到一边,“那自己爬进来吧。” 得到应允,傅远景眼睛都亮了。他眼眶本身就有些泛红,变亮后带着几分病态感,像是下一秒他就会掐住你的脖子逼问你问题那般。 温窈得以抽身,她进屋子里,先是将外套脱下来放置在一边,又换上拖鞋,这才有闲心思看向门口,“爬进来,记得用双手爬,不然你就滚出去。” 一个喝醉酒的人,对于指令的接受程度远比清醒状态下高多了。 温窈双手环抱着胳膊,光是站在那里,就天然生出风情万种的妩媚,漂亮到极致的眸中在看到傅远景皱着眉生疏的爬行动作时终于露出几分满意来。 傅远景只是看了一眼,就鬼使神差的答应她的指令,醉酒后的脑子很疼,可她的声音,就像是唯一一点缓解。 温窈抚了抚眼尾。 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者。 傅家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小儿子。 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招惹的校霸。 现在,还不是就这样乖乖的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像条被人打断腿的烂狗,用着爪子一点点往里爬。 真期待,傅远景明天醒过来后,倘若可以回忆起这些,不知道会是有什么反应呢? 温窈欣赏完傅远景的狗爬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她看向时钟,刚过九点钟,但她今天太累了,需要好好补个觉。 “把门关上。”温窈命令他。 傅远景照做。 “在门口睡着吧,好好帮我看家。” 温窈优雅的踢踏着她最爱的一双兔子拖鞋往卧室里走,关门——锁门,一气呵成,不带拖泥带水。 顷刻间,房子就恢复安静。 坐在门口的傅远景眼神中还有着迷茫,他坐在门口,不知过了多久,真的昏昏睡过去。 温窈觉得耳根子清净许多。 她换好真丝睡衣,戴上蒸汽眼罩跟耳塞,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很快便陷入一场又一场的梦境中。 与此同时,门口,少年姿势怪异而迥异的蜷缩半躺着,可以看得出来非常不适,所以导致他翻来覆去,那张俊美的脸上还时不时出现痛苦的神色。 * 次日早上。 温窈从卧室出来,往门口望了眼,嗯?人走了? 估计是觉得没面子,或者晚上睡觉太冷,所以就走了吧。 也好,不然她早上还得应付他。 温窈洗漱完毕后从厨房里拿了片吐司,边小口小口吃着,边拿起平板坐到沙发上,只是这一坐,她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咳咳——”吐司面包碎屑呛进喉咙,温窈实在被身下温热的感受吓的不轻,她起身的同时却也呛到喉咙,半晌,她还是觉得难受无比。 这阵咳嗽同时也惊醒沙发上沉睡的少年。 酒醉过后的少年带着几分懵意,他抬手揉着发酸的太阳穴,眼前从模糊到清晰,等他看到温窈那张因为被呛到而发红的脸颊时,一愣,随即而来的是慌张: “温、温窈!你怎么在我家里?” 温窈依旧咳嗽的停不下来,她没有余力回答傅远景的问题,平日里冷淡的表情此刻也是生动起来,她恨恨剜了傅远景好几眼。 都怪你个臭小子! 傅远景纵然困扰与疑惑,却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起身:“别急,我给你找水喝,水…” 傅远景慌张之下在茶几上看到一瓶没有开封的牛奶,他一个着急,在拿牛奶的时候整个人从沙发上连滚带爬下去,膝盖狠狠嗑在冰凉的茶几角上,他疼的闷哼一声,但也没有顾得上,只是给温窈快速打开牛奶,递到她唇边: “喝点儿,快。” 温窈顺着傅远景的手扶着牛奶,两人肌肤间不可避免的触碰,傅远景喉结上下滚动,心脏乱跳之余,他只专注地看着温窈是否好好喝下牛奶,他伸手在她背脊上轻拍,语气有些无奈的宠溺: “笨,吃个面包还能把自己吃成这样?你还能干什么?” 温窈的咳意总算被这几口牛奶压了下去,她放下手,两人肌肤分离那瞬,傅远景眼里黯淡一瞬间。 温窈放下吐司跟平板,坐在沙发上,她开口道:“你怎么还在我家?” “你就不谢谢我刚刚救了你?”傅远景气笑。 他环顾四周,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家,但他依旧没有一点反省的意味,反而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 温窈慢悠悠翘起二郎腿,睡衣瞬间有些紧绷,勾勒出上身的曲线,傅远景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儿看,只好坐下来,又从温窈身后幼稚的抢走一个靠枕,得到温窈不满的眼刀后,他反而心情很好的笑了笑,将靠枕抱在身前。 温窈,“你先谢过我昨天晚上收留你吧,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昨晚? 傅远景抓了抓头发。 昨天,是他母亲的生日,可傅家上下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所以他买了很多酒。 喝了很多酒。 然后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脑子里似乎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温窈。 只记得那天她为自己跟宋沉韫比赛时勇往无前的模样,从车上下来后,所有阳光似乎都打在她身上的闪耀模样,她愈发漂亮清晰的五官,对着她的身体他起的不自然反应… 她的笑,她先前的泪,依偎在他大哥怀里对他恐惧而又怯懦的碍眼模样,甚至于上个学期她被自己欺负时垂下的脑袋,都愈发清晰。 也是喝过酒后的他,他才逐渐意识到,温窈的许多许多,他都记得。 所以,他去找了温窈。 似乎只有温窈,才会包容与接纳他。 不会将他视为一个孤独的怪物。 他先是去了温窈先前那个破旧的住所,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从来没有去过那样的地方,又是在迷糊的状态下,上楼时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他一下下敲击着温窈的门,敲不开,可也许是房东的疏忽,这扇门一拧就开了,扑面而来的霉味与阴湿使得他轻微的醒酒,这才观察起温窈的生存环境来。 狭小的阳台,挂过她带水的校服。 阴暗的房间与木板床,是她憩息过的地方。 这间房不见阳光,就像先前的温窈那般那样,永远用头发掩藏着内心的自卑,低着头想要阻挡生活中的一切不幸,可是这从来不是她可以选择的。 那一刻,傅远景浑身冰凉。 他故意想要忘记的,对温窈做的一切,都被他想了起来。 温窈……会原谅他吗?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温窈,所以他在询问助理之下,才知道她已经不在这里住了,搬走了。 所以他又来到了她现在住的地方,在门口等待着她回来。 再后来,傅远景就因为酒的后劲儿猛的上来从而有些许断片,只有依稀一些零碎的记忆。 他回过神,看着温窈那张始终淡淡然的脸,抿了抿唇,语气也不再桀骜不驯,而是很真挚的一句:“谢谢。” 傅远景问她:“我之前那么对你,我说,是上个学期那些时候,那么对你,你还生气吗?你会不会很介意?” 温窈终于听到他问出这个问题了,她勾起唇,眼底凉薄一片,她笑了两声,听不出好坏: “你希望我介不介意这件事?” 傅远景没回答,可是温窈已经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傅远景道:“我可以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希望你可以忘掉那些事情。” 温窈歪头:“好啊。” 傅远景眼睛微亮,“真的吗?” 温窈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了,哦,首先呢,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傅远景答应的很爽快:“方便,你说。” 温窈指尖有规律的话敲击着茶几桌面:“还记得上学期把我拖到女厕所那几个人吗?几个?哦,好像是四个吧,等放假回学校后,你把她们都叫出来,好吗?” “好。” 温窈笑了,笑起来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她懒懒得撕下一片吐司片,让傅远景张开嘴,奖赏似的往他嘴里一丢,她满意的点点头,在傅远景又别扭又怪异的眼神下,很是自然的道: “早饭还没吃吧?吃点。” 傅远景抬手,擦拭过嘴角残留的面包碎片,拧起眉毛,虽然觉得温窈这个动作有点奇怪,可他…… 好像不反感。 没事的。 温窈,只要你可以不介意之前的那些事情。 要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温窈则又掰了几块吐司片,不过之后都是塞入自己唇中,她刻意的在傅远景面前吃的很慢,眼神像钩子般在他唇边打转,注意到他每次看到自己掰吐司片后微亮起来的目光,又在她塞入自己唇中后失落的神态,她知道,傅远景对她真有几分动情了。 只可惜,她不稀罕。 她要的,不是这个。 许久未曾上线的016在此刻播报着虐心值: 【滴——虐心值收集进度,百分之三。】 哦?这虐心值她还没真的打算开始收集,这就有百分之三了? 可惜不显示具体是谁的虐心值,只能知道百分数值。 傅远景?不大像。 难道是,傅清? 哦? 好端端的,这救世主是怎么被虐了? 虐心值的收集方式非常杂多,总而言之,只要让对方为你感受到痛苦与愧疚,都可以收集,好感值越高,值越多。 不过—— 温窈现在更关心的不是这个。 她慢慢嚼着吐司片,香味弥漫在口腔中: 【016呢?】 “016”一愣,却还是保持镇定:【宿主,我在。】 它祈祷着温窈只是单纯的想要叫它一声。 【赝品就是赝品,模仿的再像也不是,让我猜猜,你是它找来的替身?它去哪儿了?】 404见瞒不住了,也不装了,恢复它原本软软和和又委屈巴巴的声线,试图撒娇卖萌过关: 【宿主,老板它回总局有事要处理。】 【老板?看来016混的还不错啊,但让我猜猜,你的老板,不是有事要处理吧,是回去领罚了吧?】 404有些凌乱,一个小小的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人类可以识别出它不是它的老板,还能戳破它的谎言,并且知晓它老板的去处。 它回忆起老板离开前跟它说的,她很狡猾又聪明,演技一定要好些才能骗过她。 当时的它还不以为意,一个人类而已,怎么可能分辨得出这些。 它低估了温窈。 它的老板真的很了解她。 404硬着头皮否认:【宿主,您想多了,老板很快就会回来的。】 温窈也没准备为难它,只是又问了些问题,比如它老板的一些爱好,或者是它老板的习惯,404如实回答,它并没有觉得这些是不可以说的。 反正只要温窈不再聊它老板回去领罚这个问题就好。 温窈问完就丢:【你滚吧,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平时别烦我,只用给我播报好感跟虐心值就好。】 404委屈的要命,眼泪都要在不存在的眼眶里打转了,此刻要是有本体,耳朵都得耷拉到地上去了,它吸吸不存在的鼻子: 【是,宿主。】 好凶。 好冷漠。 好绝情。 用完就丢。 它老板怎么忍受得了这种性格的! 老板,快回来呀。 彼时。 某个空间内,男人被绑在通着电流的柱子上,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他只是盯着面前大屏上少女皱眉后又笑起来的模样,就这样看着而已。 某刻。 少女的眼神似乎有一秒透过大屏与他对视上。 一旁检测男人心跳的设备,忽然乱了序。 随后,又很快恢复原状。 为了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主人。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十九) 假期过后。 温窈踩着点来的学校,一路上,许多人都似有若无的将视线在她身上打转,更有甚者直截了当的议论出声: “这是温窈?怎么瘦了这么多?都快认不出来了。” “是啊,难不成生病了?啧,还是得罪傅少了,所以才搞得这么可怜?真搞笑。” “哟,你还不知道啊,她喜欢傅少啊,我们小群都传遍了,都说她疯了,就她,真是不自量力啊,也不看看傅少多讨厌她。” 挖苦尖酸刻薄的话语直直刺在温窈耳畔,那些议论她的人,原本还以为温窈会像往常一样低头离去或者置之不理,却不曾想她漫不经心的来到他们面前。 几个学生笑容顿住,看到温窈非但没有因为那些事情感到羞辱,反而还敢这么趾高气昂的来到他们面前,几个人都对视一眼,眼底嘲讽更加明显。 粉毛女生伸出食指,在温窈肩膀上戳戳,“喂,看什么看?” 粉毛女生家境优渥,是个小富二代。 剩下还有两女一男,则是她的跟班还有朋友。 温窈低头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那两个人,在记忆里搜寻着什么,她掐住粉毛的手腕:“我们是不是见过?” 粉毛皱起眉头,让她松手,可温窈力气实在大,她怎么样都挣脱不了,觉得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尖叫着让剩下三个人帮她,就这样,温窈才被甩到一旁,她步子踉跄几步,脚轻轻的崴了一下。 粉毛怒气冲天,“你记性还真不错,当然见过了,还记得那天我们喂你喝的自来水吗?好喝吗?” 一段又一段的记忆在脑子里闪回。 温窈长发遮掩住半张脸的神色,掩藏在这之下的,是阴冷到狠毒,不该出现在她这样年纪的小女生脸上的表情。 不远处树下,正欲上前的男人正好看到她那样一幕,心里的疑惑愈发浓烈。 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学校,厕所,被挂了维修牌的门口,四个人,一个她。 被拽着头发拖入肮脏的厕所。 一盆热水从身上浇下去。 之后又是一盆冰水。 垃圾被强硬的塞入嘴里。 衣服被撕烂。 侮辱性极强的每一句话。 全都如情景再现般出现。 肥胖怯懦的她,蜷缩在一个小小的隔间里颤抖,浑身发冷发麻,透过那四个人的间隙里,她与从外面经过的傅远景对上眼神,她眼泪喷涌而出,用口型求着他救她。 他没有。 他只是打了个哈欠,就笑着揽着裴彬离开了。 温窈猛地回神,校服领子已然被粉毛揪了起来,粉毛脸上妆容浓烈,过分卷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带着十足恶意的眼,她另只手掐掐温窈的脸,“哟,减肥了,还比以前漂亮了啊,崽子,所以就敢这么对我们说话,是不是忘记了之前答应过我们的事情?” 答应了?什么事情? 这一世的温窈,有很多自身的剧情并没有确切的传送给她。她只是通过系统所以才知道大致发展,但是细节到这种地步的,温窈只能凭借身体本能记忆才知道。 她皱起好看的眉,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 有了。 可她却感受到,身体里那个温窈正在拒绝着她看到这些。 【乖。】 【让我知道,我就是你,是世界上完全会唯一可以与你相知的人,让我知道这些,是可以的。】 她同意了。 随后,快速的、猛烈的、麻木的、他痛苦的,所有记忆宛若开闸后的洪水,不断地侵袭奔腾着而来,这种猛烈攻势使得温窈眼神出现片刻涣散。 ——不要脱我的衣服。 ——这么肥,还不让人看了? ——求求了,不要拍下来,我真的,求求你们,我给你们下跪,可不可以? ——好啊,你跪下来啊。 ——我跪,我跪。 ——你们!你们答应我的,我跪下来你们就不会拍的!为什么!为什么! ——噗嗤,还真是蠢得可怜,我们说的话你就相信啊,啧啧啧,我都有点心疼你了… ——以后每次见到我们,都要给我们跪下磕三个头,不许抬头,永远只能像过街老鼠那样,知道了吗,小温窈? ——咦,你还叫她小温窈,你是不是疯了,多恶心啊… 原来,答应的是这个。 温窈回过神。 粉毛跟其他几个人也觉得温窈变化大到有点不对劲,伴随着这边的争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粉毛也不想成为话题谈论的中心,她松开手,跟温窈保持一定距离,招呼着自己的小跟班: “算了算了,算我今天晦气倒霉,走吧,上课去了,下次再来找她好好玩玩。” “走走走,金姐,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下午找她,好、好、谈、话。” 几人又看了温窈几眼,这才离开。 他们不觉得温窈可以翻得出什么浪花来。 毕竟被傅远景公开针对的人,下场没有一个是好的。 他们这么做,反而还能更加讨好傅家。 要说他们多讨厌温窈,倒算不上,只是欺辱一个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的人,十分具有快感罢了。 伴随着几人离开,人群也渐渐散开,温窈低头拿出镜子,整理好领结,又在脸上补了些妆,抬手揽过长卷发在身后,她侧过身,眼神直直于站在树底下的男人对上。 傅清。 啧。 又被他看见了。 本来还想装可怜装的久一点。 结果一次两次都被他发现自己的真面目。 可惜啊,现在她对这位救世主大人兴趣并不浓厚,想必女主跟傅清已经开始展开剧情了,那么女主,很快也会跟其他人有更深层次的纠葛。 温窈无趣的收回视线,唇角下压,镜子收回背包里,她刚准备抬脚往教室里走,身旁忽然出现一只大手,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变细许多的胳膊,拽的她一个晃神,半边身子倒在少年身上,只是瞬间,她很快拉开距离。 “第二节课下课后来四楼休息室找我。”宋沉韫压低声音。 四楼休息室,只有f4可以待的地方,这是大家默认的。 曾经的温窈也去过那个楼层。 她跪在门口,祈求着傅远景放过她。 可,没有用。 宋沉韫说完这话后,快速的拉远距离,仿佛两个人只是陌路人不小心撞上了而已,他背着单肩包,走的不快,姿势还有点奇怪,温窈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上有伤口。 堂堂宋家人,身上居然会有伤口? 谁打的?总不能是他自己打的吧? 温窈饶有趣味的勾起唇。 第一节课马上要开始,温窈加快脚步向教学楼赶去。 * 第二节课下课后,温窈如宋沉韫所言来到了四楼休息室,楼层里很安静,门虚虚掩着,她放缓脚步,推开门。 温窈,看。 这扇门也是会为你打开的。 那天你跪了四个小时,也没有窥见的房间内部,不过是腐烂生朽的几人置办的游戏房与休息间而已。 “哒”门轻关上。 “我来了。”温窈道。 洗浴间的花洒声顿时暂停,里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少年腰上围着纯白浴巾,随手抄起毛巾擦拭着头发,就这样懒懒散散的从里间走出来,语气带着吊儿郎当的意味: “哪个小女生胆子这么大,追我们追到休息室来了,让我来猜猜,你来找谁的?” 温窈皱眉,这不是宋沉韫。 南淮朝站在门口的温窈挑了下眉,又歪歪头,“小美女,很眼熟嘛。” “知道哥哥刚洗完澡,所以来陪哥哥了吗,嗯?” 浴室雾气缭绕,打在少年身后,水珠掠过他略下垂的浓黑睫毛,一张极具欺骗性的纯良脸映入温窈眼中,她缓慢的眨了下眼,心中出现一个名字—— 南淮。 那个口蜜腹蛇、不断以关心与爱护为借口,实际上只为更近距离与彻底看她笑话、拉她入深渊的南淮。 他每关心一次,那些恶意与疼痛便会愈发排山倒海向她倒来,压得她毫无喘气之力,而他则是一边享用着她的痛苦作为养分,一边又接受着她的感激。 南淮擦过头发,裸露的上半身肌肉明显,线条优渥,他扯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一双黑沉沉的眼饶有兴趣的盯着温窈,一步步向她走过去,“小同学,怎么不说话,见哥哥太好看了,所以看呆眼了?” 温窈向后倒退两步,手掌心只触碰到冰冷的那扇门,面对着南淮的步步逼近,她只好侧身从他身边擦着过去。 南淮伸手想抓她校服衣袖,结果抓了个空,他微不可查的轻皱起眉头,像是十分失落的捻捻指尖,随后鼻尖发出声调侃意味的笑声,他抿着唇坐到沙发上,“温窈,是吧,我没认错吧。” 温窈有点意外,“你认出了我?” “嗯。”南淮拧开瓶可乐,喝了一口,“倒是你,你看见我也不打声招呼,我会伤心的。” 他第一眼其实没认出是温窈。 但看到她脖子里那根项链时,他认出来了。 那是他上学期收到的一个女生给他送的礼物。 那女生又丑又口齿不清,面对着他更是语无伦次,最后还给他送了什么手工做的项链,南淮当然是温和又热情的接下,还跟那女生合了照,回过头就准备把那条项链丢到垃圾桶里。 也是走到学校树下那个垃圾桶时,他看到了被倒了一身馊饭菜的温窈。 温窈看到他,明显很是窘迫与尴尬,本就肥胖的身躯在她低头把自己埋起来后显得更加臃肿,滑稽的模样倒叫南淮烦躁的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他拍了拍温窈的背。 将那条原本打算丢到垃圾桶里的项链交给了她。 少女站在树下,夕阳倾斜在她身后,她小心翼翼的摊开手,那条星星项链就那样重重落在她的掌心,伴随着少年温柔的语气: “别不开心了,送你个星星。” “真的……是给我的吗?” “是啊,送你的。” 反正,送到温窈手里,跟丢到垃圾桶里,似乎没什么区别。 只是南淮没想到,温窈居然到现在还戴着,真是……蠢得让人想要发笑。 他随手不要的东西,却被她当成了命运降临般的温暖。 温窈依然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她道:“我是来找宋沉韫的。” 南淮诧异,“沉韫?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砰——”门重重的敲击两下,才打开。 宋沉韫冷眼扫过温窈,眼底压抑着烦躁与怒意,他对温窈,愈发的厌恶与恶心了,连看一眼都觉得头脑有种发热的愤怒。 他声音压的低低的,走到南淮身边,“我跟她没关系。” 南淮紧皱地眉在听到宋沉韫的否认后意外的松开了,他那只攥着可乐瓶身愈发扭曲的手也松开了,他笑了两声,嘲讽般的掠过一眼温窈站在那里的模样,悠悠道: “哦,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叫人家来干嘛,还正好赶上我洗澡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小妹妹暗恋我,追到这里来了呢。” 宋沉韫知道南淮总喜欢跟那些女生关系不清不楚,每次见到面聊天也是毫无边界感,但他还是不苟同他这种行为,对他来说,要他跟任何一个不喜欢的女生用那种轻浮熟稔地口吻调侃或者聊天,都是一种极为恶心的行为。 他拉开些许距离,不预备再跟南淮就这个问题聊下去,他淡漠疏离的脸朝着温窈转去,正在思索着什么的温窈被他直直戳来丝毫不带反感与恶意的眼神烫了下。 随即,她不甘示弱的直视回去。 她的眼尾微微上扬,是带着些许攻击性的。 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与火花使得南淮莫名有些躁动不安。 他的指甲小幅度扣着可乐瓶身,语气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 “温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温窈回答问题很是冷淡,不带一丝感情:“减肥。” “减肥?减什么肥,你原本的样子就很好看。”他循循善诱着,语气温柔。 宋沉韫瞥了眼他,又看看温窈,实在想不出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温窈:“那你是喜欢我原来的样子吗?” 南淮眯着眼,“我说喜欢的话,你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吗。” “不会。”温窈回答的很干脆,她不愿再跟南淮说这些有的没的,直直走到沙发旁,忽略南淮,只跟低着头在电脑上敲击着什么的宋沉韫搭话,“宋同学,找我究竟什么事情。” 宋沉韫低头看着电脑上的各种数据,光淡淡打在他优越的鼻梁骨上,白色的校服衬衫更衬的他脱俗清冷,不带一丝和煦的眉眼间总像是落下千万年的冰雪,化解不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对于温窈在旁的话语,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只是挺直着背坐着,继续处理手头上事情。 坐在一旁的南淮,显然可没有温窈那么好耐心等待着他,他时不时打量几眼温窈,眼底翻涌滚过连他自己也不自知的异样情绪,心里有头野兽正不可遏制地横冲直撞着——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恶意了。 他不想笑了。 更想要揪住温窈的领子,问她为什么要减肥? 为什么一进来看见他这么冷淡? 为什么不再是那副怯懦又害怕的模样? 为什么不用那种感激又仰慕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的游戏,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 不。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在地狱里。 温窈并不知道南淮屡次对视上来的热切视线中夹杂混着这么多东西,她只知道,南淮对她的目光,比较起看一个人类,更像是看一个玩物。 现在,这个他自以为可以随意摆弄的布娃娃,开始拥有了自己的灵魂。 他快要失去对她的所有控制了。 温窈今天戴的美瞳是偏棕色,与平日里她习惯性的纯黑色不同,偏棕更接近她原本琥珀般冷清的瞳色,不带一丝笑意看向人时,只让人觉得十分有距离感。 而她眼眸流转间,对南淮的审视与不加掩饰的轻视厌憎,更让南淮心中难以言喻的抓狂与焦虑,一张俊美到可以迷惑人的脸上,竟然会出现片刻扭曲又阴暗的神态。 温窈不再给予南淮任何目光,她只专注盯着宋沉韫,重复道:“宋同学,你找我究竟什么事情?” “哒”宋沉韫敲错了一个数字。 少年修长骨感的手表面不同于同龄人的光滑与年轻,上头布满一个个已经愈合许久的疤痕,可以看得出来主人并没有有意去修复或者遮掩,否则怎么说也不会让肌肤表面看上去如此骇人可怕。 他布满疤痕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眼睛闭了闭,压抑住因为厌烦而加快的呼吸,重新输入数据,又是几分钟后,他才合上电脑,看也没看一眼温窈: “晚上放学后等我。” 南淮纵然再迟钝也听得出宋沉韫的言外之意,他扯了扯唇角,转动着可乐瓶身,方才湿漉漉的短发此刻柔顺的耷拉下来,他状似不经意的看向温窈。 “嫌我在这里多事喽?我在这里你们就不能说悄悄话了嘛。”南淮道。 宋沉韫语气僵硬,“知道你就出去。” 南淮不买账,“我凭什么出去?” “这里也是我的休息室,我有呆在这里的权利吧,学校也不止你们宋家出钱的,我们南家出的可一点也不少。” 与南淮那张略带稚气却又俊美异常的脸比较起来,他的声音算得上是十分低哑成熟,平时与人玩笑打闹时,还能感受到属于这个年龄的阳光与少年气,一旦低沉下来,颇有种淡淡地压迫感。 “随便你。”宋沉韫收起电脑,一丝不苟。 温窈站在这里倒像个外人。 既然这些话不方便现在说,那么她现在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比较起跟南淮亦或者是宋沉韫周旋,她现在更想跟以姓金为首的几个人好好聊聊。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温窈单手抓紧背包,又整理两下校服,将长发撩到耳后,准备转身离开。 那双还沾着冰可乐凉意的手掌却冷不防地从一旁伸出来,光裸的胸肌贴着少女干净又整洁的校服上衣,热气喷洒在耳侧,留下一阵痒意,南淮朝着她耳朵吐了口气: “留下来陪我聊聊天呀,别只顾着宋沉韫。” 恶心反胃感直冲喉口。 “你放开…” 门把手再次拧动。 消失了一早上的傅远景,站在门口。 温窈动作一顿。 “南淮,你在做什么?”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二十) 海市秋季多阵雨。 水滴顺着傅远景硬朗的下颚线汇聚入锁骨处,打湿纯白校服衬衫,他垂在身侧那只手不自知紧攥起,青筋自手背蔓延至小臂,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一步。 两步。 他朝着两人走去。 迥异却又危险的目光似在不经意间于房间内触碰,两个差不多身形的少年视线触及时,仿若还能听到火花滋啦的声音。 啧。 温窈拧起好看的眉头,尝试着挣脱开南淮于她身后的束缚,可少年察觉到她抗拒与厌憎之意后,反而愈发用力,像是一条阴冷剧毒却又体型庞大的巨蟒,缠绕你之后,你愈挣脱,它愈紧绕。 直到把你最后一口呼吸也拆吃入腹为止。 “你弄疼我了……”温窈素来甜软的嗓音在刻意而为之的哭腔后显得就像一只可怜脆弱的小动物。 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宋沉韫听到她带着喘息的抽气声,鼻梁上那副办公时专门戴的细金边眼镜都随着他的皱起鼻子而歪了歪。 可也只有眼镜歪了歪而已。 他依然挺直脊梁,仿佛最为优等自制的优秀生,继续目不斜视的计算着手头上那几份数据,心里头念得是每个小数点后的字不能出差错,可他的心,却还是顺着温窈愈发粗重的、因为南淮不肯松手而发出的抽息声吸引去。 …真是。 一个恶心的女人。 靠着这种楚楚可怜的手段,想要获得谁的同情与怜悯,站在门口的那个不学无术又大脑空空、只是投了个好胎的草包傅远景吗? “砰——” 温窈耳朵微颤,她吸吸鼻子,余光扫过一眼身后的异样,宋沉韫忽然加重敲击键盘的声音,似是透着极度不满。 哦?不喜欢我这样? 那我偏偏要继续, “傅远景,你让他放开我,我被他抓的好痛。” 南淮洗完澡不久后的体温比常人更高些,此刻正亲密又暧昧的紧贴着温窈,温窈慌乱挣扎间,那层无法忽视的炙热的温度正灼烧着她,另她犯呕乏味。 温窈微微抬起愈发瘦削的尖下巴,花瓣型的唇瓣浅张,配着她仿若在秋水中浸泡过的润眸,楚楚可怜又委屈。 她看着傅远景,投去求救目光。 温窈:“傅远景,帮帮我,好不好?” 她轻轻地说,却像是蝴蝶效应后引起的巨大风暴,席卷过傅远景心中脆弱的屏障,他的“好”字卡在喉咙口,抬起的手也只是停在半空中,伴随着温窈的声音,他恍若回忆起上学期许多事情—— 温窈也是这样的口吻。 也是这样的眼神。 无数次的,祈求着他可以救救她,可以放过她。 时空不断压缩折迭,许多个不同的画面仿佛都瞬间汇聚成眼前这一幕,温窈红着眼眶,在南淮的蛮力束缚下不满又恐惧。 傅远景头脑发热,等他反应过来时,耳边传来的只有宋沉韫压抑着怒气的呵斥声—— “阿景,别动手!” 傅远景一拳直冲南淮侧脸。 温窈腰间环上一只手,她被傅远景带着拥入他的怀中,步伐踉跄之下,她只好半搂着他的腰,在南淮与宋沉韫看来,两人这样的姿势甜蜜又缱眷。 南淮则是被傅远景突如其来的出手打的措手不及,他摔坐在地上,先是诧异,随后充斥着兴趣的目光扫过温窈,舌尖顶过腮边。 “呸”南淮朝旁吐了口血唾沫,宋沉韫沉着脸扶他起身,脸色幽暗,对温窈的不满愈发加剧,他本来只以为她是让人生厌的存在,却不曾想,还有可能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怎么样,没事吧?”宋沉韫是在问南淮,可视线与目光却在温窈那张极为可怜的脸上不停打转与警告。 南淮:“小事。” 温窈半边长发垂落下来,还有些发丝黏在傅远景被雨打湿的脸颊上,暧昧撩人。 她假装看不懂宋沉韫眼中对她的警告与威胁,她侧过头,抓起傅远景的手,“打疼没有?” 南淮还以为是在问自己的,那个“疼”字尚且在唇边徘徊,当他抬头看清楚温窈是在抓着傅远景手腕询问时,笑容登时僵硬在脸上,未知的怒意渐渐涌上来。 听到这话,傅远景愣了愣,他的手腕正被温软的手掌触摸着,仿佛一片小羽毛,挠得他心中泛着躁痒。 罚跪的这一早上,与傅清的争执,那些带来的不悦感,像是都被少女软绵绵的化开了。 “不疼。”他摇摇头。 温窈笑容顿了一下,不疼的话,那太可惜了,看来南淮也不怎么疼。 为什么不用尽全力打他一拳呢? 温窈摇摇头。 傅远景却认为她在心疼自己。 心里头软的一塌糊涂。 他低头,撞入温窈微圆的漂亮眼眸中,他只在她眼中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而他就好像是她的全世界、她完全可以依赖信赖的人。 刚刚那些画面也随着这种感受渐渐淡去。 温窈,温窈对他这么好,肯定不会记得过往那些事情,她也不会介意那些事情的。 哪怕她真的依然在意,他也有千百种方法消除她的芥蒂。 钱。权。财。 温窈,你要的。 我都可以给你。 “温窈。” “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出这句郑重的承诺。 温窈弯起花瓣型的唇,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她在傅远景的神情中看出他的认真与严谨,少年人的承诺与情感总是十分让人心动的,无论过去多久,在他说的那一刻,那便是全天下绝无仅有的真心。 傅远景说要保护好她,那他一定会做到。 只可惜,温窈想,你傅远景的感情,最不值钱了。 “好。”她说。 他的眼中,终于又亮起。 温窈被傅远景带离休息室。 南淮则是被宋沉韫强制留下擦药。 傅远景在头脑发热过后,对于南淮也只有一句抱歉,抓着温窈手腕离开前,他走到南淮身侧,声音比起平日里来更加低哑: “南淮,别欺负她。” 宋沉韫面色不虞。 南淮笑了一下,扯动伤口的疼痛也不以为然,他拿过外套穿上,扫了眼变化巨大的温窈,声音透着轻蔑与嘲弄: “阿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欺负她这件事,似乎你更加专行些?” 南淮直视着他,“而我,好像才是那个经常帮助她的人吧?每次你的那些人欺负过她之后,你知道她躲在哪里,又是什么模样吗?” 温窈可以感受到,傅远景抓着她的手愈发变紧,仿佛她是一块最为珍贵的宝石,不抓紧她,她就会落入他人手中,再也不见。 傅远景喉咙口干涩发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是僵硬,“以后不会了。” 不知道说给南淮听,还是温窈听。 “以后都不会了。” 尤其是,当他知道那些事情后。 南淮未置可否,他跟傅远景的友情自然不会因为这一拳而发生多大改变,只是两人都有些置气,不愿再与对方多说话。 “我们都冷静下吧,南淮,我有点事要找温窈,下次有机会再聊。”傅远景深呼一口气,不愿再多呆下去。 与其说是置气,他更怕南淮将那些残忍又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往,赤裸裸的摊开来,他害怕温窈再想起那些。 是了,南淮的确是四个人中没有直接对温窈动手的人,他从不参与傅远景曾经那些整蛊游戏,甚至于,他还时常会宽慰开解温窈几句。 一年以前,同样的休息室,同样的两人,那时的傅远景嘲讽南淮多管闲事,此刻,就像是最为锋利的刀刃,扎回到他自己身上。 温窈跟着傅远景离开了。 两人一路从学校大路到校门口,都是这样拉着手。 宾利正停在校门口。 温窈被傅远景带了上去。 她坐在后座,“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单独找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嘛。” 傅远景黑沉沉的眸中有着温窈看不懂的热切,他抿了抿薄唇,立体的五官忽然凑近,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你,对不对?” 温窈拿过照片,放在掌心。 照片中的小孩,不是她。 但确实有几分相似。 小孩子总是有些许相似的。 “是我。”她说。 话音刚落,温窈手一颤,整个人被拥入宽厚坚实的怀抱中,两人身上的气息不断纠缠,她皱了皱眉,脖间却落入滚烫到像是要灼烧肌肤的泪珠,他的背脊正微微颤抖着。 傅远景嗓音低哑:“我以后,都会保护好你的,真的。” “温窈,原谅我,好不好,” 温窈没有说话。 她眯起眼睛,胳膊微微抬起,看向手里这张照片。 原来忽然态度的巨大转变是因为这张照片。 当你知道这张照片上的女孩不是我时。 是否又会瞬间抽离所有的好呢? 温窈晃着照片,心里头为这个疑问的答案而猜测着。 “你说的。”温窈说,“如果有一天,你做不到的话,那我希望你去死,好不好?” 傅远景只以为她在开玩笑。 却还是点头的很是认真。 “好。” 【滴——虐心值,收集进度:百分之十。】 【滴——傅远景好感度:百分之七十。】 【滴——感受到好感度紊乱。】 【傅清好感度波动剧烈——】 【傅清好感度,下降百分之五十,目前为负五十。】 温窈:…… 傅校医,好好的,你讨厌我做什么? 温窈习惯于被讨好与追捧,对于这种好感度忽然下降的事情,只有不满。 傅远景说:“温窈,明天学校要去户外野营,会分组,可以跟我一组吗?” 户外野营,似乎有这件事。 只是温窈对这种事情并不热衷,比起这种吃苦的事情,站在镜子前多欣赏自己的美丽才更重要些。 只是…… “户外野营?现在有很多蚊虫,我不想去,我怕被虫子咬。” “校医……也就是我哥,也会跟着一起去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温窈勾勾唇,“好啊,那就一组。”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二十一) 温窈又向傅远景询问关于这张照片仔细的背景故事,才得知,原来在幼时的某天下午,他因为母亲的消失而黯然神伤时,“她”凑巧出现,并且予以许多宽慰温柔的话语。 两人却分别的很是匆忙,傅远景来不及询问她名字,可“她”在离开时口袋中那张新拍的照片恰巧滑落下来,被他捡到。 温窈靠着车窗,余光里的傅远景半个身子靠了过来,神情认真专注,他说这些时,甚至耳朵都爬上几抹羞赧的红。 而他认为这张照片是她的缘由,是从大哥给他的关于温窈的调查资料里看到的,兴许是巧合,资料中所显示的那张温窈幼年照片,无论是发型、衣服亦或者是神态,都与那张如出一辙。 当然,调查她这件事傅远景自然不可能直接跟温窈说,他的回答是含糊其辞的,还是后来温窈询问过系统后才得知原因。 对于冒领照片这件事,温窈并没有什么愧疚感,于她而言,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事物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原来如此。”温窈侧过头,修长圆润的指腹顺着傅远景的校服慢慢向上摸索。 傅远景喉结上下猛烈滚动,触摸使得他身子像一张绷紧的弦,痒意不断从温窈柔软的指尖传递而来,碎发随着身体的微微颤抖而晃动着。 “温窈?”傅远景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小。 他的视线跟随着温窈向上的手。 对于从未有过感情经验亦或者是恋爱关系的傅远景,少女轻轻浅浅的撩拨,近在咫尺的温柔气息,还有那侵入鼻息间的甜腻香水味,都无时无刻不在敲击着他的心脏。 砰。 砰。 砰。 心怎么会,跳的这么厉害。 温窈的手指从他腰侧一路向上,最后停留在他的耳畔,专注又暧昧的盯着他的耳垂,傅远景呼吸都不敢放快,温窈靠的太近了,近到他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微的毛孔。 她指尖擦过他的脸庞。 目光专注又温柔。 “傅远景。” 她拍了拍他的脸。 像是在做着某种奖赏的事情。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你?” 与她暧昧缱眷的姿态不同,她的语气太冰冷了,冷到傅远景来不及为她温柔的动作所悸动,就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晃神,瞳孔缓缓放大。 温窈盯着他,手即将从他脸上放下去的那一秒,宽大而有力量的大手覆盖了上来,眼前从来都是优越姿态、天之骄子的人,眼神乞求般的软下来,他半弯腰,抓紧温窈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温窈想了想,“还记得我去年冬天吗?好冷好冷,被打湿的校服真的好冷。” 她另只手揪住他的校服领子,摸到还未干透的雨水,“就像你刚刚来时那样,湿漉漉的。” “但我比你要难受更多,十度以下的气温,每走一步,我都觉得自己像是浸泡在冰水里,冷的我骨头缝都好疼。” 傅远景只是静静听着,眉头却没有松开过。 “还有,你踹我的那一脚,也好疼好疼,我泡在水里时在想,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吗? 还好,傅校医及时出现,否则的话,我大概就淹死了。” 说到傅清时,温窈语气神情又不自知的柔软下来,带着少女特有的几分羞涩,看的傅远景心口猛坠。 “对不起。” “所以,你要我怎么做。” 怎么做? “不怎么做。” “只是,我觉得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如果你可以做到跟我完全的经历,那我就相信你,也会原谅你。” * 温窈赶在上课之前回到教学楼。 上午的课并不复杂难懂,温窈只简单的听了听。 下午第一节课在一点,在此之前,温窈还有一些事情要解决。 “走。”金宇珍推过温窈的背脊,她大喇喇走在后面,而温窈则是像被押送的犯人那般走在几人前面,时不时还要被几人嬉笑着推搡几下。 同样的那个厕所。 同样的维修牌。 “金姐,今天给她喝什么?”红发跟班小妹道。 温窈问:“你们给我喝过什么?” 金宇珍靠着洗手台,懒洋洋的修磨指甲,“这就忘了?洁厕灵兑水多好喝啊,怎么能忘记呢。” 几个人站在镜子前,温窈则面对着她们,除了这几个人脸上漫不经心的嘲弄之外,她还能透过几人背后看清自己的神情。 面无表情。 “好喝。”温窈喃喃开口。 金宇珍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劲,刚绷紧的身子在下一刻感受到极大的痛楚,几人慌了神,尖叫与哀嚎混杂在金宇珍自腰腹部留下来的血液中,成为洗手间内最为别致的一道风景线。 温窈慢条斯理带上手套,在几人慌乱恐惧的目光下,开封一条全新的毛巾,擦拭干净刀柄上的指纹,随后,看了眼红毛因为极度恐惧而颤抖的身体,随手揪住她的衣领。 红毛吓得腿软。 霸凌者大部分欺软怕硬,倘若你表现得弱,他们便肆无忌惮,但如果你表现得强,那他们哪怕不为此停手,也会因此而忌惮。 于她们而言,温窈合该是懦弱的,是被她们揪住头发灌入任何污水都红着眼睛逆来顺受的,再者,不过近二十岁的年龄,这几个小富之家娇生惯养起来的娇小姐,谁也不会想到温窈敢动刀子。 金宇珍捂着伤口,比起疼痛,面前的温窈更让她恐惧,她摇着头,退缩到镜子与洗手台的角落,嘴里喃喃着什么,温窈嫌烦扫过来一个眼刀,她立刻闭嘴。 “警察马上会来,”温窈俯在红毛耳边,吐出一口冰凉的气息,有着很好闻的薄荷味,红毛不住的抖,“待会儿你拿着这把刀,知道吗?” 红毛摇头,“你,为什么,是你捅了她,我要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温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轻声在红毛耳畔说了什么,金宇珍只看到,红毛的眼一瞬黯淡下去,随即就是接受命运般的颓然与胆寒,她闭了闭眼,无助又绝望的眼泪不断地从溢出。 “你就是个疯子。” 温窈笑得妖媚:“你知道的太晚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霸凌者,此刻颓败成丧家之犬。 金宇珍因为长时间失血双唇泛白,她哆嗦着想说出的话都在温窈靠近她耳边说了一段话后全都瓦解了。 楼下响起警车的声音。 温窈走回红毛身前,蹲下来,将刀子塞入她手中,红毛双目无神的接下,她转身,处理干净毛巾跟手套,走回红毛身前。 她握着她的手,猛地往前伸。 “滋啦”刀尖刺破血肉的声音。 红毛吓蒙了。 剩下两个人一个早已经被吓得蜷在角落发抖,剩下一个则因为失血而狼狈的趴在瓷砖上。 金宇珍视线中,鲜血自温窈的身体内流出,源源不断地流到地板上。 疯子。 真的是疯子。 门被破开。 警笛声,救护车声音此起彼伏。 温窈躺在担架上,有片刻的睁开了眼,她看见了傅远景满脸担忧的跨大步子跟在身侧,她有些疲乏的又闭起眼睛,再睁开眼,傅清跟在傅远景身后,满脸凝重。 两人跟着温窈一起上了救护车,护士开始进行简单的急救处理。 温窈则是昏死过去。 * 是夜。 消毒水味催促着温窈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不俗的装修,看来是高级单人病房。 病房外,傅家兄弟站在门口,气氛焦灼而凝重。 “哥。我说过,温窈不会是那种人,你对她的偏见跟调查也适可而止吧。 而且她今天还被那几个疯女人捅伤了,你觉得你再跟我说她很有心机这件事合适吗?”傅远景紧皱眉头,校服上还沾染着温窈的血迹,他在看到温窈倒在血泊里那一刻,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 保护她。 不可以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哥哥。 傅清深深呼吸,浅色西装下的胸腔剧烈起伏,一张沉着俊逸的面庞上多了几分担忧,他透过门口窄小的玻璃向病房内望了一眼。 “金宇珍死了。” 傅远景撇了撇嘴,上扬的桃花眸薄情而冷淡,他淡淡的嗯了声,“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她欺负温窈,活该。” “你是这么想的吗?”傅清摘下金丝眼镜,黑眸沉沉,喉结狠狠上下滚动,他试图看到弟弟眼中一分不忍,可没有,傅远景对于这样一条人命的流逝只有轻视。 傅清不由得有些愤怒。 “无论如何,金宇珍都罪不至死,她欺负温窈,她大可以接受法律的审判,但因此而死了,你真的觉得是可以的吗?” 傅远景不明白傅清要说什么,“再怎么样,又不是温窈捅的,不是那个红毛搞内讧捅的吗,跟温窈有什么关系,哥,你能不能对她别有这么多偏见?” “哥,你之前不是还一直护着她吗,”傅远景不解,“为什么你转变的这么快?还是说,你不希望我靠近她的原因,是因为你想靠近她?” “胡说!”傅清素来稳定的情绪在这一刻却出奇的不镇定,他抬起手掌,终究还是没让那一巴掌落在傅远景脸上,他背对身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怄感,他摆了摆手,“如果你现在这么不理智的话,那我们没有交流的必要。” “我回去了。” 傅清离开了,傅远景站在单人病房外,烦闷地闭了闭眼,他掏出手机,少年的嗓音不带一丝情感的凉薄: “想办法整一下金家跟周家。” 金宇珍死亡这件事被压了下来,只有个别上流圈层中的人知道,对此却也三缄其口,比起议论,他们更多的还是觉得胆寒。 金家虽然早已因为这一代坐吃山空的原因早从豪门跌到小富之家,可是金宇珍之所以能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有个锱铢必较的亲爹。 大部分豪门都要面子,谁也不像金父一样豁得出去。 通俗点来说,就是他不要脸不要皮。 金父宠女儿可谓是宠到骨子里,因而也才教养出她无法无天的性格,平日里金宇珍手上划破一个小伤口,他都恨不得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惩治一番,此番金宇珍死得突然,他却一个字也没蹦,沉默的像是被抽走发条的玩偶。 至于那个红毛,周家的小女儿,更是直接被父母放弃,随便她如何了。 杀人自然偿命,在她发现被父母放弃后认知到这点后,直接推翻供词,状似疯癫的说着都是温窈指使她这样做的诸如此类的言论,可,没有人会听她的。 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她。 被“特殊照顾”的周家,被“特殊照顾”的她。 她没有任何回头路。 至于剩下的那个女生,在听说金宇珍死后,直接疯了,连话都说不清楚,在安定医院里接受着“特殊照顾”。 接收到这些信息,温窈才满意的抿了抿唇,她端起床头的小碗,一口一口慢慢喝着鸡汤。 她只是受点伤,却能完全摆脱嫌疑的情况下,整治这几个人,这庄买卖不亏。 她放下小碗,拿起镜子,看着自己的眼,“金宇珍也死了。” “下一个轮到谁呢?” “咚咚”门轻敲响。 温窈放下镜子,说了声进,傅远景亲手拿着大包小包的保温盒走进来,他升起温窈床上的小桌板,把琳琅满目各色的食物摆放在她眼前。 他轻轻坐在她的床边,平日不羁又骄矜的面容此刻只剩下小小的期待与闪烁着细碎的光,“你看你爱吃什么,多吃点补补身体。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把这些都让保姆做了一份。” 少年眼神亮晶晶,像一只正在献殷勤的大狗,讨好又乖巧的盯着她。 温窈拧了拧眉头,只是撇了他一眼,就拿起手机摆弄,身子靠在枕头上,“不用,你拿走吧。” “你……”傅远景顿了顿,有些失落,“我以为你有点喜欢我的。” “喜不喜欢很重要么?”温窈随意的打着字,面无表情的给那头的人回去略带暧昧的信息,这才佯装有些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盯着面前少年俊美到没有一丝杂质的脸,嗯了一声,“我说过,如果你能感同我的身受,我才会不再计较之前那些事情。” “毕竟。” 温窈放下手机,起身时动作有些大,傅远景害怕她扯动伤口,双手环绕着往前凑了凑,温窈借着他的动作环住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缓缓道, “真的喜欢我的人,肯定要跟我有一样的经历,感受过我的痛苦,才能分享我的喜悦,否则,他就是不对的,不完整的,甚至是个废物。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成为那样的人,对不对?我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 傅远景呼吸一顿,心口乱跳。 温窈承认了。 她承认她喜欢他。 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温窈食指不断在他胸口打转,“可我总是会想起那些事情,没办法,可能已经成为我的一点阴影了吧,喜欢你喜欢的好痛苦啊,怎么办,是不是我太差劲了,所以才会喜欢你喜欢的好辛苦啊?” “不,”傅远景摇头,脑袋里像是闷上一层厚重的浆糊,耳朵里只有温窈好听带着委屈的嗓音,他像是丧失思考能力般的咽了咽口水,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嗓子有点干涩:“不是你的错,喜欢我喜欢的痛苦,是我的错,是我配不上你,是我才让你有这些感受。” 温窈更紧的抱住了他,傅远景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脸颊的软肉在自己脖子间蹭着,她委屈巴巴的道:“这样的吗?” “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你应该怎么做?” “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去遭受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 “这样的话,温窈,你真的会原谅我吗?”少年像是害怕她随时离去般紧紧抱住她。 温窈声音无比甜腻与乖巧,透着浓厚的暧昧,听的傅远景心口一阵瘙痒与愧疚,“当然,前提是你做得到就好。” “……好,我马上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温窈点点头,像是只狡黠的小猫,在他怀中懒懒的蹭了蹭,她抬起眼,以她的视野正好可以看见门口那块小窗户外的景象。 她挑起一边眉毛。 门口,宋沉韫面无表情的站着,透过一扇窗户,两人视线交锋。 温窈歪了歪头,很是舒适的又在傅远景胸口蹭蹭,她在宋沉韫愈发冰凉的目光下,莫名有种兴奋的意味,她抬起下巴,凑近唇。 傅远景呜嗯了一声,浑身如过电般激动的颤栗,整个人仿若被带上云端,飘飘然的不知所以然。 温窈在宋沉韫的注视之下,亲了一口傅远景的喉结。 喉结于男人而言,是个敏感至极的位置。 从傅远景的反应中可以看得出来,他既有被突然一吻的惊异,更多的却还是舒爽的刺激。 宋沉韫双眸瞪大一瞬,似乎在用眼神指责女人的不要脸,他冷哼声,扭过头转身就走。 温窈听着脑海中系统播报的宋沉韫好感下降五点,并无什么特别感觉,倒是404急得冒烟,不断提示着她不能再这么刺激宋沉韫。 【急什么。】温窈全然没有一丝身处极高厌恶值之下危险处境的自觉,反倒还慢悠悠怼起404,【你不像你老板那样稳重,你也太急躁了,怎么当上系统的。】 404:【……哼!】 就在404准备用长篇大论劝她回头是岸的时候,措不及防的好感度播报再次从它口中说出: 【宋沉韫,好感度+20。】 电梯口。 宋沉韫看向倒映出的自己。 他抬起满是疤痕的手,用着粗糙的指腹触摸上自己的喉结,感受着它上下的滚动。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二十二) 南恩。 初秋温和柔软的风裹挟着清甜桂花味,清晨最初一抹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打在皮肤白皙的少女身上。 她最初圆润富态的脸庞如今已然褪去肥腻感,瘦削的下巴带着些许攻击性的尖锐,微微上扬的唇却中和凌厉,使得整张脸更添妖娆的明媚。 “老师,人都已经到齐。”宋沉韫清点完人数,从温窈身侧擦去,温窈不经意向他那侧倾斜些弧度,却被少年一丝不苟的躲开。 “无趣。”看到宋沉韫凉薄眼尾的那抹厌恶,温窈涂抹着裸色口红的漂亮唇瓣轻轻上下一搭,从喉口吐露出这声只有双方可以听轻的呢喃。 今天是学校的户外野营日,所以并不需要穿校服。宋沉韫一身浅灰色运动服,连拉链都正经的拉到下巴处,一张清冷淡漠的脸上在因为温窈露出些许厌憎后更显得不近人情。 温窈个子高,因而被老师安排在带队处,宋沉韫则在她不远处站着与老师交流,两人之间偶尔擦过些许眼神交流,却很快的被宋沉韫避开。 “既然到齐,那就上车吧。” 南恩即便作为非富即贵子女所处的学校,可对于集体活动这种事,这个年龄的大部分年轻人都十分热衷,兴奋与期待隐隐弥漫在空气中,耳畔都是轻声的交谈与讨论。 温窈跟着宋沉韫的脚步往前走,身后同班学生也跟随着,可也许是大家都沉浸在与小伙伴们野营的期许中,没有人觉得最前处那道曼妙的身影与肩宽腿长的少年越走越发并排有什么不对。 温窈今天恰巧也穿了一身浅灰色运动服,手里提着一个纯黑托特包,当少年感知到她在往自己身侧走时,他沉着脸加快脚步,仿佛她是什么洪水野兽,他只有逃离才能甩开这一身腥臭。 “我好累啊,宋会长,”温窈抿起唇,另只手揉揉酸涩的手腕,语气可怜,“宋会长,走的慢点可以吗?” 宋沉韫冷哼一声,“别这么叫我,恶心。” “还有。”他道,“累就在医院好好躺着,傅远景那个草包不是会抱着你吗?” 宋沉韫语气刻薄又冷淡。 温窈换了个手提着包,步伐微微踉跄,她的呼吸带着几分粗重,听起来就像是因为步伐过于急促所以连应答的空隙都没有。 她垂下眼帘,又深呼吸几下,伤口虽然没有大碍,可是缝线处却是实打实的疼痛,医生本意是留她多住院几日,在她坚持要求出院后,医生又只好嘱咐她不要剧烈运动,以免开线,现在她的步子越来越快,下腹处的伤处隐隐作痛。 “疼,好疼啊。”温窈小声抱怨着。 “呵。”宋沉韫再次冷笑,可温窈却看到,他的步子变缓了,于是,她就继续得寸进尺: “宋会长,那天找我去到底是什么事情?” 宋沉韫面无表情,没有应答。 “可以帮我拿一下我的包吗?好重。” 宋沉韫直接气得笑出了声,素来古井无波的脸颊上已然因为温窈而屡次破例,狭长眼眸下的乌青显得他表情更为阴冷,声音更是带着几分嘲弄: “你叫傅远景帮你拿。” 温窈愣了一下,“他今天不来。” 这回轮到宋沉韫发愣,他转过头,“他家里有事?” 谁知道呢。 温窈摇摇头,很是无辜的神情。 总是这副表情。 这副楚楚可怜又带着玩味狡黠的样子。 看了真叫人唾弃。 宋沉韫狠狠看了她一眼,立刻转回目光,心里却在思忖傅远景今天不来的原因。 也是他今天心不在焉,刚刚清点人数的时候没有发现傅远景忽然的缺席。 难道是傅家傅氏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草包现在正黏这个疯女人黏的紧,这么好的相处机会没有道理不来,平日里他除了赛车之外也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而赛车又是跟他们一干等人一起进行的娱乐活动,没道理他不清楚他的行踪。 那八九不离十就跟傅家有关。 思索间,宋沉韫忽然觉得手腕上一沉,在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之前,他下意识勾起手腕,一脸莫名的朝后看去,却只看到稀稀拉拉跟上来的人群,他又往前看去,那个灰色的少女身影已然扶着大巴车门的栏杆往上走。 她朝宋沉韫招招手,“谢谢宋会长。” 宋沉韫看着手里的包:“……” 他平复呼吸,攥紧手心,最后还是没有丢掉手里的包,而是在剩余同学都上车后才黑沉着脸嫌弃的拿着包上车。 他巡视一圈,终于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找到那个令他烦厌的少女,她正眯着眼看向她,分明是圆润的猫眼,可却总让人有种狐狸的意味,勾人又妖媚。 他重重将包丢过去,也不考虑是否会砸疼她,随后没有再看她一眼,预备往后面找空位置坐。 “宋大哥!”略带惊喜的女声与一双小手从温窈后面的位置缓缓伸出,宋沉韫觉得有些耳熟,他看去,一只小脑袋慢慢伸出来,“真的是你。” “我们专业老师说让我们打乱了跟你们这里坐一起,所以后面基本上都坐满了,而且坐在后面容易晕车,宋大哥,要一起跟我坐吗?” 阮软的声音并不大,却也足够温窈听到,她挑起一边眉毛,原来她后面还坐着女主。 看到阮软,宋沉韫紧皱地眉心终于有了些许送松懈,他嗯了一声,对待着阮软与温窈,明显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 “好。”哪怕只是一个简短的回答,温窈也能听出其中的温柔小意。 宋沉韫坐在温窈正后面,他的双腿过长,对于常人来说完全足够的前后座椅间隙于他而言就有点局促,温窈能感受到她的腰后抵着他的膝盖骨,很硬,咯得有点难受。 她哼唧几声,不安分的扭了几下身子。 前后座椅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一动都动,宋沉韫因她的扭动而也颤了几下,耳畔里又很快传来她又矫揉造作又烦闷的哼唧声,他的眼皮跳了跳,膝盖往前又故意顶了顶。 啧,真是娇气。 宋沉韫眯上眼休息,阮软小声的与他聊天,即便只能得到几个字的应答,她却依然面不改色。 “宋大哥,昨天真的要感谢你送我去医院,今天我的胳膊已经不疼了,医药费等我攒够钱就还你。” “不用。” “宋大哥,你身上的伤口没事了吧?我家里有秘制的草药,等下次就带给你。” “嗯,多谢。” “宋大哥,这次户外野营,你跟谁一组啊?” “一个人。” “哦……” 温窈戳着手机屏幕用词暧昧却面无表情的回复消息,耳朵也没闲着,或者说,因为离得太近了,身后两人的交流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女主当之无愧是女主,对男主亦或者男配态度都是温暖又明媚,与温窈这种天然带着阴湿的人不同,她的所想所为都是如何保护好自己,有时候哪怕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会做。 她对阮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这不奇怪,可她奇怪的是,体内那个原本的温窈在每次遇到阮软时也并没有散发出任何戾气的情绪。 她面对傅远景这一干等人时,情绪激烈到波及现在的温窈,而按照原剧情的发展来说,她对好心办坏事,总以善之名却推她入地狱的阮软,就算没有怨恨,可也该有些情绪起伏。 算了。 兴许是她多想了。 温窈按摩太阳穴,靠着车窗,手机上又弹跳出一条消息,她点进去,是个视频。 只有三十秒,但内容却信息量巨大。 她看完一遍,再次点击重播。 海市去年竣工的国内最大室内滑雪场初冬才会进行试运营,因此偌大又冰冷的室内只有高个子少年一个人,只见他穿着浅色薄短袖,随之毫不犹豫提起一桶冰水,快速从头往下倒去,他对着镜头笑了笑,快速走到开着巨大风力的风扇前,任凭刺骨寒冷席卷他的身体。 傅远景抖着手给温窈发消息:可以吗? 傅远景:我会在这里待一天。 温窈:好冷的样子。 傅远景:不要紧,这是我应该感受的。 傅远景:今天你要玩得开心。 傅远景:如果伤口疼,打电话给我的司机,让他接你走,好吗? 温窈:嗯,不聊了,我睡一会儿。 傅远景:好。 冷意自上身快速弥漫而下,这让傅远景打一个字都有些费劲,他还想要再发些什么,手机却因为过度寒冷而关机。 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傅远景站在风口处,唇瓣发紫,方才的冰水还未黏在身上,就因为过低的温度而慢慢结霜,他的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有太多握不住的东西了。 年幼时没有牵住母亲的手,她抛弃了他,离开了他,成了他这些年来总是反复咀嚼的噩梦,没有一个孩子可以接受被母亲抛下,他那时时常会想,是否是因为他太顽劣,所以妈妈不要他了。 所有人眼里受宠到极致的天之骄子,却也并未得到过父亲真正的爱护与尊重,傅松柏并不教导他任何是非对错,只教会他,在任性妄为后让他解决就好。 他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从不觉得欺辱任何人有什么不对。 直到看到温窈受伤的眼,感知到她朝他靠近时温热的气息,在他不断伤害后却依旧控制不住靠近他的行为,才让他感受到了一点点安心。 看,有人会在他不断地伤害过她后,还是会不离开他。 傅远景想。 是因为温窈变漂亮了才忍不住靠近她的吗? 好像也并不是那样。 因为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温窈,并不完全是现在漂亮明媚到恍若两人的模样,也有那时肥胖的她时常低着头怯懦,却又在抬头看向他时莫名亮起的眼。 实话说,那样的温窈真的又胖又丑。 可,不可否认,他早就留意到了她。 冷意再次一股股袭来,冷到极致便是热,傅远景深呼吸。 * 大巴车开得平稳而缓慢。 温窈点开平时用于交作业的软件,从群里找到一个名字,向他发起聊天: “宋会长,太硬了,硌的我疼。” “嗡嗡——” 宋沉韫被消息的嗡嗡声震得撩起眼皮,他看向手机,还以为是作业有什么问题,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太硬了,硌的我疼”这几个大字,呼吸都错跳一拍,反应过来后随即皱起眉头,指腹攥得发白。 平日里只用来交作业的软件出现这种似是而非的污言秽语,所有消息列表一眼看去都是正经而学术氛围浓烈,唯独这个兔子头像的疯女人发来的消息打破这一平衡。 他没有回复,甚至点开那条消息准备删除。 温窈的消息又来了。 “你的膝盖真的太硬了,我的腰好疼,伤口也有点疼,呜呜。” 绿茶。 宋沉韫面无表情的在心底下着评价。 他关上手机,没有预备再回复。 嗡嗡声在他眯上眼休息五分钟后再次响起。 他终于有些愠色了。 他要把温窈拉到黑名单里。 这么想着,他就快速点开手机,随即准备把温窈拉入黑名单,只是不等他操作到这一步,温窈这次发来的照片却让他动作停顿在半空中。 “好疼,好像流血了,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配图是一张由上而下放大拍摄的照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血红的伤口,其次…… 宋沉韫忽然重重的呼吸,手机几乎要被他的手劲攥坏了。 操。 温窈她到底在拍什么。 她的伤口在上半身,因而必须要撩起衣服才能拍摄,按照正常拍摄来说,顶多对着伤口拍个放大的照片,可温窈却是将整个上半身都拍了进去,包括内衣。 浅白色的蕾丝内衣包裹着曲线,似是而非的呼之欲出。 宋沉韫几乎要被她气疯了。 他微抖着手,准备把照片删除,可是却反手按到了保存图片,他一愣,恼怒的又操作了几下,才把聊天内容删除。 途经红绿灯,车身停稳。 温窈忽觉得腰部不再被东西硌着,下一秒,散发着清淡香味的少年便坐在她身侧,却带着无比恶劣的神情,他暗暗咬牙: “傅清在另一辆车上,你现在那血流的都快死了。” “什么血?”温窈指指自己的伤口处,她在对方愈发黑沉的注视下撩起衣服,他立刻侧过头,只用余光观察着,发现并没有任何鲜红的血迹。 “你骗我?” “没啊,我只是发错照片了嘛,那是我昨天拍的。” 温窈笑着道,“那你很关心我?”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二十三) 郊区与市区温差较大,从大巴车上下来时,温窈拉紧衣服,她拿过沉重的托特包,缓慢下车。 宋沉韫就在她身后。 “快点。” 少年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浓郁的不耐烦,对于温窈把短短几步下车的动作无限延长这种行为十分不满,他太阳穴突突跳,语气不善的同时神情也让人不适。 “包好重,而且我疼啊。” 疼。 呵。 宋沉韫看到了她的伤口,压根没有一点事情,而且,他膝盖骨再硬也只能让她腰疼,肚子能疼个什么劲儿。 温窈面对他时,甚至不肯用精湛些的演技,拙劣又布满瑕疵,宋沉韫想,难道温窈压根就是故意做这种行为恶心他? 温窈感知到宋沉韫注视般的扭过头,她刚想说点话来刺激他,宋沉韫便冷着脸抢过她手里沉甸甸的包,道:“行了吗?你快点下去。” 温窈摸摸酸涩的手腕,明明得了便宜,还是幽怨的看了他几眼,才不情不愿的下车走,每个步子都显现出她矫情还做作的本性,看的宋沉韫眼骨疼,傅远景到底被她这样的人下了什么药,怎么会喜欢这样无赖又不要脸的人? 温窈手里头没了重物后动作自然加快,宋沉韫下车那一刻忽然想起昨天他陪着阮软去过医院后,听说温窈在四楼单人病房后,鬼使神差上楼去后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的那样一幕。 她乖顺的像只猫,趴在傅远景胸口。 又狡黠的像只狐狸,明明知道少年经不起撩拨,却非要对着他的喉结留下一记引诱。 上去之前,宋沉韫对自己说,他只是想去看看温窈这个坏女人死了没有。 死的话,最好。 可当他看到温窈趴在傅远景怀里时,比起那种情绪,更多的却是怪异的感受,不完全是恶寒,还有点莫名的紧涩感,好像那一瞬有人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呼吸不过来时又快速松开,在他眼前渐渐恢复清明时又顽劣的一口咬在他喉结上。 是这种感受。 所以他扭头就走。 晚上还做了一宿关于温窈的噩梦。 而在次日户外野营的集合车前,他一来就看到那张另他噩梦连连的脸,比起厌恶,他更多还是疑惑,一个昨天还因为受伤而扮可怜的她,居然可以做到不休息,还参加这种户外活动。 她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多跟傅远景相处吗? 想到这里的宋沉韫有种了然后的轻蔑。 一个拜金势利的女人,势必要牢牢抓住与讨好那个冤大头。 可也是在车上,宋沉韫才反应过来,傅远景压根没有来,那温窈又是为了谁? 他拿着温窈的包,光线落在他优越的脸蛋上,清冷与阳光交融带来致命的吸引力,他看向温窈站立的方向。 温窈并没有看他,反而像是在四处张望。 而后,温窈忽然朝他转过来,那张带着浅淡笑意的脸直直朝着他逼近,宋沉韫一时间只看着她,身边万千人事物好像都在无限后退,只能看见她脸上鲜活的表情。 “谢谢宋会长帮我拿包,接下去是自由活动时间,我先走了。” 冰凉的包带远离掌心,宋沉韫下意识蜷了蜷手指,温窈拿过包,继而转过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傅校医,你也在啊。” 少女的声音由近变远传到耳边,宋沉韫猛的回过神,他的视线越过女孩往后看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拿着医疗箱等待着女孩走过去,目光里有些诧异,也有对她伤口的担忧。 温窈抿了抿唇,“傅校医,我的伤口稍微有点不舒服,一点点痛,请问你可以给我止痛药吗?” “啊?为什么不能给我啊?” “好吧,其实也没有这么痛。” 在别人面前的温窈,戏码演的出色又炉火纯青,不带一丝一毫的做作痕迹,只让人觉得正常且自然,宋沉韫就站在原地,女孩撒娇的声音听的虽然模糊却完整,且她的姿态既不扭捏,也不刻意矫情。 宋沉韫目光深沉,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指腹。 “宋大哥,你在这里啊。”阮软小跑着过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清脆悦耳,她笑吟吟道,“走吧,我们一起去领帐篷,我在A区域,你呢?” 宋沉韫回过神来,淡淡嗯了一声,跟着阮软转头往拿物资的地方走,“我在C区域。” “啊?那隔得很远诶,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 “嗯。” …… 南恩考虑到学生的舒适问题,所以一早把帐篷诸如此类的物资都定点准备好,等他们领取后,既可以选择自己搭建,也可以去附近的公寓内寻找专业人士帮忙。 所选取的地址也是风景宜人的郊区最大公园内,学校已经提前租赁下这个地方,只为让学生呆着。 学生们可以选择自行用烧烤架之类的工具做饭,到了傍晚还会进行各种联欢会之类的活动,更请了些乐队在中心湖周边演唱。 说是三天两夜的户外野营,其实“野”的部分也不多,否则也不会还携带着校医以及专业医护出行。 此刻,校医身旁正跟着个子高挑面容精致的少女,由于并不是学校所有人都关心校园中发生的各类八卦,更不知道温窈短短时间内靠几乎不进食的方法暴瘦这么多,所以很多人第一眼并没有把漂亮女生跟学校里被傅远景公开针对的胖妹联系起来。 有些人只觉得傅校医原来也会铁树开花,不由得多看几眼。 而知道部分内幕的人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瞠目结舌,下巴惊得都快托不住了,且不说温窈暴瘦后这么漂亮让他们震惊,短时间内,温窈居然跟傅家两子之一这么亲密? 在南恩中,傅清的声誉一直很好。 他符合大家心目中一切对于温润贵气公子哥的幻想,比大家年长好几岁的年龄让他不仅阅历丰富,看起来还更成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是天边悬挂着的明月。 他待人接物礼貌且克制,并不高高在上,可大家也知道,他的温和就像是冬日里的太阳,看着温暖,但是实质上照在身上是没有温度的。 这样货真价实的高岭之花,跟学校里那位万人嫌,甚至还是他弟弟公开针对的人走在一起,跌破多少人三观。 金宇珍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因而被瞒了下来,除了几位当事人跟几家人,没有走漏一点风声,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温窈是因为伤口“不适”才跟傅清亲密交流,他们只觉得这件事太荒谬了。 “伤口不舒服的话,我可以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别再跟着我了。” 走到物资处,傅清还是开口说了这段话,金丝边眼镜下一双像是能看透温窈的双眸平淡无波,带着天然的疏离感,仿佛先前他对温窈的好都是泡沫与错觉。 温窈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走到帐篷堆里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图案,同时也在思索,思索着傅清为什么对她忽然下降百分之五十的好感。 “宋大哥,这个图案好可爱,很适合你诶。” 说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温窈看去,是阮软跟宋沉韫。 宋沉韫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顺着阮软指去的动作看向她说的那个图案,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站在这里。 而阮软也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傅清,两队人只是隔着几人的距离,却仿佛割裂开两个世界,然而任谁也不知道,在之中,有谁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观察着怎样的场景。 男主男配现在是否喜欢上了阮软于温窈而言并不重要,她不关心,所以她的心理还带着微妙的看热闹,与此同时,猜测着傅清是否因为人生中的“天命真女”出现因而对她才保持距离。 真是好有男德。 那看来虐心值无法在他身上赚取了。 温窈略微失望的摇了摇头,虐心值才进行到百分之三十的进度,她可不能再耗的太久了,实话说,她于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有些无趣了。 傅清目光所及之处的女孩意味莫名的盯着他看了几眼,随后自说自话般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而后就那样背过身去,背影缓缓变远。 男人垂在裤缝两侧的手默默攥紧。 直到指甲嵌入皮肤的疼痛剧烈且尖锐,他才松开手,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随后面色淡然的挑选了一个帐篷。 温窈让专业人士帮她安装好帐篷,随后她便将自己提前运来的东西也拿好,人就坐在软垫子上,时不时拿出小镜子补妆。 宋沉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低头看向女孩那个又沉又大的托特包内,一堆化妆品,甚至还有卷发棒,乱七八糟的臭美工具。 他不由得额头青筋跳动的厉害,他扶了扶额头,声音幽幽的:“怪不得包这么重,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窈头也不抬,专心夹翘睫毛,“你不懂,这是女孩子的快乐。” 女孩子? 她也好意思称自己为女孩子? 正儿八经女孩子会给他一个男人发那种照片吗?! 宋沉韫忍着才没有发作怒意,他左右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才弯腰俯身钻入帐篷里,顺带着拉上一半拉链,原本还算得上较大的空间因为成年男性的忽然侵入而变得逼仄狭小,温窈如猫般轻声呼唤一声,手里的化妆品掉在地上,表情也又懵又可怜。 宋沉韫抬手掐了掐她脸上的肉,“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又在装可怜。” 温窈面不改色,“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不是傅远景,别拿你这种拙劣又低贱的手段对待我,知道吗?” “啊?”温窈眨了眨眼,“我没有给傅远景发过这张照片,你想多了。” 分明宋沉韫指代的不只是那张照片,而是平日里温窈的行为,可当他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愣住了,掐着她脸的手也松了下去,他喉结快速滚动,双手撑着往后拉开些许距离。 “总而言之,”宋沉韫说,“以后你离我远点。” 温窈摊开手,唇瓣恶劣的勾了勾,眼睛直直撞着他看去,声音悦耳勾人:“反正刚刚我没有主动离你很近。” 宋沉韫:…… 是,刚刚是他离她很近。 也许是戳到少年生气的点,他冷哼了两声后,便粗暴的拉开拉链往外大步走去,留下继续夹睫毛的温窈。 少年走后,与那张臭到极致的脸截然不同的是他正在增长的好感度: 【宋沉韫,好感度起伏波动剧烈,目前总好感度:30。】 【傅远景好感度+10,目前80。】 【虐心值已达到40。】 * 学生们解决完帐篷以及进餐问题后已经将近十点,临近秋日的正午,阳光却也并不再炙热到令人难捱,反而带来丝丝清凉。 有人也就开始讨论着近期发生的各种事情。 大到各地新闻,小到自己的混账爹迷糊妈又在圈子里犯了什么蠢,或者是哪个塑料朋友背后的隐私,于这个年龄而言,聊些八卦实属正常,只是最后还是绕不开议论温窈。 在学校里,无论是那个怯懦卑微的温窈,还是现在漂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温窈,都独来独往,并没有任何朋友,孤僻的让人疑惑。 喜欢独行的人本就会受到一些偏见,那个人偏偏还是温窈。 人一旦变漂亮,谣言也会随之而来。 “我看那个温窈就是想要借傅远景接近傅校医,游泳池那天,我还记得呢,她长这么高,怎么可能在深水区站不稳脚? 她就是故意的,为了让傅校医注意她呗,从而达到她自己的豪门少奶奶梦。” 有人正添油加醋着,身边几人听了都发出几声啧啧声。 人们都以为嫉妒心是女人的专属,殊不知男人对于漂亮的女性只会有更多的诋毁,围坐在一起的男性之一开口道,“像这种趋炎附势心机深沉的女的,怪不得是特招生,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不专心读书还想走这种歪路子,还是金姐的巴掌吃的不够多。” 几人围坐成一个圈聊天,身旁也是人来人往,并没有人注意到温窈自几人身旁路过,说话的男性忽然觉得背后发麻,当他下意识回头探究时,又什么都没有。 温窈却在想。 你的金姐死了,你不知道吗? 没关系,很快也轮到你了。 在洗手间隔间中,只来了三个女生。 漏了一个人。 就是他。 陈重。 傅清也自几人身旁路过。 他脸上表情瞬间有些变化。 不。 他们都不知道。 温窈并不是借着阿景靠近他。 事实上,她似乎更多的在利用他接近阿景。 “啪嗒”手里的东西碎裂了。 傅清难得有些失态。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二十四) 快到傍晚时,有人来温窈帐篷外邀请她一起去烧烤。 温窈换了件奶白色毛绒薄毛衣,短款且修身,下半身同色系短裙与拖鞋,又随手将头发盘成丸子,白色衬得整个人无害而温柔,她朝着面前来人甜甜一笑,指了指烧烤的方向: “是那里吗?” 女孩点了点头,有点害羞的不敢看她,她知道这个逆袭成功的女孩很漂亮,但当这张脸蛋近在咫尺时,她还是忍不住愣神。 “稍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女孩用力点点头,脸颊微红,小跑着回去了。 温窈打开小镜子补口红,余光往那个方向扫了眼,正巧捕捉到陈重扫过来的那抹目光,其中夹杂着局促与不安,他皱着眉,面无好色的质问了那女孩两句,大概是在问为什么要邀请温窈,明明他们根本不熟。 温窈补完口红,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拿起手机朝着那一干等人走过去。 温窈的到来使得整个场子更加热络了。 “温同学,欢迎你一起来跟我们烧烤,有什么忌口的吗?”有人问她。 温窈看了眼她,“没有。” 没有她不忌口的。 这些油腻重口味的食物她一口都不会沾的。 她过来压根就不是为了解决晚饭。 十分钟前烤的不少东西已经熟了,难熟的部分肉类,几个人轮替看管着翻面,剩下几人便沿着小桌子围成一个圈坐着。 温窈面前象征性的摆了几道烧烤,而她只是抿着白水喝几口,偶尔吃两口草莓跟西瓜。 粉嫩色汁水沾染在女孩花瓣型的唇侧,温窈皱了皱眉,自然感受到汁水溅开后的黏腻感,她从桌上拿起小镜子,微微侧过半个身体,可惜这个方向逆光,她看不清自己。 随即,她不得不转向另个方向。 “同学。” 温窈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的娇憨,叫的人心醉,场上好几个男生早就对她投来眼神,十分不满陈重哪里来的好运气坐在温窈身边。 现在还被温窈主动叫名字。 陈重食不知味,本就心事重重,那个让他不安的人偏偏还忽然叫了他,他背脊有点僵硬,扯着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转过头,微亮月光下,女孩美的似人偶娃娃。 她凑前,眨了眨睫毛,泛着水汽的猫眼无辜又好奇:“帮我看看,我嘴上还有草莓汁吗?” 任凭谁看都会觉得女孩这个姿势带着几分清纯的撩人。 宋沉韫饭后消食散步到人工湖边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他太阳穴突突地疼。 这个温窈,还真是无差别对任何人都这幅样子! 那个陈重什么货色,她也看得上? 宋沉韫移开目光,双手却攥得很紧,唇也抿成一条直线。 呵。 说不定等温窈回去,傅远景头上早戴上几十米高的绿帽了。 宋沉韫微嗤一声,快速向前走去,头也不回一下。 陈重下意识往后倒了倒,单手撑在粗糙地面上带来尖锐的疼痛感,他这才回过神来,顺着少女的疑惑往她漂亮诱人的唇角看去: “还……还有一点。” “啊?我有点夜盲,帮我擦一下可以吗?” 温窈请求他。 陈重心里胡思乱想,一会儿是生怕温窈已经认出他是谁的心虚不安,一会儿又是漂亮女生主动对自己献殷勤的头晕目眩,搅得他心神不宁,几乎眼神都有点涣散了。 他长相普通,在收拾后也只能算是秀气,跟帅沾不上什么大边。也是因此,他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不过他都归结于现在的女生不是太颜控就是太拜金,没有透过他普通的皮囊看到他最为珍贵的内心。 他一边骂这些女生的鼠目寸光,一边又追着女生跑前跑后,他眼下正追求金宇珍,金家算不上大豪门,有点小钱,他这样普通家庭的也能驾驭得住,而且金宇珍长相也算是小漂亮,所以他为了讨好她总是为她办各种事情。 欺负跟羞辱温窈也是那些事情之一。 不过那时温窈压根没怎么敢抬头过,那段时间他也因为脸部敏感所以经常戴着口罩,温窈不一定认得出他来。 陈重吞咽口水。 应该,是没认出他的。 否则温窈怎么可能跟他主动搭话? 而且,跟他主动搭话,是不是代表着温窈对他有点想法? 几乎没有被女生主动搭讪过的陈重思及此内心泛起点点波澜与欣喜,脸上表情也不再如此凝重,“当然可以。” 他抽出几张纸巾,伸手预备擦去温窈唇角的草莓汁。 只是不等他上手,小圆桌剧烈的晃了几下,身旁几人也发出诧异的尖叫,疼痛后知后觉的从陈重手腕上传来,他捂着手腕痛苦地半伏在地上闷哼。 温窈也愣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 “谁啊?谁把足球踢到我们这儿了?疯了吧?大晚上踢什么足球?”有人叉着腰大骂,可是环顾周围,大家都忙于各种事情,烧烤的烧烤,散步的散步,愣是没有看到谁踢足球,再加上夜晚室外光线偏暗,根本抓不出罪魁祸首。 陈重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起身,脸色惨白,看着温窈,“我去找下校医,你们吃。” 温窈点头,“好哦。” 陈重离开,大家把餐桌重新收拾了一下,那个足球也顺着风滚到温窈脚边,她戴上桌上的透明手套,拿起足球,反复看了看,又朝着四周环视过去。 大晚上踢足球? 她勾起唇。 正常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还正好是她要陈重给她擦嘴的时候。 看来,有人正在暗处观察窥视她呢。 温窈放下足球,继续咬上一口草莓,这次她吃的很优雅,哪怕是半个手掌大的草莓都没有让唇角沾染一星半点的汁水。 距离烧烤快要进入尾声时,陈重才姿势怪异得回来,他刚坐下,温窈就打着哈欠准备离开,他叫住温窈,声音有些微弱:“温同学……可不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 只是他的声音被其他人跟温窈对话的声音给掩盖了。 温窈懵懂的看他一眼,“你说什么?下次再说哦,我有点事要去做。” 陈重脸火辣辣的,“好,好吧……” 他今天可真倒霉,好端端吃个饭被足球砸手,去找校医的路上还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回来路上又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此刻骨头缝里都是酸胀的,偏偏这样,温窈的联系方式还没要到。 温窈跟几人打完招呼,转身后表情瞬间变冷淡。 想要我联系方式。 你配吗? 陈重肚子还是饿的,可惜烤肉基本上都吃完了,他只能吃点水果充饥,忽然有人拍了拍他,把他的外套递给他: “陈重,温窈说你口袋里的那个东西很重要,最好随身携带着,不然容易掉出来,她捡到了,帮你放回去了。” 陈重一头雾水,却还是先把衣服接了下来,他口袋里的东西?他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人走后,他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 是一张字条: 【凌晨一点,去鳄鱼池湖边等我,那里没有人,很安静。】 陈重呼吸都乱了,他看的眼热,自动翻译成:【凌晨我们两个在湖边约会吧。】 果然,有人就是能看到他的内在灵魂。 以前那些女生都太眼拙了。 看,会对他有好感有表示的温窈才是正常人。 * 温窈顺着人工湖边散完步就朝自己的帐篷走去,这条路有些黑,周遭都是小树,稀稀拉拉的路灯点缀着。 途经几棵拥挤在一起的树时,温窈闷哼一声,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她的嘴,她双手立刻反握住那人的胳膊,指甲狠狠嵌入对方的皮肤,并且不断发出呜呜声,哪料男人像是压根不怕疼那样,愣是忍着把她拖到一旁去。 温窈脑袋昏昏沉沉,她感受到男人的气息不断逼近,她被人翻转了个面,在背脊马上抵在粗糙硌人的树皮上时,一只大手掌心隔绝开她跟树皮的接触,护着她娇嫩的后背肌肤。 唇上传来短暂地一抹温热,快到像是温窈的一个错觉,她几乎要怀疑那是错觉,可当她视线聚焦看清楚眼前人红的不正常的眼眶与近乎于有点疯狂的阴狠时,她又确信,刚刚那个不是错觉。 温窈咳嗽两声,呼吸有点急促,等她平复下来,她才弯起唇角,满是不在意的开口,“傅校医,你强吻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眼前女孩越是云淡风轻的不在意,傅清就越是浑身发热的怒气,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定定看着她,又过了好一会儿,温窈听到男人一向沉着冷静的声线抖了抖。 “怎么可能,喜欢你。” 温窈哦了一声,撇撇嘴,她的视线顺着他的唇瓣向下,她抬起胳膊,纤长手指为他整理着他为了让学生们更醒目的认出来从而穿的白大褂外套,“不喜欢的话,那让让,我要回去睡觉了。” “好困啊,我要睡美容觉的,傅校医,你应该知道,美容觉对我们女孩子很重要的,麻烦让让。” 傅清不放,还抓她抓的更紧了,像是要把她骨头捏碎融入自己身体里。 温窈终于有点不开心了:“我让你松开,你耳聋吗,听不懂吗?” 是,这才是真实的她,没耐心、脾气差、娇纵恶毒。 在他面前,终于开始演都不演了。 傅清对于她想要挣脱的怒气远比看到她厌恶的表情要浓烈的多,他扣住她的掌心,强迫两人十指相扣,另只手从背脊往上滑到她的后脑勺。 他弯下腰。 温窈听见他的声音很生涩,很是艰难的从喉咙口里挤出来: “不是说,目标是我吗?” “为什么,把我删了。”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二十五)傅清微h 满天繁星,温窈有一瞬,却觉得眼前男人的眼更亮些。 玫瑰味的皂香一点一滴侵入温窈的呼吸间,两人过于亲密,完全打破傅清惯有的安全距离,他手掌心发烫,温窈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手腕在轻轻发抖,仿佛他手中捧着的是什么至高无上的宝物。 女孩轻抬起下颚,美丽却疏离的眼就这样看着他。 傅清快被她逼疯了。 她安静、淡然、拥有站在第三视角般的局外人感,他就愈焦躁、不安、像是被拖入无边地狱的沉沦。 温窈漫不经心道:“也许是手滑吧?你知道的,我是今年才开始使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的,以前没怎么用过。” 她拙劣的借口,他却信了。 傅清极为浅淡的一声叹息。 是。 他调查过她,她出生在贫瘠而愚昧的山村,是在好心人帮助之下才以优异成绩走出大山,进入海市。 同样年龄的女孩,是以童话、糖果、漂亮的裙子堆迭娇惯而成,而她,是被贫穷、落后、恐惧裹挟着一年又一年。 她短暂的十九年间,甜蜜太少,苦涩却太多。 想到这里,傅清终于有些无力的松开些掌心,温窈感知到他动作变得轻柔,但她也没有主动抽离开,而是在傅清表情僵硬时主动将鼻尖凑了上去,薄荷味的呼吸与之交缠暧昧,她的唇瓣一张一合,仿佛悬崖边最为美丽却危险的一株毒花随风晃着花瓣。 “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如果我成为你的……弟媳,你会介意吗?” “实话实说,之前我的目标确实是你,不过我现在变了。 傅远景虽然没有你优秀,但据我所知,他才是未来傅家的接班人,而你,哪怕现在确实是他哥哥,他愿意听你的话,但是等他以后接手傅家,我可不相信他还会听一个哥哥的话。” 两人冰凉的鼻尖相触,傅清喉口紧涩,眸色愈发暗沉深邃,眼前女孩拥有着绝对美丽的面庞,可她的话语就像是一条剧毒却不起眼的银环蛇,慢慢爬上他的脖子,渐渐收紧躯体。 她丝毫不介意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狼子野心,这些话语,也许说给其他人听,那些人会因此而厌憎她,可面前是傅清,一个怀疑她动机不纯已久的人,而现在由她自己亲口说出,对方的厌恶已经到达极限情况下,听到她说这些,反而会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有点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你为他施加巨大的精神压力,使他终日惶惶不安,到最后,你只需要知道温柔的托着他的脸蛋,说出他想要的结果。 那么他对你的态度,反而会更亲近。 温窈说:“你不要觉得我坏。” “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没人可以保护我,害怕没有人可以让我依靠,我不想再过那样朝不保夕,任人欺负的日子了。” 女孩眼尾下垂,泛着水光的眼中罕见的多了几分真挚的恐惧,傅清在路边流浪过许久的小猫脸上见过这种神态。 它们对人伸出利爪亦或者是讨好的伸出毛茸茸的脑袋,为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活着。 尽可能体面的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 温窈听到昏暗中独属于成熟男人暗哑地声线响起。 “温窈。” “你想要的所有东西,我以后都可以给得起。” 温窈笑着摇摇头,温暖的手掌抚摸上他冰凉的脸侧,她低头,在他唇瓣上留下一个稍久些的浅吻,光线交迭间,女孩面无表情,男人表情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傅清,”她呼唤他的名字,“我不接受任何人给我画大饼,我只相信我已经得到的。” 她要的是行为,是结果,而不是承诺。 承诺是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相信承诺的女人,最后往往都被吸的连血都不剩。 乌云浅悄飘来,自月亮处停下,遮住它那因反射才存在于世人眼中的光。 许多人都想逐月。 都期盼着某一天,月亮可以为他们而来。 可他们似乎也都忘记了。 月亮本身也只是一个不发光、不透明的球体。 傅清说:“好。” 沙哑地尾音带着几分虔诚的颤抖,傅清闭了闭眼,大手在空气中滞留片刻,忽然,温窈感受到自己的手背覆盖上他那已然湿润出汗的掌心。 男人弯下腰,分明个子高出少女许多,可姿态是这么卑微,温窈面带微笑,另只手轻而易举摘走他那副使得他看起来温润成熟的眼镜。 “咔哒” 傅清看到,温窈把他的眼镜架子带着镜片一起踩碎在她脚底下。 该疑惑的。 该生气的。 该愤怒的。 可都没有。 仿佛伴随着这幅昂贵又陪伴他许久的眼镜的碎裂的,还有他那早已接近崩溃边缘的理智。 在他的道德观念与接受的教育中,温窈这样的本性,与他所能接受、所喜欢的,完全是处于对立面。 无数个夜晚的孤枕难眠,想到她时的疑惑与抓心挠肺,都在此刻化作更为炙热主动的吻。 “唔。”温窈身子轻晃,闷哼几声。 不再是浅尝辄止的吻。 不再只是唇瓣之间的摩挲与触碰。 而是湿热舌尖的纠缠。 这些年来心思放在别处的原因,别说是接吻,傅清就连与同龄异性单独相处的时间都少之又少。他对于情欲方面看的并不重,或者说,在这段时间之前,他都认为情欲是人类最低级的欲望。 只要满足精神需求,那么情欲便不会泛滥。 他是这么认为,这么自诩的。 可是。 一靠近温窈。 哪怕是她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皮肤,都会为他连带起一串不合时宜的、不该存在的…… 过激反应。 意识到这点时,是在某个忽然惊醒的凌晨。 傅清铁青着脸来到卫生间,水流声掩盖着他的低声粗喘,赤裸着精壮上身的男人依靠在墙上,压抑自厌却又兴奋不已的用那只圣洁的手,不断套弄着浅紫色的可怖性器。 他痛苦地、在射出一股又一股的浓精时,喉口发出的喟叹是她的名字: “温窈……” 想着一个恶毒、心机、勾引自己弟弟的女人自慰。 还射了一地的浓精。 傅清自嘲又痛苦的想着,他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他加强健身频率。 主动减少跟温窈见面的次数。 可她如影随形。 不断地在夜深后像是梦魇般跟随着他。 而此刻,那肖想无数个深夜的柔软唇瓣正在男人的舔舐亲吻下变得愈发红肿。 “嘶。” 傅清迷离的眼忽地恢复清明,唇舌间的剧烈疼痛后知后觉传来。 睁开眼,女孩皱着眉嗔怪又不满地推开他,话语是娇气的、埋怨的:“蠢货,会不会接吻?谁准你这样亲我?” 温窈抬手抹过唇侧的血迹,是傅清的血,她当做口红般抹匀,月色下,整张脸带上几分妖冶的美丽,她微微弯下腰,与此同时,引导着傅清身子愈发往下低垂。 “跪下。” 跪……下? 傅清表情紧涩,对于温窈的这个要求,显然并不赞同。 温窈看到他脸上的反抗,啧了声,很是不满地摇头,指尖勾上他的下巴,似人偶般完美精致的脸忽然靠近,她看着傅清的鼻子,另只手勾过他的脖子,声音带着蛊惑: “不想亲我了吗?” “只想亲我吗?” “不想,跟我做点别的事情吗?” 夜风吹来。 从傅清的视角看去,温窈那本就短至大腿根的纯白裙子有一瞬间高高掀起,他的瞳孔蓦然放大,下垂的睫毛跟着狠狠颤抖两下。 温窈。 没有穿内裤。 是一晚上都没有穿吗? 她就这样,赤裸着自己的下半身,穿梭在人群中? 会有多少人看到她? 会有多少人知道她连内裤也不穿就走来走去? 傅清大脑几乎接近无法思索的边缘,他的呼吸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压抑、低沉、可是却越来越快。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愣神的期间,少女稍微侧了侧身体,漂亮白皙地小腿踢向他的后膝窝,而因为身体的惯性,从来都挺直背脊清冷着一张脸的男人终于跪了下来。 温窈终于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男人,就是跪着的时候才是最漂亮的呢。” 她掩唇轻笑两声。 少女高高在上的站在跪着的男人身前。 她往前几步。 幽香中混合着极为浅淡的腥燥味刺激着傅清的感官。 实话说,他并不反感这样的味道。 他自甘堕落地想着,反而,这种味道于他而言,很有吸引力。 在随时可能被发现的一条小路上,他,傅清,一个在他人眼底从来都是高岭之花存在般的人,一个对着自己有极高的道德洁癖的人,此时此刻,他正像是一条狗般跪在地上,而自己亲弟弟准女朋友的下半身正赤裸着,距离他只有几厘米。 “会舔吗?” “……不会。” 温窈哦了声,傅清感受到,那幽香的味道逐渐离自己远去。 “那就去学学,等学会了你再……嗯……” 温窈剩下的音节尚卡在喉咙口,再次出声时就成婉转的嘤咛,傅清大手揽过她的双腿,略有粗糙的掌心与唇舌间的动作一起向上游走,停留在温窈的臀肉上,把玩揉弄的力度却不重,比起他自己的手感享受,他将温窈的舒适更放在首位。 傅清埋在温窈的裙摆下,黑漆漆的发旋正对着她的视线。 “嗬…” 人的鼻子很硬。 鼻尖也很凉。 傅清没有任何经验,热乎的舌尖横冲直撞的往女孩的粉嫩穴肉内挤进,过分立体高挺的鼻梁也顺着这个动作埋入缝隙间,冷与热的对比刺激着,温窈有一瞬间腿都打了两下颤。 随着打颤的动作,她下意识夹紧傅清的脑袋,男人闷哼一声,在身底下更卖力的舔弄起来。 温窈声音断断续续,“猜,猜猜看,我是不是一天都没穿内裤。” “是不是,是不是让很多人都看到我的样子,你,你说,他们会跟你有一样的想,想法吗?” “猜,猜猜,你弟弟,有没有看到过我,这……这副样子。” 在这种时候,激怒男人,显然不是个好的想法。 可。 温窈就是想要看到傅清的反应,想要他自视自己的堕落与卑贱。 看,傅清,你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我可是,你亲弟弟喜欢的人啊。 “傅校医。” “亲弟弟喜欢的女生的逼。” “味道怎么样啊?” 粗俗到不加一丝修饰的龌龊话语,更提示着,傅清此时行为的下贱。 男人眼内果不其然盛起怒意,他想回答,温窈却将他的脑袋死死摁住,不让他说话。 窄穴间的软肉在傅清唇舌的开拓之下变得愈发燥热,一股又一股小小的清香淫液被傅清卷入舌尖。 感受到温窈制止他说话的动作,他喉结上下滚动,深深呼出口热气,温窈背脊有些痉挛地下弯,傅清卷起舌头模仿起了性交的动作,措不及防深顶入她窄嫩的穴内。 酥麻与颤栗同一时间自身体从大脑散发。 温窈几乎站不住脚。 “下、下贱的货色。” “弟弟喜欢的女生的逼,都吃的这么津津有味,天生,活该的,绿帽奴。” “你就是条下贱的狗。” 身子发软到一定程度,温窈的话语却还是没加一丝收敛。身下傅清的动作先是顿了顿,就在她以为他终于受不住这样的羞辱要愤然离开时,娇嫩的阴蒂头在被舌尖碾压吸吮过后,忽地,男人恶劣地用牙齿轻轻的撕咬。 顷刻间,在温窈几乎难以遏制的尖声喘息后,身下源源不断地涌出淫水,快感刺激的她大脑跟着发麻。 “狗,你这条贱狗。” 傅清的舔弄依旧在继续,他一下又一下恶劣的模仿性交的操弄她的穴道时,时不时用牙尖撕扯咬着。温窈全身的力几乎都在傅清身上,担心女孩会因这个动作而难受。 他脱下自己的白大褂外套。 摊在地上。 温窈双腿大敞,坐在白大褂上。 傅清继续埋头在她双腿间。 一次又一次在那愈发熟练的唇舌间达到的舒爽与高潮间,温窈迷蒙时看到男人抬起了那双合该是冷淡此刻却有些莫名闪着浅淡水汽的双眸。 她听到他说:“离傅远景,远点,好吗。” 以前,是警告她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现在,是为他自己的痛苦找条出路。 同样的话语,却是截然不同的语境。 前者,警告。 后者,乞求。 温窈想。 那当然是。 不好的啦。 * 短暂满足身体欲望过后,温窈连多余的温存都没有给予他,仿佛片刻前因为他的舔弄而舒爽不已的人不是她。 傅清一直沉默着,直到快要分离,他也只是那样沉着脸。 温窈自然对哄男人没什么兴趣。 告别傅清后,温窈没在外面多做停留,再休息两个小时,她就得去找陈重赴约,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些事情。 “喂。” 女孩带着困意的乖巧声音透过手机传递到另一边。 裴彬坐在床上,紧张的几乎快要连话也不敢说了,这是小兔公主第一次答应他打语音电话,他却像是个毛头小子,明明知道俩人不用开视频,他却还是整理发型后又把睡衣换下,像是担心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喂?”温窈能听到那头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可见裴彬并不是把电话放在一旁,她只得耐着性子又唤了他一声,与此同时,她正漫不经心的在跟傅远景的聊天框里敲着字。 过了片刻。 “喂,小兔。” 少年声音带着隐隐的雀跃跟颤栗。 “好困啊,你这么晚还不休息吗?”温窈随口问着。 裴彬却思考问题的很认真,甚至在思考怎么回答才能更有趣些,他不希望自己成为话题终结者,更希望自己可以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你困了吗?你困的话要不然就去睡觉吧,我们可以等明天早上再通话。” 明天早上?她可没这时间。 温窈:“还好,跟你聊天就不怎么困了。对了,我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帮下忙,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也可以拒绝。” “你说,只要能做到,我都愿意。” “我最近有点缺钱,你可以借我一些吗?” 钱而已,裴彬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甚至没有询问女孩需要多少,在她小心翼翼提出疑问时,就已经快速点开软件,转去一连串带着零的钱,“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再转一些。” 温窈点开余额,多了两百万。 还行,够了。 “谢谢你呀,等我过段时间就还给你。” “不,”裴彬结巴道,“不用还,你多给我录几首歌就好了。” “这怎么可以,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我知道你的钱都用来帮你家人治病的,你是个好姑娘,我给你钱也只当是做善事了,但你记得也不要亏待自己,多给自己买些好吃好穿的,冬天快到了,记得多买点衣服…” 少年絮絮叨叨着,却不显得聒噪,不同于他略带攻击性的俊美外表,他的声音听上去乖顺的让人心软,关心起人来就像是一个委委屈屈却又早熟的大男孩。 噗嗤。 为家人治病? 她随手在社交平台上为了立人设发的博文,他居然也都记下来还相信了。 “好。” 她说:“我会的。” 目的已经达成,温窈没再有了哄人的心思,她随便敷衍几句,就以白天太累为由挂断了电话,裴彬虽然心有不舍,却还是心疼她。 哎呀。 她也没撒谎嘛。 确实好累。 被你好兄弟的亲哥哥舔小穴舔得好累哦。 裴彬则握着冰凉的手机,愣愣坐在床边,心里怅然若失。 他好像,真的完了。 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被带起无数情绪起伏,听到她遇到困难,他只想为她解决,哪怕他没有见过她的模样。 “嗡嗡” 他以为是他的小兔公主发来信息,忙解锁手机。 他皱眉。 软软:【裴总,最近过得还好吗?】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二十六) 凌晨一点半时,整片地方都安安静静的,帐篷内也都熄了灯,偌大的公园内透着几分安宁的诡异。 陈重靠着鳄鱼池湖边栏杆松松垮垮倚着,他眸内却不安分,反而十分躁动,地上落下一根又一根的烟头,他吸了吸鼻子,看向湖面偶尔被风带起的些许涟漪。 “真见鬼,在公园里养鳄鱼,神经病。” 陈重眯着眼往下撇了眼,昏暗光线下,看见几只微亮的眼,吓得往后一个哆嗦,又朝着池子中吐了几口口水,“呸!” “陈重。” 女孩的声音陡然出现,吓得陈重抖了抖身子,他快速掐灭烟头,有些窘迫的朝着她自我良好的笑了笑,他看去,温窈穿着一身温柔又洁白的长裙,头发乖顺散开,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有点事,不好意思,来晚了。” 陈重摇摇头,“没事儿。” 凌晨时分,孤男寡女,暗示给到这份儿上,陈重左右看看,“这地方真挺清净的,不会有人过来的吧。” 鳄鱼不喜欢聒噪,并且也有一定危险,所以养殖户是处于公园最为阴暗潮湿的角落中饲养它们,同样的也远离平日里会参观公园的人群,不是特意来的话,几乎没人来。 陈重越想越心痒痒,他的个子偏高,身材比脸有看头的多,深黑色运动服下是健壮的倒三角身材,他伸出手,很是自然的揽过温窈的脖子,大手按在她的肩头: “去吹吹风,怎么样?” 温窈眉毛微挑,余光掠过他那只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很是自然的从他怀里出来,继而状似不经意地走到栏杆边,陈重磨了磨手掌心,似乎还在回味方才隔着薄衣服之下的温热触觉,他舔了舔唇,快步跟上去。 温窈深呼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其中夹杂着青草香,她心情很是不错,“好啊,我们就在这里吹吹风,这里景色真不错。” “你为什么邀请我大晚上来这里?” 温窈抬起手,将头发夹在耳后,精致流畅的侧脸显现在少年眼中,她的睫毛卷长浓密,像是一把小扇子,扇的人心口痒痒,陈重看的入神,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伴随着心里的躁意,他缓缓向女孩移动,女孩似乎有所察觉,终于扭过头来。 温窈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靠近的行为,并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知道这下面养的是什么吗?” 陈重忍着恶心与害怕往下又看了眼,眉头皱成川字,语气厌恶,“鳄鱼,很恶心。” “你很怕鳄鱼。”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陈重没反应过来,他只是有些怔愣的看着女孩,脸上的表情也从期许变为疑惑,不等他问出心中所惑,女孩就已经自言自语的回答了他: “十岁那年,你带着你的朋友去水库游泳,但是你们没有想到,那个水库里是有鳄鱼的。 你明明已经看到了,但因为你太害怕,所以只顾着自己游泳,却没有大声提醒你的小伙伴。” 陈重忽地瞪大双眼,麻木感仿佛突如其来的剧烈电击般自脑门中央一路向下劈去,恐惧与疑虑自心口炸开,胃中翻涌着剧烈的恶心感,他不可置信的向后倒退两步,一瞬变白的唇瓣上下颤动着,只是你了半天,却连完整的句子都发不出来。 温窈的白裙子看起来不再优雅美丽,一阵风掠过,带起几分诡异,陈重吓得腿软,恍惚间,因为心虚,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早已被他忘却在童年记忆中的小小身影。 夜色中,女孩缓慢转过头,微昂起下巴,朝着他一步步逼近,语气平淡无波,却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阴森气息: “其实救他,也是有机会的。你明明已经上岸了,他也向你游过来,可是为什么不拉他一把呢? 救生圈就在不远处,大人们也在一个马路之隔的田野间,只要你稍微愿意帮一帮他,他就不会变成鳄鱼口中的亡魂。” 女孩的表情忽然变得阴狠,“但是你没有!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他当时太幼小了,他没有遭受到鳄鱼的撕咬就被吞入腹中,村民们破开那条鳄鱼的肚子时,他的身体是完整的,所以是窒息而死的。” 温窈一点一滴地讲述着,陈重早就因为这件没有被任何人所知道的事却被她完整的讲述出来而吓得腿软,池中鳄鱼低吼声猛地传来,陈重一个腿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这样狼狈的摔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你、你不要找我索命,是,是鳄鱼把你吃掉的,是你自己没注意的,关我什么事!” 很显然,陈重将面前的女孩当成被鬼魂附身。 毕竟这件事确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再无第二个人。 那年他在乡下外公家过暑假,村子里长日无聊,他便强行叫着同村里那个成绩很好但缺点心眼的小子一起去游泳,谁知道那年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来了好几只鳄鱼,藏匿在最南边的水库里。 其实每年村里都会发布广播不许家家户户孩子去野泳,那小子惯是个听家长话的,倘若不是陈重以一些歪理要挟他,他绝对不会跟着陈重去的。 结果就出事儿了。 那年村里还不发达,那个水库刚好没有装监控,陈重见人被鳄鱼生吞了下去,吓得直接失禁,连滚带爬回到家里。 回去后,他因为害怕担责,所以压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直到那人的家人发现自家孩子怎么到晚上还不回来。 后来全村出动,找了一天一夜都杳无音信。 再后来,有个年轻健壮的小伙儿无意间看到了鳄鱼进他们家农田,之后便上报给了村长,几个年轻人申请下来麻醉针立刻就将这条鳄鱼杀了。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会不会小孩儿给鳄鱼吃了? 众人即便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却还是半信半疑剖开鳄鱼鼓鼓囊囊的肚子,结果就见失联一天一夜的小男孩正紧闭着双眼躺在之中,男孩的家人几乎在旁边哭晕过去。 没有人会想到这件事跟陈重有关系。 直到事情过后的这么多年,却被温窈云淡风轻地说出,陈重头皮发麻,整个人像是又拉回了那个恐怖的下午,他一点一点向后爬去,双手扶着栏杆,一转头就能看见水里几条正游来的鳄鱼。 怎么,怎么会忽然游过来? 他猛的转头,才发现温窈正面带浅笑的从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食盆,投喂着这些鳄鱼一块块生肉,她见陈重看过来,晃了晃手里的食物,“它们胃口很大,不知道吃不吃得饱。” “听说鳄鱼即便在夜间也会捕食。” 温窈放下食盆,越过陈重,蹲在栏杆处不知道在弄什么,陈重大脑混沌不堪,几乎丧失语言功能,只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机械性的抚着胸口,他腿软脚软,尝试着好几次站起身都失败了。 过了一会儿,温窈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来,她掌心躺着几颗粗大的螺丝钉,她忽然大声呵道:“陈重!快看你面前!有东西在过来!” 话音刚落,男人惨叫一声,果然如温窈所料那般死死向后靠去抓住唯一可以另他有些许安心的栏杆,这是人的下意识反应,温窈轻笑了两声,清脆悦耳,仿佛一个顽劣的小女孩在达成恶作剧后的餍足。 她弯起眼睛,狠狠在早被她动过手脚的栏杆上踹了踹,陈重身体随着栏杆往下的坠落而顺着惯性也往下摔,他本就被吓破了胆,又毫无防备,与木质栏杆一同往水下摔去。 “扑通”溅起无数水花。 “救命!救救我!温窈!”少年在水里扑腾着,语气急促,恐惧使得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人在极度紧张情况下,别说游泳,就是平稳浮水面都是艰难的。 “救我!——” 温窈环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朝着他歪歪头, “这句话,那个男孩子跟你说过。” “我也跟你说过。” —— 她认出自己了。 她记得自己。 陈重浑身发凉。 完。 真的完蛋了。 他绝望的呛入一口又一口的湖水,身后鳄鱼呈现围猎状朝着他环绕而来,他拼命地往岸边游,可他掉在湖中央又四面楚歌,一切的努力都显得是这么可笑。 “你——你认出我是谁了,你认出我了!你这是谋杀!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 温窈哦了一声,笑的妖媚,“在地狱见到你的金姐的时候,记得也要这么安慰她。” 金宇珍? 金宇珍怎么了?! 陈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无数的疑惑与愤怒都在一声惨叫后顿时化为虚无。 鳄鱼进食时会先咬住猎物的身体,若是体积偏大,便会不断来回飞甩,而此时并非只有一只鳄鱼,多只共同捕食时,为争夺更多的食物,五只鳄鱼迫不及待的撕咬开食物。 温窈看着湖面,水中弯月被发黑的血水搅碎。 【宿主!这里有监控的!你会被发现的!】404几乎是尖叫出声,它急得快要哭了。 温窈抱抱胳膊,语气可怜:【哦,这样啊,那我怎么办呢。】 404唉声叹气,也急得团团转:【宿主别怕!我明天去联系下老板!让他帮帮你!】 你老板? 等016来,她温窈都该吃上国家饭了。 她摇摇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几秒后,男人拦腰抱过她,让她远离那危险的边缘,带着隐隐怒意的声音响起: “温窈,你疯了么。” “金宇珍,还是学校顶楼那几个人,都是你的手笔,是不是?” “你这个疯子。” 哎呀。 傅校医。 如果你在那时说出那句“你要的我都能给得起”时好感度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我还真会为你现在语气里的嫌恶而伤心下呢。 贵族学院万人嫌恶毒女配(二十七) 温窈从不觉得,拥有世界气运的男主之一会是个蠢的。 比起她一个炮灰,他们拥有顶级身家之外,连运气与洞察力都比她更好。 哪怕她提前手握所谓“剧本”,却还是受限于许多不得已的条条框框之内,所以,她有意要将水搅得愈发浑浊。 男人的气息靠得很近,他胸腔压抑着剧烈的起伏,昏暗中一双眸子死死瞪着温窈,指尖捻着她后脖子那块肌肤,试图通过些许疼痛令她反省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温窈。”她听到他说,“你怎么可以把人命当儿戏?哪怕再讨厌一个人,如果对方伤害了你,你完全可以用正规渠道让他受到法律的约束,何必要损人不利己?” 温窈才不在乎这些,她的声音有种近乎于天真的残忍,“我讨厌他,弄死就弄死了,没必要交到任何人手中。” 她刚刚会提起那个小男孩的事情,倒并非她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打抱不平,她只是知道这是陈重心中最为脆弱的地方,只有说出这件事,他才会一步步慌神走入她的圈套。 她的算计实在浅显,甚至算不上有多么有手段,陈重可不是因她而死,他死在了自己恐惧之下罢了。 至于那个陌生的小男孩,她又不认识,关她什么事? 他还该感谢自己,把陈重送去一起见他。 傅清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美丽,却残忍的好似最为年幼的孩童,她的每句话都是出自本心,又带着理所当然的恶。 忽然,温窈感受到压着自己的重量骤然变轻。 傅清翻转过身,双眼无神躺倒在地上,耳畔鳄鱼低吼声偶尔传来,进食过后却依旧不餍足,一个成年男人实在不够几只鳄鱼一起填饱肚子。 “傅清。” 她说。 “你可以报警抓我哦,这里有监控,调一下就是证据。” 女孩漂亮的猫眼眨了眨,语气还有几分玩味。 她盯着男人隐忍克制又慢慢氤氲上怒气的神情,心里头居然意外的有些兴奋,整个心口发麻,她还有点想笑。 傅清,你痛苦的模样,就是我的养分。 我正践踏着你的底线,侵袭着你的边界线。你认为所有你认知里的恶之人都该有一次救赎机会,哪怕他们犯下滔天罪恶,你也理想化般的希望他们可以改邪归正。 就像你明明推测出来我是杀害金宇珍的真凶,但你觉得只要感化我,我就会幡然醒悟,以你希望的方式去做一个好人。 那么,你又再度救赎了我。 只是,有些人,是不值得可怜的。 比如她,温窈。 “最后一次。”傅清舌尖上传来弥漫开的血腥味,他神情很是痛苦,眉头紧皱成川字,掌心攥得泛白。 他唾弃温窈。 可当下,更唾弃自己。 傅清深呼出一口气,声音压抑的好似从胸腔中悲鸣而出:“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把你送进去。” 温窈笑了,“随便你。”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傅清浑身上下麻木的好似被定住,女孩慢悠悠地投来玩弄的目光时,傅清心中猛的一个跳错拍。 温窈。 是故意路过他帐篷时发出声响的。 她都算好了。 她就是需要他帮她解决这件事的烂摊子。 她没有能力,更没有权利去处理这件事的后续,唯独只有他,他可以为她向所有人瞒下事情真相,就像是他在那个洗手间隔间里搜出来的沾染着温窈DNA的手套与毛巾。 他会是她最佳的伥鬼、最有利的证人。 温窈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痛苦的低呼。 而她的脚步,轻松而欢快,白色身影很快消失于黑暗中。 404声音都在发抖:【傅、傅清,好感度彻底紊乱。】 【宿主或许随时都有危险,请保护好自己。】 它的临时宿主居然将世界主线人物逼到精神临近崩溃边缘。 救。 救命。 老板,你快回来。 你的小祖宗要把我们玩儿死了。 * 解决完陈重的事情,温窈接下来两天明显安分许多,每天除却打扮与看书之外,社交并不多。 偶尔会有人邀请她去参加晚上的联欢会,温窈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 陈重的忽然消失,没有激起太多浪花。 一来他存在感不强,南恩大部分学子家世出众,眼底心底只能看得见自己,于他们无实际利益的人,他们并不会特意关注。 二来他也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大多数不过只是泛泛之交,再者他先前仗着金宇珍横行霸道,又眼高于顶,人缘惨淡的很。 这也是温窈会选择以如此大胆手法解决他的原因。 不比金宇珍,金宇珍背后好歹还有个金家,温窈现在的身世地位与背后那位谁知道哪天会轰然倒塌的靠山都无法令她对金宇珍直接出手,嫁祸给他人,是最明智的手段。 温窈似乎记得这一世她的父母是养父母,原剧情线中她那寥寥一笔的身世大概只是为了凸显出她的“穷山恶水出叼民”,但当实实在在落在一个人头上时,就是喘不过气的大山。 那样落后又贫瘠的地方,却还能将这世的她喂养的白胖圆润,可见哪怕再穷山恶水,怎么也不会是叼民。 【并且还是温家唯一的养女,二老没有再育子嗣。】404惋惜道,【真可惜,原世界线中,二老到最后都不知道这一世的你早就死了。 拒记载,他们还以为你过上好日子,不愿意再回山村看望他们。但他们也理解你,不愿意也不敢来打扰你,怕给你丢脸。 后来的某一年中,山体滑坡,两位老人似有所感你早已离开,为折回拿你离家那年留下的纸风筝,被埋于山下……】 念到这里,404才愣了下,连忙噤声。 它没由来有些震撼。 这段内容,是创造出这个原本世界的造物主所安排的,是在许多年后的某天,男主看到这段新闻,随即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空白与悬念。 虽没有直接说明,可404也感知到,这件事大概也有些男主的手笔。 忽地,识海中这个刚幻化成小团子形状的它一阵恶寒,团身扁扁,脑袋也晕乎乎的,它先前还认为宿主对傅远景过于狠戾,殊不知,倘若温窈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心软,那么未来某天,她只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温窈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在接收到这些剧情时,体内另个她灵魂都跟着不稳地颤了颤,像是有人要将她撕碎般的痛苦,可很快,她又控制住自己,像是害怕伤害到现在的温窈。 “对不起。” 温窈听到有个声音很淡的在脑海里响起,不是小团子那聒噪稚嫩的嗓音,也不是016低沉磁性的语调,而是很浅淡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的嗓音。 她抬起手摘下面膜,面无表情擦拭去眼眶流下的泪水,难得露出个真挚温暖的笑,她的眼底不再疏离,而是带着安抚,软甜的嗓音好似清风抚平所有听到的人心中的不安: “没关系,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用跟我道歉。” “温窈,”她说,“你的痛苦,我都会为你解决掉的,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看,这就是那些人欺负你的下场。 你的父母,我也会为你保护好。” 404屏息凝神,缩在识海的小小角落中,一时间,它仿佛看到一体双魂的两个人相对而站。 一个浑身尖刺,目光却恐惧脆弱。 一个周身温柔,神情却肃杀残忍。 她懂她的过往。 她知她的一切。 没有比自己更好的爱人。 * 不同于平日里温窈偏向于清冷白月光的浅色系打扮,今天的温窈张扬而明媚热烈。 浅紫色长吊带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绸缎材质添加贵气的同时又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长至腰部的黑发烫成大卷,一半揽至胸前一半自然垂落在身后。 仿真贝拉绣球花发饰夹在单侧耳后,为不争抢装扮的风头,故而温窈只是化了个淡妆,脸蛋的清纯与火辣身材碰撞,娇媚中夹杂着青涩,只是看一眼就会脸红心跳的挪开。 宋沉韫目光平淡的扫去,视线淡淡地在女孩脚上那双同色系绑带高跟鞋上停留片刻,倒是心机,连脚指甲涂的都是紫色。 就是这么高的跟,没走两步路又得喘上了。 宋沉韫冷笑一声,距离上大巴的路还有段需要步行到达的距离,他想起那天女孩幽怨又自然的支配他拿包的场景,简直又要气笑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事儿的人。 “集齐了,大家跟我一起出发,走这条路。”宋沉韫清点完人数,正巧在温窈身侧停下来片刻,看似只是在与老师对话,他的余光却一直观察着她又会有什么小动作。 可是都没有。 没有看他,没有故意碰他,没有跟他说话,更没有凑上来朝着他卖乖卖茶,说些他不乐意听的话。 他喉咙口莫名痒痒地,咳嗽两声,才又回到队伍前。 “走吧。” 只不过…… “哎哟——” 没走两步。 宋沉韫终于听到了女孩作妖的声音,又娇又作,从后面软绵绵的传来: “好疼呀,我崴脚了。”